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外婆给我个紫金匣子,里面的秘密惊天!》帖子的应该都喜欢我文笔和故事,如果你刚好点进来,不管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都不妨坐下来听我给大家讲一个关于笔友信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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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梁浅,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七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了。
我杀了人。
也将为自己的罪恶受到惩罚。
你相信命运吗?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就好像冥冥中自有天定,从我出生那刻起,命运已经写好了。
无论我挣扎还是痛苦,它都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走进宿命的轮回。”
这是一封来自笔友的信,被夹在了我的一本旧书里。我叫常愿,梁浅是我当时的笔名。
源起于前阵子母亲打来电话说老家的房子可能要拆迁了,当时我还一笑置之。
由于近些年各地拆迁整改计划在如火如荼执行,多少人靠着拆迁成了百万富翁或者拥有数套房子,所以乡村居民无不巴望着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实施。
我老家这个“拆迁”的梗已经被提了至少八年,年年都在说拆,至今都没拆掉。甚至前两年都有派人入驻量尺寸,但是量完之后就没了下文。所以听多了就麻木了,也不当一回事了,但是老妈口中信誓旦旦称这次一定能拆,还开始整理老房子里的东西起来。
隔了几天她就给寄过来一箱我的东西,都是些我早年看过的书。
那天下午,我也是心血来潮,看那一箱子书搁在墙角想着不如收拾整理一下,没料竟有一个泛黄的白色信封从某一本书里掉了出来。
我弯腰捡起,发现这信还是封口的,捏了捏厚度,显然里面还有信。而信封上的地址正是我老家的,收信人是我,不过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名字。
在互联网互通的现代社会,信件来往早已被淘汰了。依稀间只记得自己曾在初中期间与人通过信,当时交过几名笔友,都是通信了一阵,后来因各种因素慢慢都不联系了。
我撕开了信封并抽出里面的信纸,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七封信,也是绝笔之信吗?
我不知道。
但是在当晚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地记得梦中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在盯着我,另外,脑子浑浑噩噩地晃荡着那封信的内容,以及一个个诡异的图案。
我并没等到天亮就拨通了一个警校毕业的高中同学的电话,他听完我所述后告诉我这多半是笔友的恶作剧。首先若笔友与我年龄相当,十二年前也不过十三四岁,不太具备杀人能力;其次若真的杀了人,又怎可能会将事情如此草率地写在与笔友的书信中呢?
另外,他又说无凭无证,单靠一封来路不明的信很难立案。
事实上我也觉得很荒诞,一封未署名又记忆模糊的笔友的来信,从没开封过却夹藏在我的旧书里,内容还是这般惊悚。可问题是我在噩梦之后脑中滞留不去的奇怪图案是什么?
事情并没得到解决,我经常重复做那同一个噩梦,直到有一天......
命运的齿轮正式开始运转,我走进了一个不可抗拒的漩涡,从此越陷越深。
很多年后我再回首,竟然认可了笔友信中最末的话。
命运,它一早就写好了,由不得我不去信。
无论我挣扎还是痛苦,它都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走进宿命的轮回。
1.迷失
在行驶的出租车里,我透过车窗往外看,安静的夜幕中,两旁路灯下树影越来越浓密,风起时摆动摇弋,但沿路过来好一会了也没见有路人,更没见车辆经过。
不由心生疑虑地转首,“师傅,你确定这是往罗汉道258号去的吗?”
一再有报道关于深夜女子孤身乘出租车而遭害的新闻,我不是没有一点惴惴的,于是我偷偷记下了车子挡风玻璃前摆放的司机工号牌。但看这的哥师傅年龄大约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皮肤略黑,听我问话就露出了笑脸道:“放心吧,这条道我虽然不常开,但是路还是熟的。嘿,多嘴问一句啊,那个地址是私人宅邸,基本上都是私家车开进去,很少有人乘出租车,小姑娘是去找朋友吗?”
我谨慎地轻应了声,虽然看起来这师傅亲切又和蔼,并不欲多攀谈。
另外心头很焦虑,二十分钟之前收到祝可手机发来的短信:
愿愿,速到罗汉道258号救我!
由于短信不明不白,我立即就拨电话过去,可是响了好多声都没人接。没有多迟疑就出门打车往这一路赶,也不知道祝可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都说出租车司机最是见多识广的人,每天迎客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察言观色的本领也练就了。看我比较沉默也就闭了嘴,专心开着车。
就在这时,突然车后传来一阵轰呜声,紧接着一辆车风驰电闪般带着发动机的余音“呜”的一声从旁疾速掠过。司机嘴里自言自语:“到底是好车,这动静就是大。”
我本就焦虑不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心情还未来得及平复,随着我身体缓缓前倾出租很快就停了,师傅抬头看着反光镜道:“到了。”与此同时,我看到之前那辆超越我们的黑车尾灯已经通过宽大的黑色电子门岗向里开去,师傅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里面属于私人地界,出租车是不能开进去的。”
付了车资下车,看着那门岗有些发懵。
师傅调转车头后又摇下车窗,递了张随手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道:“小姑娘,如果出来时没车可以事先打我电话,我还在这里等你。以后要用车随叫随到。”我接过纸条,心不在焉答:“好的,谢谢师傅。”
等车子离开后我才将视线调转,在来的路上想过很多种可能,以为这个地址是某家餐厅或者某个娱乐场所,然后祝可在里面可能与谁起了争执或者喝多了,可到这时我有些不确定了,祝可真的在这里面吗?
她的家境我是清楚的,小康中上,而显然这里来的人非富即贵。
电子门岗两旁各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保安身板挺直地站着,从站姿上看应该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他们的目光早早已经锁定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我。夜幕中依稀能看到里头的景象,树影婆娑间光线最亮处应该就是宅邸了。刚刚进去的那辆私家车停在了不远处,我微眯起眼,见下来两道身影,快步朝内而走了。
可能看我在门岗外逗留不走,一个看来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身穿黑色军式制服,腰挎一根警棍手拿一只对讲机的保安从亭内走了出来,对我警告:“小姐,这里是私人领域,不得窥看,请您尽快离开。”
此时我内心忐忑便稍稍站远了一些,再一次给祝可拨电话,仍然打不通。
忧心忡忡里见那边保安一脸肃沉且他的右手习惯性的上移在腰间的警棍处戒备地盯着我,实在有些别扭,略一迟疑我走上前解释情况:“你好,我有个朋友叫祝可,她刚刚发短信让我来这个地址,能麻烦你去问一下吗?”
对方狐疑地将我上下打量,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但还是用对讲机跟里头沟通了。片刻后他放下对讲机对我说:“您稍等,我同事已经去确认了。”
很快对讲机里就有动静了,依稀间似乎听到对方在说什么“林小姐”,保安听完后脸色微变右手从腰间警棍处滑入右边口袋拿出遥控器打开了拦路闸,并恭敬站立对我还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小姐,刚刚很抱歉,您现在可以进去了。”两相决然不同的态度让我微怔,但到底可以确认祝可是真的在里面,不过非但没有放下心,反而添了一丝担忧。
沿着大道而行,突见前方有一道清瘦身影正伫立张望,刚好身后车灯照于那人脸上,我几乎是没有考虑就往左旁花园迈入。一些过往没有预期地闪入脑中,没有留意自己弯弯绕绕在园中,竟越走越偏。
这花园造的与外面的公园一般,路灯并不悬空而设,是隐藏在地面的花草中,昏昏黄黄,给人一种漫步灯影中的感觉。只是这时我没那闲情逸致来欣赏这曼妙的夜景,可越着急越找不到出路,不知是我走到了僻静处还是怎的,不但灯影消失了,连原本依稀可见的树缝里的光亮也没了,顿时四下一片漆黑。
我不敢再走,转身欲回头发现刚刚走来一路所见的灯影都像是错觉一般,此时全都暗了。是那些灯坏了还是为了节省电而工作人员把灯给关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觉得不太可能啊,既然私人宅院,这花园里的夜灯应当是彻夜都开才是,即便坏也只可能一两盏吧。
当有脚步声传来时,我脑中第一直觉反应自己这擅闯私人花园的行为不妥,立即就往旁边花丛里蹲身而躲。第一次体会到做贼心虚的感觉,随着脚步声逐渐接近,我的心跳也在变快。依稀看到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从眼前走过,离得近才发觉其实这人走路非常轻,是因为人在黑暗里,耳朵最是敏锐,一点点声息都会被扩大。
眼看那黑影即将没入黑暗,步声也将沉没时,我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悄声从那花丛后走出,并尾随而上。如此暗境,我已确定迷路,若不乘此机会跟着这人走出去,怕等下可能真要闹笑话。
可不过就是慢了一拍,那黑影的脚步声几乎已不能辨听。我只能循着大致方向而行,还不敢动静太大,怕惊动了那人。几分钟后,我再一次迷失在黑暗中,而刚刚的机会稍纵即逝,已然错失了。庆幸的是头顶不再树影层层覆盖,月光并不那么明亮,淡淡柔柔的,但也足以让我能视清路面,不再茫然四顾。
一阵微风吹来,吹得树叶“簌簌”直响,也吹散了我心头的烦躁。
月光如水,清风徐来。
我站在原地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花台上正在渐渐绽放的植物,花朵越开越大,花瓣一层层地分开来。最外一层花瓣使劲向后翘,开成一朵圆圆的大白花,那白净的花瓣润如玉,白如绢,轻如纱。沁人心脾的香味随风而飘来,又蔓延而开,只剩似有若无淡淡的芳香。
是昙花吗?可是,一般人种昙花至多几朵吧,而我眼前却是一片。我还是第一次见花从含苞到绽放的过程,夜色苍茫,即便色彩单纯,但那雅淡的花冠,月下看来更使人感到无暇的圣洁,不由想起曹之建的诗句:仿佛兮如轻云之闭月,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
更奇妙的是,不知从哪飞出了萤火虫,翩然起舞于那花丛中。
这景致......实在是太美了,我有一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就是在这时候,一道突兀的脆响将我理智拉回了现实,转瞬间我汗毛直竖惊出一身冷汗,这周旁有人!惊惶之后就是不安,刚刚看昙花盛开太过入神,以至于辨别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令我更不安的是,四下安静怡然,完全感觉不到有第二个人气息,可是偏偏那种从身体最深处冒出来的直觉在告诉自己,这儿有人!
所以,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仿佛那些原本欢快飞舞的萤火虫也感受到了紧张而低迷的气氛,在围着花台转了几圈后就渐渐隐没在树丛间。都说昙花一现,我没有想到亲眼见证了昙花在月光下盛开的时光,会在转瞬间再次见证昙花凋谢。眼看着那一朵朵白花渐渐垂落了头,花茎无精打采地弯下了腰。
突然心生疑问:都说昙花一现,可那只是夸张说法,据我所知昙花一般是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开,至少也得开两个小时以上,多为三四小时才会凋谢,哪里会像眼前这些只开了几分钟就凋落的?浑然未觉自己的心神又一次被吸引了过去,从而忘了刚才还惊怕的事。
目光划转间看到就在花台的边缘一圈处,还冒出一些白色的花,其花朵是微微下垂的,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之前是被一株株昙花给抢去了锋芒,以至于低矮的它们并不起眼也被忽视了,这花的形状我没见过,尤其是居然看不到花茎,就好像是直接从土里长出来就成了花。
突的头顶冒出幽幽浅浅的声音:“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我被吓了一大跳,腿弯一软趔趄了下惊抬起头,瞪着声音来源处。依稀间看出似乎有一道黑影坐在我头顶正上方的树桠上,可那位置刚好被其余树枝给遮掩,使其完全沉浸在黑暗里,以致于完全看不清这人的形态。
单从刚才声音而辨别,这人应当是男性。心跳剧烈,有对黑暗未知的恐惧,也有对被发现擅闯私人花园的不安,脑子瞬间短路,唯一能做出的反应是屏息而问:“你是谁?”
问完就觉不妥,无论对方是谁,都比我更有资格站在这里。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依然感觉那人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森冷寒意,使我在这六月的夜晚都颤栗了一下。
静默了几秒钟,那幽浅的声线变得缓沉,甚至带了沙沙的质感,不过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径自道:“那花叫水晶兰,不是兰花,也不是蕈类,是属于鹿蹄草科植物。它的全身都没有叶绿素,也从不进行光合作用。”
那它们靠什么生存?
随着他的讲解,我脑中自然而然反射出这个问题。植物一般都是通过植物通过根吸收土壤中的水分、矿物质和无机物,再通过叶片吸收二氧化碳,然后与太阳光进行光和作用,最后将这些养分转化成有机物从而达到生长。这是小学课本上就教的知识,其中缺少了哪一环都不能,那么现在这种水晶兰凭靠什么成长以及开花呢?
转念间听到那人顿了顿后幽然问:“它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名字,想知道吗?”
直觉不想,可是已经飘来清撩的语音:“水晶兰又被称为死亡之花,是靠腐蚀窃取养分的方式得以生存,但凡靠近它三米以内的,都会被其腐气所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致命。”说到最后两句时,他的语声变得极轻,而我却感到后脊在发凉,目测自己离那花台不过两米。
人之本能对祸害的避忌,驱使我往后退开几步,转而却听那人嗤笑出声。顿然而悟被他给戏耍了,在这种地方怎可能种会致人生死的花呢?更何况他所在树桠的位置也不超出三米。他是什么人?这个念头始终在心底翻滚,显然他是知道昙花会开特意来看的,难道是这个花园的园丁?
我还陷在沉思中,没料对方突的发难,一声沉冷低喝:“谁允许你到这来的?”
一下被这语锋急转的态度给惊住了,下意识地仰起头,可浑暗一片里那模糊的人影只带了萧瑟与诡异,我强自镇定地解释:“很抱歉,我是过来找朋友的,但是在园子里走岔了路......”话没说完,就被冷凛的语声给截断:“大道直通宅门,你走岔到园林丛中?鬼迷心窍了吗?”
我被堵住了口,有苦难言。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祝可打来的。急忙按下了通话键,未等我发问,对面语声就传来:“人呢?”
我怔了怔,不是祝可的声音,而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是?”
对方很不耐烦的口气:“刚刚不是说人已经进来了吗?怎么看不到你人?”
“我......刚绕错路了,请问你是哪位?可可呢?”
一声冷哼:“想找祝可你人先到了再说吧,再等你五分钟。”话落陌生女人就挂断了电话。
心头疑云密布,为什么祝可的电话在别人那里?而这女人的语气,让我很是担忧此刻祝可的处境。深吸一口气,五分钟要如何走出这里?
突觉眼前一黑,反应慢了半拍意识过来是那本坐在枝桠上的人竟然纵身而跃下来了!
见他步履奇快地朝花台那处走,本以为是要上前看那枯萎了的昙花和水晶兰,可一转眼他身影就掠过那处即将没入黑暗,我回神过来想也没想跟了上去。
他肯定是这个私宅里的人,如此情境只有跟着他才能绕出这片黑园。
可跟走了几步我就生出惧意,四周似乎越加幽静暗沉了,连月光都被遮掩,原本还能依稀看到的黑影也渐渐被黑暗笼罩。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感觉四周的风都好像静了下来,圆睁着眼睛,徒劳地盯着浓稠如墨的暗处,仿佛置身进了一个暗窟,浓密的树和草丛都像有了生命,树缝间的星光犹如窥视的眼,安静而诡异地盯着我这个颤栗的独行者。
我闭了闭眼,那个脚步声消失了,睁开眼依稀看到前方有亮光,不由自主向着那光而走。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我心头就越沉,只觉得随时可能暗处会伸出一只手来把我引向致命的歧途。但始终什么事都没发生,明与暗就在咫尺之间,我暗暗舒了口气,心说只要走入光处就得到自由了,快了......
丝毫没注意到,左前方有一个大的树缝,一头潜伏了的兽正张开着巨口在等待,悄无声息的。当我走到那处时,风骤然而起,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意识到危险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睁睁看着只差几步之远的光明消失不见。
黑影覆顶,一片黑暗。
咯!
一声清脆的异响将我从浑噩的神游中拉回,是脚下踩到了什么。
我环转四方,惊出一身的冷汗。
竟然我就站在花台旁边,月光下盛开的水晶兰显得妖冶之极,却令我感到恐惧。
刚刚所有的感官意识都还留存于脑,那种被灭顶的感觉太强烈了,然而我用力嗅了嗅,哪里有什么血腥味?还有,那个人呢?
回头仰看那树桠,黑凝里没有任何人影,侧耳细听,四下也没有任何动静,更感觉不到一丝人的气息。不由怀疑刚刚的一切乃至与那个人的对话都是幻觉。
可是当我低头的一瞬,立即意识到不可能,这些白色的花我从未见过,又怎可能会知道它们的名字。为了确定我摸出手机,查到与祝可号码的通话记录在,又上网搜了“水晶兰”,对照其花朵形状,确如眼前这种。
所以那个男人是存在的,他纵身而跃掠过花台,我跟上前,到这处都是真实的。
不真实的就是那段彷如进入暗窟的时间,好似在走,其实我一直就停留在花台边。
禁不住再去看那白色的花骨朵,一股奇异的幽香似有若无的飘于鼻间。我心头一凛,曾听过一种以香味致人以幻的骗术,难道是这花香有问题?不敢再滞留于此,连忙朝前疾走几步,仍觉后怕,刚才我昏然的一瞬若发生点什么......
突的一道幽然低沉的男音从我身后传来:“胆子倒不小。”
我惊然回首又四下张望,但漆黑寂静里毫无所察,这次我连头顶的树桠都仔细看了,可没有找到。鬼魅!无法控制的脑中呈现这两个字,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越这么想,就越加觉得毛骨悚然,都感觉后颈好似有人在吹凉气。我一手握拳,一手悄悄去挎在身侧的黑包,出来时为以防万一,我有将水果刀一并带上了。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假如对方是鬼魅,你有把小刀能顶什么用?
正兀自揣测着,幽远而冰冷的语调再次从暗处传来:“还不跟上?”这次辨准了方位,朝那声音源处望过去,瞪圆了眼才发现幽然暗丛间依稀有道黑影,我迈近两步,轮廓清晰了些。对方似已不耐烦举步而走,发出细微的动静,我如梦初醒!战战兢兢地随在他身后,到这时对他连半分揣测都不敢有,也不敢离得太近,隔着目测能看到模糊轮廓的安全距离。
事实上,假如此人真是什么鬼魅,那么再远都不是安全距离。
当树影稀疏,真正光亮透过树缝钻过来时,我依然还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几揉,并暗暗掐了大腿一下,感觉到疼意才确认这次不再是幻觉。
男人的背影也看清了些,只是他着了一身宽大的黑衣,与夜色相融于一起。总担心在晃神间再一次遗失了目标,所以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终于,宽阔的正道出现在视线里,隐约的私宅也近在前方了。但见他朝着相反方向而去,正自心头嘀咕脚下却仍跟随,突听对方阴沉呵斥:“还敢跟着我?”
颤栗了一下惊怔在原处,看着他没入沉黑无光处,不见踪迹。
回神时我骤然而想,刚刚忘记看那人在光影下的地面有没有影子了......
没有时间多去研究,尽管心中无底又惊怕,但还是沿着大道朝光亮处快步而行。
路口,一个身穿白色飘逸长裙、波浪卷长发的年轻女子正踏着高跟鞋来回踱步并张望,看到我走近时将我上下打量了问:“你是常愿?”
一听这声音我立即辨认出来正是刚刚用祝可手机给我打电话的女人,连忙走上前:“我是,请问祝可在哪?”
夜光下女人精致的妆容下板着一张脸,细长的眼看过来很是锐利,她冷笑了下丢了什么东西过来,我条件反射接住,发现正是祝可的手机。只听对方道:“想见她就跟我来吧。”说完也不管我是否应承就回身而走。
我没得选择,握紧手机趋步而随。
尽管气氛低迷而沉重,注意力也无法不被那棵大树给吸引。它的树冠呈广伞形,分杈较低,枝桠很多,而旁侧引伸出来的枝桠很粗壮,树皮浅灰黄色。心头暗暗乍舌:这棵树莫不会是黄花梨树吧?这么大一棵,得值多少钱啊?
“快点!”不耐烦的催促打断了我的臆想,转首看那长发女人以轻蔑的眼光看着我。没有作声跟了过去,当绕过那棵疑似黄花梨的大树后,正中一盏耸高的花式灯将四下照得敞亮,也让那座带着复古气息的房屋赫然入眼。
印象中,大多数别墅与私人宅地都是欧式建筑,而眼前这座:碧瓦朱甍,飞檐反宇,幽金大门敞开着。这还不止,就在门前十几米远处,有一条不知从何处引水的小溪,溪上一座拱形木桥。
明月高悬当空,天上一个,溪水中碧波荡漾里还有一个。
典型的江南别居风格,却无形中又透着大气。它的大气在于,用材。
我有留意到,正前方那扇幽静的门是用金丝楠木做的,素白的墙上悬着的灯盏也非普通的壁灯,而是古典灯座烛台。
房屋的右侧辟了个小型停车场,目之所及处,已经飘到好几辆豪车静静地停放在那。
诚然,这栋房子带给我的冲击远不止这。在迈入门内后,当庭一副山水画,裱在玻璃框内悬挂于墙。若是不懂画的旁人,只觉此画气势恢宏。但我专业于美术五载,若连这点眼识都没,也当真是在混日子了。
那是张大千的《松山仙境图》!
苍松百尺如虬龙,风送涛声隐□只,若道暗泉无白练,峰巅返照夕阳红。
“看棵大树发呆,看幅画也要发愣,小家子土气!”鄙夷的话再次钻入我耳朵,我侧转头看了眼她,走近一步故作谦逊地问:“请问你知道门外那棵树是什么树吗?这幅画又是什么年代的?我看着好像很名贵啊。”
她被我问得一怔,回首看了看门外,依稀的树影仍能从门堂看到,过了片刻她撇撇嘴回道:“对树没研究,但肯定是你们这种人没见过的。至于这画,至少也得是唐代吧。”
我点头,一脸欣喜地说:“确实,黄花梨树我哪里能看得到呢,张大千的画作也是难能一见,真的是沾光了。”
女人的脸因为刷了厚厚的一层粉也看不出有没变颜色,倒是那眼中的羞恼很明显。即便她不懂黄花梨树,但张大千是否唐代人不可能不知道。
她咬了咬牙跺脚而走,我朝着那愤然的背影莞尔而笑。
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偶尔回报是当然。
一镂空红木屏风后,曲径通幽,一条长长的廊道,与室外同样的烛台灯盏悬于两侧,昏黄而柔和,地上铺了柔软的毯子,踩在上面无声。可不知道是否是对陌生环境的敏感,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窥视,可长廊里除了我和那个女人一前一后在走,根本不见有其他人。
女人在一扇雕花红木门前停下,门内隐约传来语声,她回首朝我看来,嘴角划起一道诡异的弧度。
心头一凛,直觉门内必然有什么在等着我。
门被推开,我下意识眸光划转触及门内,顿生走错空间之感。原本以为屋内的风格会延续刚刚一路过来的古风缭绕,可没想竟变成了欧式的跃层式风格。
首先入目是一盏华光异彩的水晶吊灯从中空垂落于下,像一道道流水在倾泻般。弧旋吊顶,赋予古典美感的暗紫色窗帘与地毯相互辉映,浅白色弧形靠背长沙发前此时围聚了一群男男女女,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原木楼梯在右侧蜿蜒而上,因为是开放式跃层,所以能看到二楼的原木围栏以及依稀的小厅装饰。
即便此处用材都极其精致,但与刚一路走来给我的感觉很是突兀,说句不好听的,这欧式装潢有些流于俗套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主人要的就是这种雅俗共赏的感觉。
“咦?小婷回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发现了我们开口提醒大家,于是多道目光射掠而来。
其中有一道......我微眯了下眼,面色未动。
心中恍然而悟,这个局是为我而设!
我的眼力似乎向来都很准,哪怕之前刚进岗哨时看到昏暗里依稀的身影与站在路边回望过来模糊的脸,也还是没有认错。看过来的目光里有着意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处遇上我。
旁的一声冷笑,打断了那道打量的目光,我也划转视线看向那处。
簇拥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黑色A字裙的女人格外亮眼,不光是她满身的珠光宝气,主要还是她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在头顶,尖细的下巴,化了烟熏妆,衬得那双丹凤眼尤为锐利,加上此刻毫不掩饰轻蔑的目光,即使妆容再精致,也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只听她挑起嘴角问:“常愿,两年没见还好吗?”
我凝定她两秒,浅笑:“林声,好久不见。”
彼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刻意接近,伪善的笑容背后藏了别样心思,当年一朝得志后淋漓肆意的笑,与现在这般的刻薄如出一辙。
两年未见,林声,你还是没有变。
她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嗤笑出了声。然后她身旁的人,包括引我进门的那个“小婷”也都跟着嗤嗤笑起来,他们的眼中带着优越感的轻视。
余光中的那人,眉宇轻蹙在了一起,倒是没有随流而嘲笑。
我不予与这些人多作纠缠,抬起手中的手机问:“我的朋友祝可呢?”
林声似笑非笑地开口:“谁来告诉我们的常愿小姐,她那位姓祝的朋友在哪?”她话落小婷就接过了话头:“不知道哪里来没眼识的女人,敢偷偷藏在我家阿姐的后备车箱混进来,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她能进得来的吗?”
我听得心头一沉,祝可的性子我很清楚,平日里对谁都是和和气气,根本不可能与人为恶,更不可能会与林声这类人起矛盾纠纷。唯一的可能就是林声她们故意找茬,然后把人给关在后车厢里给带到了这里,并拿了她的手机把我诱过来。
说不是阴谋,谁信?
可明知这是一场即将对我恶意的阴谋,我也只能迎头而上,因为祝可在他们手里。
没有让太多情绪表露于脸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方问:“你们想怎样?”
或者,林声,你想怎样?
噗哧一声,林声假装失笑了道:“常愿,瞧你那表情,同学一场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不过就是喊你来玩个游戏罢了。”
“什么游戏?”我不动声色地问。
林声脸上的笑意加浓,轻吐两字:“拼图。”
我心头一震,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向那个人。曾经与我几乎成为闺蜜的林声,当然清楚拼图于我的意义。
“我让一个人与你比千片拼图,看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规定最长时长为一小时。赢了,就让你带走你的朋友,输了......”林声故意顿住笑看着我。
而我只平静看着她,并未去接她的话茬。她也不恼,无论是此时的气场还是形势,她都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她在觉得凌迟我的神经差不多时,缓缓幽幽道:“输了就陪这里的帅哥们玩一夜吧。”
“哇哦!”“Oh,声姐真好。”此起彼伏的男人嘘声,一双双兴奋发光且不怀好意的眼都往我身上溜。即便我在他们眼中被轻蔑,也不枉男人天生的狼性。
或许今晚,我走进的是一个狼窟。
但随着我沉凝的面色,淡漠的眼神,周遭轻浮者都渐渐消了声。
盯着林声的眼,我问:“可以开始了吗?”看到那双丹凤眼里一闪而过阴狠,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视线划转,“Peter,该你出场了。”
我看着那道身影缓缓从人群里走出,黑色的剪裁一流的西装、白色衬衣打底,同色系的西装裤,刷亮的黑皮鞋,完全一副精英打扮。
有些事,在走进这里时我就预料到了,所以这刻心底只有果然如此四个字。
视线再次交汇的瞬间,从彼此的眼神里都只看到漠然,就像在今天之前我们从未相识。
在林声的击掌下,众人让开了位置,一张欧式白色长木桌上散乱了两堆拼图色块。我与他分站在长木桌的两头,桌面不见有图样,这是要盲拼?
果然,林声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并挽住了他的胳膊,故作娇柔软语地道:“对Q大美术系的研究生来说,盲拼千片拼图才能显出真本事,对吗?常愿。”
小婷有意无意地嘀咕了一句:“不过就是区区一个Q大在读研究生,Peter可是美国斯坦福的海归。”林声笑:“别这么说,我和Peter刚刚回国,不想太高调。”说完就转首与身旁的他眉眼相递。
有人掐表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玩过拼图的人都知道,在每一片图块的反面会有字母,只要按照这个字母归类就可将拼图完整,不过,这也是个繁琐的工程。必须要在杂乱一堆的色块里先将相同字母整理归类,再将各种不同形状给对应拼到板块上。这是一副千片拼图,对普通人而言,从整理好到完成少则三五个小时,多则一两天都可能。
所以规则是一小时,对拼图人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是玩拼图的行家。
事实上,不是因为他,我根本不会接触拼图。
知道他有他的一套专门记忆法则,那时候就是以超强记忆力和高智商被美国斯坦福录取的,当然,其中也有他的“人脉”关系。在一开始他就手速极快地将所有色块都翻转到字母这一面,然后全神贯注盯着它们上下扫描。我知道他是在记忆这些字母的排列顺序,并且可能会省下归类的时间直接开始拼图。
与他比记忆,我稳输,所以没有依照他的方法来拼,而是不紧不慢地翻转色块到正面。
身后有几道目光露出疑惑,显然对我反其道而行的行径感到不解,不知谁发出了嗤笑道:“小妹妹,不如我帮你换一副小朋友玩的喜洋洋拼图吧。那个你只要对照原图看看正面就行了。”此话一出人群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小婷更是讽刺道:“阿姐,她根本就不会玩,连最基本的拼图玩法都不懂。”
中途对面也飘来目光,看我这种杂乱无章的做法后露出意味深长而自信的笑。他定然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对着满桌的拼图只会打瞌睡。
在二十分钟后Peter开始动手拼了,这时候我面前还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完全没有固定的形状出来。可就在他动手的瞬间,我手上速度突然加快。周遭的噪杂与语声渐渐隔离于我的世界之外,满目都是各种各样色块的颜色与形状。
随着拼图越来越完整,我的神经就越兴奋,手上的动作也就越快。等到按上最后一个色块时,轻嘘一口气,原来是梵高的名画——星月夜。
“多久时间?”我问。
一片静寂。
仿佛时间静止一样,周围的人都保持着原来事先的动作一动不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桌上我拼完的那副拼图,好像此时这副拼图有一种漩涡魔力似的让人的眼睛一旦看进去了就收不回来的感觉。
抬眸迎上对面震惊莫名的眼神,他整个人都好似僵凝在那,而他手边的拼图还只完成了大半,剩下左下角那块空缺着。
似有所感有道强烈的目光来自头顶,可仰起脖子时,只看到空荡的阁楼走廊和一扇紧闭的门。心头微觉烦躁,似乎从我踏进这家私人宅邸起常常处于这种错觉里,禁不住脑中闪过那道黑影。视线划转间目光凝于走廊栏杆的某处,顿然而悟。
那里有一个极隐蔽的东西,很小,却存在。
右侧突的传来啪啪两声掌,众人转首而看,一位长身鹤立的男人正站在楼梯口。黑色的衬衫扣在西装裤内,短发一丝不乱,没有打领带,下巴微微上抬,眼神看起来是温和的。
如果说要寻找什么词句来形容这人的话,他的气场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周旁此起彼伏地唤声:“秦哥。”但男人没有置理,只抬起手表看了眼,然后道:“半小时。”我挑了下眉,初开始时有意放缓了速度,原本预设的时间可以在二十分钟以内。
在我公寓的墙上挂了有近十幅拼图画,其中不乏有数千片之多的,甚至当庭墙上最大的一幅星空图是万片构造。这些拼图的背后是没有字母提示,当初祝可亲眼目睹我拼图过程时,曾惊叹地问我:愿愿,你是妖怪吗?
而我之所以会将大副精力投注在拼图上,还得亏于长桌对面的那两人。
@糖个儿哩糖菜 2016-05-27 16:16:00
还有没有,看了之后就忍不住入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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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就来更新
@天剑人间碧 2016-05-27 16:35:00
还不错,帮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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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随着众人称唤的秦哥一派从容地走到我跟前,全场的视线焦点也都凝聚在了我身上。
“能有荣幸请你上楼喝一杯茶吗?”谦谦有礼的邀请从秦哥嘴里说出,得来的不光是我的惊讶,还有周旁的窃窃私语。
林声突的欺近,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飘来,我下意识地后退开一步,避开与她的身体接触。于是她站到了秦哥身前,仰头而问:“秦辅,你怎么下来了?”语气娇柔里带了绵软,与刚才那刻薄蛮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男人轻笑了声反询:“底下动静这般大,我怎能不下来看看?”
气氛当真是微妙,明明是随和的口吻,可我看四下都噤若寒蝉,就连林声也沉默了不语。在微顿之后男人再次开口:“好了阿声,你们继续玩,我请这位小姐去楼上坐坐。”
“可是......”林声刚想反对,就被对方一个轻飘的眼神给制止了。
见视线划向了我,略一沉吟道出我的意愿:“抱歉,我只想带我的朋友离开,请放人吧。”
这个叫秦辅的人在听了我的拒绝后也没恼,只是偏转头问林声:“阿声,人呢?”
林声倒还没开口,有人抢先说了话:“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啊?那个女人刮花了阿姐的车,就算真要放人,也得把赔偿给算清吧。”
我胸中沉怒,假如祝可真刮花了林声的车子,为什么刚才不一下子说清楚?她们这是出尔反尔!可明知如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问:“多少?”
“哼,阿姐的车一条痕怎么也得三四万。”
狮子大开口也不过如此,算准了我身上没有这么多的钱,就算是去借也不可能立即就筹到。就在我迟疑间一道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是那秦辅的,他在接起后表情就一直讳莫如深,通完话放下时可能无意中点到了免提键,催促的男音从手机里传来:“快点。”
我微怔,这声音......
秦辅笑回:“知道了。”转首向我:“常小姐不妨与我上楼喝上一杯茶,向你保证,等会你下来时,你的朋友安好无恙地在等你。”
人群骚动,似有人还想说话,但被林声抬手制止。她阴戾地盯着我数秒,最后撂下话:“算你运气好,不要再有下次!”转身而返回到厅堂欧式沙发前坐下,这下其余人等都不敢再有微言。
形势比人强,我只能跟着秦辅上楼。
站定二楼回首而望,大部分人都还仰着头在看我们,在见我低看过去时纷纷讪然的低了头。而我从他们一闪而逝的眼神里,察觉到似乎含着羡慕。
没来得及去分析,秦辅已推开方才我若有所感抬头看到的那扇紧闭房门,里面同样欧式简洁的装潢,光可照人的地砖,欧式水蓝色布艺沙发,黑色钢化玻璃茶几。
我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只水晶烟灰缸上,那里面落了烟灰和一个还冒着烟的烟头屁股。从秦辅走下楼到再请我们上来,差不多近十分钟的时间,所以这支还冒着烟的烟头不可能是他吸的。在我们进门之前,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可是,二楼只有这一个房间,房内再无见房门,也无遮掩之地,这个吸烟的人去了哪里?
虽有疑惑但也没去深思,见秦辅走到茶几前停下了问:“常小姐是喜欢喝红茶还是绿茶?”虽这么问,但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而茶几上也不见有茶具和茶叶,我心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索性挑开了话说:“客随主便。”
秦辅露出一个带有深意的笑,浅声说:“既然如此,那随我来。”越过茶几走向一面白墙,墙上挂了一幅油画,他轻轻移动之后,那面墙由内向外拱出一个门形并自动向左平移。
楼中楼,房中房。当真是设计巧妙。
秦辅微转过身,说了一字:“请。”
我的视线穿过门堂,隐室昏暗与这边客厅的敞亮呈鲜明对比,走进内可看到正对的墙上有一盏烛台灯亮着,照耀了方寸地方:红木的沙发长椅与茶几,复古的线条,风格回归了之前的中式古典风。
隐式门自动在身后无声关上了,说不惴惴是不可能的。但觉秦辅的气度当不至于将我骗到这里作恶,暗暗观察四周,但除了烛台灯下那一片能视物外,其余都漆黑难辨。
只是,我嗅到了空气中极淡的...一丝烟味。
秦辅从昏暗处拿了一瓶红酒与两个红酒杯坐进长椅里,酒杯搁下的位置处有一个长方形的红木雕花罩,其上搁了一只青花瓷的茶壶,很是古雅。他一边打开红酒给两个玻璃杯斟满,一边问:“常小姐能否为我解一下惑,为何你不按字母规律来拼图?”
我沉默了一下,解释:“规律在于人,字母是规律,颜色是规律,形状也是规律,对我而言,色块在脑中勾画出来的图案就是规律。”
秦辅眉眼一挑,眸内精光掠过:“刚刚你也听到了,你的朋友刮花了阿声的车子,即使有我压着也难保事后会有人再来找你。这样吧,咱们赌一局如何?”
话落时,他伸手拿下茶壶,揭开木罩。在这之前,我以为那里面会是与茶壶一套的茶杯,可没料底下是四叠崭新而鲜红的百元大钞。黄色的封条还拆在旁边,排列整齐,目测应该是一万块钱一叠。
意为这是赌金?但是......“你要赌什么?”
他似乎正等着我这句问,手指轻敲茶几缓缓道:“就赌这桌上四叠钱,原本每叠一万封好的,现在其中有一叠被抽走了一张,如果找出那一叠这些钱就全归你。”
我的眼皮跳了下,不动声色地问:“如果输了呢?”
不是我没有底气犯怂,是赌就有输赢,我必须得知道游戏规则。
秦辅:“输了就罚喝红酒吧,当我秦某交你这个朋友。”
我扫了眼茶几,“罚喝一杯还是一瓶?”
秦辅失笑:“常小姐的戒心很大,我既然想交你这个朋友,自然是...主随客便。”
好一个主随客便!他将我刚刚的四字反过来还给我了。不管如何,我即使从没接触过这个圈子,也懂眼色,这个秦辅比楼下那些人的身份要来得尊贵得多,就是跋扈如林声也不敢对他有所微词。然后从我走至二楼回首看到的那一双双眼中的欣羡来看,感觉很可能这楼上与楼下还分了等级在里面。
所以今晚这个赌局,我不赌也得赌。
蹲下身视线与茶几齐平,仔细将每一叠钱都认真审视。几分钟后,迎向秦辅那双带了兴味的目光,赌局有诈!
假如我真信了他所言,那么怎么样都是输。
轻吐了一口气,一字一句而道:“从左往右,第一叠少一张,第二叠没动,第三叠少两张,第四叠少一张。”
秦辅大笑:“哈哈,精彩!”突的转首对着黑暗处慵懒而问:“阿羲,你觉得呢?”
条件反射循看过去,可那处除了幽静的黑,什么都看不清。空寂中突的一声轻响,有火光亮起,首先我看到暗处依稀的轮廓呈现,随着火苗拔长,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了暗影里。
第一感官印象,就是这个男人很年轻,从眉到鼻梁与嘴唇,很立体。不知是否火光的视觉差异,显得他的皮肤很白皙。头发微长遮了半耳,几缕额发随意地搭在眉上,因为垂着眼无法看清他的瞳仁,但从此处看过去,显得他的鼻梁很挺而唇却单薄。
可再深看,却发现看不出他年龄来,看似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有三十岁的深沉,举手投足间夹着烟的样子更像是四十岁男人的成熟。
在他淡飘了一眼这处后面无表情点燃了一支烟,火苗就熄灭了,于是身影轮廓再次沉顿入黑暗,只剩了烟头的星火在闪耀。须臾,空间里有熟悉的烟味在飘散,正是外间茶几上那支烟头的主人。
其实在走进这的时候,一些讯息就在我脑中自行整理:隐藏于各处的监控探头,外间并未完全熄灭的烟头,制作隐蔽的暗门,茶几上早就准备好的四叠百元大钞。
将这些串起来联想,就有了结论,性别意识很清晰,确定是男性。但是明知结论在那,空间里却感受不到这人的气息,直到这刻才明白,原来有人可将自己的气息尽敛于无形!
“让她留下。”突兀的嗓音响起时,我怔愣住。
以至于秦辅起身说了句什么也没听清楚。直等那扇别致的隐门被他“顺手”关上发出一声咯响时,我才反应过来,为何把我单独留下来?有那么一瞬的慌张,尤其是浑暗的空间静寂低迷,尽管只有一小簇星火在闪耀,但也没法让人忽视,毫不迟疑地大步向门边走。
可是到了那处就发现我打不开那扇门,若不是秦辅在外面旋上了机关就是这间房里有控制处。这下我无从选择,只能回头面对,迟疑着开口而问:“是你吗?”
当听到秦辅手机中传出的那句“快点”就觉着异样,但还不确定,等到他真正开口,确认正是之前在迷失的园中引我出去的那人。
若说那会我可能还以为他是园丁,那么此刻已然全盘打消了这念。秦辅身份已然,对他也是...熟稔中还带着礼让,或许,更大胆点猜测,他是这所私宅的主人?
就在我逐步分析时,对方不容忽视的存在让人感到压抑,静寂使得神经变得敏感,所以空气一流动就心头一跳,颀长的身影缓缓从暗处走出。等整个人都曝露于昏黄灯下时,我不由一怔。
刚刚打火机的微光不过照亮了寸余之地,只能看到一些他的样貌,到这时才看清他的衣着。玄色长衫,立领盘扣于身前,两翼垂摆于侧,脖上挂一串黑色珠子,同色系的棉麻裤子,脚蹬黑色皮靴。在我的意念中总觉得穿着中国风服装的男子该是儒雅的,而他却与儒雅完全不沾边,因为那双幽黑瞳眸,单单只是飘来一眼,就令我感到威慑。
当他走到身前将烛台灯光半遮时,我才意识到他很高,要比我高出大半个头,起码得有185公分吧。不得不说,他是个很会穿衣的人,这件长衫将他的身段完全衬托出来,即便清瘦,由于将裤管束紧在脚踝处,顿给人酷帅的感觉。
等等,在对方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下,我居然还在分析他的穿着和相貌......他走到我跟前是要做什么?
在他伸手过来时,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但看他在我身侧的古木架上取了一个盒子,却问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略一迟疑,答:“常愿。”
名字一问即知,并不是什么遮得住的秘密。
“常愿......”他目光锁住我轻声咀嚼两字,转而低道:“古羲,伏羲的羲。”
我略挑了下眉,伏羲?远古之神?
对他我仍有惧意,不光是之前暗园里将他当成鬼魅,还有这刻那幽暗的眼神就像一潭深水,几欲要将人吸进去。一低头,就见深蓝色的古木盒子递过来。
我莫名其妙,并没有去接,只听他道:“桌上的钱和它都归你了。”
立刻了然盒子里是什么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但若祝可当真刮花了林声的车子,无论是有意还是被陷害,那笔赔偿金不可能躲得过去。我和她的情况差不多,谁也没法在短时间内筹借到这么一笔款项。
可是,看着那古盒有种错觉,那是潘多拉的磨盒,一旦我开启,就会置身于无可控制的境地。而古羲,他明明面无表情,只是黑色瞳仁盯着我,却给人一种魅惑感。
“谢谢,我不要。”我声音低得近乎飘忽,却一字一字清晰如刻印。这是迟疑再三后作出的决定,钱的事可以再想办法,但是直觉在告诉我尽管在这之前,以秦辅之口提出的赌局我赢了,也不能为眼前的利益所惑,因为一旦行差踏错,就是无底深渊。
心中了然,赌局正是眼前这人所设,动机我不想去妄自揣测,只想尽快脱离这潭浑水。
听到我拒绝,他神情未变,只是眸色变深。突的俯身靠过来,我想退,但肩背已经靠在了墙柜上,于是他的右手按在我身后,左手持着盒子将我微拢在他身形下。他用探究的目光盯紧我,就象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透彻一般。须臾之间暗潮汹涌,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进鼻间,第一直觉是他用了香水,转而又否定,这香味是......
他单手打开了那个古木盒,幽香浓郁而来。
@青梅贼贼俾 2016-05-28 21:27:00
写得挺好,楼主加油(^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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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我低眸而看,讪然,与我所想一致又有不同。茶几上四叠钱里少掉的四百块果真就在盒里,但其上还有两朵纯白的花,一朵是昙花,一朵则是水晶兰。
两种颜色呈鲜明对比,映衬在一起凸显一种诡异。而我所闻到的幽香正是两种花混合了的味道,眼前一暗,似遥远又似近在耳畔的徐声飘入耳膜:“就是你了,常愿。”
轻细的咬字,就像有一根羽毛从心头划过,雁过无痕,却留下颤动。
一霎间,我似乎走进了一条小溪,水没过脚踝,清清凉凉的,沁人心脾。前方有座木桥,我走上前撩起裤管坐下,迎面走来一身形颀长的男人,面容有些模糊。他好似对我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于是张口想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溪水里突的噗通一声,我低头而看,一张迷蒙的脸倒映水中,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那是我!
等等,水中?!
心头一震,蓦然惊醒过来,四周昏黑,古色壁柜,我还在那个房间,哪里有什么溪水与小桥?而刚刚原本在身前带着强烈入侵气息的人,此时已经坐到烛台下的长椅里,身体向后仰,头靠在椅背上阖着眼。
刚刚的一幕仍在脑中,但就像是我突然站着做了一个梦一般,也好似之前都是幻觉。
指尖的温凉提醒我低头,却见那深蓝色的古木盒子正被我拿在手中,而盒中的那朵昙花已然枯萎。我几乎是立即就把那木盒给放回了木架上,即使这样也觉握着的那只手在发烫。
之前他说水晶兰是“死亡之花”,两次所见昙花在顷刻间枯萎,而同样两次闻着花香就坠入神魂迷失之境。说这花不邪,我根本不信。而桌上原本放的是四万块钱,拿到盒子里的是四百块,国人对“四”莫名的避忌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是有意还是巧合,我不敢去确认,但原谅我偶尔的迷信,怎么都觉得这个看起来非常精美的木盒是不祥的物件。
而那边的古羲像是已经真的睡着了,气息均匀,胸口平伏。
刁难也好,恶意也罢,我走离木架稍远些的位置,确定再闻不见香味。但也因此,我沉进了黑暗里,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人,加上迷离莫名的气氛,让人心难以安又无可奈何。
似乎眼下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困境,唯有等待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醒来再作打算。
由于空间静谧,手机铃声响时格外清晰,我下意识就先去看他,在见他未醒来后连忙打开背包。可手忙脚乱中背包带从肩上一滑直接摔落到地面,将我包里的一些小物品都散乱于地上,手机也跌了出来。
看到白亮的屏幕上显示着“祝可来电”,我顾不得其余东西,俯身就先捡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可手机里传来的是沙沙声,好像信号不好。
握着手机移换了两处位置也没听清,最终对面挂断了。
似有所感地扭转头,对上不远处澄黑的眼。
悠悠远远,平静亦然。
并没有初醒过来的混饨,完全是清明一片,刚刚他根本就没睡着?我正自疑惑,突见那双眸子变得深沉暗敛,气息也在瞬间转变成强烈而不容忽视,明明只是被他拉长了距离看着,却有种置身漩涡,随时可能被颠覆的错觉。
手无意识中撑在了哪处,似感觉有细微的异动,然后沉寂中,清晰的喀声从隐门那传来。条件反射看过去,眸光微顿,一道白光从细长的缝隙偷钻了进来。
我回转头,只见他已经收回了目光并垂了眸,如老僧入定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机会稍纵即逝!当脑中反射出这念时,我已抬身而行,可当去推隐门的瞬间鬼使神差地目光划过木架上的那个深蓝古木盒子,诡异的幽香仿佛又在鼻间萦绕。
那扇门,缓缓打开,待见有二十公分缝隙时我一钻而出,长出一口气,从暗到明,似乎经历了一场轮回。回首而看,隐门在我从内出来后就又缓缓关闭,不知是否我错觉,好似耳边悠然飘入沙沉低语。
常愿,你逃不掉的......
其实从走出到二楼走廊时,手上抓握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提示有短信进来,可我的注意力却被一室幽静给吸引。之前楼下怎么说也有十几个人,而此时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快速下楼,视线扫过手机画面,见一条条讯息都来自祝可,时间却是在刚才。略有所悟,刚刚那间暗室必然是屏蔽了信号,以至于我一出来,之前发送给我的信息都逐一收到了。
愿愿?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愿愿,你在哪?她们说你也来了,快回我电话。
愿愿,我好害怕,你快来......
这语气很像是祝可,可她的手机不是在林声那里吗?迟疑着发过去信息:“可可?”不到几秒手机就突兀地铃响起来,我惊惶抬头,生怕这铃声引来楼上的古羲,连忙按下通话键,祝可焦急的声音传来:“愿愿,你终于回复我了,快把我急死了,之前打你电话接通了怎么不说话?你人在哪?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连珠炮似的问题把我轰得头都大了,不忙着回答她,先离开这空间再说。
几步走到红木门边旋转门把,发现能打开时暗嘘了口气,走出后将门阖上,终于是与那人所在空间隔断了。从不知道,有人气场会强烈到让人在近距离的空间中都生出压迫感。或者准确地说,这个古羲让我感到畏惧。
长长的廊道幽静亦然,神经并未完全松懈下来,在来时强烈的被窥视感已在刚才得到了某方面的证实。而手机里祝可一声比一声的焦迫呼唤不容忽视,我只得一边快步而行,一边对着手机问:“可可你听着,先不要问那许多,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
那头默了一瞬,随后听祝可答:“我在门岗外。”
脚下一顿,心中划过惊疑:“你说你在这个私人宅邸的大门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让她不要挂机,就这样通话着,并手指按下免提键。
无心再像进来时那般去留意周遭古典的环境,也不去管顾那被强烈的注视感,脚下步履极快,总算从我走出大门都没有人出现来阻拦。
大道上幽静亦然,连门前那盏高吊灯都关了,显得四下都黑钺钺的。
深吸一口气,沿着大道边目不斜视而走,五分钟后,我大汗淋漓,却也来到门岗处。与来时一般,两名保安腰板笔直地背站在那,视线穿过门岗朝外搜罗,依稀看到十几米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暗松了口气加快脚步。
保安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转过头来,看清是我明显一愣,但也立即打开横栏并口中恭敬道:“小姐,走好。”我微点了下头,就越过了门岗。
走近祝可时我就不由皱起了眉头,皱巴巴的蓝色线条衬衣和微乱的头发,浑身显得狼狈。而她看清是我后,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拉住我问:“愿愿,你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顿了数秒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电话打通后的哥师傅来得很快,我与祝可坐在后座都很沉默。在刚才等车的时间里已经从她口中了解了大概,这是一场蓄谋的恶性绑架,因为林声知道她是我的朋友,所以故意让人伺机撞倒祝可在豪车上,一道不知何时刮花的痕成为抓她的理由,目的是为了引我入局。
的哥见我们气氛低迷也没在搭话,只认真开着车,很快就到了祝可居住的公寓。她下车前对我欲言又止,我拍了拍她的手说:“什么都别说了,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最终她只点了头就下车了,但却站在路边目送着我们的车子离开。隔了片刻我回望,只觉她的身影飘摇而伶仃,鼻子涌上酸意。
在祝可的脸上,被扇了鲜红的掌印,她从头至尾也没与我提这事。我却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
仰靠椅背闭上眼,有预感,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乱。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付了车资下车就想转首步入小区,路旁突然走出一道身影,我定睛后脚下顿住。
@大灰狼菊 2016-05-30 14:23:00
楼主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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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更新过了哦
@中山一路捍 2016-05-30 17:04:00
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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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愿你长生心不古
女主常愿会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古羲的身份背景又是什么,他为何如此神秘?一切都是个谜,且听我为你们细细道来。
@小蕾猪猪粤 2016-05-31 14:32:00
书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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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长生心不古
@骄傲的顶化醋 2016-05-31 18:28:00
支持楼主,喜欢这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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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哦
@舞月非仙 2016-05-31 15:43:00
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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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过来这边啦
有时候时间像指间沙,流逝得让人无可奈何,转眼已是两年。还记得那时这个人也曾像这样等在学校宿舍的楼下,看着我从路灯下走近。可是当年轮转换,哪怕情景依旧,也难回从前,尤其是横隔在我们之间的不光是时间,还有从一开始就错误了的认知。
两年前,他还是满怀憧憬的青年;两年后,他已经成了他梦想中的记忆高手。
他走近我,路灯的光影打在他身上,凝着那张脸心里想到底还是有变化的。清俊不再,他看起来老成了许多,眉眼间也带了如许锋利。
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出口就是质问:“常愿,你是故意的吗?”
性格使然,不愿与人争执,更何况是他,只略挑起了眉平静地看着他。
见我不语他脸上寒霜稍退,盯了我一瞬就蹙紧的眉缓缓松开,没再咄咄逼人:“因为我前年的离开,所以你每日苦练拼图才有今天这般的速度?愿愿,你这又是何苦?”说完,他伸手过来想要抚我的发。
我往后大退了一步,避开了那只手。
看到他错愕地瞪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时,我轻轻一笑,客气低道:“不早了,再会。”想从他身旁走过,可被一把抓住手臂,“愿愿?你还在生我气?”
我低头而看,那是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连指甲都修得齐整,这两年应该过得是养尊处优吧。抬眼失笑了问:“鹿野,你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吗?或者,我该称你一声Peter?”
两年前他断然结束我与他的关系,理由是,我无趣的像一壶白开水,淡而无味。
不久之后,他就与家庭殷实且资助他出国留学的林声,一起搭上了同一班飞往美国的飞机。同时被最好的闺蜜和男友背叛的滋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只是觉得自己识人不清。以为此别再不会相见,他追求他的梦想,我继续过我的“白开水”生活,也在日长素久里渐渐将其淡忘。没料他们突然回来,还有了今晚的这场闹剧。
可能林声以为,拼图于我的意义无比重大,因为当年鹿野就是用1000个魔方在操场上拼成了我的肖像图来向我表白,从而得到我的点头与他正式在一起。当时这件事轰动全校,事后回想就能发现,林声是在那之后接近我的。
所以她认为拼图是我心中的一个放不下的梗,然后设了这场局。
坦白说他们或许对我会造成一些冲击,但不大,反而是鹿野这刻俨然一副好像过往不过是普通吵闹的态度让我觉得好笑。还有,他会知道我住在这,让我微觉意外,因为校外租屋是一年前,而那会他已经与林声离开了。
平静的视线对峙里,气氛变得尴尬,我淡声要求:“请松开我。”
可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用力将我往他身前拽,另一手也环住了我的肩膀,低首过来凑近我问:“你是在怪我刚刚没有认你吗?那场合你也知道不合适。所以事后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愿愿,你还在等我,对吗?”
深情款款如当年,可是我觉得很讽刺。
蹙起眉刚要说什么,突然有一道敞亮刺眼的车灯光照射而来,鹿野和我都本能地用手去挡住眼。不等我眯眼而看,光线骤然而灭,一下子眼睛从明到暗有些微恍。只听引擎声传来,有车缓缓开入视线内,是一辆墨绿色的路虎,彷如隐匿在黑暗中深沉的猎豹,一步一步靠近。
车子,停在了我与鹿野身旁。
我侧转头看他,见他也一副茫然状来看我而询:“是谁?”
回眸凝于车窗见玻璃深黑,视线完全看不进车内。强烈的被注视感无法令人忽视,心头划过一丝熟悉的异样,下一秒,右车窗缓缓落降,我略一低头,就看到了二十分钟前还共处一室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果然是他,古羲。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休闲黑白条纹T恤,一条银色粗链露于脖颈,坠子却埋入衣领内。星火闪耀,他又点燃了一支烟,只吸了一口就用左手夹在指尖,轻搁在左窗外。
比起刚刚在暗室内的神秘,这时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我的目光被他手腕处的手串给吸引,金丝楠木所制,珠子都是大颗,在路灯的光影照射下,每一颗都晶莹剔透,幽金迷人、移步幻影,极富有灵气。
路虎,素有越野之王称号,也是男人最爱的车系列之一,他这般打扮倒与这车气质相符。只是黑白分明的眼眸落于我脸上,嘴角带了意味不明的弧度,让我又有如临大敌之感。
“上车。”寡淡的语气轻吐两字。
我愣了一下,眼露狐疑。鹿野在旁问:“愿愿,你认识他?”
未等我回答车内清冷的语声不喜也不怒地飘来,却是:“挪开你的狗爪!”我因为一直看着古羲,所以察觉到他的视线从我脸上滑落到了鹿野抓着我的手臂处,寒光凛凛。
也没看清是什么,只看到银光一闪,下一瞬鹿野缩回了掌,沉闷的响声从地面传来。我低头而看,发现是一只银色的打火机,左下角那个Logo......
鹿野素来就好面子,被古羲这般折损面子定然不服,可是无论是这彰显霸气的车子,还是古羲这一身的气度,都在告诉他这个人不好惹。所以再窝火也都只阴沉着脸站在那,双拳紧握身旁。
这时古羲视线再次飘我,“还不上来?”
我不再傻愣,立即弯腰捡起那只打火机拉开后车门坐进,门关上的一瞬,似有所感地扭头,与后视镜里的那双黑眸视线相触。心中刚觉异样,古羲已一脚油门踩下,引擎“呜”的一声呼啸而去,留了一地的尘嚣,也将鹿野远远抛出视线之外。
此举虽让人感到快意,但车内气氛低迷,他那一眼似乎表达了不悦。正当我心中不安,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静时,突然一脚刹车,车子骤停。而我完全没有防备,因着猛烈的惯性头撞在后背椅上,幸好座椅是皮垫,很柔软,除了有些晕眩外倒并不疼。
“我不当司机,到前面来。”
微讪,刚刚上车时也没想那么多,而且...迟疑了下,并未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把握在掌心的那只打火机从斜后位置递过去:“你的火机。”
他看也没看丢给我一句:“扔了吧。”
我无语对之,恐怕没有人会像他这样随手将纪梵希的打火机就这么扔出车窗外了,还一副鄙弃的神态。并不理会他的态度,径自将打火机放在他右手边的手动杆盒盖处,然后诚恳而道:“刚才很感谢你解围,这儿离我家也不远,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鹿野遭了这么一顿气,应该不可能还滞留在我的小区门口。
古羲闻言终于扭转脸向后看来,幽黑的眸子深黑深黑的,仿佛海底的礁石,在车内黄灯流光里有他独特的沉静与深邃。
“随你便。”
听他淡吐三字我暗松了口气,再次对他点头颔首表达谢意后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徐风吹来,一扫刚才的窒闷,本待目送他车开离。可见他再次将车窗放下,顺手从副驾座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包,“你东西忘拿了。”未等我反应,一个抛物线丢掷,黑包飞进了我怀中。
下一刻,车子如一阵风疾驰而走。
我真是......倍感荣幸。
落下的包,还需要劳他大驾开车送过来。就是包明显比我背去时要沉,拉开拉链一看,愣住,满满鼓鼓的塞着红票子,还有那个被我放回木架上的深蓝木盒。
循望车子开离的方向,早已没了车影。
回到公寓,我将那四万块钱和木盒都拿出来放在桌上。
明知是栽赃,祝可将林声车子“划伤”已成事实!即便今晚侥幸而过,以林声睚眦必报的个性必然不会罢休。这笔钱可以说是及时雨,能派上用场。可是,当一想到来自古羲就觉不安,强烈的直觉在告诉我,那是一个深潭,一旦踏入就难抽身。
低头间,发现原本堆在一起的钱被我在无意识状态下又分成了排列整齐的四叠,甚至深蓝古木盒也被打开。
幽香不再,白净的水晶兰和枯萎了的昙花安静躺在内。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分别将第一叠和第四叠取下一张,再在第三叠取了两张,刚好四张收齐整放在木盒内。心想,总算是与古羲的摆放无差别了。
可转而就心头莫名一凛,古木盒里的东西不正代表了......
生,或者,死?
@舞月非仙 2016-06-01 13:48:00
沙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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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
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再做那个噩梦了,却在这晚又梦到那封笔友的信,以及那萦绕不清的图案。以至于早晨醒来精神很不济,头昏昏涨涨的。
走出公寓楼时看了看阴云满布的天,心头添了一层阴霾。
还没到学校时手机就收到了通知要去文化馆楼下集合,但就在我踏进校门时,导师却发来一条短信:常愿,来我办公室。
一迈入导师办公室就对上那双镜片后的眼,说不讶然是假的。与古羲的再见,比我意料得还要早,仅仅只是......隔了一夜。
今天他的打扮与昨晚截然不同,双眸被掩在一副金框眼镜背后,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浅蓝色衬衣打底,看起来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有两个人分坐在他两侧,一个肤色白皙,四五十岁,身宽体胖上穿白色短袖衬衣下穿黑色西裤的胖子;一个戴着老花镜六十来岁,脸上有着比较深的皱纹身形瘦长皮肤略黑,穿了一身灰色唐装。他们分别是,古羲左手边戴着老花镜的是我导师,右手边那个白胖子是......校长,在我进门那瞬三人正谈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