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聂晨怎么了,聂晨说,她担心那些人会找过这里来,毕竟高凉知道这地方。
我说:“这个世界是讲法律的,谅他们也不敢明着过别人家来抓我们。再说,高大爷和我张叔或许还在这里,那就更不怕他们了,走…”
“嗯…”
在那地窖里面关久了。猛一出来,我有一种空间上的错乱感,感觉外面的这个世界很陌生。
老孙头家大门上贴着两张‘丧’字,月光下惨白惨白的。被风吹的一翘一翘。
目光越过低矮的院墙,只见正屋里有烛光透出来。
敲了几下门,院子里亮起灯,老孙头的儿子,那个叫孙立民的,穿着一身孝衣,头上绑着根绳子,从屋里面出来,打开大门。
见到我们,孙立民就像见到鬼一样,我推了他好几下,他才缓过神。问我去了哪里,又问聂晨是谁。我反问他,张叔和我高大爷在不在家里。
“他们…”
聂晨朝四处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进去说…”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摆在屋子的正中,棺材头放着一碗倒头饭。
棺尾正对的灵桌上,镶着两根白蜡烛,烛火把棺材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特别巨大,整个屋里感觉阴森森的。
聂晨有点怕,紧靠着我。
孙立民说我前晚出去寻找吓死他爹的那东西,一去就没回来。到今天晚上,已经整整两天了。张叔和高老头儿两个一直在村里村外寻找我,始终没找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下午的时候,高老…高大爷和我叔一起出去的么?”我问。
“嗯。”孙立民说。
我问他,在我失踪的这两天里,有没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来过这里。孙立民摇头,说没有。
我松了口气,心说,高凉虽然被贪念所控制。但良知并没有完全泯灭。他抓我和聂晨是为了得到钱。高老头儿毕竟养育了他这么多年,还供他读书。虽然知道高老头儿在这老孙头家,并且在寻找我们,但他没有过来对高老头儿怎么样…
“大叔,你家里有没电话?”聂晨问。
孙立民摇头,聂晨又问他这村上有没有公话。孙立民说,往东的小卖部里面有。聂晨便让他过去喊开卖部的门,打电话帮我们报警。
“我这…”孙立民指指自己,又指指那棺材,“守着灵呢,披麻戴孝的,咋去?”
“你把孝衣脱了嘛,我帮你拿着,我爸还在那些人手里,人命关天,拜托你了,好大叔…”
烛光照着聂晨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人都没法拒绝她的要求。孙立民咬了咬牙,把孝衣一脱,走了出去。
聂晨说,那些人肯定知道我们会报警,所以肯定都会跑掉,警察来了估计一个也抓不到…
我点了点头,朝院子里看了看,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干嘛去?”聂晨问我。
“我…”我手往上指了指,说:“我去房上看看情况…”
“有什么可看的?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万一那些人就在附近怎么办?”
“没事,我看看就回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聂晨看向那棺材,“我一个人待在这屋子里,怕…”
来到房顶,我放沉香木的那地方,没看到那块沉香木。当初是高老头儿让我拿上来的,我估计可能是他怕有什么闪失,所以收走了。
在那地窖里被关了两天,感觉好像过了很久,我很想夏星。
望向这宅院附近,没见有人,那些人没找过来。
从房上下来,回到屋里没一会儿,孙立民回来了,说他已经报警。
我们问他村东那座老宅子的宅主是谁,他说,那宅子是解放以前一个外地来的姓王的在那里盖的,据说那人住了不到一年就走了,那宅子就一直空在那里。解放以后,那宅子成了村子里囤粮食的地方,后来不吃大锅饭了,搞生产责任制,各家粮食囤在各家,那宅子就又空关了,一直归村里所有。一年多以前,一个外地人过来村里,把那宅子买了下来,那人说,解放以前建宅的那个姓王的,是他的爷爷,他是来收回那宅子的…
我问孙立民,知不知道那后院里有口地窖,孙立民说不知道,看来,那地窖以前一直被封埋在那里,那人买下宅子以后被挖出来的…
一年多以前…当初我们在那个农家乐附近,打听关于那农家乐的事,据那个茶馆老板说,一年多以前,一个外地过来的人买下那处大院子,改建成了农家乐…
孙立民问我们饿不饿,他说他爹明天下葬,厨屋里备好了摆丧席用的各种席面菜,我们要是饿的话,就盛一些给我们吃,我和聂晨两个双双点头。
孙立民给我们给我们盛了一碗蒸肉,一条炸鱼,还有一些其它的肉菜,另外又给我们拿了几个大白馒头。那几个西红柿早已消化完,我们两个确实饿了,一口气把菜肉鱼刨了个干干净净…
聂晨说她要让高凉怎么把我们关起来的,就怎么放我们出来,她做到了。聂晨说,高凉把我扔下去,致使我受伤,她要让高凉也受伤,她也做到了…我真的很佩服她,仅凭一张嘴,就使我们脱离了虎口……现在外面的一切,感觉都特别美好…
“呃…”聂晨毫不淑女的打了个嗝,问我,“对了冷雨,你肋骨还痛不痛?”
“啊?不痛了…”
聂晨上下看了看我,“你之前该不会是蒙我的吧?”
“我…我蒙你干什么?”
“那谁知道?不想抱我呗…”
聂晨脱口说,说完,脸一红,看向盘腿坐在棺材旁边,打瞌睡打的快要倒在地上的孙立民。
聂晨说我肯定是蒙她,说肋骨被摔裂了,害的她瞎担心一场,为了给我报仇,蹬高凉那一脚,差点没把自己脚腕子给蹬折…说完,忿忿的靠着墙,很快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警察来了。我们带着警察,去了那座老宅子。果然不出聂晨所料,那里早已人去宅空,地窖里的高凉也不见了…
做完笔录,警察宽慰聂晨说,他们会彻查这帮人的来历,无论怎样,也要寻找到聂晨父亲。
从老宅出来,我问聂晨,为什么在桌子底下拧我,不让我把地窖里的发现告诉警方。聂晨说那个本子对我们有用,剩下的几根金条给警察不如丢进水里,至于驳壳枪,她要留着,如果那个陈连长真是她太爷爷,那么,这枪就是她太爷爷的遗物…所以,为什么要告诉警方?这些东西对于查找那些人没什么帮助,一旦告诉了警方,全部都要上交…
回到老孙头家,只见一些村民正在忙忙碌碌的做菜,老孙头家的亲戚陆陆续续的到了,院子里靠墙放着几个花圈,还有大大小小的纸扎物…
将近中午时,张叔回来了,见到我,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说不该让我犯险,去寻找吓死老孙头的东西。
“叔,这就是晨晨,我找到她了!”
“叔…”
张叔看了看聂晨,问我在哪里找到她的,我朝四下看了看,“走,外面说。”
来到外面,我把经过讲给了张叔。听完,张叔皱眉沉思不语。
“高大爷呢?”我问。
张叔摇头,说他也不清楚,应该等一下就该回来了吧,昨天出了老孙头家,他们两个就分开了,各自去寻找我。终于,在那条河的河堤那里,张叔找到了被我丢的到处都是的法器…
“孩子,既然吓死老孙头的,是失踪了的李玉田的尸体,你当初为什么不能说?”张叔问我。
“这个…”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来女夹巴。
“算了…”张叔说。
“叔,我们后面要怎么做?”聂晨刚认识我张叔,就叫的这么亲切。
张叔想了想,说让我和聂晨两个先回山东,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和高老头儿两个留在这里等警方的消息,还有就是查找那具尸体,以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老孙头的鬼魂…
正说着,他们这村里主持丧事的丧葬师走了出来,是说孙立民让他来叫我们的,就快开席了,让我们进去一起吃点儿。
院子里的纸扎物比先前又多了一些,有的靠在鸡舍上,有的靠在稻草堆上,把这破院子点缀的花花绿绿的。
席桌摆的满满当当,每张桌几乎都坐满人,其中有不少是过来蹭酒席的村民。
我正在东张西望寻找坐的地方,忽然,有风从上方吹过,那棵香椿树的叶子‘哗哗啦啦’的响,太阳被云层遮住,院子里骤然暗了下来。
“冷雨,那里可以坐…”聂晨说。
我正要走过去,张叔忽然说了一句让我后背发凉的话,“小心,好像有阴间的东西过来了…”
@三月妈妈
20605楼 01-28 21:49
奶奶快不行了,我好崩溃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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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
张叔说这句话的声音很低,聂晨离的远,没听到,转身就要走,我上前一步拉住了她。
聂晨被我吓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目光扫向整座院子,每张席桌,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叔,有阴间的东西过来了?”我问。来巨余血。
张叔目光冷静。低声说:“我感觉应该是,就在这院子里。”
我迅速的又看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什么阴间的东西?”聂晨紧张的问。
张叔说:“不用怕,应该过来有一会儿了。可能是过路的阴差或者什么的,见这家办丧事,过来蹭香火,或者蹭酒席的,小心一点就可以了…走。”
我们跟着张叔,来到聂晨所指的那张席桌。
“请问几位大哥,可以挤一挤坐吗?”张叔温和的问。
其中一个说:“坐嘞。”
“谢谢啊…”
几个人挪了挪,聂晨搬来凳子,我们坐了下去。就听旁边一桌的人在小声议论老孙头的死因,这村里的人都知道老孙头是受到惊吓,继而死去的,只是不知道吓他的是个什么…
张叔缓缓转动着茶杯。留意着四周围动静。
高老头儿还没回来,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不禁有些担心。
刚才那阵风过后,天就阴了下来,太阳一直没从云里面钻出,虽然院子里挺多人,天气也很热,但我却觉得凉森森的。
过了一会儿,张叔说:“我觉得,可能已经走了。”
“啥走了?”他旁边那人问。
张叔正不知该怎么回答,聂晨说:“我叔说,等下吃完席,我们就走了。”
张叔笑了一下,点点头。
见我看聂晨。聂晨冲我嘴一嘟,瞪了瞪眼睛。
不一会儿,开席了,一道道菜流水价端了上来,四个凉的,六个热的。见其中有高老头儿爱吃的卤猪蹄子,油炸酥肉。我心说找个方便袋什么的,给老头儿盛一些,等他回来了吃。
我征询了一下同桌的那几个村民,他们都没意见。说让我随便盛。聂晨用筷子戳了戳我说,你还挺有心呢,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起身往四处看了一圈,朝着正屋走去。
听到有脚步声进屋,坐在棺材旁东倒西歪的孙立民急忙把身子摆正,咧咧的哭了起来。
“爹啊…”
“孙大叔。”我碰了碰他。
“你呀,我还以为谁呢…”
我问他哪里有袋子,方便袋,他说厨房里有,装食材的。
厨房里很潮湿,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光,只见靠墙角是一个灶台,灶台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灶王爷的画像,被油烟熏的黑乎乎的。距离灶台不远的墙根底下,挤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袋子,里面装的是食材。
我蹲在地上,把其中一个袋子里的食材归并进另一个袋子。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没休息好,我拿着袋子猛一起身,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我急忙用手扶住墙,揉了揉眼睛。就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看到从那灶王爷的画像里面,钻出一团蒸烟状的东西,一下子不见了…
我把张叔叫到大门口,把我见到的事告诉了他。
“蒸烟状的东西?”张叔问。
“嗯…”我点下头,心里仍有余悸。
张叔不知在沉思什么,过了片刻,他看向院子里,我也看过去,那些村民和宾客都还在大吃大喝…
“叔,难道那东西是灶王爷?”我问。
张叔摇了摇头,说,走,过去厨房看看。
来到厨房里,张叔把灯打开,踩上锅台,盯着那张画像看了一会儿,用手一揭,揭了下来。
他把画像递给我,将罗盘取出,贴靠着墙测了测,下了灶台。端着罗盘,围着屋子走了一圈,张叔指着贴灶王爷画像的那地方,告诉我说,那里是整座宅子的聚财点。
“聚财点?”我问。
“嗯…”
张叔说,风水之中,有山管人丁水主财之说。厨房是‘来水’聚水’的地方。风水师看一户人家的财运旺不旺,就看厨房在整座住宅里的位置好不好,朝向如何,格局怎么样…而厨房之中,必然有一处聚财的地方,叫做聚财点。本领高的风水师,可以测出聚财点在哪个位置。
我看向那面墙,问道:“叔,那我看到的,从聚财点出来的那团东西是什么?”
“是财气…”
张叔告诉我说,人死财散,如果一户人家的人死绝了,那么,宅子里的财气必然散掉。而反之,如果住宅里的财气即将散掉,说明那户人家的人就要死绝了…
我后背凉飕飕的,“难道说…”
张叔把罗盘收起来,咬了咬牙,脸颊的肉绷了几绷,说:“可能要出事了,走。”
我们从厨房出来,只见那些人都已经吃完了。丧葬师指挥着两个村民,把灵桌从屋里抬了出来,按照他们这里的风俗,宾客和村民每人洒酒拜一下老孙头的灵位,拜完就该出殡了。那老孙头的尸体并没有火化,他们这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山区的原因,还没实行强制性火葬。
聂晨见我不安的样子,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在厨房里发现了什么,我正要回答,张叔忽然说道,阴间的东西好像还在这里。
我吓一跳,问道,“是吗?”
“嗯…”张叔说:“我感觉,可能就在人群里…”
我看向所有人,什么也没发现。
张叔低声说,阴间来的东西应该不止一个,如果不是阴差,可能就是阴兵,它们应该是依附在了某些村民的身上。
张叔感觉,它们是等着抓人的。
这里是孙立民家的老宅,财气出来将散,说明他们一家就要死了。张叔觉得,可能是在出殡的过程中,会有事发生,这些阴差提前得知,赶了过来,等待在这里…
我听的冷汗洇洇而下,会发生什么事?
孙立民家就三口人,他老婆早年跟别人跑了,儿子夭折,现在老孙头死了,一家就只剩下了他和他娘两个。那老太太病了,没守灵,一直躺在偏屋里的,出殡她肯定要跟着。之前开席的时候,那个丧葬师命人给她送了一些饭菜进去…
“行了!”
那个丧葬师吼了一嗓子,把袖子一撸,露出干柴棒一样的两条胳膊,指着灵桌说:“都起来吧,起来,排着队过这里每个拜一拜,拜完了,咱就…”
“等一等!”张叔打断他。
所有人都看过来。
“你干嘛?”
丧葬师在他们这里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话被张叔打断,这人似乎挺不爽,皱眉冲我们看过来,其他人也朝我们这里看。
“大哥,先别急着拜。”张叔说。
“为啥嘞?”
张叔说他有事要问孙立民,问完了再拜,再出殡。
那丧葬师看了看天色说:“那样就误时辰了,你有啥事儿,出完殡再问吧!”
“就是,出完殡再问,我们回家有事呢。”一个人说。
另一个语气很不善的问:“这人是谁啊?”
我心说,这两个人这么急,该不会被阴差附身了吧。上下看了看,没看出哪里不对。
“哎,快点快点儿!”那个丧葬师又喊。
“等一下!”
“我说你这人…”
张叔低声说:“冷雨,我和晨晨稳住这些人,你进去问问孙立民,昨天下午我和高老哥两个走后,他是不是去过哪里,或者触犯了什么…”
“好…”
我进到屋里,孙立民挺了一下身子,又挺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皱眉说:“你们这是干嘛呀,咋还拦着出殡呢?”
我望了望外面,然后看了看那口黑漆大棺材,低声说:“孙大叔,也说出来你别害怕,有阴差过来了,就在外面的人群里,等着抓你和你娘两个。我叔感觉你们可能会在出殡的途中会出事,所以阻拦…”
孙立民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问我是不是真的,我点头。
“我叔让我问你,昨天下午他们走后,你有没有去过哪里,或者做过什么。”
“我哪儿都没去呀,一直就在这里守灵…”
我挠挠头,“这样么?”
“是啊!”
“不对!”我眼前一亮,“你不是帮我们去打电话报警了么?”
孙立民先是愣了愣,随后恍然说:“是哦。”
“除了报警,你有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
“没啊,我就只报完警回来,往那个山神庙里跑了一趟…”
喻子的小时光
20634楼 01-29 22:26
冷哥,山神不让你说,你把这些事说给我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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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