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四儿这次真的吓傻了,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带着哭腔说:“别开枪,别开枪,我说我全说,爆炸声响了以后我知道有其他人也进到这里来了,就壮着胆过来求救,却看到...”
“看到什么了?快说!”我催促道。
“我看到三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那间被炸毁的房间里跑出来,躲进了通道一侧的一间屋子里。我一看他们自身都难保就没有过去,又躲回东面的通道里了。”贾四儿说,声调比之前小了些。
三个?!我心中一喜,看来阿天跟老九真的把段叔从蜈蚣洞里救出来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致远质问。
“我倒想说来着,一听你们这意思好像跟那三个人是一伙的,我怕你们再治我个见死不救罪,就没敢提这事。”贾四儿说。
稍微顿了一会,贾四儿转向我满面狐疑问:“你叫铁生?这名字有点奇怪。”
“这还有假?别这么多话,马上带我们过去,认一下是哪个屋子。”我以命令的口气向贾四儿说。我有些迫不及待,希望他们还留在那间屋子里。
贾四儿小命攥在我们手里,只得对我们唯命是从,大步流星得把我们带到一间封闭的房间前。
我拿手电扫了一眼铁门,门很厚,门把下方的铁锁也有些特别,似乎大了一号,而且附近房间上的门锁都是锈迹斑斑,而这个锁上却一点铁锈也没有,就像被人换过一样。
我心里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既然阿天他们能进入到这个房间里,就说明这个铁门之前没有上锁,而现在却锁住了,难不成被人暗算给反锁到里面了?我看了看贾四儿,凭他的胆量做不出这种事。
“你确定没有认错地方?”致远问向贾四儿。
贾四儿看了看门牌,一口咬定说:“就是这错不了,我敢对天发誓,要不是这里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致远挥手止住贾四儿家常便饭似的誓言,问Ace:“这个房间的门牌确实两样,别的都是黑字,就这个是用红字写的,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Ace阴着脸说:“活体实验室。”
我一惊,怪不得这扇铁门又厚又怪。致远拿枪托朝铁门上使劲砸了几下,发出‘空空’的声响,这门应该是多层的隔音门,硬来是打不开的。
“致远,用步枪试试。”我说。
致远刚把子弹上膛,窝在最后面的贾四儿一下子窜出来拉住致远说:“枪的动静太大,怕把蜈蚣引出来,那咱们就都玩完了。”
致远推开贾四儿:“蜈蚣窝都给端了,哪还有蜈蚣,闪远点,崩到你身上可别埋怨子弹不长眼睛。”说完‘砰砰’就是两枪,正中铁锁,黑暗中火星四射,格外刺眼。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铁锁纹丝不动,那两发子弹对它根本没起作用。我有些一些莫展,眼巴前也没什么能拿来撬锁的家伙。
贾四儿又靠到前面来,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性子急,我话还没说完就开枪了。我别的不行,开锁还算在行,最多两分钟。”说完从开袋里掏出两根牙签一样的细铁丝,插进锁眼里摆弄了没有一分钟,铁锁‘啪’的一声被打开了。
致远投以赞许的目光,说:“你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贾四儿傻笑着靠到一边,我把锁取下来,然后数了个‘1、2、3’,我们四个一起发力,把将近半吨重的铁门推开了。
里面的情景可以用触目惊心形容,阿天,老九,老段蜷缩着身子躺在实验室的角落里,脸上表情扭曲,脸色紫青,全都是昏迷不醒。阿天跟老九浑身都是血迹,应该受了不少外伤。
刚一走进实验室,一股强烈的刺鼻气味迎面而至,我呛的受不了,弯腰咳嗽起来。Ace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蒙到嘴上说:“是毒气,都把嘴捂起来。”
我们四个一手捂住口鼻,憋足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把阿天三个抬了出来。把他们三个放到要塞通道里的空旷处后,致远大吸几口气说:“他们三个中毒不浅。”
“我们没有解毒药剂,得把他们弄出去才行,医药匣还在营地里。”Ace面露急色。
现在老九跟老段两个主心骨都倒下了,我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想必还是太年轻不经事。我努力平静了一下慌乱的心情,点点头说:“一人背一个,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致远背起老九,仰脸问:“往哪走?从那条竖洞是不可能出去了。”
经致远一提我才猛然记起那条尼龙绳已经没有了,我们必须另寻出路。但是这个幽深的要塞里是否还有别的出路?一时间关于要塞的所有片段连续不断的闪现在脑海里,仍旧毫无头绪。
Ace是我们几个中最冷静的一个,他沉思片刻:“你们还记得要塞通道上的编号吗?分别是三号通道跟二号通道,说明越往东走,通道上的编号越小,按这种规律,通道东面的尽头就该是一号入口,但是被碎石封死了,如果我们能挪动堵在道上的碎石,没准就能出去。”
我跟致远没有多考虑,情况紧急,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有可能是一种逃生的路径。贾四儿却在不住的嘀咕:“万一石头后面没有出口怎么办?”
致远瞪了他一眼,正欲说话,忽然听到隔壁房间里一阵异动,像是碎石滚动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是从指挥室里传出来的,心道不好,应该是蜈蚣群在推开堵在洞里的碎石,听声音过不了多久就要钻出来了。
听我一说,贾四儿一下子慌了,拔腿就朝东跑,我们也没拦他,反正他在这也是个累赘。致远拍了拍挂在胸口前的三八大盖说:“跟他们拼了,能干死多少算多少。”
我急了:“别胡来!咱们还有三个伤员,现在首要任务时逃命,不是拼命。”
Ace背起阿天冲我俩喊道:“别愣着了,快跑!看看能不能甩掉他们。”
我们不再迟疑,没人各背起一个朝东飞奔过去。没等我们跑到三号通道口,就听到身后一阵‘沙沙’的擦地声,我扭头一看,不禁一震,那些通体暗红的蜈蚣已经成群结队得追了上来,黑压压一片,挤满了整条通道。
“这玩意儿...他娘的...跑得真快。”致远喘着粗气说。
我有些心慌,照这么下去,过不了一分钟就会被那玩意儿追上,到时候更难办了。Ace只顾埋头往前跑,没有说话,说明他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致远又往后看了一眼,脸色一沉说:“坚持不了多久了,我断后,你们走。”说完站住脚步,举起三八大盖就准备开枪。我也停下来掏出腰里别着的王八盒子,致远一个人肯定挡不了多久,反正早晚都是死,杀几个也算是给段叔报仇了。Ace见我俩的举动愣了一下,也停下脚步,掏出武器准备硬拼了。
蜈蚣群一步步逼近,我的心跳也随之加快。就在蜈蚣群距离我们不足十米的时候,突然一阵震耳的‘轰隆’声从蜈蚣群一侧传来,接着我们身前不远处的一侧墙壁轰然倒下,顷刻间通道里暴土扬长,倒下的墙壁正好砸在带头的蜈蚣队伍身上,从蜈蚣身体里爆出来的粘液溅了我们一身,而其余的蜈蚣群暂时被挡在了碎石头后面。
“还没有完全堵死,挡不了多久。”钟向东的声音突然从断墙后面传来,接着他扒着石块爬到碎石堆上,一个纵身跳到了我们身旁。
“你怎么也下来了?蛋清呢?”我问。
钟向东看了看昏迷的阿天三人,一脸急色说:“没时间说这么多了,先离开这再说,走。”
我们略一迟疑,拔腿就跑,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反正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一个晚上外加下到要塞里的时间,我几乎都没闲下来过,此刻身体早已吃不消,跑在通道里的时候就好像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一样,只能机械性的循环。闷头跑了不知多长时间,忽然发现前方一阵火光晃动,我拿起手电筒一照,发现贾四儿正晃着火折子向我们招手。看样子是到头了。
待我把段叔放到贾四儿脚下后,就再也坚持不住,两眼金星乱窜,腿上一松劲,瘫倒在了地上,嗓子里喘的跟牛一样,不知道吸进去多少土灰。
致远跟Ace身体素质比我好一些,此时也累得够呛,都面红耳赤得靠在通道一侧的墙壁上大口吸气。我们能够负重一百多斤一口气跑到这里,除了依靠体力之外,大部分靠的还是毅力。
我躺在地上拿手电朝后照了照,幸好那些蜈蚣还没有跟上来。
贾四儿看了钟向东一眼,愣了愣:“你们的同志还真多。”接着指了指身后的石堆说:“这里的石头这么厚,咱们怎么过去。”其实这也是我犯愁的地方,不过喘的厉害,没有力气说话。
Ace离开墙边,走到钟向东旁边说:“还有炸药吗?炸了它。”
钟向东从裤兜里掏出一颗手榴弹说:“都是在西边的武器库里摸出来的,没想到都用上了。”说完就往石头缝里填。
不知是一路颠簸还是中毒不深,阿天醒了过来。他从地上缓缓坐起来,慢慢扫了我们一眼,然后朝钟向东说:“这么炸炸不开,石头堆得太厚了。”
至于抱怨我发的少的朋友,我先致歉了,确实笔力有限,明天会有惊喜。
回复122 往后匪夷所思的事还很多,这只不过刚刚开始。
Ace把阿天从地上拉起来问:“你没事了?看你样子还是悬。”Ace说得没错,阿天虽然勉强站了起来,但仍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阿天勉强露出一个笑意:“运气差,本来想找个房间躲躲蜈蚣,结果钻进了毒气室里,门给反锁了,怎么都撞不开,差点挂里头。幸好鬼子的毒气差不多都变质了,暂时还死不了。” 想了想又问我们:“在要塞里看到其他人了吗?”
我说:“人没看到,但是有日本人给我们打过一次电话,应该就是暗算你们三个的人。”
阿天皱皱眉又看了看贾四儿说:“这地方还挺热闹。”接着转向致远问:“还有子弹吗?”
致远点点头说:“有,干什么?”
阿天说:“拿过来。”然后又朝钟向东说:“手榴弹给我。”阿天接过这两样东西后,先用匕首把子弹壳挨个撬开,接着把手榴弹一侧慢慢拧开,把食指伸进去摆弄了一会,又把撬开壳的子弹药末小心翼翼倒进手榴弹里面,然后把食指伸进去轻轻按了按,最后又把手榴弹的后壳重新封死。做完这一切,他抹抹额头上的虚汗说:“就它了,能不能炸开就听天由命了。”
我们几个看的触目惊心,其间万一有个不小心我们大家就直接牺牲到这了,不知道这小子是信心十足还是天生不怕死。
钟向东有些怀疑,问:“这能行?”
阿天说:“我小时候一直这么做鞭炮,应该能行,你们都靠后点,我来放。”说完冲我们微微一笑。
鞭炮?手榴弹能跟鞭炮一样吗?!我噌得从地上爬起来,跟其他人拖着老断跟老九就往后撤,一下子跑出几十米远,然后全部卧倒在地上。
致远趴在地上朝阿天喊:“你小子可悠着点,这东西比鞭炮猛多了。”
我也有些忧心,爆破可是项技术活,不是人人都能干得了的,炸得轻不起作用,炸重了没准整个通道都堵死,我真怕阿天那小子没有金刚钻。
Ace在人群最前面,扭头对后面说:“他爆破在行,刚才说那话都是耍你们的。”
Ace话音刚落,一道火光从通道里的石堆四溅开来,接着‘轰’的一声,震得我们脚底发麻,炸飞的碎石屑一直滚到我们脚底,这次的声响明显比钟向东之前炸的那次强烈了许多。爆炸声,碎石撞击声,墙面开裂声,一时间充斥着耳朵,耳膜阵阵刺痛。 贾四儿最不济,脑袋被飞石击中,肿了个大包,一直捂着脑袋‘嗷嗷’叫。
阿天从前面不远处的房间里走出来,拍了怕头上的尘土,又拿手电照了照碎石说:“还不错。”
我们站起里走过去,拿手电一照个个脑门冒冷汗,堵在通道里的石堆确实被炸开了,但是两侧的墙壁跟通道顶部也裂开好几道拇指宽的大裂缝,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崩塌。都这样了还能叫‘还不错’?我看这小子中毒太深,神智已经出问题了,他这次没把我们玩死已经阿弥陀佛了。
在炸开的通道前方,仍旧黑乎乎一片,没有丝毫出口的痕迹。事已至此也不能犹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托起老段,跟致远架着他走,我实在没力气背动人了。老九由其他人负责,我们开始踏着碎石向猜想中的一号通道走去。
路不是很长,走了也就几分钟就到头了。这次堵在尽头的不是石堆,而是两扇巨大的铁门,正好把通道严丝合缝的封死。我拉了拉,纹丝不动,看来是从外面锁死了。手榴弹也没有了,贾四儿的开锁技术也无地可施,我们几个又一次陷入了绝地。
贾四儿穿过人群,走到铁门旁拿火折子照了一个遍,说:“这种铁门使用门轴作为支撑,我可能有办法。”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样式奇特的家伙蹲下身就去摆弄左边的门轴。我有些纳闷,问他:“你老实说,你除了盗墓之外还有没有副业?”
贾四儿不好意思得笑笑,打马虎眼说:“这都业余,业余。”不到五分钟时间,贾四儿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说:“行了。”
致远拿手电照了照铁门说:“什么就行了,跟刚才不一样吗?”
贾四儿朝我们一招手说:“过来几个有力气的,抬门。”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仍旧走了过去。我跟致远,Ace还有钟向东四个人挤在一起托住门底,一齐发力,这才发现原来左边这扇铁门已经完全跟门轴脱离了,换句话说,本来是向两边打开的两扇铁门,现在变成一扇让我们给打开了。
我们四个使出剩余的力气,把铁门向里拉开了一道缝隙,勉强容一个人挤过去,这已经足够了。
“我们要抓紧了,蜈蚣追过来了。”Ace说。
我照了照,伴着着‘沙沙’声紧追不放的蜈蚣群已经附影而至,眼看就到铁门这了。我们自动排好顺序,有条不紊的穿过了细缝,顺利绕到了铁门外。我们四个再次出力,重新把铁门的缝隙关死,彻底阻断了蜈蚣的路径,这才松了口气。
站在铁门外,我看到一个被圆圈圈起来的‘1’字出现在门洞子一侧,看来Ace的猜没错,1号就是入口。
“前面有亮儿了。”贾四儿最先出铁门里挤出来,走到前面说。
我往前看了看,果然一点亮光出现在前方。贾四儿难压心中的喜悦,一路小跑向前冲去,他对我们也没什么价值了,也就没人去管他。不过总感觉他有些地方表现的不自然,但是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除了眼睛有点受亮光刺激外,我们个个热情高涨,激动万分,死里逃生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有所体会。
我看到贾四儿仍旧呆在洞口旁,没有逃走,我又向四下张望了一圈,发现日本人是以一个简单加固的天然地洞作为要塞的入口,而地洞四周全都是密不透风的密林,极具隐蔽性。怪不得贾四儿不敢单独逃走,地洞四周的林子都一个模样,认不准方向没就要迷失在丛林里,自寻死路,即便是经验丰富老猎手初到这地方也不敢轻易走动。
老段跟老九仍旧出于深度昏迷状态,虽然阿天说毒气变质,但从他俩目前的状态看,外伤也不轻,如果不到营地及时救治的话,后果可能很严重。
我方向感极强,但是到了这种枝繁叶茂讲不出道理的地方,也说不出个幺二三来,再者头顶上枝叶密布,遮天蔽日,想要以太阳来确定方向都不可能。我一拍脑袋,心道糊涂,怎么把指南针这茬忘了。进入丛林之前,老九怕我们走散就每人发了一个简易型指南针,把它拿出来确定方向就方便多了。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对,即便确定了东南西北,营地的位置我们也不知道,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走。
“往哪走?”致远心里不憋住问题,问向阿天,忽然感觉有些多余,又转向Ace跟钟向东。
Ace跟钟向东拿出指南针比量了一下,又向四周张望了一圈,沉吟不语,他们对这鬼地方也是没辙。
阿天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我还真有办法。”
除去贾四儿之外,我们都有些讶然,目光全部聚集到他身上,心道一个路痴也能有办法?是不是又在耍我们?
阿天没有理会我们异样的目光,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铁玩意儿说:“这是美国产的定位接收器,只要信号发射源不超出十公里,都能接收到信号。从行程上看,我们走过的距离不会超出十公里。”
我听出些门道,问阿天:“你的意思是我们营地有一个信号发射源?”
阿天点点头说:“这都是九叔的功劳,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致远满脸狐疑,问:“这玩意儿真有这么神?”
定位器由一个小显示屏跟几个按键组成,键不算多,但标注的都是英文字母,对我来说跟天书一样,看了半晌也瞧不出个所以然。阿天不急不缓地按下几个键,显示屏上出现一个横竖线构成的网格,一个亮斑在网格闪了几下,就在左上角的位置定住不动了。
阿天拿手往左前方指了一下说:“大概就是那个方向。”
“什么叫大概?!”Ace从阿天手里接过定位器接着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Ace借助指南针对比了一下定位器上的方向,说:“正西偏北30度。”
阿天耸耸肩:“什么事都这么斤斤计较,你累不累。”
钟向东招呼我们几个去附近找些结实的木棍,做两个简易的担架,用来抬老九跟老段回营地。
虽然我们现在已暂时逃出生天,但伤员还没有得到妥善处置,仍旧要争分夺秒。木棍好找,但用尼龙绳绑出担架来却不是一件轻巧事,不是这边送就是那边不牢靠,费了好大功夫,简易的担架总算是绑好了,虽说样子不济,但人躺在上面绝对溜不下去。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几个整装待发。贾四儿倒是挺会来事儿,一看我们准备开动,忙凑过来帮忙抬担架,嘴里说着:“一个人走没什么意思,结个伴还有点儿活泛气。”
我没说话,只顾拨开拦路的灌木丛埋头前进,经了一天一夜的折腾,我几近虚脱了,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营地睡个天昏地暗。贾四儿一见我们个个疲态,无心说话,就识相得闭上嘴不再言语,跟钟向东走在最后面。
路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们这伙人中还少了蛋清,就问钟向东:“吉丹青是不是还留在茅草地的洞口旁边?他一个人我怕出什么危险。对了,你什么时候下到要塞里的?”
钟向东说:“你们一个个下去以后都没个音信,两个多小时都不见动静,我在上面等得心里发毛,就嘱咐吉丹青看住绳头,下去瞧瞧怎么回事。等我下去以后人没看见,就看到西边通道里的一个枪械室,顺手从里面捡了两个能用的手榴弹,以备不测。正打我自西往东逐个房间找人时,恰好遇见你们被蜈蚣群追,所以就顺手扔了个榴弹,截了蜈蚣的道。吉丹青应该还在洞口附近,洞口离营地不算太远,等我们把老九跟老段安置好以后再去找他。”
我点点头,眼下只能这么办了。
Ace问阿天:“你俩在下面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切断绳子?”
阿天说:“我跟九叔到下面没多久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门口闪过,原以为是老段,我俩喊了两声也没有回应,情急之下就切断绳子向西追去,一直追到蜈蚣洞所在的房间里都没有看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是人还是动物。我跟九叔发现蜈蚣洞之后就直接下去找老段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我跟致远对望一眼,阿天口中的黑影很可能就是我们三个在杂物间里碰上的东西。
众人往Ace指的的方向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听见一阵哗哗的溪流声,我们几个体力都有点透支,走得口干舌燥,身子疲乏,一听见水声,就都上来精神了。
致远提议说:“先去找水源喝点水再走?”
我们几个的想法不谋而合,支起耳朵,奔着溪水的位置大步走过去。溪流隐藏在一个下坡处,六七米宽,弯弯曲曲不见源头,溪水一直顺着山势往下流去。水质还算干净,偶尔会从中飘过一些枯枝杂叶之类的杂物。
我们把担架放到溪水边上,我走过去俯下身捧起一把溪水,溪水冰凉刺骨,两手立马冻得通红,刚送到嘴里要要咽下去,致远拍拍我的肩膀说:“先别喝,你看看上面。”
我循着溪流上游望去,透过几支碍眼的树枝,发现一架飞机残骸横在溪水中间,飞机很长,比溪流水还宽,幸好没有把水流挡死。溪流正不断冲刷着机身,沿着机头跟机尾汇流而下。飞机一侧机翼上好像悬挂着什么东西,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这地方哪来的飞机,真是蹊跷事。”贾四儿自言自语说。
钟向东站到高处又仔细看了看,问:“像是战斗机,要不要不过去看看?”
冰冷的溪水激得牙花子疼,我赶紧咽下去,斩钉截铁说:“现在不行,老九跟老段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一切等把他们送回营地安置妥当再说。”
“下面还有东西。”贾四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高处,指着溪水下游说。
贾四儿口中的东西其实是一座七八米高的建筑物,下游两岸树木茂密,枝叶繁盛,如果不站在高处,还真发现不了。建筑物样式有些古怪,外头已经破败不堪,想是荒废有些年头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的深山密林竟然还有这样高大的建筑物。
Ace想了一下说:“我有一个主意,这里距离营地还有不少一段路,现在我们都乏了,走起来也没有多大效率,不如先把老段跟九叔安置在下游的建筑物的里,留两个人在这里看守,其余人回营地取物资,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把那座建筑物当做新的营地。”
我们几个表示赞同,贾四儿说无所谓,找个落脚的地儿也行。看着被坠机污染的溪水,都不想再喝了,只有我跟致远不在乎这些,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起身前行。
走到近前才看清,这座外表破败的建筑物原来是一座三层的楼房,说样式奇怪是因为这做楼房不是规矩的长方体,而是四侧的棱角被做成椭圆,猛地一看几乎就是一个圆柱。楼层间的几个窗户很窄,不到三十公分,上面的玻璃碎光了,如果不是仍旧有窗户框残留的话,我们根本不会认为这样的小洞是窗户,处在这样的密林里,开这么窄的窗户,阳光根本照不进多少。另外,开在一楼的楼门也十分低矮,撑死了也就一米五,人要是想进去的话,必须猫着腰才行。这座筒子楼怎么看心里怎么别扭。
“这是人住的地儿吗?怪里怪气的。”贾四儿在一旁嘀咕说。
致远不理那一套,放下担架说:“就算是他娘的鬼屋也得进!”说完走到楼门前,用手‘框框’砸了两下,里面丝毫没有动静。
“别敲了,里面肯定没人了。”我说。
致远说:“我知道里面没有人,我是怕里面有什么毒蛇野兽,孤魂野鬼之类的,先惊惊它们,给它们提个醒。”
我听完致远的话浑身不自在:“别他娘的说得这么吓人,有那么夸张吗?”又朝向贾四儿说:“四哥,去看看能不能把门打开。”贾四儿岁数比我大不少,感觉老直呼其名也不合适,更何况这一路上也帮过我们不少忙,所以顺口叫了声四哥。
贾四儿一听这称呼顿时受宠若惊,连连说:“这就去,这就去。”贾四儿走到楼门前仔细观望了一阵,摇头说:“不行,这铁门是从里面插死的,门轴也是在楼房里面,这次从外面是没辙了。”
阿天走到一楼的窗口旁:“门进不去,可以走窗口。”
我看了看那个窄小窗口,心想除非是小孩子,成年人谁能钻进这么小的洞口。我目光一扫,一下子定在贾四儿身上,他个子不矮,但是身子骨瘦的跟猴儿一样,他钻进去没问题。
贾四儿一看我正盯着他看,心里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虽然有些胆怯,心里不太愿意,但是被我刚才一句‘四哥’捧得早就轻飘了,没等我开口就毛遂自荐说:“让我试试。”
我顺水推舟:“四哥真爷们,里面情况不明,你当心点。”
这一捧,贾四儿更是豪情万丈:“放心,小事一桩。”
等贾四儿走到窗户旁,致远从后面戳了我一下,小声说:“你小子就损吧。”我压低声音说:“你少装好人,这么大点个洞除了他谁都进不去。”
窗户口太小,贾四儿一个人钻起来费劲,阿天跟钟向东在外面撑着他这才勉强钻了进去。我在外面冲他招招手说:“给你手电筒。”
贾四儿一挥手:“用不习惯那家伙式儿,我这有火折子。”说完从包里掏出一根两指粗的火折子,放到嘴边吹了几下,火折子就泛起了幽幽的红光,亮在这座古怪的楼房里显得有些诡异。
楼房里的空间很多,我用手电往里照了照,只能看到一侧的木质楼梯跟一张两米多长的书桌,其余视线都被一排堆满书本的书架堵死了,黑乎乎得看不真切。凑近些的话,能够闻到里面的木头霉腐味,味道不算太浓。
贾四儿挤出一个笑意,示意我们放心,说:“我这就去开门...这什么味?”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沉寂,我本以为跳窗开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不过意外却在这种简单事件中发生了。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从一楼传出来,接着,贾四儿手中的火折子‘噗’的一声熄灭了,幽暗的房间了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今天就到这了,感觉不少了,明天继续...顺便祝各位书友五一快乐
“四哥,你怎么了?”我边喊边拿手电往里一通乱照,碍于书架阻挡,丝毫不见贾四儿的身影。贾四儿能够主动进屋开门,多半是由于我的‘陷害’,如果他在里面出什么事,以后我心里肯定不安生。
致远走到我旁边说:“铁头儿,别激动,再听听。”
我没有理他,继续喊道:“四哥,说话!”里面仍旧没有丝毫声音。如果窗口够大的话,我早就钻进去看看了。
“要不就砸门,试试能不能砸开。”致远转向阿天说。
阿天点点头,转头就去附近找趁手的家伙。就在这时,矮小的铁门发出一丝声响,钟向东摆摆手,示意我们安静下来,接着‘咔嚓’一身,铁门内侧的插销被打开了。
我当时说不上还怕,更多的是紧张,一种高度的精神集中,生怕里面窜出什么妖怪。致远跟钟向东早已掏出武器,正瞄着铁门,我跟阿天还有Ace则站在两幅担架旁,随时准备转移老九跟老段。
不过‘咔嚓’声响过之后里面又没了动静,没有开门声,也没有人声。
致远有些沉不住气,喊了一声:“贾四儿?说句话。”里面仍旧毫无声响。
阿天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匕首,盯着铁门说:“你们守好这两个伤员,我进去看看。”没人阻拦,也没人说话,自打他轻松搞定蜈蚣头之后,我们几个都见识到了他的本事,所以无论他现在做出什么惊险的事,我们都不会太惊讶。
致远拍了拍胸前挂着的步枪:“用不用枪?”
阿天说:“里面空间太小,枪容易伤到自己人。”说完径直走到铁门旁,毫无犹豫的推开铁门,弯腰钻了进去。
我跟致远就站在铁门旁边,趁着阿天开门的时候,我俩拿着铁皮子手电筒猫腰往里照了照,看到里面黑乎乎一片,不见人影。
阿天拿着手电在里面转了不到一分钟时间,然后从里面传出他的声音:“都进来吧,里面一切正常,就是贾四儿...有点不正常。”这是阿天首次使用犹豫不定的语气,即便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都能毫不在乎的说话。
我跟致远几乎一齐挤进去,首当其冲的是一股浓重的腐烂味,这次不仅是木头的腐味,其中还掺杂这一股奇特的味道,有过经历的人都知道,那是尸体的味道,而且是长时间的腐尸味。
我拿着手电向四周照了一圈,发现我们所处的第一间屋子是一个小型的书房,书桌,书架,甚至椅子上都堆满了资料,上面无一例外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屋顶上挂着一个裸露的灯泡。地板都是木质结构,踩上去软塌塌的,好像随时都能沉下去。书架正对着的是一个四十五度角对折向上的木质楼梯,扶手有一部分已经缺失。这座老楼的一层是由两个房间组成,第一间是书房,另外一间房门开在左侧,里面黑乎乎一片。
我仔细找了一圈,果然在书架一侧的墙角里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身穿淡黄色的日军军装,塌下的帽子遮住大半个脸,腐尸味的源头应该就是这里。胆子最小的蛋清没有在场,CZR小组的成员都经历过各种匪夷所思的强化训练,包括在停尸房与尸体独处两天一夜,所以对于这一具突然出现的死尸,并没有在我们中引起骚乱。
致远拿袖子挡在鼻子上瓮声瓮气的朝阿天说:“这也叫一切正常?有死人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阿天正站在左边门洞子旁发呆,没有听到致远的话,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很意外吗?从内部反锁着门,里面没有活人就只能是死人了。”话锋一转接着说:“这些等会再说,你们先进去看看贾四儿。”阿天一脸凝重,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门说。
我跟致远对望了一眼,心里不住得打鼓,七上八下慌得厉害,阿天都能出现这种神色,看来贾四儿的确实状况不容乐观了。
我亮着手电筒缓缓向里屋走去,每靠近一步,心里就紧张一分,直到贾四儿那张干枯变形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整个人一下子虚脱了,脑中一片空白。
手电筒电量耗损的厉害,亮度暗淡了下来,在昏暗的光柱里,贾四儿正侧身蜷卧在里屋的一张空床上,五官扭曲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眼珠往外突出,眼睛里布满血丝,应该是受了极大惊吓所致。
最不可思议的是贾四儿的皮肤,从裸露脖颈以及脸部看,完全呈现一种绛紫色,干枯紧皱,难以形容,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话,最贴切的说法就是像是贾四儿身上的水分被吸干了,成了一具干尸。
除此之外,贾四儿的身体还不时散发出一种长时间腐尸的气息,呛得人嗓子发痒。
直到后来我回忆起那时的情节,心里的震撼感仍无以复加。人到了真正恐惧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思想上的麻木,之后才会是慌乱,才会是手无足措。我们当时就是那种状态。再看到贾四儿的身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是半张着最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连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我心里的感觉只有麻乱与不可思议。
前一分钟贾四儿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下一分钟却成了扭曲的干尸,这种情节我只从老一辈人嘴里的鬼故事中听过。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然界里有什么怪物或东西能把人一瞬间吸成干尸,即便真的存在吸血僵尸,也绝做不到这样干净利落,悄无声息。
可笑的是当时的人们都口口声声喊着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但是当这些玩意儿真的出现了,我们却毫无招架之力。
“贾四儿...死了?”致远喉结鼓动,咽了口唾沫问。没有人说话,其实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了。
钟向东锁眉头走到贾四儿尸体旁,检查了一遍:“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从尸体上散发的气味与腐败情况看,贾四儿死亡至少有两年时间了。”钟向东的话给了我们不小的震撼,不过这次震撼是把我们重新带回到了现实。
“怎么可能?!”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说话都有些走音。
回164 以及为了看经历而入的朋友,先道歉了。我已经在版务发帖请求改名,改【经历】为【连载】,希望能尽快解决。
Ace说:“这地方有些不正常,有什么问题到外面再说。”接着又凑到我身边说:“钟哥的医术水平很高,他说得不会有太大出入。”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来的,直到四周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我的思维才逐渐清晰起来。我无意间瞥见阿天,想起了他看到贾四儿诡异的尸体后仍能够镇定地招呼我们进屋,一阵叹服,很难想象这小子的心理素质已经到达什么地步了。
重新聚集到外面后,钟向东说:“书房里的尸体我没仔细看,不过从气味上判断,那个日本兵死亡时间不会超过5年。”
“先等等”致远止住钟向东的话,接着说:“一直就听你一个人说了,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钟向东看了致远一眼:“老九没有跟你们说过?怨我了,没有提前说明。现在我正式告诉你们,在这次行动中我负责保密工作,同时兼任医务员的角色。”后来钟向东告诉我们,正是因为他出色的医术,救治过许多大人物,才被提拔进入保密局工作,端上了铁饭碗。
致远呵呵一笑:“钟哥你早说不早就明白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在这呆不呆了?”
钟向东说:“我只是个小角色,做不了主,去哪听你们的。”
钟向东这个人起初给我的印象挺好,脾气和善,有经验,不过相处了这一段时间后味就变了,优柔寡断,做什么事都充老好人,没有老九那种当机立断的劲头。
“你们刚才在贾四儿死的房间有没有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不浓,参杂在腐尸味里特别明显。”Ace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话,忽然问道。
我摇头,刚才的环境太过紧张,精神一直紧绷着,根本没有留意到周围气味的变化。
阿天坐到楼前的一块石头上:“确实有,开始的时候味道很浓,到后来就越来越淡,几乎闻不见了...九叔醒了!”
我们一齐朝老九看过去,他两手撑地,缓缓做了起来。
钟向东第一个冲过去说:“你先别动,我检查一下。”说完试了试老九的脉象:“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是身子虚。”
老九看了看我们问:“逃出来了?”
致远一愣:“早就出来了。”
老九又问:“这什么地方?”
钟向东说:“到了一处日本人荒弃的洋楼,离营地还有一段路。”
老九一侧身看到身旁躺在担架上的老段,脸色一变:“老段伤的不轻,不回营地都在这愣在这干什么?”
我走到老九身前说:“回营地还要不少功夫,我们打算用日本人现成的楼作为新营地,结果里面出了点怪事,就僵在这了。”
老九瞥了一眼鬼子楼:“什么怪事?现在什么怪事都不叫事,人命才是大事。”老九咳了一声继续说:“就这么定了,在这地方安家。铁生留在这跟我守着老段,其余人回营地取东西。”老九面色虚弱,但气势丝毫不减。他大概是考虑到我跟老段的特殊关系,才让我留下。
“等等,怎么少了一个人?”老九认了我们一遍问:“吉丹青呢?”
钟向东把吉丹青留守洞口的事跟老九说了一遍,老九想了想说:“你们回到营地以后先去找吉丹青,人员齐备了再回来。”
钟向东‘嗯’了一声,然后招呼着其余三人沿着定位器指示的方位前行,我则站在老九身旁一言不发,心里五味杂陈,任务还没有开始,就伤得伤死得死,状况百出,这次彻底是栽沟里了。不过总算有了主心骨,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等钟向东几人远去之后,老九问我:“洋楼里出什么事了?”
我张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想了一下,把怎么遇见贾四儿,怎么从要塞里逃出来,怎么来到的这座鬼子楼,以及贾四儿进入鬼子楼的前前后后简单向老九汇报了一遍。
“盗墓的?这有些蹊跷,这地深山老林的,哪有什么正经墓。对了,你说的干尸是怎么回事?”老九问。
我又凭我的印象描述了鬼子楼里的环境跟贾四儿的死状,老九听完有些坐不住了:“真他娘的稀罕事,扶我起来,进去瞧瞧。”
对于鬼子楼里的情形,我仍有些心悸,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不至于后怕到不敢看第二眼,我扶起老九,重新走进了鬼子楼里。
临进门前,我提醒老九说:“九叔,别碰头。”
老九看了一眼低矮的门洞子,稍一迟疑,弯腰钻了进去。我身上还有几节干电池,换上新电池的手电筒光柱明显亮了许多。因为有了一次经历,这次进来腐尸之类的东西没有给我太大的视觉冲击,相反,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引起了我的关注。
首先是书房角落里的日本人兵尸体,尸体虽然塌得不成样子,但是军服的前胸处却鼓囊囊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支撑着。另外就是书架跟书桌上的书籍,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里的书不全是日文,一多半都是中文版的,而且中文书中多是以繁体字为主,从纸质上看,年头不少了。
“贾四儿的尸体在哪?”老九粗略看了一遍书房的环境问。
我用手指了指左侧的门洞子:“里面。”
老九听完径直走了进去,我有些犹豫,不过仍跟着进去了。因为一楼铁门一直打开的缘故,里面的腐尸味浅了一些,我又仔细闻了闻,没有闻见Ace跟阿天所说的那种香气,想必已经散尽了。
老九不愧是经过世面的人,见了贾四儿的尸体仅仅愣了数秒,劈头就问:“变了?你刚才说的时候也没听见提黑斑的事。”
“黑斑?”我心里一动,我的注意力都放到里屋其他地方了,听老九一说,我又仔细照了照贾四儿的脸,果然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贾四儿酱紫色的面皮上出现了数不清的黑斑,个个有小指甲盖大,麻麻一片。
老九走到床边,用手撩起贾四儿的破棉大衣说:“身上也有。”
这真奇怪了,就这么一会就出现变动了。不过比这更诡异的事我都经历了,出现黑斑也就仅仅引起我的好奇而已,没有太过在意。看着贾四儿的尸体,我忽然想起他的那一声尖叫,当时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他的尸体变得如此怪异?另外,既然贾四儿死在了里间,又是谁在里面打开的门?我脑中一团乱麻。
“楼上你们去过没有?...铁头儿?”老九叫我。
我愣了愣,忙收摄心神:“没有,没来得及上去。”
“走,上去看看。”老九说。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而且老九还有伤在身,我怕出什么意外,就劝他说:“等阿天他们回来再上去也不迟,不差这一会半会。”
老九哼哼一笑:“你小子也上来怂劲儿了?怕个毛,我当兵那会什么妖邪玩意儿没见过,这么个楼筒子在我眼里求都不算一个,拿出点CZR组员的样子来。”说完用脚试了试楼梯的稳固度,大步迈上去。
(呵呵,我继续写文)
我被训得服服帖帖,后来从侧面打听到,原来老九口中所说的当兵也是在东北抗联打鬼子,而且跟老段在同一个部队,怪不得老九如此在乎老段的伤势。
通往二楼的楼梯由两段组成,扶手没法用了,梯板踩上去吱吱怪叫,好像随时要陷下去,我走得很小心,老九完全不像一个有伤在身的人,一步俩台阶,没几步就走到了二楼。
老九站在二楼向我招呼:“你小子跟你爹当年那会差远了,怕什么,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
我一愣:“九叔,你也认识我爸?”
楼上传来老九的声音:“不光认识还是好战友,当年要不是老段争着要养你,没准你就跟着我长大了。”这事老段倒是从没跟我提起过,原来我老爹认识的人来头都不小。
等我走上二楼的时候,老九已经提前进屋了。二楼里面很暗,我拿手电扫了一圈,二楼的设计跟一楼差不多,也是大间套小间的布局。不过二楼的大间不是书房,而是类似客厅一样的地方,分为前后两厅,前半厅左右两侧各布置了两排花瓶,花瓶下面是两排蒲团,蒲团中间放着一张方桌,方桌上摆满了茶具。后半厅被一扇近两米的屏风挡死,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相对于一楼来说,二楼的布置整洁利索,灰尘也较少。
老九站在屏风前用手推了推,闻丝没动,然后招呼我:“过来搭把手,下面的轮轴让土腻死了。”
我跟老九一齐用力,屏风被挪开了一条细缝,一丝光线从屏风缝里透出来。我俩又使使劲,终于挪出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我跟老九挤进去,发现里面空间不大,北面墙上开着一扇小窗户,东西不算太多,就一张宽书桌跟几把椅子。书桌上的东西很奇怪,有房子有坑,满满铺满一桌子。老九说这叫沙盘,打仗的时候用这东西模拟地型,不过像这种连房子都模拟出来的沙盘还是第一次见。桌子一角上还放着一叠文件,都是日文,不知道写得什么。
“这筒子楼的设计真他娘稀奇,窗户都开在北边,怎么进光?难不成这里的鬼子都怕光?”老九自言自语。
我心里也很纳闷,猜不透鬼子的意图。
从后半厅里出来,我俩的目光一齐落在了西边墙壁上的房门上。与一楼不同,二楼的小间被装上一个包厢门,门口锁了一把铜锁。
老九朝我说:“把你匕首给我。”
我把匕首递过去,老九就开始用匕首的尖端卸锁鼻儿上螺丝钉,手法娴熟,一点不亚于贾四儿,我有点吃惊:“九叔,你也干过这行?”
老九一愣,明白过来,背着身训道:“哪来这么多废话,活到这个岁数这点手艺都玩不转还怎么玩你们。”我又一次被训得服服帖帖。
不到一分钟功夫,门帮上的锁鼻儿就都卸了下来,老九两手一推,包厢门应声而开。里面很暗,只有一条光柱从窗口照进来,打在地板上。
我跟老九拿手电扫了一遍,发现这个小间是间卧室,有盆景有浴缸,布置的很雅致,地板上还有一张毛皮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很舒服。
“狗日的小鬼子真会享受。”我骂了一声。
此时老九已经走到里边的长桌前,静立不动。我走过去,看到老九正拿着一张纸片盯着看,看到我走过就递给我问:“你认识吗?”
我看了一眼,字迹潦草,从形式上看,应该是一句话加一个署名,不是汉字,也不像日文,说:“我除了认识几个俄文外,就认识咱中国字了,这纸条上的东西我看不懂。”
老九一皱眉,问:“这不是俄文?”
我说:“不是,我学过两年俄文,老毛子的字比这还弯溜。”听老九的意思,他没准把这当成了老毛子的叛徒留给鬼子的情报了。
我又扫了一眼其他地方,桌子上方悬着一面镜子,镜子缝隙里插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日本跟一个外国洋妞,背景除了一片漆黑之外空无一物,把照片上的一男一女衬托的有些妖异。
呆在这个房间时间长了心里就感觉慎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处一直盯着我们看。我俩又照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带着纸片退出了小间。
老九说:“Ace那小子精通各种语言,准能看懂。”
重新走回到前半厅,老九拿手电向四周照了一圈,皱皱眉头,又走到大间的后半厅照了一圈,回来问我说:“铁头儿,这里是不是二楼?”
我被问愣了:“是二楼没错,怎么了?”
老九脸上布满疑云:“楼梯呢?这个筒子楼明明是三层结构,为什么二楼通三楼之间没有楼梯?”
经老九一说,我也恍然大悟,拿手电里里外外重新照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向上的楼梯,或是其它能够爬上去的途径。这可真奇怪了,从鬼子楼外面看得时候,三楼明明有一扇窗口,有窗口就说明有房间,但是却又找不到上去的途径,难不成鬼子中还有鸟人存在,能够直接飞上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