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别愣着了,快点动手吧。”
我定定神,让聂晨抓住我胳膊,一步一步的朝那鬼走去,那鬼还是不动。眼见就快到跟前了,我抬手奋力一剑,那鬼往后跳开。
聂晨松开我胳膊,朝着一旁便跑,“来啊,小娘在这里!”
那鬼朝聂晨扑了过去,聂晨叫道:“冷雨别管我,快点施法!”
我找不到先前那道九天符具体所在的位置了,这里全是草,黑乎乎的,看又看不到。我慌忙蹲下身,用手往草窝里面摸索,万幸,摸了两下就摸到了。
一脚踏在符上,我起身朝夜空望了一眼,把张叔教我的方法又在心里默想了一遍。
我听到了聂晨的呼喝声,心里一紧,正要朝她的方向看过去,就听聂晨叫道:“别管我…”
我收慑心神,再不去想其他,默念咒语,往右跨出一步,左脚随后跟上…先踏禹步,再走七星,大约一分钟过后,我眼睛一闭,稳稳的落在‘九地’位。
右手剑尖指天,左手剑指指地,我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空灵的世界,什么也听不到,忽然,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体的内部,一条条的血管,交错密连,红红的血液在里面奔流…
我缓缓的把眼睛睁开,那种血液流动的情景消失了,我看到了奇异的景象…在我的头顶和脚下,分别有两团旋涡在旋转,越转越小,也就眨几下眼的工夫,那两团旋涡分别凝聚成两根细细浓浓的蒸烟状的东西,一根钻进剑尖,一根钻进我左手的剑指…
我感觉两股热流倏地一下,钻入我体内,在我的小腹部团绕凝聚在一起,缓缓的往上升。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个人拿着一个滚烫的热水袋,贴着我肚子往上推一样。我的血管一鼓一鼓的膨胀,像要裂开。
当那热气团升到我胸部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感觉一下子由黑夜来到了白昼。把头一侧,我看到了那只鬼,正和聂晨纠缠在一起…
我一剑朝那鬼的方向挥去,那热气团在我的意念带动下,钻进我右胳膊,顺着胳膊,从那木剑钻出,朝那鬼涌去…
那种白昼感消失了,我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耳朵也听到了声音。整个人像虚脱一样,坐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只鬼离开聂晨,聂晨摔进了草窝里。
那鬼朝我转过身,往前跨出一步,然后又是一步。我心里惊惧异常,怎么那罡气对这鬼不起作用?…那鬼跨到第三步,停了下来,身上那些原本暗淡的光点骤然变得明亮,就像一个个细小的虫子,飞速移动。动着动着,那鬼突然膨胀为常人两个那么大,然后又缩成本来大小,紧接着又膨胀,随着一声鞭炮爆炸般的巨响,那鬼消失了,一股冷热交加的气流朝我涌过来,我原本已经蹲起来了,被那气流又给吹倒在地。
气流过后,我连摔带爬的来到聂晨跟前,用手一试,居然没了气息,吓得魂差点没飞掉。
“晨晨!”
我连声呼唤聂晨,左手握拳,放在她心脏部位,右手捶上去。连捶几下,见聂晨没反应,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了,掰开聂晨的嘴,往里面吹气。
吹到第五下的时候,聂晨身子动了动,醒了过来。
“我这是…死了么?”聂晨问。
“没有。”
“那…那鬼呢?”
“魂飞魄散了。”
聂晨挺了挺身子,我连忙把她扶坐起来,她怔怔的朝四周望了一圈,‘哇’哭了出来,把脸埋在了我怀里。
我轻拍着她的背,连连哄她,哭了一阵,聂晨止住哭,离开我怀抱。
“怎么了?”我问。
“你给我做人工呼吸来着?”
我点下头。
聂晨抹抹嘴说:“呸呸,臭也臭死了…”
我把聂晨抱过那崖根底下,两人靠着崖一直坐到天亮。天色大亮时,朝四处望去,一切都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简单吃了些东西,我问聂晨:“能走么?”
聂晨努了努嘴:“没什么力气。”
我苦笑了一下,“我背你吧?”
“不用。”聂晨说。
硬撑着走了几步,聂晨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算了,还是我背你吧。”
聂晨想了想,点点头。
我折了根树枝做手杖,聂晨把东西全部背了,我背起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西走。
山里的清晨,景色绮丽,没有太阳,到处飘荡着薄雾,竹子拔节的声音喀嚓喀嚓,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
聂晨的发丝垂下来,被晨风吹的摆动,拂在我脸上痒痒的,突然两根钻进我鼻子里,我忍不住打个喷嚏,差点把聂晨给甩下去。
“喂,你干什么?!”
“头…头发…阿嚏…”
这样走走停停的,走的很慢,将近中午时,我们来到一个位于山里的小村子。
村里的房子很简陋,大多依山而建,村口一根歪歪斜斜的电线杆,一只肉嘟嘟的麻雀蹲在杆顶上剔羽毛。
“啊~~啊~~”
聂晨仰头挺动身子,学鸟叫冲那麻雀叫了两声,然后征询我要不要去这村子里问问,看有没有外人到来过,我点点头。
背着聂晨往村里走,聂晨说:“冷雨,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对于你的…你的夏星来说,既然高大爷被囚困的地方不算太远,那么,她为什么会在往孙庙村去的中途能量不足?”
“夏星说,中间发生的事,她记不太清了。”
“真是怪哉了…”聂晨嘟囔说:“我在想,那些人既然会邪术的话,那么,会不会是他们在囚困高大爷那地方的外围布置了什么东西,夏星费了很大力气才脱身出来,因此能量不足?”
我侧过脸看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聂晨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一旦找到那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敲门来到一户人家,家里住着一对挺朴实的山民夫妇,我们说是过路的,想借他家的灶做点东西吃,用了柴米油盐,我们会付钱。
把聂晨扶坐在土炕上,我向女主人讨了两个鸡蛋,进去厨房,给聂晨做了碗鸡蛋羹。做好端出来,只见天阴了下来,凉风灌进院子,吹的瓜藤摇摆。
正屋的门上贴着两张模样狰狞的门神画像,纸张被风吹的一翘一翘的。进到正屋里,只见那男的不知去了哪里,聂晨正和那女主人有说有聊。
见我进来,那女人很识趣的走了出去。我把鸡蛋羹往桌子上一放,吹了吹手,问聂晨:“怎么样?”
聂晨朝外看了一眼,低声说:“有收获…”
“哦?”我问聂晨,“什么收获?”
聂晨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我,诡秘的笑了笑:“想知道?”
“当然,好晨晨。快说。”
聂晨把手扩在耳朵上,“什么什么?你叫我什么?”
“好…好晨晨…”
聂晨笑了笑,继而把眉头一皱,用粉拳捶捶胳膊。又捶捶腿,嘟嘴说:“哎呦好累…”
我心说,你一路都被我背着,有什么可累的?正要催她。聂晨松拳揉了下肚子,“肚子也好饿…”坏笑说:“这样吧,你喂我吃东西,我就告诉你。”
我有点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你真赖皮。”
“本小姐就赖皮,怎么样呢?”聂晨板脸问:“你喂不喂?”
“喂…”
我小心捧起碗,轻轻吹了一阵,舀了一勺鸡蛋羹,朝聂晨嘴边递去。
聂晨盯着我手,笑道:“这兰花指翘的,哎呦好娘…”
抬眼和我目光对触。聂晨脸微微一红,含羞把头低了下去,‘啊呜’一口把鸡蛋羹给吃了。
连吃三勺,聂晨出了口气。
“可以说了吧?”我问。
聂晨抚了抚胸口,“其实…”
“什么?”
“我什么也没问出来…”
“好啊,你这家伙…”
聂晨说:“我们走了一夜,什么也没找到不说,还差点死在那只鬼手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村子,本以为能在这村上得到一些线索,可是什么也没问出来,我怕你担心高大爷,担心夏星,焦急,不开心。所以就逗逗你。其实,我也很担心我爸,可担心也没有用,现实摆在眼前,不如乐观一些…”
我没说什么,怔怔的看着她。
“生气了?”聂晨小声问。
“嗯?”我回过神,“没有…”
聂晨可怜巴巴说:“我错了好不好?对不起,我不该逗你,来,我喂还你…”
聂晨把碗和勺从我手里接过去。起身舀了一勺鸡蛋羹往我嘴边递。
“不用,真没生气…”
我连忙躲避,一个躲的急,一个递的紧,那勺鸡蛋羹一下子扣在了我鼻子上。
“啊哟,对不起!”
“没事…”
聂晨急忙把碗一撂,摸出手帕帮我擦鼻子,擦着擦着,目光和我碰触,手停住了,缓缓的往下滑去…
我看着聂晨水汪汪的纯净的眼睛,看着她白洁的面庞,心底萦绕起一缕柔情。聂晨红红的唇动了动,胸口的起伏开始剧烈,随着她一呼一吸,仿佛有一种引力,牵引着我,不受控制的朝她吻去,聂晨长长的睫毛颤动两下,闭住了眼睛…
就在我快要吻住她的时候,屋门‘哗啦’一响,那个女人走了进来。聂晨羞的急忙用右腕抵住唇角,扭转过身。我则手足无措,头扭来扭去,那女人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场面很尴尬。
终于,我强力宁定下来,吞吞吐吐说:“婶子,大…大叔还没回来么?”
“应该,快回来了吧。”
“哦…”
我正想再找点话说,就听外面隐约有嘈杂的人声,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那男人回来了。
女人问他咋了。
那男人看了看我们,气喘吁吁说:“牛…牛三儿,找到啦!”
“在哪儿找到的?人咋样?”女人问。
“死啦…”
那女人身体抖了抖。
“谁是牛三儿?”聂晨转过身问。
那男人告诉我们说,牛三儿是他们村的一个村民,前几天,他家的牛跑丢了,牛三儿去找牛,一去就没回来,家人到处去找,终于在村子西南的山沟里,找到了牛三儿的尸体…
“咱瞧瞧去…”
那女人慌忙把围裙一解,随那男人走了出去。
我和聂晨对视了一眼,聂晨说:“冷雨,昨晚被你打散的那只恶鬼,说不定就是这个牛三儿…”
我想了想说,走,我们也去瞧瞧。
从这家出来,来到村道上,我们看到有不少村民都从家里面出来了,朝着一个方向奔走。天阴的更厉害了,黑沉沉的乌云压在远处的山头。
我们跟在村民后面,来到村里的一户人家。隔老远,就听到院子里有女人的哭声。
进到院中,只见院子里挤满了人,院角落里躺着一具用被子盖着的尸体。两个女人,应该是死者牛三儿的娘和他老婆,坐在尸体旁边,嚎啕大哭。
山民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不大的院落里,充斥着他们身上的各种体味儿。
“凑近点去看看。”聂晨低声说。
我冲聂晨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握住了。我拉着聂晨,穿过人丛的间隙,将到跟前的时候,隐隐约约闻到有股腐臭味儿,从那被子里透出来。
就听旁边两个年纪大的村民小声议论说,都这么些年啦,又出来了…我同聂晨对视一眼,心说,什么又出来了?
就在此时,那个老女人可能是悲伤过度,突然昏厥了过去,村民一下乱了群,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那老女人抬起来,年轻女人在一旁帮扶着,往屋里抬。
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老女人身上,我俯身把被子掀开一角,聂晨猛一把捂住了嘴,我们看到一张扭曲的不成人形的脸…
当我们回到那户人家,那对山民夫妇早已回来了,女人正在厨房里拉风箱做午饭。眼看要下雨,男人正在院子里用塑料布盖粮食囤,我们也协助他一起盖。
‘哗啦哗啦’声中,聂晨随口问:“大叔,那个牛三儿怎么就死了?”
那男人听聂晨这么一问,差点从粮食囤上掉下来,我慌忙扶住了他。
“怎么了大叔?”我问。
男人从囤上滑下来,走到大门口,慌慌张张朝外望了一眼,‘吱呀呀’关住大门,扭身冲我们说:“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瞎咋呼。”
“嗯,你说。”我道。
那男人说:“我们村儿的人都说,牛三儿这是让妖怪把命给收走了,那妖怪又出来啦。”
“妖怪?”我皱眉道。
男人告诉我们说,出了他们村往西南七八里,有两条交叉连在一起的山沟,叫做牛角沟。传说当年豫西这里妖孽横行,太上老君下界收妖,他的坐骑青牛协助他与妖怪搏斗,用牛角顶出两条山沟,把一只妖怪镇在了其中一条沟里。从那以后,那两条连在一起的山沟,便叫做牛角沟…
解放前那时候,豫西这里匪患成灾,有一天,一支国民党中央军部队开进山,在他们这村子里驻扎了两天以后,往西进发,据说是去剿匪的。
十多天以后,那支部队剿匪回来了,带着不少战利品,据村里的老人说,其中有一只样式奇特古怪,上面满是枪眼儿的大箱子。
那支部队在村子里休整了两天,本来想要往东进发的,正要走时,他们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让他们休整好以后往西南进发,去一个什么县城,同日军作战。
那支部队是傍晚时候出发的,出发没多久,便下起了大雨,因为天黑雨大,山路难行,为免造成伤亡,走到牛角沟的时候,那支部队停了下来,驻扎在了沟里,打算等天亮了再行军赶路。结果,当天晚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支部队居然全军覆没了…
“全军覆没了?”我愣问。
“嗯…”
这男人说,那支部队集体失踪在了沟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后来,他们村上的一个村民出村割猪草,一夜未归,第二天回来便发烧说起了胡话,说牛角沟里的妖怪出来了,那支中央军部队就是被妖怪给抓走了,他进到沟里,见到了那妖怪…第二天,那人被发现死在了村外,死状就跟牛三儿的死状差不多,很可怖。村里人都说,那人是被妖怪把命给收走了…
那之后,村里很是人心惶惶了一阵子。虽然多年以来没再发生过什么事,但村里人还是谈牛角沟色变,轻易没人敢过那里去,偶尔有人过去,也不敢往沟的深处走。眼下,牛三儿被发现死在了那沟里,村里人都说,是那沟里的妖怪又出来了…
这男人给我们讲完以后,便过厨房里帮他老婆弄饭了,我和聂晨来到正屋。
“那支失踪的中央军部队,我想,肯定就是当年围剿陈连长山寨的那一支,村民所见的,他们缴获来的那只满是抢眼儿的大箱子,应该就是当年装那‘东西’的那只箱子。”我说。
“冷雨…”聂晨说:“我感觉,囚困高大爷的那地方,可能就在那什么牛角沟里。”
我点头说:“我也这么认为…”朝外看了一眼,我说:“晨晨,等下吃了午饭,我们就过去那牛角沟探一探。”
幸好我们进山之前购买了雨具,这鬼地方目前雨就是多。午饭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闪电在山头上一道道的划过,轰鸣的雷震的整座小院儿都在抖。
这家夫妇挺热情。炖了只土鸡款待我们,此外还有山笋炒肉以及自家腌制的酸白菜。饭时,那男人还开了瓶土烧让我陪他喝,我说我是学生不喝酒。象征性的沾了沾嘴唇。
饭吃到一半时,我问那男人去牛角沟的路。那男人脸色一变,筷子差点没松手掉地上,问我们去牛角沟干什么。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聂晨连忙说,我们只是好奇,所以问问…说着,聂晨冲我咬咬牙,偷偷拧了我一下。
那男人告诉我们说,牛角沟植被茂盛,以前经常有村民过那里放牛放羊,踩出一条路,当年那里出事以后,没人敢过去,路径就荒废了,长满了草。出了村子往西有一座小庙。那路就在庙的后面…
“大叔,最近真没有外来人到过你们这村上吗?”聂晨问。
那男人说没有,他没见过。
我和聂晨对视一眼,心说,当时进山,夏星说往西南方向走,那牛角沟就位于西南,而当年围剿陈连长山寨的那支中央军失踪在了那里…无论怎样,我们也要过去探一探,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大雨一直下到下午的三点多钟,还没有要停的迹象,我心里很焦急,恨不得即刻赶过牛角沟那里去,聂晨连连宽慰我。
四点多钟。雨小了一些,我实在等不及了。
“晨晨,要不你在这儿等我吧,我自己过去探探。”我说。
“不,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路不好走,再说那鬼地方…”
“你不怕我就不怕。”
看着聂晨坚定的样子,我点点头说:“好,那我们走。”
这家的男人心眼儿挺好,说天已经晚了,雨还没停。我们要不就在他家住一晚,明天再走,天黑走山路不安全。我们推说有急事,不住了。聂晨心细,走的时候,向这男人讨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另外还要了些腌肉和腌白菜,用塑料袋盛了。走时我们要给钱,那男人硬是不要。
把雨衣穿在身上,背了东西,聂晨撑了把伞在我头顶,我们离开了这户人家。
走在泥泞的村道上,望着四处迷蒙雨幕中的群山,我忽然想到玄女娘娘的话,玄女娘娘说,我们之所以遇到这么多事,是和我的使命有关。如今,这个使命‘指引’着我,一步步的来到了这里…难道说,玄女娘娘所说的‘使命’,和当年失踪在牛角沟的国民党中央军有关?
“冷雨。”聂晨碰了碰我。来丽肠亡。
“怎么?”我回过神问。
“看…”聂晨说。
我看过去,只见那牛三儿家门上方挂起了白布,被雨淋的湿答答的。看向院子里,几个村民正冒着雨搭灵棚。
从院门旁走过,聂晨问我:“冷雨你说,这个牛三儿死的样子那么可怕,他是怎么死的?”
我摇摇头,“我也说不好…”
“难道那个什么牛角沟里,真的有妖怪?”聂晨紧张道。
“害怕了吗?”我问。
聂晨点下头,然后又摇了摇,“不怕。”
我咬牙说:“那我们走…”
出了村,我们看到了那座小庙,很破旧,也就高老头儿家祠堂那么大。来到庙后,我们见到了那条小路。
路上的草到膝盖那么高,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就分辨不出那里有路。顺着路的走向望向西南,黑云压在山头,闪电划来划去…这种不祥的警兆,令我和聂晨心里满是不安,咬了咬牙,我拉着聂晨走去…
天渐渐黑了,能见度越来越低,我们分辨着村民当年踩出来的路走。
不到十里的路,走了近三个小时,将近晚上八点钟时,我们来到一处山口。据那男人说,过了这山口,再走一两里,就进沟了。
用手电照去,路道来到这里蜿蜒而下,隐没进荒草丛中。借着闪电的光,只见前方的植被越来越茂盛,两旁的山峰陡峭如刀削一般。
这山口附近有一个山洞,里面挺宽敞,但是很潮。我们进到洞里,把食物从包里取出来,摸着黑吃晚饭。
“冷雨,别把肉吃完了,留一些。”聂晨说。
“留着后面吃么?”我问。
“不是。”黑暗中,聂晨的声音听着特别纯澈,透着一种天真,“给我爸跟高大爷留一些,他俩被那些人关着,肯定吃不好…”
我感觉有一团热烘烘的东西涌到胸口,一口肉哽在了喉咙里。
从洞里面出来,我们由山口往下走去,走没多远,就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路径了。闪电越来越小,但雨却没有减弱,手电光只能照到几米处。走着走着,一道极陡的山壁挡住了去路。
照向两边,聂晨征询我,“往哪边走?”
我想了想,指着左方,“这边…”
我们顺着山壁走了大约好像七八分钟,来到一处山缝,那山缝的底部大概能容七八个人并行,越往上越窄。抬头上望,若不是隐约能够望到夜空流烁的闪电,我们会认为这是一个封闭的山洞。
这条山缝足有上百米长,转了一个弯,山缝来到了尽头,我们的眼前出现一个空茫的世界…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这个世界,我们看到,我们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山谷…
这一定就是那什么‘牛角沟’了,只是不知道和它交叉的另一个谷在哪里,一眼望去,谷里繁茂的植被,黑沉沉地绵延向远方。电光隐去,山谷沉没进黑茫的夜色里…
“晨晨,走,下去…”
小心踩着突起的石头往下,我们下到谷中。
这谷里很黑,手电光只能照到几米处,若不是偶尔有电光闪过,根本就分辨不出方位。没有风,雨落下来,到处都是‘哗哗’的响声,那种响声带着回音,夜色中听着让人觉得神秘而又诡异。
这谷底很不平整,不是大石就是土丘,越走树越多,经年的枯叶堆积在我们脚下,踩上去‘吱吱’的响,有时一脚下去直没膝盖。
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没看到任何地方有光亮,也没发现有人到过的迹象,雨越来越大,闪电却半天才划过一条…我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到底不安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来到一处树木稀少的地方,我望了望夜空,然后望了望四处说,晨晨,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用手电照,我照到不远有座丘。两人都累坏了,我拉着聂晨来到丘顶,坐在一棵树旁,靠在一起喘粗气。
聂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这山谷太大了,高大爷和我爸被囚困的地方一定很隐蔽,我们这样摸着黑找,很难找到。”
我想了想说:“那也要找,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好,等下我们接着找。”聂晨说。
“嗯,我们两个…”
聂晨忽然打断了我,“冷雨!”
我心里一紧,忙问:“怎么了?”
“听,快听…”聂晨道。
我听了听,只有‘哗哗’的雨声。
“听什么?”我问。
聂晨不答,只是看着我。
我再次的,仔细去听,突然听到一种‘呜噜噜’的声音,奔我们这里而来。黑岩更的要快,朋友们过黑岩支持下我,谢大家,链接加我微信,我告诉你
我和聂晨对视。
“什么东西?!”聂晨惊恐的问。
“不知道!”
就这么一下子的工夫,那种声音变的大了起来。突然间,远空一道闪电,笔直打入前方的谷中,继而分叉成无数条,亮光灼目,巨雷轰响,犹如天崩地裂一般,震的山谷颤抖…
“来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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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道闪电的光亮,令我和聂晨瞬间产生了视盲。闪电过后的巨雷,震的整个山谷都在颤抖。
我忽然发觉不对劲,山谷的这种颤抖,不全是雷声给震的。那种‘呜呜’声,也不完全是雷鸣…是那‘东西’过来了,听起来好像是山洪…
这个念头从我心里面一闪,我似乎感觉到一种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鼻子里隐隐的嗅到了水的腥味儿。
“是山洪来了,晨晨快走!”
我们处身的这座土丘土质松软,被水一冲就会垮。我拉了聂晨便跑,由于目不见物。两人摔下土丘,撞在了一棵树上。
“晨晨!”
“我在这里!”
我忍痛爬起来,胡乱摸索,抓住了聂晨的手。那种‘呜呜’声已经很近了,的确便是水声,听起来十分骇人,像是巨兽咆哮,也不知这洪水的规模有多大。
我拉着聂晨,没头没脑的朝着一个方向猛跑,又撞在了一棵树上。若不是聂晨反应快用力把我往后一拽,这一下肯定会把我肋骨给撞断。
绕过那树,没跑几步。一道山壁挡住了去路。这时候,我们的视力已经恢复,一道闪电从上空划过,借着电光,只见这山壁又高又陡,好像是来到山谷的边缘了。
水声已经由原本的呜响变成了轰鸣。
来不及细想,电光隐去的瞬间,我看准山壁上一块凸出的石头,把聂晨抱起来便往上推。聂晨扳住石头,奋力攀了上去,俯身拉我。
我抓着聂晨的手,脚刚蹬住石壁,就听‘喀嚓’‘喀嚓’的树木断折声,洪水到了。我的双腿霎时被水给淹没,巨大的冲力,使我险些把聂晨给拽下来。
生死关头,我右手死命抠住石壁的缝隙,左手松脱聂晨的手,脚用力一蹬,我的左手够住了聂晨落脚的那块石头的边缘。抗衡着水的冲击,我手脚并用,湿淋淋的爬了上去。这块石头倒是挺大,我背着包。勉强可以转身。
转身往下一看,我不禁两腿发抖,就这么一下子的工夫,洪水已经涨到了离石头很近的地方。水面足有数十米宽,像一条黄色的巨龙,翻滚着泥浆和植被,在山谷里咆哮,轰鸣声震的人耳朵嗡嗡的响。水击打在石壁上,溅的我和聂晨满身都是泥浆。在这种陡变的自然景观面前,感觉自己特别渺小,望着宽阔腾涌的水面,我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很快,水便涨到了我们这里,把我们落脚的石头淹没了一半,水位还在上涨。在水的冲击下,我感觉这块石头在摇颤。
“晨晨!”我贴在聂晨耳边喊:“我们要离开这里,另选一处落脚的地方!”
“要去哪里落脚?!”聂晨问。
借着水光,我往两边看,一抬头,我看到上方的岩壁上,生长着一棵小树。
“爬上去,抓住那树…”
“冷雨!”聂晨碰了我一下,“快看!”
我侧头一看,只见一棵被洪水连根拔起的黑乎乎的大树,正朝着我们这里冲过来。
“快走!”
上方那棵小树离我们有一段距离,要往上爬才够的到。我和聂晨双手抠住石缝,脚刚离开石头,就听‘嗵’一声响,往下一看,那棵大树撞上了那块石头,把石头给撞垮了,随后,大树也被水给冲走。
我和聂晨抠着石缝往上爬,爬了两下,眼看就快够到那棵树,聂晨突然抠松了,尖叫一声,往下坠落。
我急忙松脱一只手,拼命往下一抓,胳膊环‘喀啦’一响,险些脱臼,万幸,我抓住了聂晨的手腕。
我一只手抠着石缝,一只手拽着聂晨,摇摇晃晃的挂在石壁上。
“晨晨,抠住下面的石缝!”我咬牙喊道。
“抠不住,太细了!”
“那就抱住我的腿!”
聂晨单手抱住我腿,我缓缓松开她的手,双手抠住石缝,往上挺动身子,两条胳膊颤抖的厉害,又挺了挺,我看准岩壁上的那棵小树,松开左手,奋力一够,右手滑脱的同时,我左手扒住了树身。
那棵树牢牢的生长在石缝里,受了这么大的拉力,只往下弯了弯,我用两只手扳住树身,聂晨抱着我身子,一点点的爬上来,也抓住了树,两人靠在一起,脚勉强蹬着石壁上的凸起,终于松了一口气。
水势看起来依然遄急,但水声却没先前那么大了,看样子一时半时的这洪水不会消退。我和聂晨不知该如何脱身,两人都渐渐没了力气,随时都会掉下去,好容易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先前我们行走在谷中,从这谷里的植被来看,这里应该很少有过山洪,可是,我们眼下却遇到这么大的洪水。
“晨晨,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迟早会掉下去…”
我说着,往四处看,只见在我的斜上方有一块凸起的石头,虽然没之前那块大,但看起来也应该能供两个人落脚。
我打算趁着还有些力气,攀到那块石头上去,却没发觉,背包的包带不知何时被身旁的石缝给挂住了。我刚移动了一下身子,包带便‘啪’一下断了。往下坠落,挂在了底下的一块石头上…
“冷雨,算了,里面的食物咱不要了,那些法器,没了以后再做…”聂晨说。
“可是夏星呢?”我打断她,“夏星还在里面!”
聂晨愣住了。
我正打算往下爬去拿那包,那包突然坠落,掉进了洪水里。
“星!”
我大叫一声,松脱树,聂晨抓我没抓住,也掉了下去,我们两个双双落水。
我差点没被一口水给呛死,那水又浑又凉,十分遄急,只一下,我就被冲出了十几米,晃动的视野中,我看到距我不远的前方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漂浮在水面上。
我不顾一切的蹬水,扑到那东西跟前,用手一抓,果然便是那包。我心头一喜,把胳膊穿进拉链口位置的小挎带里,继而想到聂晨。
“晨…晨晨!”
我慌乱的叫喊,又呛了一口水,忽然感觉一个人抓住了我的衣服,侧头一看,正是聂晨。
我们两个互相抓着对方的手,拼命踩水,也不知这洪水要把我们冲到哪里去。忽然,我看到了山壁,就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我想要蹬水朝山壁靠过去,刚蹬了一下,就感觉身子一紧,好像是被树枝给挂住了。挣又挣不脱,眼看着山壁近在眼前,却没法过去,我喊道:“晨晨,我推你过去,别管我!”
“不!”
聂晨一头扎进了水里,帮我扯挂住我的树枝,终于把树枝给扯脱。
聂晨刚刚浮上来,换了口气,一股急流涌过来,把我们给淹没了。我拼命拉着聂晨挣出水面,只见那山壁已经远离了我们。
我们被水冲的已经完全丧失了方位感,又呛了好几口水。就感觉水流越来越急,突然,我听到‘轰隆轰隆’的巨响,往前一看,我看到前方不远是一处垭口,水全部在往那里涌,‘轰隆’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过了那垭口,可能是个山涧或者什么的…
我和聂晨都已经意识到,死亡已经近在眼前,只要被水冲过那垭口,我们必死。两人心照不宣的,牢牢抓着对方,就算要死,也死在一起。
可我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在求生意志的支配下,我另一只手乱抓,忽然抓住了一根粗藤,继而我感觉到一股与水的冲力相抗衡的拉力,这根藤好像是长在什么上的!
我无异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抱紧我!”
我憋住气,把头沉下去,攀着那藤在水里挪动,渐渐的,我感觉水流好像缓了一些。我憋不住了,把头浮出水面,我看到了水岸…
终于,我和聂晨爬到了岸上,连吐了好几口水,只见救我们的那根藤是缠结在岸边一棵斜着生长的大树上的。这岸边往上是一个坡。
“冷雨,别蹲在这里!”
聂晨拽着我起身,跌跌撞撞往上走。走着走着,就听‘轰’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我们刚才落脚的那岸被水给冲垮了,那棵大树也不见了…
爬到高处一看,那垭口过去果然便是一个山涧,上下落差足有几十米。来帅史圾。
雨已经停了,这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黑乎乎的。我和聂晨相扶着一直走,坡度渐渐缓了下来,直到听不到水声,我们停住脚,瘫软在了地上。那只包已经被泥糊成了泥疙瘩,我拉开看了看,封香炉的那道符纸很结实,虽然被水打的透湿,但并没有破,这才松下一口气。
可是,我们这是来到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