奶奶说完,便看向了我,我想着母亲寒冬投湖的画面,心中便是疼的说不出话来,当时她已经极为绝望了吧,因为无路可走,所以就选择了死亡。
“你母亲一定是恨毒了我,所以,自从她去世之后,我的身体每况日下,说不定这几年你母亲一直阴魂不散,一直缠着我,现在她就要带我走了,我知道,她就要带我走了。”奶奶说到这,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奶奶,奶奶。”我吓的大叫。
“一个晚上,又吵又嚷的,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刘寡妇那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快父亲也开始叫嚷了起来,让我小点声。
“爸,奶奶快不行了,我们快送她去诊所啊。”我焦急的大声喊道。
“什么?”父亲喊了一声,便很快冲进了房间,看到奶奶真的已经开始浑身抽搐翻白眼了,便立刻一把将我推开。
看来,血浓于水,父亲对奶奶至少还是关心紧张的。
可是,谁知道,父亲拽住奶奶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追问道:“妈,之前爸死的时候留下一笔钱,那钱一直都是你收着的,钱呢?哪儿去了?”
父亲的情绪非常的激动,下手也非常用力,丝毫没有顾及到奶奶现在是一个病人,奶奶最后无力的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我,身体便重重的瘫在了床上。
奶奶去世了,虽然难过,但是,这对奶奶来说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毕竟,她已经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了好几年。
只不过,奶奶去世,并未说出父亲口中那笔钱的下落,其实那钱我想早就已经花完了。
毕竟,我小时候的学费,大都是奶奶交的,父亲总说一个丫头读再多的书也没有用,只是浪费钱。
而妹妹现在上初中的课本费也是奶奶拿的,那笔钱只怕早就不剩了。
父亲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也不好好的请村里人来办丧事,停灵七天的规矩也不顾了,直接请人当天就要把奶奶的尸体拖到镇上去火化。
我坚持要跟去,父亲也落的轻松,让我火化完了立刻回来,别在镇上过夜,浪费钱。
之前父亲做什么,我都能忍耐,但是这件事,我却是不能忍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装着证件的包压根就没有带回来,那个时候匆匆忙忙的逃跑,包还在山上孙家老宅里呢?
而那老宅子已经被段凌越给烧了,所以那些证件就?
没有证件,做什么都不方便的,而且补办还要另外花钱。
“这个,是你的吧。”
一双惨白的手从我的身后伸了过来,我回头一看是段凌越,他的手上拿着的正是我的小包。
“是,是我的。”我激动的一把夺过小包,段凌越却凑了过来,目光中似乎还有什么期待。
我见他这么若有所思的盯着我,顿时是心头一紧,用小包挡在自己的胸口前,略带颤声的说道:“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跟你的那些,那些,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什么冥婚不算的,你,你,别再纠缠我了。”
说罢,不等着段凌越再开口,我就抱着我的小包冲出了房间,跟着几位叔,就上了板车去镇上。
上车的时候还特地回头看了好几眼,确定段凌越没有出来便不断的催促出发,但是,心中还是没有底。
这个段凌越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甩掉才对,除非我这辈子都不回来,否则他肯定会一直纠缠我。
这么想着,我便一路上都是眉头紧缩,一直到殡仪馆处理好奶奶的后事之后,就直接请跟我一起来的叔,把奶奶的骨灰给带回去。
不是,我不孝顺,不想看着奶奶的入土为安,而是因为我不想回去看到那只鬼,而且,现在手上正好还剩下五百块钱,我必须拿着这些钱买车票回市里,否则回去父亲肯定会让我把剩下的钱全部都交给他。
到时候想走就难了,说不定真的会被刘寡妇介绍给她们村的什么二赖子。
“叔,回去小心,你告诉我爸,我今天就回市里,让他别担心我。”其实,我自己心里很清楚,父亲是不会担心我的,而且,这几天我也不能接他的电话,他肯定会因为我拿走他的钱而抓狂。
定好票之后,趁着时间还早,我还特地去了一趟小妹所在的中学,小妹正在上课,只是匆匆忙忙的请假出来跟我见面。
比起过年的时候小妹又长高了一大截,只是黑黑瘦瘦的,身上的衣服也缝了又缝,奶奶去世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不过父亲说她坐车回去还要花钱,所以就不许她回去。
“姐,我不想读书了,我想跟你一起去城里打工,我什么都能做。”小妹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中写满了迫切。
我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学费,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小妹,你好好读书别的什么都别管,姐姐无论如何都会供你读书的,你放心。”我轻抚着小妹的额头对她说道。
她的学习成绩比我要好的多,一直名列前茅,如果不读书未免太可惜了。
小妹很懂事,为了不耽误她上课,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忙忙的赶去了车站,坐在候车室里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还是迷迷瞪瞪的,感觉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好像是一个梦一般,让我觉得不真实,可是那一幕幕却又是那么清晰,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事儿确实都发生过。
而且或许,无论我走的多远都没有办法逃脱那个段凌越的纠缠,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无奈的苦笑。
用力的摇晃了几下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只会越想越害怕。
在候车厅里,我等了一个小时,等到火车之后就逃命一般的上了火车。
内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辈子我绝对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等我赚到钱了,我就把小妹给接走,山上的那些事儿,就当作是一个噩梦。
上了火车,我躁动不安的心才一瞬间沉寂了下来,就好像是石头落地了一般,靠在窗户边上就睡着了。
“何念言,何念言。”
迷朦中,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那是一个低沉,充满了磁性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抬起头来。
结果就看到诡异的一幕,原本我应该是在火车的车厢里才对的,可是现在,我的面前居然是孙家的祠堂,而且,还跟那夜一般,满地都是白色的蜡烛。
并且,那红的耀眼的棺材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摆放在祠堂的正中央。
“何念言,何念言。”
那声音好像是从棺材之中传出来的,我心中十分的恐惧,但是,却无法自控的朝着那棺材走了过去。
棺材的盖子是翻落在地上的,我缓缓的走到红色棺椁边上,结果就看到了棺椁里躺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
但是,由于他的脸却是模糊不清的,我眯着眼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
“是,是,是你在说话么?”我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人没有动弹,只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说道:“何念言,我的你的夫君,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呢?未免太过于无情了!”
“什么夫君,我没有什么夫君。”我颤抖着,朝后退了半步。
“你我都已经行了房,早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娘子,你快过来。”男子说着木然的抬起了手。
那是一只长着长长指甲的手,而且还泛着黑气。
“不,我不是,我不是。”我放声大叫了起来,整个人猛的从座位上坐起。
睁开眼发现,周围已经是坐满了人,我浑身大汗淋漓,而车厢里的人都看着我,然后是议论纷纷。
“呃,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跟大家道歉,并且急匆匆的退出了这个车厢去给自己弄了一杯水,又到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
原本是想要将自己的脸埋入水里清醒一下的,可是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满脸都是血。
“啊啊啊啊。”
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吓的我又是一声尖叫,乘务员立刻就过来询问,我打开门,大叫着有血有血。
那乘务员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小姐,你怎么了,哪儿有血啊?”
“你没看到吗?”我颤抖着转身看向了镜子,怪事又发生了,那血殷红的血真的都不见了,我的脸上不过就只是一些水渍而已。
乘务员还关心的问我要不要看看医生,我连连摇头说没事,可能是自己的精神比较紧张,所以看错了。
乘务员走后,我又反复的查看了一下洗手池,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我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坏了,否则怎么会莫名其妙产生幻觉,还梦到那般稀奇古怪的梦。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双手紧紧的环胸抱着自己,一直到火车到站。
下站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火车,悬着的心彻底的放下了,以为噩梦就此结束,但是,其实噩梦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只是当时的我还浑然不知!
回到学校之后,却一直失魂落魄,同学们大都出去实习了,现在就我一个人没有着落,如果按照学校的安排非但没有工资没准还要伸手找父亲要钱,我苦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死党童菲知道我回来,立刻就飞奔回了学校,这个丫头跟别人不同因为她的父亲是本市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
童菲见我愁眉不展,立刻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只要她一句话,她父亲无论如何都是要给她一个面子,安排我进他们家的医院的。
如果换做是之前,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这样的“关系户”我不愿意做,我也不希望让童菲觉得我跟她在一起玩儿只是为了让她给我找工作。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父亲肯定因为我拿走了钱,不说一声就离开而恼怒生气,我自然是不可能找他要生活费的,所以我急需要一份稳定的工资可以让我和妹妹吃饱穿暖。
“谢谢你菲菲。”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童菲。
童菲呵呵一笑,说没什么,这对她来说就是开个口就能成的事儿。
“不会吧老师?这么着急,下个月就不能住了?”
我和童菲还在说着话,同寝室的何红梅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门外进来了,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她跟我是同村,也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跟我一样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于打工,这也影响到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在下游。
“怎么了?舍长。”童菲看着何红梅问道。
何红梅挂断电话,看着我和童菲说:“我们这宿舍要快点腾出来给,暑期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了。”
“哦。”童菲点头,她是本地人,这不能住回家就是了,哪里像我和何红梅,这下子有的忙了,要发话费一笔钱不说,估摸着,这找住的地方就要花费一些功夫,毕竟,在这寸土寸金的大都市,想要找到一个便宜的出租屋只怕是很难的。
“小言,你应该也要找地方住吧?不如,我找个二居室,我们一起合租怎么样?”何红梅突然看着我问道。
其实,我和何红梅虽然是同乡,但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宿舍,而且性情比较冷傲一些,所以我跟她的关系并不算亲密,她这么说倒是让我愣了一下。
“这?”我犹豫的看着她。
“就这么定了,地方我找,到时候你只管拎包入住就好了。”何红梅不等我答应,就冲我微微一笑,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童菲坐在一旁嘟着小嘴,很是不舍,她一直说住在外面比在自己的家里要自由,现在她也不得不回去,重新受自己父母管束了。
她的苦恼,倒是让我感到羡慕不已。
何红梅也暗示过多次希望童菲可以帮忙,一次拉两个实习生进去对童菲来说确实不难,不过童菲就是不愿意帮红梅所以故作听不懂,不表态。
何红梅也没有再提,她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童菲的意思。
“小言,你就好了,实习的地方都找好了。”何红梅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看着我和童菲。
住的地方,何红梅已经给我找好了,因为我身上只有几百块前,所以童菲帮我先垫付了一些房租,今天我们就搬过去。
“要是有人给我介绍一份工作该多好啊。”红梅有意无意的说着。
童菲其实也听懂了何红梅的话,她起身说是渴了出去买点喝的,让我弄好了,就打电话给她。
“好。”我冲着童菲点头。
她对我是真的没得说,从大一到毕业,我们都是最铁的闺蜜,我时常觉得她像小妹,总是忍不住关心她,而她也一直把我当姐。
“小言,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跟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搞好关系,现在也派上了用场。”何红梅不阴不阳的说道。
我听了不由得微微蹙眉,想着她是误会我了,和童菲认识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童菲家的家境那么好,只是单纯的有眼缘,所以才成了闺蜜。
不过,这些也无需跟何红梅解释,她现在没有找到实习的地方,自然是心浮气躁,说些难听的话,也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怨气。
“你都收拾好了吧,我让童菲上来。”我岔开话题,掏出电话打给了童菲,童菲很快就来了,帮忙拉行李箱。
我们的行李都不多,也就只是一些衣物,和舍不得丢掉的书而已。
童菲为了帮我们搬东西还开了车来,这是一辆红色卡宴,我对车没有研究,但是何红梅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的目光满是羡慕,坐上车,何红梅就报出了一个地址,童菲定位之后不由得凝眉说道:“那地方我知道,可是,有点偏啊,要是在那住的话,小言去医院上班的路程估计得一个多小时呢。”
“可是便宜啊,一个月才八百,两居室这个价钱可以说是非常便宜的了,小言,你要是觉得远,那就索性搬到童菲家去住好了,你们不是好姐妹么?”何红梅语带讽刺。
童菲听了却是连连点头,一边开着车,一边就看向了我,说她们家空房间有的是,去她家住是再好不过的。
童菲是一脸认真,我则是连连摇头,都已经麻烦童菲给我找了一份工作了,我怎么能再住到童菲家去?
何红梅看着我和童菲,露出了一抹冷笑。
童菲的车在路上飞驰了近两个小时,最后才到了何红梅找到的出租屋,这里完全颠覆了我对这座城市的印象。
整个就是一脏乱差,典型的城中村,环境吵杂不说,还有许多光着膀子,染着头发的混混蹲在路边赌钱,看到我们,还不断的冲着我们吹口哨。
“红梅,这?”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何红梅。
何红梅,只是说了一句跟她走,边拉着她自己的行李走再最前面,我和童菲跟在她的身后。
左绕右拐最后近了一个小胡同,在这样的大都市里八百块一个月,住在这种地方也是情理之中了,之前是我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美好了。
“小沫,还是别住这了,这,也太差了。”童菲看着这破烂的四层旧楼,不由得直摇脑袋。
这楼还是红砖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何红梅找的房间就在三楼最左边的一间,不过还好,里面算是简单的专修了一下,勉勉强强过的去。
“呦呵,哪里来的这么水灵的丫头,今晚要不要来哥这吃饭啊?”
住在我们隔壁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一身油污,满脸猥琐样子的中年男人,因为这里没有空调,他的房门是打开的,正好看到我们。
童菲蹙眉,立刻把门给关上了。
这里有两个房间,还有一个小的可怜的“客厅”,厕所也只能容一个人勉强进去,关门的时候还要侧身。
童菲估计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房子,连连的摇头,而我,却对此还算是满意。
刚刚踏出校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能找到这么便宜的出租屋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
“菲菲,我觉得挺好的,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一会儿我请你出去吃饭。”我虽然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但还是笑着对童菲说道。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摇了摇头,说是拿我没辙,不过今晚她是没空的,还要回去陪家人吃饭。
所以,童菲帮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之后就走了,何红梅跟我只是下楼买了泡面对付了一下就都纷纷洗漱,睡觉。
忙了一整天,我累的一动都不想动了,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呃,呃呃。”
睡的正迷糊,就听到隔壁好像有沉重的喘息声,我揉了揉眼睛,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结果没过多久,那喘息声就又传了过来。
“恩恩额,呃呃。”
这声音?我整个人都清醒了大半,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将耳朵贴到了墙上。
这出租屋是木板隔出的两个房间,墙板上虽然贴着壁纸装饰,但是,这隔音效果却是极差的。
“嘎吱,嘎吱,嘎吱。”
我清楚的听到,隔壁何红梅的房间里传来了床板挪动的声音。
那声音再配上何红梅的娇嗔喘息,我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隔壁是在做什么了。
脸颊没来由的一阵的绯红,想着红梅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红梅说起过啊?
躺会到床上,因为隔壁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我只好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夜,那个冰冷的躯体。
那个叫段凌越的阴阳先生?还好,现在我已经摆脱他了,只要我不回村子,我想他应该再也找不到我了。
这么想着,我的心里顿时是心安了不少,朝着耳中塞了纸,闭上眼又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睡的正是酣,却被突然被一股子侧骨的寒意给惊醒了,现在可是七月了,出租屋里一直都是异常的闷热,现在怎么会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冷,冷到我后脖颈处都冒出了冷汗。
寒意?我的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之后便犹如电击一般,猛的睁开眼。
也就是这么一睁眼,吓的我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一个黑影此刻就趴在我的身上,因为我穿的是睡裙,他的手已经伸入了我的裙子之中。
那冰冷的手在我的大腿上游走,我的心跳的飞快,想要起身逃跑,可是偏偏跟之前一样,自己没有半点的力气。
趴在我身上的人,此刻正他冰冷的嘴唇正亲吻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他似乎觉察到我醒了,仰起头来看向了我,那是一张青白色的脸,干瘪的如被风干的僵尸一般。
“段,段凌越?”
我浑身颤栗,他却咧开了嘴角冲我笑了笑,然后又唤我的名字。
“不要缠着我,求求你,不要缠着我。”我微张着嘴十分虚弱的说着。
他听了便伸出形同枯槁的手放在了我的脸颊上,我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目光闪烁间看到了他的脖子上的伤口,都往外翻,只不过已经无法流出血来。
“你,你,别碰我,否则,否则我,我就念咒了。”我想着这鬼听到我这么说,多少应该会害怕。
可是他的脸却越靠越近,最后几乎已经贴在了我的脸颊上。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我闭上眼睛,不管有用没用就一顿的乱念,他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我的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他是不是真的被我这几句南无阿弥陀佛给吓的不敢动我,于是睫毛颤抖了好几下,才睁开了一条缝。
结果,对上的却是那男人略带鄙夷的笑意。
要知道,他是鬼,本就阴森恐怖,这么咧嘴一笑,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出跳出来了。
他冲我笑着,又俯身靠了过来来,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心中已经想到了死。
这男人一定是死不瞑目,所以出来害人了,我也真是够倒霉的,怎么会让我遇上这样的事儿?
他的指甲轻轻的划过我的脖子,我想该不会也要把我给割喉了吧,可谁知他只是在我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快点搬走。”
“啊?”我愕然的将眼睛一睁,发现那男人已经不见了,而我的被子也是好好的盖着的,一切就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难道是我又做噩梦了,我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也不顾燥热,将毯子紧紧的包裹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敢再合眼睡觉了,就这么在床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我又早早的洗漱,因为工作的地方比较远,所以我必须早点出门,保证不迟到。
“红梅,红梅,我去上班了,我给你卖了早餐就放在桌上,一会儿起来了记得吃啊。”我轻轻的拍了拍何红梅的房门对她说道。
房间里没有半点的动静,我想着现在才六点她应该还在睡觉,所以就自顾自的去童菲父亲的医院报道。
城中村的早晨是十分闹腾的,路上尘土飞扬,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家长打骂孩子的声音,还有卖包子馒头的叫喊声,总之乱糟糟的听着就让人焦心。
而且,这外头唯一的公交站点,已经站满了人,我蹙眉想着这么多人一会儿我可怎么挤得进去啊。
正想着公交车就来了,我一看正是我要坐的那一辆,所以卯足了劲儿拼命的朝着车里挤,前脚好不容易踩到了前门的台阶上,一位大妈的胳膊肘就狠狠的在我的脸上撞了一下,疼的我立刻抬手捂住了脸,但为了不迟到还是强硬的挤进了车内。
车子就好像是一个被塞的满满当当的鱼罐头,我努力的伸着手,想要去拉拉环,不过拉环还没有抓到,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
“啊!”我惊叫了一声,回过头去,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个秃顶的老头,他的手就在我的屁股后头,见我回头他居然没有半点的害怕,反而还冲着我笑。
看着他那黄橙橙的牙齿,和布满了粗大毛孔的脸,我的身体不由得缩了一下,整个人朝车子的后端挪动着,不想跟这个老头再有如何的接触。
那秃顶老头见我后退,还是冲着我笑,不过幸好他没有跟过来。
而我挪到了车子的后端,勉强的站稳了之后,就发现站在我对面的男人,趁着车子左摇右摆之际,他就故意的朝着我的身上贴。
一边贴,还一边朝着我的胸口肆无忌惮的看着,那眼神,让我十分的不舒服,我只能是费力的转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就这样,在公交车上折腾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我才到了童菲家的医院。
原本以为按照童菲的个性,她肯定是要迟到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来的比我还要早,这让我有些意外,并且很不好意思。
到了护士站,护士长便过来,说今天她亲自带我们熟悉一下医院,还有平时要负责的工作内容。
这护士长叫刘琴,是一个四十多岁亲和温柔的女人,我很庆幸自己可以遇到这么好的护士长,以后一起工作自然能相处的好。
她先是带着我们在医院里溜达了一圈,童菲父亲的这家私立医院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许多,楼上楼下看了一遍之后,护士站又带着我们到会议室去开了小会。
护士长亲自带童菲,而我被分配给了一个叫周雪的护士,她看起来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长相甜美,笑起来更是典型的白衣天使的模样。
“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吧。”周雪冲我莞尔一笑,我连忙点头,让周雪多多照顾,自己在学校里都是纸上谈兵,没有什么机会实践。
周雪冲我点了点头,护士长看了一下时间,便让周雪带我和童菲先去医院的食堂吃饭,护士长则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处理。
周雪带着我何童菲吃过饭之后,就让我跟着她去做一些基础的工作,我以为会是给病人发药查房,量血压之类的。
不过当她带着我到了医院的四楼之后,推开了一个病房的房门,病房里并没有病人,周雪让我进去把里面的床单全部都换好。
我连忙点头,这病房不大,也就四个床位,不过当我掀开被禄之后却有些傻眼了,第一床就有屎尿留下,一股子臭味儿顿时是迎面扑来。
这让刚刚才吃过午饭的我胸口一阵起伏,有种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周雪立在病房的门口,微微侧过了脑袋,对我说道:“小何,你速度快一点儿啊,今天还有好几床呢。”
“啊,好,雪姐。”我强逼着自己挤出了一丝丝的笑容,硬着头皮将那些床单被套全部都拆了下来放进了周雪指定的篮筐之中。
“下班之前,你要过来把上面的粪便清理一下再放进机器里,否则机器会坏的。”周雪头也不会的对我说。
“好,我知道了雪姐。”嘴里这么应着,胸口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翻腾难受。
四楼一共十三个病房,大半病房里还有病人,不过都是一些极为虚弱的病患,一般在这住的,基本上都是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
“动作麻利一点,如果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磨磨蹭蹭的,那得做到什么时候?我们这工作也非常讲究效率的。”周雪有些看不下去了,立在门口对我说道。
我蹙眉硬着头皮,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这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在这些屎尿中度过了,下班之前将那些屎尿在床单上清理干净之后,一个人还躲在医院的厕所里干呕了许久。
回到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正给大家做今天的总结,我的脑子都是晕眩的,立在一旁,很想听听护士长在说了什么,可是那些恶心的画面一直在我的脑子里盘旋,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何念言?何念言?”护士长连续叫了我两次,我都木讷的立着没有回应,最后还是童菲轻轻的推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什么事儿护士长?”我呆滞的看着护士长。
护士长明显的有些不高兴了,微微的咳嗽了一下说道:“以后开会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认真,要集中精神。”
“对不起,我。”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我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这个是值班表,你们过来看一下。”护士长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将值班表放下,然后就拉着童菲到了一边。
我叹了一口气,懊恼的在心中暗暗的骂自己,太没用,不就是一些屎尿么?干这一的早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而我第一天却表现的如此差强人意。
“小言,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童菲拉着我的手,一脸的担忧。
我苦笑着说没事儿,周雪则是微笑着把值班表递给了童菲:“菲菲小言,你们看看值班表。”
“好,谢谢。”童菲接过了值班表,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什么值班表啊?为什么小言都被安排在晚班呢?不行,我去找护士长说一说。”
童菲看着值班表就有些生气,转身就要去找护士长,不过被我给拦住了。
今天我的表情就已经够差的了,现在不能再跟护士长提什么要求,况且护士值夜班也很正常啊。
“可是?”童菲凝眉,我则是笑了笑拍了拍童菲的肩膀说没事儿,毕竟工资也不是白领的,我不能因为是童菲的朋友,就事事占便宜。
童菲看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换个班没什么的,而我却如此的紧张。
下班之后,童菲原本是要邀我一起吃饭,然后再送我回家,我都拒绝了,今天对着屎尿一整天,已经没有任何的胃口了,而且,特地让童菲送我去城中村,还耽误童菲的时间。
所以,我自己坐公车回去,这个点正好就是下班的高峰期,我在车内就算不用拉着拉环,都能站着不摔倒。
一路上,都只有上车没有下车的,这让我到城中村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的大汗淋漓浑身的酸臭味儿了。
“哔哔哔。”
下车,还没有走多久,一个烧烤摊前,几个红发的青年,就冲着我吹口哨,我蹙眉,加快了脚步朝着楼上走去。
隔壁间那男人依旧是开着房门,我直接侧身走到我自己的出租屋前,迅速的开门就进去了。
进屋之后,我就发现黑漆漆的一片,现在看看时间都快要八点了,难道红梅下班比我还晚么?
“红梅?红梅?”我一边伸手去拉开了电灯,一边叫着红梅的名字,但是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想着楼下那一群小混混,不由得就开始有些担心红梅,所以掏出手机给红梅打电话。
“嘀嘀嘀,嘀嘀嘀。”
当电话拨通的那一刻有响亮的嘀嘀声从红梅的房间里传了出来,我先是一愣,想着红梅这是忘记了带手机还是什么情况?
于是,走到红梅的房间门口,拍了拍房门:“红?”
这才将手放在红梅的房门上,门却“吱嘎”的一声开了,紧接着我便借着小厅里的灯光看到了红梅居然就躺在床上。
现在不到八点她就睡觉了?该不会是病了吧?我赶紧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红梅。
她把整个脑袋都埋在被窝里,我掀开蒙在她头上的被子,又轻轻的推了红梅几下。
“红梅,你快醒一醒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我伸手放在红梅的额头上。
大家现在好歹同住,肯定是要相互照顾的,红梅抿了抿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对我说道:“给我倒杯水吧。”
我点头出去给红梅倒水,这才发现早上,我给红梅留的早餐还在桌子上放着,难道她今天一整天都?
想到这,我麻溜的给红梅倒好水,在喂红梅喝下,红梅一口气把一大杯的水全部喝了下去,这才好像缓和了一些,靠在枕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你怎么了红梅?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我刚刚摸红梅的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烧,不过她面色惨白如纸,肯定是病了。
红梅用力的摇了摇头,嘴里说着不用,说她只不过是因为最近有些累,她让我去给她弄点吃的来就好。
这出租屋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吃的,我就给红梅煮了一大包的泡面,自己都没来得及吃,就给红梅端了进去。
当我扶起红梅,准备让她坐着吃面的时候,我才发现,被子底下的她居然没有穿衣服。
红梅自己也是愣了一下,立刻拉着被角盖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要说我和红梅同寝室也近三年,我还真的不知道红梅居然有这果睡的习惯。
“你先吃点,不够外面还有呢。”我说着给红梅拿了一件外套盖在了她雪白的后背上,红梅点了点头,低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吃饭的样子就好像是饿了好几天一般,稀里哗啦的,完全不顾及形象了。
要知道,红梅虽然跟我都是农村出来的,但是,她在学校里无论吃饭还是穿衣打扮,都比城里的那些同学要讲究许多。
眼前这个蓬头垢面,吃饭还这么大动静的红梅让我感到十分的陌生。
不到三分钟,红梅就吃完了,一抹嘴,又躺在了床上,闭眼又要睡了,我觉得她吃了东西之后,脸色什么的看起来要好多了,所以也没有再执意让她起来,就想着她应该好好休息就没事儿了。
所以,就自顾自的去了洗漱睡觉,明天我不用再赶着去上班了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想到这,我就躺会到了自己的床上,闭上眼准备睡觉。
今天是真的累坏了,所以一闭上眼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就连在睡梦中,我看到也是那一大推一大推的床单。
“嘎吱,嘎吱,嘎吱。”
睡的正熟,一阵阵刺耳的嘎吱声,不断的传入了我的耳中,让我有些心烦的睁开了眼,目光很自然的撇了一眼床头上的闹钟,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嘎吱,嘎吱。”
可是,隔壁红梅的房里却传来了和昨晚一样的床板挪动的嘎吱声,并且,我还听到了红梅那娇嗔的低吟。
那声音让我听了面红耳赤的,难道红梅的男朋友又来了么?这丫头,刚刚还有气无力的,这三更半夜,不好好休息,却在隔壁闹腾。
我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不过红梅的叫声却越来越大,还带着些许的兴奋,我深吸了一口气。
想着,我和红梅应该还要一起合租很长的一段时间,要是红梅跟她的男朋友天天这么闹腾,我肯定是休息不好的,于是,我便咬了咬牙,轻轻的在木板上拍了几下。
这么一来,红梅她肯定知道我的意思了,可是这不拍还好,拍了两下之后,隔壁的红梅就叫的更欢了,就好像是在跟我示威一般。
其实,她的个性也是如此,别人越是阻止的事情,她就越是要这么做,这也是为什么红梅没有什么朋友的缘故。
见她如此不知羞,我也只能是无奈的摇头拉了拉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紧紧的盖住,这样才勉强安静了下来。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因为晚班是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八点的,所以我白天可以尽情的睡觉休息。
打着哈欠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一直睡到调好的闹钟响了,这才爬了起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就算我再不想吃东西,也要随随便便的吃一点,否则今晚肯定是没有办法好好的值班。
于是起身给自己泡了一包泡面,正吃着,就听到了红梅的叫声:“小言,小言?”
我一愣,立刻放下了碗筷,推开了红梅的房门,我的天,她居然还是跟昨天一样,躺在床上睡到了现在?
这让我想起了昨夜红梅那娇嗔的叫声,和床板被挪动的嘎吱声,脸颊也微微的泛红了。
“小言,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吧。”红梅躺在床上,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道。
我看着红梅,想要劝她晚上节制一些,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是,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红梅啊,你,你,你晚上,还是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红梅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太累了闭眼休息,还是故意不回应我。
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所以转身去给红梅泡了泡面,她跟昨天一样,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就继续睡觉。
我很是无奈,收拾了一下卫生,看了一会儿病理学,便已经九点多了,为了不迟到,我赶紧背上包去医院。
因为城中村楼下的公交停靠点最迟的一班车是八点半就没有了,所以我走了半个小时到了另一个站搭车。
到医院的时候差一点儿还迟到了,今天跟我一起值班的是周雪,我们负责的就是第四楼层。
周雪见我气喘吁吁的跑进护士站眉头微蹙,开口就是一句:“你觉得自己有靠山,所以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是么?一个实习生,居然来的比我还要晚?”
见周雪发怒,我赶紧解释:“对不起雪姐,我?”
“这里是医院,别给我攀关系,什么雪姐,以后你就叫我周护士,你那一套在我这不管用。”周雪说罢,立刻将一本册子摔在了我的面前:“去四楼巡房吧,记住上面画圈的你要注意一下,仔细观察他们有没有异样。”
“好,我知道了雪姐,不,周护士。”我拿过册子,冲着周雪点了点头。
周雪头也不抬一下,直接就冲着我摆了摆手,就继续摆弄她的手机,我拿着册子一个人朝着四楼走去。
还真别说,医院白天晚上根本就是两个样子。
白天人来人往,而晚上却安静的不得了,整个楼道虽然亮着灯,但是看起来却是让人有些莫名的畏惧。
“嗒嗒嗒,嗒嗒嗒。”
走在走廊里,我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让我回想起了之前张秀兰在门外走动时发出的声音。
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朝着册子上写的第一个病房401奔去,不过现在这个点了,病人们肯定都睡了,我这进病房也是蹑手蹑脚的。
“嘀嘀嘀,嘀嘀嘀。”
心电检测仪在忽闪忽闪的动着,发出低沉的声音,这个病房是一个独立的病房,病例上写着这是一个八十三岁的老太太,得的是脑癌,已经抢救过多次了。
我走到那老太太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心电仪器上的数据,数据显示一切正常,我便转身准备出去。
“啪!”的一声,昏暗中,突然有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啊!”我惊的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即低下头去,发现原来是那老太太死死的拽着我的手腕,我连忙收起了惊慌的表情,俯下身询问老太太有什么需要。
老太太张着她那干裂的嘴唇,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我根本就听不清,于是又把耳朵贴的近了一些。
“别再,别再拍我的头,别再拍我的头,好疼,好疼!”老太太的声音颤抖着,一字一顿的说着话。
我听了却是愣了一下,看向了老太太的脑袋,怪了,她的脑袋上什么都没有啊,怎么会说别再拍她的头?
“救,救,救我。”老太太说着便张开那晦暗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眼眸中写满了恳求。
不过我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这老太太的病例,这上面写着,老太太有妄想症,经常会出现错觉,于是就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没有人拍您的头,您好好的休息,睡着了就没事儿了。”
老太太立马的摇头,一字一顿的说着:“我看到它了,我看到它了。”
老太太说着,抓我手的力气就变得更大了,我立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一个劲儿的劝说老太太没事儿。
不过,我越是劝说她,她的情绪就越是激动,最后那心电仪器开始“嘀嘀嘀嘀”的起起伏伏,吓的我立刻就按下了紧急铃。
一分钟不到,值班医生就过来来了,给老太太检查了一下之后,补了一针镇定剂。
我看了一眼那医生的胸牌,看到了他的名字“赵鹏伟”便立刻叫道:“赵医生,这位病人她的情况?”
“你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把她给吵醒了?这位病人有严重的妄想症,巡房的只要站在门口查看就可以了,你怎么进来了?”赵医生有些生气,黑着一张脸看着我。
“我?”我上来的时候,周雪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个情况,所以我就?但是,如果我如实的说,那就是把责任推到周雪的身上了,所以我只能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道歉。
赵医生摆了摆手,示意我跟着他出去。
刚刚走出病房门,赵医生就极为小心翼翼的将房门给关上了,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几个病房十分严肃的对我说道:“你注意一些,这里的病人患的都是重病,所以你尽可能的不要吵醒他(她)们,影响他们的睡眠。”
“嗯,好,我知道了,谢谢赵医生。”我连连冲着那医生点头。
那医生也冲着我微微一笑,便转身下楼了。
我叹了一口气,拿起病例本继续走到下一个需要巡视的病房,这一次是405,我立在走廊上,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里面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外就十分的安静了。
想到刚刚把那老太吵醒了,这一次我几乎是蹑手蹑脚的进去,连续查看了七个病房,确定都检查完毕之后,我便转身准备下楼了。
“哗啦啦。”
好像是什么东西滚落到地上的声音,我一愣,回过头去,空荡荡的走廊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于是,抬脚就准备朝着楼梯口走去。
“哗啦啦。”
刚一转身,又是那哗啦啦的声响,这一次我回过头之后就仔细的在地上找寻。
看了许久才看到了走廊的角落里居然有一颗玻璃珠子,于是俯身,准备把玻璃珠子给捡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那是我的。”
我一愣,抬起头朝着声源处看去,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此刻就在离我三步不到的距离站着。
身上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正眼神空洞的盯着我。
我立刻捡起玻璃珠子递给了男孩,这男孩一看就是被病痛折磨了许久的,伸出接玻璃珠的手,如干瘦的爪子。
他接过珠子,都不等我开口说话,扭头就朝着走廊左侧的最后一个房间跑去。
看着他还能跑的这么快,我估摸着他的身体应该比其它的病人都要好一些,不过,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孩子的病例表我没有看到呢?刚刚巡病房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家伙。
不过,我好像用了太长的时间巡房了,所以收好了病历表,就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周雪已经在护士站的躺椅上睡着了,值班护士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巡房,所以,我丝毫不敢放松。
“嘀嗒,嘀嗒。”
身后的时钟在慢慢的走着,我打着哈欠,靠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上楼,一个晚上楼上楼下的走了好几趟。
早上七点多,周雪才醒过来,看到我正准备去看最后一趟,她便打着哈欠问我:“怎么样?没有什么事儿吧?”
“哦,没事儿。”熬了一夜,天亮了我可算解放了。
周雪听了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护士长刘琴正好上班打卡,周雪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病历表,起身就走到了刘琴的面前。
“护士长早。”周雪冲着护士长柔柔一笑,护士长冲周雪点头,看到周雪拿着病历表就问:“怎么样,昨晚没有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没有一切正常,我巡房的时候都仔细看过了。”周雪回答道。
我听了先是一愣,周雪昨晚那可是一夜就睡到了天亮,一次病房都没有去过,怎么现在说的好像都是她去巡视的一般。
“嗯,你们都幸苦了,最后一次巡视之后,就可以下班了。”刘琴对周雪和我说完,就进更衣间去换衣服了。
周雪看着我淡淡的笑了笑,拿着病历表就转身上楼走去,留下有些发懵的我坐在位置上,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想想自己是新来的,没有必要戳破。
护士长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我还坐在位置上便脸色微微一沉。
然后,故意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小何啊,我知道你跟菲菲的关系很好,但是,不能因为这个你就不好好上班。”
“护士长,我?”我不明白护士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巡房两个人一组,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能因为周护士性格温顺,就什么都推给周护士去做,如果接下来你还是这样,那么,我肯定是要去跟院长反应一下的。”护士长看着我十分严肃的对我说。
我听了有些诧异,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巡房是两个人一组的,而且,刚刚周护士也没有让我跟她一起去啊,所以我?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去巡房?”护士长的语气中都带着怒意,我连连点头,快速的起身就朝着楼上跑。
心中顿时是觉得周护士实在是太过分了,难怪刚刚她愿意一个人去巡房,原来是巡房必须是两个人以上。
“嗒嗒嗒,嗒嗒嗒。”
刚刚走到二楼,就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我抬起头朝着楼梯口看去,便发现下来的人是周雪。
她看到我,便是眉头一拧,大声的质问道:“你怎么回事?401的老太太死了,为什么你没有跟我说?”
我很是诧异,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啊?401的老太太死了?我,我,我去看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那个心电仪器还?”
“胡说八道,从她的尸僵程度来看,她至少已经死了六个小时以上了,也就是说,你第二次巡病房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死了。”周雪十分的生气,用力的将病历表摔在我的胳膊上,大声的问道:“你是怎么看的?你是怎么做记录的,你这样会害的我跟你一样被罚的。”
周护士的情绪很激动,而我也被她弄的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跟周护士继续解释:“不,不,不是的,周护士,我真的。”
“真什么真?一会儿,你就跟刘护士长说,昨晚我们是分头训视的,这前面的病房是你看的知道了吗?”周雪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么一瞪,感觉她的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一般。
我紧紧的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想不明白,这老太太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昨晚我真的是一次次都仔细的巡查。
周雪将这件事汇报给刘护士长之后,护士长立刻就如我想象中的一样震怒了,激动的拍着桌子,说我上班态度散漫,当然也骂了周雪,说周雪在我第一次巡房没有好好的协助我。
原本,像我这样实习期就能出这么大差错的实习生就会立刻被开除,所幸,因为童菲,我则是逃过了易一劫。
不过,还是被扣了工资当作是处罚金,我知道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是心里又有些不甘。
明明自己很认真的在巡查,可是,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是不是巡房的时候没有进去仔细看看呢?”童菲见我闷闷不乐,低声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想着一定是我昨晚就立在门口看的缘故,不过那也是那个赵医生吩咐的。
“你啊,上学的时候不是挺仔细挺认真的么?怎么现在会这么粗心,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吧,你现在回去什么都别想了,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你就该吃吃该喝喝,以后别犯这种错误就好了。”童菲拍着我的肩膀安抚的说道。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多想也没有什么用,只能是接受,这么一来,只怕下个月,也没有办法还给给童菲了,这让我不禁连声叹息,坐公交回宿舍之后,什么也不想,就直接躺回到了床上,蒙头就想睡觉。
希望休息好了,今晚再去值班的时候,可以清醒一些不再犯那样的疏忽。
可是,越是想要逼着自己快点睡着,就越是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昨晚那老太太的样子,她瞪着眼睛抓着我的手时,那绝望而又痛苦的表情,我实在是无法忘记。
那个时候,她说有人拍她的脑袋?
“离开这里,跟我走吧。”
一个低沉带着嘶哑的声音传来,我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条件反射的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就在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我的被窝里变得无比的冰凉。
我知道,肯定又是那只鬼。
果然,一坐起身就看到那只鬼直挺挺的躺在我的床上,吓的我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指着他便开始结巴。
“段,段,段凌越,你,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的,你快给我消失,否则,否则我?”我还真不知道,他不走我要拿他怎么办。
段凌越冷着一张脸,目光鄙夷的从我的脸上扫过,然后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何念言,就算你现在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也没有办法,如果你不跟我走,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段凌越目光冰冷的看着我,那表情让人看了就莫名的生出畏惧。
我的身体一直朝后退着,最后退到了门边:“什么,什么下场,我都说了,那什么血契约不是我自愿签的,你跟我之间的冥婚根本就不算。”
段凌越听到我这么说,眉头却是越蹙越紧,嗖的一下,飘到了我的面前,伸出他那惨白干瘪的手准备覆在我的脸颊上,我吓的浑身发抖,他的手便停住了。
目光冷冷的盯着我,说道:“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你签了血契约,与鬼冥婚,就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若是不履行契约跟我在一起,那么你就会被恶灵包围,而且,你在阳间逗留的时间太长,血契约将会自动转化为通灵鬼咒,让你能于鬼通灵,而且大都是恶鬼。”
段凌越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道,我的眼眸瞬间瞪的老大,看着段凌越。
“你,你,你别吓唬我,什么,什么通灵鬼咒,我现在好的很,如果非要说有恶鬼纠缠我,那,那只恶鬼就是你。”我大胆的将手指指向了段凌越。
段凌越愣了一下便露出了苦笑,然后耸了耸肩,直接就坐到了我的床上,目光由下至上的仔细打量了我一番。
手指头好像还再掐算着什么,最后那轻薄的嘴唇略带邪意的微微上扬。
那笑容,邪魅无比,一看就知道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于是,我便反手,悄悄的把门把给拧了一下,想着一会儿他要是再过来,我立刻就跑,不过这一拧门把就发出了“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原本还在思考的段凌越立刻就抬起头来看向了我。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冲着段凌越,露出了一抹苦笑。
段凌越悠悠的站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我:“如果你能撑的过七天,那么我们之间的契约我会想办法让它自动失效,我不会再来纠缠你,换言之如果七天之内,你有事儿来找我帮忙,那么我们就继续做夫妻。”
段凌越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平静,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忽悠人。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别说是七天了,就算是七十天,我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求他帮忙的,这一点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段凌越脸上也是信心满满,这让我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丝的不安,但是终于有机会摆脱段凌越了,我自然是幸喜不已。
“你如果需要我,就摇晃这个铃铛,到时候我自然就会出现。”段凌越说罢,就将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铜铃递给了我。
我心想这东西要是能召唤出段凌越,那我肯定不会把它带在自己的身上的,可是段凌越好似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手指了指那铃铛,一脸严肃的盯着我说道:“你如果不愿意带着,那么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见段凌越要翻脸,我二话不说,立刻就把铃铛给攥到了手里。
“现在,现在你可以消失了吧。”我盯着段凌越问道。
段凌越这才一个旋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则是眯着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最后床底下和柜子里都检查了一遍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躺会到了床上。
想着接下来只要撑七天就能彻底的摆脱段凌越,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躺在床上因为昨夜侧夜未眠,现在一沾枕头就立刻睡了过去。
“咔咔咔,咔咔咔。”
等我再一次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半,想起昨天迟到的经历我也顾不上吃东西了,立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准备出门。
“咔嚓。”
当我准时打开出租屋房门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身后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转身朝着身后一看,便看到了红梅的房门居然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红梅就从房里探出了头来。
因为她是长发,小厅里的光线又有些昏暗,所以,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有些惊悚片的味道。
“红梅,你?”我看着红梅,心中想着,这个丫头,该不会今天也一直在家里休息吧?
“小言,我饿,给我弄点吃的吧。”红梅的声音并不高,但是我还是能听的很清楚。
只不过,现在我着急去上班,所以没有办法,只能对红梅说:“红梅啊,小厅的柜子里有泡面还有鸡蛋,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做点吃啊,我着急上班。”
说完,我就关上了门,快速下楼。
城中村的夜里比白天还要热闹,楼下七八家的烧烤店,很多光着膀子的男人在那划拳,看到我一个女孩子路过,便拼命的吹口哨,这让我的脚步变得更快。
好不容易走了几个站,坐上了公交车,心里却莫名又生出了一些不安的情愫。
原本已经逼着自己忘记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儿了,可是现在那一幕幕就是不断的在我的脑子里闪现。
而且,让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那个赵医生,那个赵医生说不能吵醒老太太,所以绝对不能进老太太的病房。
现在想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昨晚后面的巡房,我进了那个病房,说不定老太太就不会死。
想到这里,心里就满满的都是懊恼,失神的差点就坐过站了,急忙下车,这一次到医院居然还不到十一点,周雪她们自然也都没有来。
护士站里,负责中班的两个护士,一个高挑漂亮的叫林妙妙,另一个不足一米五,胖墩墩的叫唐丽霞。
我进护士站的时候,我们就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都瞪大了眼睛,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那眼神中都是恐惧,我友好的冲着她们笑了笑,她们也礼貌性的回以微笑,当我换好了工作服戴上胸卡从更衣间里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林妙妙和唐丽霞在说我。
“妙妙,就是刚刚那个,昨晚是她值的夜,这事儿这么邪门,你说她会不会也沾染上不好的东西?”唐丽霞拽着林妙妙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着。
林妙妙抬头看了一眼护士站的时钟,然后无所谓的回答道:“如果真是那样你可要小心了,叫你别贪钱,帮那个什么周雪替班你不听,今晚?”
“哎呀,妙妙,你别说了,我,我,我现在真的很害怕啊。”唐丽霞说起话来都有些结结巴巴的了。
“跟我说害怕有什么用?总之再过一个多小时我就下班了,你啊,自求多福吧。”林妙妙说完,就拿着病例册子估计是去楼上巡房了,唐丽霞一边叫着,一边紧跟在林妙妙的身后一起走了。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昨晚的事情,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怎么到了她们的嘴里就变成了什么邪门的事儿了?
估计是一个传一个,最后传成了灵异事件。
想到这,我就不禁的摇头,坐在护士站里,等着那两个护士回来,林妙妙十二点准时下班走了,护士站就剩下我跟唐丽霞两个人。
唐丽霞似乎都不敢跟我说话,只是在我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敷衍的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不再搭理我了。
“唐护士,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楼上巡病房了?”我看着唐丽霞问道。
唐丽霞似乎是被我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肩膀明显的抽动了一下,然后便回过头,眼神极为复杂的看向了我。
好似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是又犹豫着,开不了口。
“怎么了?唐护士?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看到唐丽霞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我便关心的问道。
唐丽霞先是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对,对,我,我不舒服,那个,今晚巡房,你可以一个人去吗?”
她一脸恳求的看着我,毕竟是同事,刚刚认识的,她既然身体不舒服我也不能强逼着她跟我一起去巡房,所以便答应了,独自一人拿着册子就朝着楼上走去。
其实,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反反复复的想过好几次了,我估摸着,就是自己看花眼了,当时就只是靠着走廊的灯光,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心电仪器上的反应,是我的疏忽。
今夜,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犯那么大的错了,一定要仔细的查看每一个房间。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打气,之前在卫校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做医护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细心,做到了这一点,就不怕出错了。
我拿起册子,看了看今天需要巡查的病房,结果赫然的发现巡房病例上写着401,难道,又有新的病人住进去了么?
拿着册子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病例上对于病人的病情介绍,居然是一片的空白,我只能是小心翼翼的推开病房的门,朝着病房里探头。
病房里非常的安静,我能清晰的听到病人均匀的呼吸声,确定病人的情况正常,我便去巡视其它的病房。
一圈下来,我都仔细的做了记录,确定无误之后,就准备下楼去护士站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昨晚的赵医生从407的病房走了出来,看到赵医生,我便微微蹙眉,因为昨晚要不是他让我别进病房去查看,我也不至于上班的第一天就出了差错。
所以,这一次,我便耷拉着一张脸,只是冲他微微点头就转身下楼。
到了护士站,看到唐丽霞正东张西望的,一脸的紧张。
“唐护士,你怎么了?”看唐丽霞一脸紧张的模样,我便好奇的问道。
唐丽霞看到是我,便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问道:“四楼,四楼没,没,没问题吧?”
“啊?没问题啊,怎么了?”见她这么紧张兮兮的,我便立刻回答。
唐丽霞抿了抿嘴,颤声问道:“真的,一切,一切正常么?”
我肯定的点头,唐丽霞便不再说什么了,低下头双手颤抖的捧着她的手机,却又没有再看里面的内容,只是一个劲的发抖。
“唐护士,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觉得这唐护士也太不正常了。
唐丽霞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了我:“你,你,你应该还不知道吧,401那老太太的遗体,今早被移送到停尸房了,可是今天中午家属来领遗体的时候,却发现停尸房里的老太太遗体不见了。”
唐丽霞说到这里,目光就朝着正前方的走道看去,走道的升降梯,就是去停尸房的。
唐丽霞看来是一直在怕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停尸房里的尸体会不见,可是,我至少也是见过“鬼”的人,这件事并不能吓唬住我。
“唐护士,你别怕,说不定是看守停尸间的人疏忽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遗体。”我看着唐丽霞安抚道。
唐丽霞却将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般,嘴里还不住的说:“不是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狐疑的盯着唐丽霞。
唐丽霞的嘴角颤抖了一下,便立即摇头,没有再跟我多说什么,我坐在一旁几次想要问她,可是看到唐丽霞一脸抗拒的表情,我便没有问出口。
一直等到一点,第二次巡房的时间,我起身准备去巡房,这一次唐丽霞也站了起来。
“我,我,我跟你一起去吧。”唐丽霞看了看四周,鼓起勇气对我说道。
我尴尬一笑,冲着唐丽霞点头,便跟她一起到了四楼,当我准备推开401病房的时候,唐丽霞却激动的拽了我一把。
“你干什么啊?”本就紧张兮兮的唐丽霞,现在脸上的五官几乎都纠结的拧巴在了一起,抓着我胳膊的双手也抖个没完。
我安抚的轻拍了一下唐丽霞的手背,说道:“巡房啊,护士长说了,每个病房必须要进去仔细的察看才行,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门外等我好了。”
这么说,本就是为了安抚唐丽霞,可是没有想到,此话一出,唐丽霞便是吓的扭头就朝着楼下跑。
我压根就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也转身追了下去。
一把拽住了唐丽霞的手腕,这里可是医院,她这么大喊大叫的,肯定会影响到其它病房的病人。
“那个病房的老太太都死了,你还巡什么病房啊。”唐丽霞看着我,一副马上就要哭的表情。
“你别怕,可能是今天新安排进来。”我看着唐丽霞的表情,她应该是真的被吓坏了。
唐丽霞听到我这么说,更是急切的摇晃着脑袋,说道:“没有,今天老太太的遗体挪到停尸间之后,那个病房就一直空着。”
“什么?”这一次轮到我发愣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唐丽霞,想着她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儿吧。
十二点巡房的时候,我还特地进了401病房,虽然那个时候我为了不吵醒病人没有走到病人的床头,但是,却听到了病人均匀的呼吸声,所以,我肯定那房间里有人。
“是真的,那个病房还空着,根本就没有什么新的病人。”唐丽霞见我这么看着她,就猜到我可能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所以越发的着急。
为了让唐丽霞相信我说的话,我索性就拉着唐丽霞去401,我想她亲眼看到里面真的来了新的病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了。
“我不去,我不去啊,你别拉我。”唐丽霞很是抗拒。
“护士长说了,巡房必须两个人一起。”我故意拿护士长来压唐丽霞,唐丽霞一听到护士长这三个字,挣扎的力气也变小了,只能是任由我这么拽着她推开401的房门。
“你看看,我没有骗你。”我指着病房里对唐丽霞说道。
唐丽霞看了一眼病房,“哎呀”的叫了一声之后,用力的甩开了我的手,跌跌撞撞的朝着楼下跑去。
我回过头,朝着病房里看去,顿时也傻了眼了,病房里的病床上就连床单被子都已经收起来了,也就是说,正如唐丽霞所说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新的病人住进来。
可是,如果真的没有新的病人住进来,那我刚刚听到的呼吸声?
“咕咚”我吞了一口口水,转身故作淡定的将病房的门给关上了,然后就好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下楼去。
难道,难道真的如段凌越说的那样,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所以现在,我极为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这可怎么办,我,我,我该不会被厉鬼缠身吧。
我哆嗦着回到了护士站,看到唐丽霞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唐护士,你,这是要去哪儿?”她今夜可是跟我一起值班的人,她走了岂不是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么。
“这里真的不干净啊,我,我,我还是辞职好了。”唐丽霞说完就准备走。
“干什么,干什么?在楼道里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不知道这是医院,要保持安静的么?”护士长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何唐丽霞都不由得一愣,回过头朝着走道里一看,果然是护士长来了。
“何念言,我就怕你今晚再出岔子,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又在这开小差?”护士长有些生气的瞪着我。
唐丽霞看到护士长,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救星,立刻冲过去,对护士长说,四楼闹鬼。
听到“闹鬼”这两个字,护士长的脸上并没有起什么涟漪,反而是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看着唐丽霞。
“今天下班前就听你们这些人嘀嘀咕咕的胡说八道,我早就跟你们说了,那些什么异灵事件都是别人吃饱撑着没事儿干瞎编出来的,你现在居然还说!”护士长瞪着唐丽霞大声的呵斥道:“就你这样的,还当什么护士?”
“护士长,是真的,不信,不信你问何念言啊,是她说的,401有新的病人住进去了,所以?”唐丽霞直接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
护士长那满是怒意的眸子也转向了我,唐丽霞说的没错,之前是我说401有新病人住进去的,所以我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
护士长蹙眉径直朝着我走了过来,声音提高了八度:“何念言,你是童小姐的好朋友,有些话,我本不想说的,但是,如果你一直这么胡闹下去,我想我们医院应该是容不下你的。”
“护士长,我?”我紧紧的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跟刘护士长说自己通灵了?能看的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果这么说的话,只怕刘护士长会更加的生气。
“怎么不解释,觉得委屈,好,那我现在跟你一起上去,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人。”护士长说着,就拽着我的胳膊要拉我上楼。
我现在当然知道里面并没有新的病人了,所以连连摇头,说自己刚刚看错了。
护士长松开了我的手,很是失望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看错了,何念言,你再这么粗枝大叶上班开小差下去,一定会出大事儿,这件事,我不会顾及你和童小姐的关系,会直接跟院长反应。”
护士长说罢,恼怒的拍了拍病例册,让我和唐丽霞立刻去巡房。
唐丽霞刚刚还嚷嚷着要辞职,看到我被护士长这么一训斥立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赶紧的低下头去,跟着我一起去四楼巡病房。
一边走,还一边怪我大晚上的开那种玩笑,害的她现在还害怕。
我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是赔笑,跟着唐丽霞一起巡视四楼的几个病房之后确实没有奇怪的事儿发生,唐丽霞便从刚才的惊惧中稍稍的平复了过来。
“何护士,不是我说啊,在医院,最禁忌的就是开那些灵异玩笑,我们可都是要值夜班的,你开那种玩笑谁还敢值班?你也得为别人想一想。”唐丽霞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道。
我尴尬的笑着点头,跟她说对不起。
“哗啦啦,哗啦啦。”
又是玻璃珠滚落到地上的声音,唐丽霞已经朝着楼梯下走了两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我回过头,看到昨晚的那个孩子,他一脸阴郁之色蹲在走廊的地上正捡玻璃珠,我冲着小孩儿喊了一句:“小弟弟,快回去休息吧,别乱跑了。”
那小孩头也不抬一下,依旧是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唐丽霞立在走廊的拐角处,看到我立在不动,便问我怎么了,我说有一个小病人,这个时间点了居然还在走廊上玩弹珠。
唐丽霞听了之后愣了几秒,然后原本已经恢复如初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惨白无比,张嘴就喊:“何护士,你别太过分了,都说了不要开这种玩笑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唐护士我?”看着唐丽霞那恼怒的表情,我一时间有些懵了。
她现在肯定以为我又是在耍她,如果换做是我被耍弄,现在见对方这么说,肯定会以为对方是故技重施,不骂人就算不错了。
这一次,不等我跟唐丽霞解释,她就迅速的朝着楼下跑去,一分钟都不愿意跟我多呆了。
而我再回过头去,那孩子也不见了,估计是我跟唐丽霞说话的时候回自己病房了,我叹了一口气,心中想着这都什么事儿啊。
现在,唐丽霞肯定觉得我这个人有问题,而且,看她之前跟林妙妙咬耳朵嘀嘀咕咕的样子,说不定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唐丽霞传出去,到时候,同事们就不知道会怎么看我了,估计会把我当作是一个神经病。
心中这么想着,顿时是连连的叹息,回到护士站却没有看到唐丽霞,要知道,她是比我先下来的,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比我早到护士站才对。
可是这却看不到她的影子,一开始,我也没有多想,觉得唐丽霞应该是去厕所什么的,所以就自顾自的坐下来休息。
可是这一坐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第三次查房的时间都已经到了还不见唐丽霞回来,这不禁让我有些疑惑。
想着,难道是唐丽霞因为我“故意吓唬”她,所以一气之下走了么?可是,我发现她的手机还有小包就放在她刚刚坐的位置上。
于是,我起身准备去护士站的厕所里看一看找找唐丽霞。
护士站的厕所就在更衣间的隔壁,这个厕所就只有两个隔间,我过去敲了敲第一个隔间的门,大声的叫道:“唐护士,唐护士你在里面吗?”
“嘀嗒,嘀嗒。”
厕所里除了滴水的声音之外,就再无其它了,而被我按着的厕所门也“吱呀”的一声开了,里面确实是没有人。
于是,我又走向了第二个隔间,正抬手准备敲门,里面就传来了护士长的声音:“是何念言吧,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去巡病房了么?”
“啊,护士长,我,我?”我心想,总不能跟护士长说唐丽霞先走了吧,所以只能是连忙应声道:“好,护士长,我这就去巡房。”
说完便急忙走出了厕所,去四楼巡房,一个晚上这楼上楼下的,说实在话,这工作枯燥无味,但是又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当我在看到401的病房号的时候,我还有些汗毛直接竖的感觉,也不敢再多看一眼了,直接走向了下一个病房。
这是深夜,很少有病人是醒着的,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和仪器嘀嘀嘀作响的声音之外,四楼安静的可怕。
我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巡病房白天的值班表上写着的是一人,到了晚上就改成两人了,这就是为了互相壮胆的。
“哗啦啦。”
我关上病例册上要巡查的最后一个房间之后,就听到了与之前同样的玻璃珠滚动的声音。
于是,便朝着左侧的最后一个病房走了过去,立在病房的门口朝着玻璃窗口看了进去,病房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不禁蹙眉,伸出手准备轻轻的拧开门把进去看一看,结果这一伸手,就摸到了一个冰凉软滑的东西。
这东西冷不丁的一摸到吓的我立刻缩回了手,张大了嘴巴差点就叫出来了。
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这病房的门什么时候开了,而且,昨晚看到的那孩子的一只胳膊已经伸了出来。
他的胳膊伸出耷拉在门把上,身体却又怪异的缩在病房里。
“小弟弟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快去睡觉吧。”我冲着男孩儿笑了笑说道。
那男孩一直低垂着的眸子突然闪过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光,然后伸出手就准备拽我的胳膊,可就当他的手拽住我胳膊的那一瞬间,男孩儿突然就停住了。
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慌一般迅速的缩了回去,并且将病房的门给关上了。
我一愣,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小弟弟,你早点睡觉啊。”我压低了声音对病房里的小男孩说道,他没有回应我,我想他估计是去睡觉了,于是便转身下楼。
回到护士站,唐丽霞依旧没有回来,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两个隔间都空了,想必护士长也回去了。
今天不是她值班,她过来也只是为了盯着我,现在确认没有什么事儿之后估计就直接走了。
一个人值班,更让人想要昏昏欲睡,我只好调了几个闹钟,闹钟一响起,就上楼去巡房,一开始一个人还有些害怕,不过还好今晚除了一开始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儿,接下来都非常的顺利。
天亮之后,我就更是不害怕了。
八点整,交接班的护士就来了,我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坐公交车回去,到了城中村,我还特地在楼下买了快餐准备回去吃完之后就立刻洗澡睡觉。
“小姑娘,来我屋里吧,我有话跟你说。”隔壁的猥琐大叔一手拿着一瓶喝了大半的啤酒,一手抓着一个酱肘子,嘴上都是油,那三角眼还直勾勾的盯着我说道。
看他这副不怀好意的表情,我就加快了摸钥匙的动作。
之前这个中年男人也就只是动动嘴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喝的有些多了,所以现在居然大胆的起身过来就拽我。
“小姑娘啊,呃,别住这房子,呃,你这间不能住的。”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哈着酒气对我说道。
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还不安分的搭在了我的腰,那肥胖带着狐臭的身体紧紧的贴了过来。
“你放手,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可要叫人了。”我用力的挣扎,狠狠的推了这男人几下。
这男人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是抓的更紧了,一边拽着我的手腕,一边严肃的说道:“小姑娘,我是看你还年轻,涉世未深,赶紧搬吧,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男人哈着酒气的臭嘴,已经是贴到了我的脸颊边上,我被他这个举动彻底的给激怒了,抬起腿狠狠的用膝盖顶在了他的要害处。
“哎呦喂。”男人疼的弓着身体大叫了起来,而我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将这男人用力的一推,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并且迅速的闪身进了屋子。
“嘭嘭嘭,嘭嘭嘭。”
门外,男人还不住的拍着门,并且大声的喊道:“你这不听劝的,迟早是要遭大灾的。”
我吓的身体紧紧的贴在门上,怕他会一脚踹进来,在门外叫骂了几声之后,男人的声音终于是渐渐消失了。
不过,那男人就住在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来以后我要小心了。
我长吐了一口气,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小厅里,将快餐朝着桌子上一放,也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了。
“小言,咳咳咳,小言。”红梅虚弱的声音从她的房间传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便立刻过去打开红梅的房门。
结果一股子说不出的酸臭味儿从红梅的房间里传了出来,我看到地上都摆着泡面的盒子,吃完的东西也没有及时的清理一下。
现在的天气本来就开始热了,屋子里都出现了蚊虫,在那些泡面盒子上盘旋。
看到这场面我有些震惊,红梅怎么会把自己的房间弄成这个样子,而且,天气已经开始闷热她却连窗户都不开,就这么闷在被窝里躺着。
“红梅,你,没事儿吧?”我看着红梅,她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在被子外头。
“没事儿,小言,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吧。”她的目光有些无神的看着我说道。
之前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可能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实习的地方,所以一时间心情不好,懒得动弹,可是今天看她这样子,我却觉得她应该是病了,而且看她这情况似乎还病的不轻。
所以,我立刻过去想要把红梅扶起来,带她去医院看看。
可我刚刚触碰到红梅的身体,红梅便开始生气的冲着我喊了起来:“你耳朵聋了么?我让你去给我拿点吃的过来,你现在就去给我拿。”
她这口吻中带着命令的口气,让我心里觉得十分的不舒服,但是看到她现在的脸色不大好,我也只能是忍了。
帮她拿了我的快餐过来,想着等她吃完了之后,再带他去医院。
可是,红梅接过快餐盒,狼吞虎咽的把饭菜都吃完了之后,却死赖在床上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去医院看病。
“我没有病,我为什么要去医院啊?”她有些恼怒的瞪着我问道。
我被她这么一喊,就皱起了眉头:“你现在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有生病,走,趁着我现在没有上班,我带你去医院。”
“有班上了不起啊,要不是因为那个童菲,你还不是得跟我一样,得意个什么劲儿?”红梅还以为我这是故意在她的面前炫耀,十分的不快。
而我则是把火气憋住,好言相劝:“红梅,我知道,你现在的压力很大,但是,身体才是我们唯一的本钱,身体弄坏了,就算找到再好的工作也没有用了。”
“我不去,我现在好的很,我也是学医护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有没有问题。”红梅说罢就翻了一个身,不再搭理我了。
而我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摇了摇头,拿着扫把先把她这个如垃圾堆一般的房间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然后又将她房间的窗户打开准备通通风,可这窗户刚刚打开红梅就厌恶的微微侧过脸来,让我把窗户给关上。
“红梅,房间里太憋闷了,还是透透气吧。”我劝说红梅。
红梅却蹙眉看向了我:“何念言,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让你把窗户给关上,这是我的房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红梅这脸色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骂起人来却又好像是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病人的样子。
我气的咬着嘴唇,算了,别把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她现在没有找到工作,心中正有火气,我说什么她也听不下去。
于是,我将窗户关上,便退出了红梅的房间,关上门之前,我还特地对红梅说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她没有回应我,我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我几乎是立刻就昏睡了过去,在睡梦中,我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我的床沿边上,轻轻的给我扇着扇子。
而我,则是处于半醒半梦的状态,侧着身体十分的安稳的靠在那男人的身上。
“嘀铃铃,嘀铃铃。”
这样舒适的感觉在几个小时之后,被我的闹钟给打破了,我打着哈欠,将闹钟给按停,就起来洗漱。
一边洗,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面容似乎憔悴了不少,而且着黑眼圈也变深了。
洗澡脱掉衣服的时候,段凌越给我的铃铛掉到了地上,我拿起这铜铃铛仔细的看了看。
然后便将铃铛给收了起来,心中还想着,自己昨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因为带着段凌越给的这个小铃铛。
否则,之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所谓的灵异事件,怎么一挂上铃铛之后,就遇见了,没准这就是段凌越给我下的套。
这么一想就果断的不再带这铃铛了,洗漱好了之后,我就将铃铛放回到了我的房间里,然后就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朝着门缝外头张望了半天,确定隔壁的那个猥琐男人没有在门外之后,我便麻溜的转身将门锁上便迅速的朝着楼下跑去。
当我走道楼梯的转弯处时,那大叔突然冲了出来。
一见那大叔出来了,我连忙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那大叔从楼上追了下来,我便没了命一般的跑。
“姑娘,你,你,你会后悔的。”那男人跑不动了,在我的身后大声的喊了一句,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心中想着,我要是停下来了,那才会后悔。
憋着一口气,一溜烟就跑到了公交车停靠点,昨天这个点出来,等了不到五分钟公交车就来了,不过今天等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公交车的影子。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可能会来不及,于是心浮气躁的在公交站来来回回的踱步走着。
正当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公交车终于是来了。
我立刻上了车,投币之后找个了位置坐下了,原本刚刚一直没有等到车子,我还以为自己今天肯定又要倒霉一天了,不过一上车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我居然找到了座位。
这一路八十八路车从来都是人满为患的,不过,今天车上的人却是稀稀拉拉的几个,空座位很多。
我坐在车上,正打算掏出手机打发一下时间,就看到了唐丽霞,她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离后车门很近的位置。
因为我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所以我就冲着唐丽霞招手,说道:“唐护士,这边有位置,跟我一起坐吧。”
唐丽霞听到我的声音便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因为她的表情很严肃,我还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估计不会过来坐了,不过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径直朝着我走了过来,并且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边。
两人坐在一起,我就收起了手机,跟唐丽霞聊天,同事之间想要拉进一下距离。
“唐护士,昨晚真的对不起啊,我?”我本想要跟唐丽霞道歉,可是她的目光却是空洞洞的看向窗外,一副根本就不愿意搭理我的样子。
我只能是尴尬的笑了笑之后保持沉默,而唐护士却没有丝毫觉得尴尬,目不斜视的盯着窗外一直到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下车。
看来,她是真的因为昨晚的事情,而开始讨厌我这个新同事了。
看着唐丽霞的背影,我只能是叹了一口气,想起昨晚唐丽霞被吓的面无血色的样子,心中确实是歉疚。
到了护士站我立即去更衣室换了衣服,不过和中班的人换班之后我才发现,今天跟我一起值班的居然是周雪?
奇怪了,如果周雪是跟我一起值班的,那唐丽霞今晚来做什么?难道是负责其它楼层的?
周雪看到我便表现出一脸凝重的表情,我笑着跟她打招呼,她依旧是沉着一张脸。
因为我她被扣了工资,现在看到我,那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的,这个我理解,只不过周雪看我时的眼神中好像不仅仅只是嫌弃,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周护士,真的对不起,那天都是我的疏忽却连累了你。”我冲着周雪微微俯身说道。
周雪见我一靠近,居然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凝眉呵斥道:“何念言,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周护士?”我被周护士这么一吼顿时是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周护士也不想跟我废话,简明扼要的说,她太过于倒霉所以被安排跟我一起值班,但是,她要求,一晚上八次的巡房,我们一人四次。
也就是说,她不希望我跟她一起。
“可是,之前护士长说?”我想说,护士长特别强调过,要两个人一组。
而周雪却有些生气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然后那芊细的手指便指着我生气的说道:“少拿护士长来压我,总之以后我们各做各的,第一次,我去。”
周雪说罢,很是干脆的拿上了病例册转身就朝着四楼走去。
我无奈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中想着,要是护士长这个时候来,我肯定又要被训斥了。
不过还好,一直到周雪回来,护士长都没有来,不过周雪的速度之快,让我觉得她可能压根就没有上四楼。
回到护士站,周雪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顾着低头摆弄她的手机,我则是拿了医院的介绍手册仔细的看了一起。
上班都好几天了,其实,我的活动范围也就只有四楼和护士站。
“昨晚,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的正入神,突然周雪开口问我,我听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摇头说没有。
周雪眯着眼睛,看着我:“没有,没有为什么我打电话给唐丽霞她不接?我可是给了她一天两百让她给我值班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不愿意帮我值班?”
“啊?可能今天她要值别的楼层,所以。”我正说着,周雪粗暴的直接打断了我。
“哼,别的楼层,你自己看看,这值夜班的册子上有她的名字么?她分明就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昨晚,是不是出事了?”周雪凝眉看着我。
我先是摇头,又点了点头,把昨晚我看错401有病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周雪听我说完眉宇间已经拧成了一个结。
“不过,唐护士应该已经没事儿了,刚刚我在公交车上还看到唐护士了,我亲眼看着她进了医院。”我对周雪说道。
周雪听了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就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说她根本就没有见唐丽霞来过这里。
我也觉得奇怪,唐丽霞为什么来了医院又不来护士站,这有些说不过去。
“算了,你是时候去巡房了,记住看仔细一点,要是再出错的话,就自己担着。”周雪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道。
我看了一下时间,便拿起了病例册去四楼,当我走到四楼走廊的时候,就觉得今晚好像特别的冷,走廊上的玻璃窗户明明全部都拉上了,也不知道冷风是从哪里吹进来的,让我有些汗毛直竖。
“不怕,没事儿的。”我将病例册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安慰着自己。
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昨晚我确实是听到了401号病房里有呼吸声,所以当我的目光看向401的时候心“嘭嘭嘭”的跳的飞快。
“咳咳咳。”我干咳了一声给自己壮壮胆。
“405。”我翻开病例册,嘴里念叨了一句,伸手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个病房的病人是一个十九岁正直妙龄的女孩儿,不过因为车祸,内脏损伤十分的严重,手术虽然做了,但是还是要日夜看护。
“嗒嗒嗒,嗒嗒嗒。”
我正给病人盖好被子,突然,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我的心咯噔一下,立刻回过头去。
一个白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从我的面前闪了过去,我瞪大了眼眸,整个人都僵住了。
许久之后才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朝着病房门口挪去。
“周,周,周护士,是你么?”我强逼着自己,不让自己朝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思考,正常情况下,这个点还能在外头走廊里走动,还穿着白色衣服的,那肯定就是护士。
门外头没有人回应我,我便探出头朝着走廊里看去,走廊里有灯,并且一眼就能望到底,我这么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刚刚那个白影子?
“你在找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的脑袋顶上传来,一股子寒意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的身体一颤,缓缓的抬起头来,发现立在门旁的居然是唐丽霞。
她侧身站着,我又是微微弓着身体的,所以,刚刚开门的时候没有看到她。
“呼!”我按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心中不禁笑自己,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鬼,我能撞上一个段凌越已经算是倒霉透了,现在居然草木皆兵让自己这么紧张兮兮的。
唐护士,怎么是你?”我看着唐丽霞,之前周雪不是说了唐丽霞没有接她的电话,不愿意替她上晚班么,现在怎么连衣服都换好了?
“快点巡房。”唐丽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正前方的走廊,便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我也立刻推开门跟了出去,现在两个人,我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不再那么害怕了。
巡查完病房,我一边转身下楼,一边对唐丽霞说,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好。
大家以后要在一起上班的,我真的不希望把关系弄的太僵,所以趁着现在就只有我和唐丽霞,便跟她真诚的道歉。
不过,身后的唐丽霞一直没有回应我,我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原谅我昨晚“吓唬”她的事儿。
算了,慢慢处吧,等过段时间,她气消了,我想到时候道歉应该更有用。
“怎么回事儿?磨磨蹭蹭的,你上楼巡病房怎么这么久?”周雪显然对我的速度很是不满,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我,就好似我刚刚是去偷懒被她抓了一个现形一般。
我连忙解释:“我只是挨个病房逐一察看。”
“逐一察看也不用花这么长的时间。”周雪一边说,一边挑眉瞥了我一眼。
她这根本就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有成见,所以现在我说什么她都不信,我很是无奈的回道:“周护士,你要是不信的话,就问问唐护士吧,她刚刚跟我一起巡的房。”
“什么?”周雪原本都已经低垂下眼眸摆弄她的手机了,结果我这么一说,她便立刻抬起头来,有些发愣的看着我:“你说唐丽霞跟你一起,她人呢?”
“她不就?”我回过头,刚刚唐丽霞一直都在我的身后,可是现在一回头,我的身后却什么都没有了,真是怪了。
见我一脸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周雪不禁连连摇头。
“何念言,你真的是说谎上瘾了是吧,以后在我的面前就不要玩这一招了。”周雪看我的眼神和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已经无药可救的人,那厌恶通过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流露出来了。
我愣愣的回过头来,想说什么,看到周雪的表情就又咽下了。
只怕我说什么,在她的耳朵里听来就跟狡辩没有什么区别吧,接下来的几次巡夜,周雪都让我在护士站里呆着别动。
说她使唤不起我,其实就是怕我再出差错,连累到她。
我蹙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走背运,否则怎么会把同事得罪了一个又一个。
只怕,以后想要在这好好的上班,都没有办法了。
看着周护士一个晚上上上下下的,弄的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觉得自己坐在这里除了碍眼之外,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漫长的夜晚因为无事可做时间似乎也变得尤为的难熬,我趴在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护士长那带着怒意的目光。
童菲正站在我的身旁,如果不是她推了我几下,我可能还没有醒。
“小言啊,你怎么睡着了,是不是一直上夜班,所以太累了?”童菲看着我,一个劲儿的冲着我使眼色。
我则是脑袋懵懵的,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知道童菲是在帮我说话,可是自己毕竟是在值班的时候睡着了,所以立刻起身跟护士长道歉。
周雪已经换好了便服,正站在一旁,好似看笑话一般的看着我。
“周护士,你幸苦了,现在你可以下班了。”护士长对周雪说道。
周雪对着护士长微笑点头,然后又向我投来了一个充满了冷意的目光,拿起她的包便转身离开。
我不知所措的站着,因为护士长的眼神杀气腾腾的,所以根本就不敢看护士长。
“护士长,我想小言她?”童菲开口正要为我说话,护士长则是冲着童菲摆了摆手。
“菲菲,她出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我可不是为了这件事要训斥她。”护士长的表情愈发的凝重。
我低着头,蹙眉想着,不是为了这件事,那会是为了什么事儿,难道我又出什么纰漏了?
“前天晚上,唐丽霞是跟你一起值班的没错吧。”护士长严肃的看着我问道。
“嗯,对。”我不明白,护士长现在问这个做什么。
“唐丽霞的家人今天给医院来电话了,说一直联系不上她,所以我问问你,昨晚唐丽霞跟你说过什么么?或者说,她会去什么地方?”护士长问完,就凝眉等待我回答。
我却是呆了好几秒,毕竟,我是新人,跟唐丽霞根本就不熟悉,她怎么可能会跟我说她要去什么地方。
不过,昨晚,我还是见过唐丽霞的,于是,我就将昨晚看到唐丽霞的事情告诉了护士长。
护士长听了瞳孔稍稍放大了几倍,然后表情比刚刚还要严肃,她沉着一张脸,目光直勾勾的看了我许久。
看的我都有些发慌了,她才再度开口:“何念言,你是不是有习惯性撒谎的毛病!”
眼看护士长对我所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信,我急忙解释:“啊?护士长,我,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昨晚我不但和唐护士坐同一辆公交车到医院,还一起在四楼巡房,我?”
护士长看着我,沉默着不再说话。
一旁的童菲连忙说:“护士长,我认识小言三年了,她从来都不说谎的,不如,不如调出医院的监控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么。”
护士长听了童菲的话,便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医院的监控室调取录像,而我和童菲也一起跟了过去。
到了监控室,护士长便调取了昨晚的录像,不过录像上显示,昨晚我进医院之前,唐丽霞并没有进来过。
也就是说,我的第一个“谎言”,被戳穿了。
“唐丽霞走的会不会是侧门?医院的侧门没有监控录像的对不对?”童菲见护士长又要开口,立刻抢在了护士长的前面表态。
护士长无奈的点了点头,直接把画面调整到我所说的一点巡房,然而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昨晚一点左右,我一个人半开着病房的门,探头探脑的,而且嘴巴还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愕然的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护士长和童菲的表情比我还要惊讶。
特别是护士长,看到画面中我居然一个人说说笑笑的,吓的脸色发白。
“护士长,童菲,我?”我的内心在此刻无比的奔溃,昨晚我明明就是跟童菲一起巡的病房。
护士长看着我没有再说话,童菲则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表情严肃无比。
她的性格一直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也露出了难得的沉稳肃穆的神情,凝眉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便走到护士长的身边对护士耳语了一会儿。
护士长看着我,又冲着童菲点了点头,然后童菲就拉着我出了监控室。
“童菲,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心中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难道是监控坏了?
可是,如果监控坏了,就应该连我的画面也拍不到才对啊,可是我的画面却拍的清清楚楚的,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童菲一边将我朝着楼上拽,一边敷衍的说着:“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说谎。”
“童菲!”我甩开童菲的手,凝眉认真的看着她:“护士长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能啊,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我这么一说,童菲的眼眶就有些泛红了,她看着我,一脸的心疼。
“小言,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撒谎的,你一定是换了新的环境,被生活和工作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所以心里很压抑,不过不要紧,我现在就带你去楼上的心理科去看一看。”童菲说罢又过来拉我的手。
我很是惊愕的看着童菲,她是把我当作是精神有问题的了,居然还让我去看心理门诊。
“童菲,我不去看什么心理科,我真的没有问题,我?”因为着急,我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童菲见我情绪十分的激动,语调立刻就软了下来。
带着哄孩子的口吻,劝说我,就去看一下,我坚持不去,童菲最后只能是妥协,不过,她认为就我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就不适合上班,所以,放我一周的假期。
她希望,我可以尽快的调整好状态,我只能是无奈的答应了童菲。
“对了,我送你回去。”童菲这一次可不是不等我回应就立刻拽着我上了她的车。
坐在童菲的车上,我还在回想昨晚的事儿,童菲的说法就是,我的心理压力太大,现在已经产生了幻觉。
而我,却很清楚,自己看到的那绝对不是什么幻觉。
只不过,为什么我能看到唐丽霞别人却看不到,就连监控也拍不到呢?这未免也太过于诡异了。
“要不,一会儿你收拾一下东西,去我家住吧,我照顾你。”童菲回过头看着我说道。
“不,不用了,我想我确实是精神绷的太紧了,所以才会产生了幻觉,回去之后好好的睡个觉就好了。”为了不让童菲担心我的情况,我只能是按照她的思路去说。
童菲的表情这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些,毕竟,我要是越坚持没事,没准在她的眼中我的状况就越是严重。
等开到城中村的路口,我就马上让童菲停车。
城中村里实在是太乱了,我不想让童菲进去。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童菲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然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你快点回去吧。”
“那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休息,知道了么?”童菲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叮嘱我,并且,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她的包里取出了所有的百元钞票,塞到了我的手里:“不要为钱的事情苦恼,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啊?我?”我将钱推给童菲,童菲却立刻将车子的窗户给摇了起来,冲我摆了摆手很是熟练的倒车出去了。
这里至少有两千多,我的心里一股子暖流流过,现在我的口袋里确实只剩下两百不到的钱,只不过,之前的房租就是童菲垫付的,这一次又?
这些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还得清,想到这,我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了,拖着沉重的步子,我回到了出租屋。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我还特地的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确定隔壁的房门是关上的,我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进去之后又毫不犹豫的将房门给锁上了,这才送了一口气。
不过进出租屋之后,我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不用说,这气味儿肯定是从红梅的房里传出来的。
只是,昨天我才给红梅收拾过,她怎么又?
放下包,我直奔红梅的房间门口,用力的将门一推,结果一股子的恶臭味儿迎面扑来,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闻到这气味,直接就反胃的干呕了起来。
因为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就吐出了一些酸水。
我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抬起头朝着红梅的屋子里看去。
“嗡嗡嗡,嗡嗡嗡。”
屋子里几十只苍蝇在不断的盘旋着,刚刚我的开门声估计是惊着它们了,所以它们现在正四处飞散。
“红梅,红梅!”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整个人都目瞪口呆。
这个房间昨天中午我才收拾过,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更让我惊愕的是,红梅居然还能在这样的房间里安安稳稳的睡觉。
我过去,用力的摇晃了一下红梅的肩膀,红梅那乱蓬蓬的头发,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我看到她的脸颊居然凹陷了进去,瘦的皮包骨一般。
“红梅,红梅,你怎么了?”这下我是彻底的慌了,之前我觉得红梅只是身体略有不适,并且是心情不好导致的,所以才会一直不肯下床。
可是现在,看红梅的样子,却好像是一个病重的患者。
“我,我,我背你去医院。”我说着用力的将红梅的被子全部掀开,想着给她换上衣服之后,就带她去医院。
可是,这被子一掀开,我再一次的傻眼了,红梅屁股底下的被垫,全部都是血,大腿上也是。
“红?”我的心猛的收缩了一下。
红梅则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看到是我,便张着她那干裂发白的嘴唇,对我说:“小言,我好饿,快要饿死了,你,你,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好不好。”
她一边说,肚子一边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我蹙眉看着红梅,她的情况都这样了,她居然没有说半个疼字,想到的还是吃东西,未免也太不寻常了。
“那,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跟我一起去医院好不好?”我看着红梅,问道。
红梅闭着眼睛嘴里哼哼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我,我去给红梅连煮了两包泡面,端到了红梅的房间里。
之前红梅还能自己吃,现在她的手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了,完全没有力气,像一滩烂泥一般靠在我的身上。
我小心翼翼的吹着面条,一口一口送到红梅的嘴里。
红梅吃了面之后,突然,抑制不住的悲伤一般,泪水簌簌的往下掉,看的我心都慌了,连声问红梅怎么了。
红梅抬起眸子,有些无力的看着我,嘴唇颤抖了好几下,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我。
“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说着就准备起身,去衣柜里拿红梅的衣服。
红梅那干瘦的手,一把就拽住了我的一角,然后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不,我的病医生治不好的。”
“什么?什么医生治不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着红梅,以为红梅是患上了什么绝症。
“我,我,我,就算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红梅红着眼眶,看着我。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信,真的。”我真诚的看着红梅。
红梅这才抿了抿嘴,开口对我说道:“我,我,我,觉得夜里有人进了我的房间。”
“什么?”我讶异的看着红梅,转念一想,这几天我也确实是每天夜里都听到红梅娇嗔的叫声,来的那个不就是红梅的男朋友么?
“你男朋友这几天不是都有来么。”我看着红梅反问道。
红梅原本脸色就惨白,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是如死灰一般,然后瞪着她的眼睛,直视着我的眸子问道:“那不是我的错觉了?你真的听到了?”
我点头,不知道红梅为什么好好的要这么问。
“是不是,你男朋友动手打你了?还是?”床上的那一摊血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月事。
红梅激动的摇晃着脑袋,然后便告诉我,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男朋友。
也就是说,夜里到红梅房里去的,是其他人?可是,如果是其他人,红梅肯定会叫,会反抗啊。
可是,我听到的,却是红梅无比愉悦的叫声,一点也不像是被强迫的。
红梅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然后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一个梦,在梦里,我梦到一个男人。”
她说道这里,脸颊绯红,而我听了之后,立刻把这件事按在了段凌越的身上。
据红梅说从搬过来第一天,红梅就觉得夜里好像有人压在她的身上,然后所做的事情,便是让红梅面红耳赤,她不用所,我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那个时候,红梅还以为她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梦而已,就算是第二天浑身乏力,无精打采,红梅也认为是前段时间她打工太幸苦,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情况越来越糟糕,而且,那清晰无比的触感让红梅清楚的感觉到那并不是梦。
所以,红梅开始害怕,昨晚,她甚至还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一只胳膊,让她不寒而栗。
该死的段凌越,我听完红梅说的,便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想着这个段凌越太无耻了。
居然找上了红梅,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见我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红梅便虚弱的抬起眼眸,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我连忙摇头,让红梅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回到了隔壁隔间里,从柜子里将段凌越给我的铜铃铛拿了出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然后压低了声音呵斥道:“段凌越,你给我出来!”
这个段凌越太无耻了,怒火在我的胸口翻腾着,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想都不想,一把将那冷的如冰一般的手推开。
“段凌越,你太无耻了,你居然对红梅下手。”我瞪着段凌越,原本对他的恐惧,在此刻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段凌越听到我这么骂他,也不怒,这一刻,我更是笃定自己的想法,手中的拳头握的咯咯响。
“不是我做的,那种事,要做也是跟你。”段凌越一脸平静的看着我,淡淡然说道。
他的话,让我的脸颊一阵的发热,立刻打断段凌越:“不是你,还有谁?你还想狡辩?”
我嘴上这么说,但是,看着段凌越的表情,我的心里却莫名的相信他说的话。
段凌越冰冷的眸子从我的脸上扫过,然后缓缓的靠近了我,我吓的想要后退,可是房间就这么小,我早就已经退到了墙脚。
段凌越一把捧住了我的脸颊,目光直视着我的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我段凌越唯一的女人,我不会对你说谎,而且,我也早就劝说过你,快点搬走了,是你不听劝。”
“真的不是你,那,那,那会是谁?难道?”我想起了隔壁那猥琐的男人。
段凌越则是又恢复了那阴冷的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还记得跟我的约定吧,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那么,等事情结束之后,就跟我走。”
“什么?”我死死的咬嘴了嘴唇。
“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段凌越,最不喜的就是逼迫别人。”段凌越说罢,就坐到了床沿边上。
我看着他,心中十分的犹豫,不过,如果说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只要我和红梅搬离这里应该就不会有事儿了吧。
想到这,我也不再那般的心慌,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红梅此刻正闭着眼,呼吸都极为的虚弱,我想必须要在今晚之前离开这里。
“叩叩叩,叩叩叩。”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要知道,除了童菲之外,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住处。
“谁?是童菲么?”我在想是不是童菲担心我,所以又折返了回来。
不过,门外却没有应答声,依旧是嘭嘭嘭的敲门。
“谁?”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看着木门的方向。
“嘭嘭嘭,嘭嘭嘭。”
那敲门声非但没有因为我的询问而停下来反而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了,我凝眉,快步走到了门边,透过门缝,我看到外头站着的,居然就是隔壁的那个猥琐大叔。
“你,你,你别敲门了,要是再敲我可要报警了。”我一边说,一边转身准备去拿我包里的手机。
门外的男人这个时候才开口喊道:“不要,千万不要,我只是想让你从这个房子搬出去而已。”
听到这男人这么说,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这几次他看到我之后的反应,他确实是反反复复的说让我搬出去。
难道,他真的是纯属好心的想要提醒我么?这么一想,我便放下了手机,悄悄的靠到门前,从门的缝隙朝外看。
看到隔壁的男人也正朝着这里面看,就他那坑坑洼洼的脸颊,和泛红的眸子,我实在是不敢开门。
“大叔啊,你,你,你为什么老叫我搬走啊,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儿?”我不敢开门,只能是隔着门,问那男人。
那男人听到我这么问,脸上明显的露出了一丝极为痛苦的表情,蹙眉犹豫着要不要跟我说。
见他不肯说,我便故意说道:“大叔,我们这地方可是押二付一了,我们都是刚刚毕业的,没有什么钱,不能说搬走就搬走啊?”
那男人听我这么说,叹息着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你那房子不干净。”
不干净?这三个字让我的心头一颤,红梅那么说了之后,我就已经敢肯定这个房子不干净了,只不过现在听到别人亲口说出来,心头仍然是一怔。
之前段凌越说,我与他冥婚了,那么我就算是半个死人,所以,我极为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这一次,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天,我怎么就没有见过那不干净的东西,反而是红梅夜夜被纠缠?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大叔,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你说清楚,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啊。”我望着门缝外的大叔,说着。
那大叔好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点了点头,然后便示意我开门,这种事儿,他不想站在门外说。
这里隔音不好,被邻里邻居听到了,别人都会以为他是疯子。
我想了想,目光再朝着躺在屋子里动弹不得的红梅看了一眼之后,便将门给打开了,那男人之前还说要进来,等我把门打开之后,他却是一脸犹豫的表情。
那眸子里,分明对这房子还带着些许的恐惧。
“大叔,你进来吧。”我对男人喊道。
他回了回神,点头走进了小厅,但是,为了安全,不许我关上门。
“好。”我点头答应,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则是朝着小厅的四周看着,然后心有余悸的站着发愣。
“大叔,这房子怎么就不干净了?”我问他。
他还未开口,段凌越就从屋子里飘了出来,我瞪了一眼段凌越,怕他吓着大叔,可结果大叔压根就没有看到段凌越。
段凌越悠哉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我们,就好像是等着听故事一般。
那大叔摇了摇头,眸子变得更加的通红了,说这里头的鬼,其实就是他那个不孝的儿子。
“什么?你儿子?”我有些愕然的看着大叔。
大叔点头,跟我道出了三年前发生的耸人听闻的事儿,这大叔叫陈有财,三年前,这大叔和他十九岁的儿子从乡下到城里打工。
当然了,因为没有钱,大叔和他的儿子只能睡工地,大叔在农村就是做惯了体力活儿,也吃的了这个苦。
不过,他的儿子陈大勇跟现在大部分的年轻人一样,根本就吃不了这样的苦头,在工地不到三天就已经跟他的父亲抗议,不肯再做苦力。
并且要求大叔给他一点钱,他要去学手艺。
大叔那个时候觉得,苦力不能做一辈子,自己的儿子既然想要学手艺,那自然是好事儿所以想都没想,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自己的儿子,还告诉他儿子,工地管饭管住,让他的儿子别操心,好好学手艺。
很快,陈大勇就找到了一家理发店,开始做学徒,一开始挺好的,学徒还有每个月八百的工资,为了离那理发店近一些,陈大勇还在这城中村里租了一个出租屋,也就是我和红梅现在住的。
“那个时候,这个出租屋,就只有一室一厅,大勇一开始还让我搬过来跟他一起住,我嫌远,就没有过来。”大叔说到这里,连连叹息,说是,如果他当时过来住了,或许他的儿子就不会死了。
“那,他搬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不解的问大叔。
大叔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他的儿子搬进来之后,很快的就跟这楼下的一个女人好上了,其实十九岁恋爱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不过,陈大勇找错了人。
那个女人是城中村里出了名的花蝴蝶,而且,她的男人是一个工地上的包工头,为人暴戾粗旷,在这城中村也算是一霸王了。
陈大勇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女人见陈大勇年轻精壮,频频的对陈大勇抛媚眼,让陈大勇那懵懂的心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
对那女人有了想法,那女人很大胆,还主动的出击,经常端着一些自己做的吃食给陈大勇,这么一来二去的陈大勇渐渐的就被这个女人迷惑了。
两个人几乎是夜夜都在一起欢愉,这个女人,让陈大勇是欲罢不能。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强,这件事,很快就传出去了,包工头愤怒的回来将他(她)们抓了一个现形。
结果,那女人害怕包工头对她施暴,便痛哭流涕,说是陈大勇胁迫她的,她一直都是被逼无奈,几次想要告诉包工头,但是,因为陈大勇就在身边一直监视她所以她才没有办法告知。
包工头对自己的老婆多少都有些情意,据说,他(她)们还有一个儿子,所以,对于自己的妻子手下留情,但是,对于陈大勇就没有这么仁慈了。
他将陈大勇给暴揍了一顿,要给陈大勇一些颜色,但是,因为当时是在气头上,加上做苦力的人力气本来就大。
那一顿往死里打之后,陈大勇因为内脏出血断气了。
包工头知道自己惹下了大麻烦,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将这尸体给剁碎了,然后砌在这出租屋的墙里和地上。
这么一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不过,那只花蝴蝶看到了包工头如此凶残的杀人,害怕包工头哪一天又想起这事儿,跟自己算账,所以悄悄的报了警察。
那个时候,警察从这里的墙体和地上挖出大量的腐烂流着腐水的碎肉块和骨头,但是唯独没有找到陈大勇的脑袋。
对于这一点,警察很是讶异,不过这个案子还是判了,只是那包工头却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风声居然逃跑了,那只花蝴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这件事就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要不是她不检点,我的儿子又怎么会死呢?”大叔说到这里,掩面啜泣。
看到他这样,我立在一旁顿时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抚大叔。
只能是,赶紧的岔开话题:“那,那,您怎么知道,这个房里不干净,而且,您怎么就知道,里面不干净的东西是您的儿子?”
大叔听到我这么问,立刻忍住了泪水。
发紫的嘴唇抽搐了一下,说到:“因为,有人见过。”
大叔的儿子死去之后,大叔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原本是想要回乡下,不想在这伤心地呆着了。
可是,却听人说,城中村里闹鬼,而且,闹鬼的就是他儿子所住的那房子。
几个独身女人住进去之后,都是不到一周就变得皮包骨,并且被裁定是“做作死”也就是在做那方面的事情时,活活累死的。
房东吓的请了道士,过来超度,不过那道士第二天却吓疯了,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无头鬼,然后就跑的没有了影子。
一年之后,房东把这棘手的闹鬼民房给卖了,新房东便把房子给重新的装修,然后出租,这件事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被淡忘了。
大叔,原本是住我们这个房间的,一开始因为闹鬼,租金便宜的很,不过房子重新专修了之后,就涨了双倍的价钱,大叔也住不起了,只能搬到隔壁的小间去住。
“那,您住在这的时候,见过您的儿子么?”我问大叔。
大叔摇头,说他住的时候除了夜夜有人来这敲门之外一切都很正常,他的儿子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夜夜有人敲门?”我发愣的看着大叔。
大叔点头:“对啊,夜夜都有人来敲门,可是开门又没有看到人影,也不知道是谁在恶作剧。”
我听到这个,心顿时是被揪的更紧了,想着这大叔真的是胆子够大的,说不定是鬼敲门,而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好像是他现在看不到段凌越一样。
说不定,他的儿子当时就跟他一起生活,这么想着,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姑娘啊,我劝你,还是快点儿搬走吧,这里真的不干净”大叔说罢,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也起身,想着大叔说的这些话,再想想就连道士都斗不过这个鬼,我肯定不是它的对手了,现在,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搬走了。
“我知道了,我很快就会搬走。”我送大叔到了门口,自己则是立刻回房间收拾东西。
段凌越就好像是影子一样,一直跟着我。
“让开。”我有些恼怒,这个家伙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却什么都不跟我说,害的红梅变成那个样子。
“你现在搬走也没有用。”当我转身出去时,段凌越突然开口说道。
我的身体顿时是一僵硬,转过头看着段凌越,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那个朋友,她现在已经被缠上了,无论去哪里那鬼都会跟着你朋友,直到她死为止。”段凌越说“死”字的时候,故意加大了音量,让原本就已经有些害怕的我惊的面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