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我胡乱抓起一件衣服,追了出去。
从旅馆里面出来,我先是看了看表,已经挺晚了,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这个镇上的路灯隔好远才一个,昏昏黄黄的。
我往两边去看,远远的,我看到那个好像是聂晨,往西走着,于是便追了过去。
风很大,吹的树摆枝摇,垃圾和落叶在路面上到处翻滚。聂晨走的慢,我很快就追上了她。悄悄的跟随着。
她的头发不时便被风吹的飘起来,身影淡淡的投在路面上,从背后看显得特别的孤单。
当来到一个街口的时候,突然刮来一阵大风,聂晨摇摇晃晃几下,差点没摔倒在地。她扶住旁边的一个电线杆子,一点点的蹲了下去。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躲在树后面,看的十分不忍,心里面像是有东西在扎,很想走过去把她给抱起来,但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阵,聂晨止住咳,硬撑着,倔强的扶着电线杆站了起来,她两手抱了抱自己,继续摇摇晃晃的往西走。
我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她,一直来到一处漆黑的街角,聂晨停在了那里。由于没有路灯,太黑了,我根本就看不清楚聂晨在那里做什么,只能看到她外套白色的绒领子在动…忽然,那白领子往我这里移动,是聂晨过来了…
我急忙闪身在树后,很快的,聂晨便从距离我很近的地方经过,顺着来路走去…我感觉,聂晨应该是放了某种东西在那街角处。而那东西,肯定是她从老家带过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呢?交给那个人,等他过来拿的?
我走过去看,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不知道聂晨把那东西放在了哪个位置…先不找了,反正我已经记住了这个地方,眼下,什么也没有晨晨重要,看她摇摇晃晃那样子,不要出什么事…想到这里,我往回追了过去…
当我追上聂晨的时候,她正在路边上蹲着,费了很大劲才站起来,刚走出一步,便软倒了下去。我魂差点没飞掉,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扑了过去。
“晨晨!”
我把聂晨抱起来,一摸她的额头,手触电般缩了回来,她的额头烫的就像被火烤过一样。
“晨晨…”
我抱着聂晨就要起身,忽然间,聂晨睁开了眼睛,她把我看了一眼,低声说:“快躲起来…”
我愣了愣,当下也来不及细想,急往四周围看,距离我们不远处,路边一座房子后面的墙上,立着一排捆扎起来的玉米杆子。
我抱着聂晨便冲了过去,刚在那排玉米杆子后面藏好,几个人便从斜对面的一处巷口转了出来。透过缝隙看出去,路灯光照射下,为首的是那个叫胡永生的…
“你他妈的是不是看错了?”胡永生左望右望的问。
“没有…”他旁边一个人说:“我确实看到那个妮儿了,在巷子口闪了一下…”
“那她人呢?”
那人抠着后脑勺说:“怪了,怎么不见了?”
“我看是你想那个妮儿想的发癫,出现幻觉了还差不多…”
“我可没丁子朋那么色,我真看见了她了…”
胡永生瞪他一眼说,算了,到别处去找找吧…
几个人走后,我松了口气,问聂晨怎么回事。她指着那巷口说,她刚才走到那里的时候,猛然间看到那巷子的深处有几个人,好像是胡永生他们,于是便急忙往后退,退着退着脚底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下,蹲在了地上…
我又松了口气,心说,幸好我赶过来的及时,搭眼一看,只见聂晨正对着我笑。
“你这家伙还笑…”
聂晨含笑看着我,吐气如兰的说:“喂,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谎称之前过她屋找她,敲门没人应,于是便寻了出来。
聂晨眼睛转了转,问我:“你大半夜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敲本小姐闺房的门,安的什么心,说…”
“我…能安什么心?”
“那谁知道你的…”聂晨凑在我耳边,低低的说:“那时候,我听我们班一个农村的女同学说。她有一次周末帮家里面下地锄草,刚一进玉米地,就看到一对男女在她家的玉米地里面那个…幕天为被,以地为席,十里青纱帐,回归大自然,回归人类本性的感觉,应该挺不错,这里虽不是玉米地,但也是玉米地的近亲,玉米杆子窝,要不咱们…”
“啊?”
聂晨把我推开,‘咯咯’笑道:“看把你给吓得…咳…咳咳…”
她越咳脸色越苍白,我帮她拍打着背,好一会儿才止住。
“晨晨,我们回去吧。”
“好…”
我把聂晨给背回去的,远远的,就看到师父和高老头儿两个正在旅馆门口站着。
“哎呀,这两个孩儿果然回来嘞!”高老头儿高兴的往跳了一下,“你们这是去哪儿啦?这咋还背着嘞?”
“啊我们…”
聂晨打断我说:“我们去医院了…”
老头儿问我们去医院做什么,聂晨说她感冒了,我带她去打吊针,所以这时候才回来。师父盯着聂晨看了一番,表情有些凝重,一句话也没有说。
上到楼上,师父说:“时候也不早了,晨晨先回屋休息吧…”
聂晨头那么烫,我有些不放心。她说她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我把聂晨背进屋里,放到床上,起身就要走,她把我叫住了,“等等。”
“怎么?”
聂晨笑了笑,说:“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来个西方式礼节…”
我正要问什么礼节。聂晨勾住我脖子,起身‘啪’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晚安,大帅哥…”
当我脸热心跳的从屋里面出来,只见师父正在不远处站着。
“冷雨跟我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见师父郑重的样子,我心里面有些忐忑。一言不发的跟随着他从楼上下来,师父望着夜空,说:“晨晨不是感冒…”
我心里面打了个突,“不是感冒?”
“嗯…”师父说:“我见她气色不对,好像是中了邪了…”
“中…中邪?”
“没错,看起来,她比你当初中的那阴毒要严重的多,孩子你告诉我,你们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想到洛阳老城区的那座鬼宅子,从那宅子里一出来,聂晨就‘感冒’了,师父说她是中邪,那么,聂晨肯定就是在那座宅子时中的…可是,对于昨晚的事。我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难以之隐吗?”师父问我。
“有…不,没,没有…”
师父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冷雨,晨晨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就算有天大的难言之隐,你也要说出来,我看能不能救她…”
我硬着头皮,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经过讲给了师父,讲完以后,我颤声问:“师父,晨晨这是中了什么邪?”
师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捏着拳头说:“好恶毒…”
“怎…怎么恶毒?”
师父说:“这应该是鬼宅里面的那个局,置人于死地的一个后招儿!”
“后招儿?”
“孩子你想,一般人闯入那座鬼宅里,见到那种‘鬼影象’基本都会被吓跑…”
“对啊。”我说。
“那如果是没被吓跑呢?”
师父把我给问住了,他看着我说:“如果没被那种‘鬼影像’给吓跑,那么,就会像你们一样,过去那个‘男人’抱着那‘女人’所进入的那座厢房那里去看,一旦你们过去了,那么,就有一个厉害的后招儿在等着你们…”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没错…”师父说:“后招儿就是那种声音,正常人过去以后,听到那厢房里传来动静,肯定会先过去那窗户底下听,一旦去听,就中招了…晨晨不像你,她没有方术根基,没有抵抗那种声音所制造的心魔的定力,所以,她被邪魔所控制,中邪了…那个叫王道仁的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窥破那座鬼宅里的秘密。如果你没被‘鬼影像’吓跑,那么,他就引你去中邪,即便你窥破了秘密,离开那座宅子以后,最终也难逃一死…”
我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师父。你能救晨晨吗?!”
“我也不知道…一般像这种邪术局,时间越长,邪气越重,威力也就越大,那个局解放以前就被布在那里了,已经有几十年了…”
“那晨晨…”
“别怕…”师父慈爱的拍拍我的肩膀,他冷冷的看向夜空,昂然说道:“晨晨那么好一个孩子,我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就算是逆天,我也要把她给救过来!”
“嗯!大不了我跟她一命换一命!”
“走吧。”师父说:“我们去看看晨晨…”
往楼上去的过程中,师父问我,晨晨今天是不是感觉跟往日不同,比较粘我。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师父说,人之将死的时候,在潜意识中,会意识到自己命不长久了,所以就会有一些和平常不大一样的表现,晨晨对我情深意切,所以会这样…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的心理承受力和以前相比要强大多了。我已经在心里面打定了主意,如果晨晨不治,我就跟她换命,把她的劫转移到我身上来。方术这种东西,从我一开始学的时候,高老头儿就淳淳告诫我说,它是用来助人的,不是用来利己的,所以,它其中有舍己救人的层面。只不过,高老头儿的修为达不到,他还领悟不到这个层面。奇怪的是,之前经过师父的点拨,我感觉自己似乎渐渐领悟到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莫非,这就是玄女娘娘指派我,而不是别人,去完成‘使命’的原因?
我问师父找到那‘活煞’了没有,师父说那东西应该是往北去了,他和高老头儿两个大体锁定了那‘活煞’所在的区域。这个镇子往北有个县城,那里有一条大河,那‘活煞’应该就在沿河那一带…
我低着头想了想,忽然间想了起来,当初玄女娘娘座下的那两个童子,接我去玄女宫时,在半空中的马车上往下看,我曾见到过师父所说的这个地方…
我们来到楼上,聂晨的房门口。推门推不动,里面插着的,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反应。
“师父…”
“别慌。”
我让到一旁,师父敲门,“晨晨…”
连喊了两遍,就听屋里面聂晨‘哎?’了一下。我松口气,抹了抹鼻子尖上的汗。
“把门开一下孩子,叔看看你…”
‘扑踏’‘扑踏’的脚步声过来,‘吱呀’,门开了,聂晨穿着睡衣站在那里。
她先是冲我顽皮的挤了下眼睛,然后看向师父。见她脸色苍白。身子有些发抖,我的心像是被针给戳了一下。
“有事吗叔?”聂晨问。
“屋里面说吧。”
“好…”
走着走着,聂晨的腿软了一下,我忙扶住了她,她背对着师父,轻轻扭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后冲我努了努嘴。
我把聂晨扶坐在床上。师父摸了摸她的额头,俯身温和的问:“感觉怎么样晨晨?”
聂晨看着师父,眼圈忽然红了一下,她摇头笑了笑说:“就是头晕没力气,不要紧,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嗯,是这样的晨晨…”师父淡淡的说:“我张家的祖传方术里面,有中医的成分。我听冷雨说,你的烧一直不退,所以我就想,用我家传的方法帮你退烧…”
聂晨开始愣了愣,笑道:“那岂不是要辛苦叔你了?”
师父温和一笑,“没事,坐好孩子…”
聂晨靠坐在床头,双腿并拢,放在床上。师父取来一盏小灯点燃,抽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燎了燎。聂晨遵照师父的要求,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
师父把针放在眼前,说:“把眼睛闭住。全身放松,不要使一点力。”
聂晨有些紧张的笑了笑说:“好,我就当我瘫痪了…”
师父一只手按压聂晨胳膊上的各处穴位,另一只手就用银针捻刺,很快,头上就出汗了。我大气也不敢喘的站在一旁看。
过了半个多小时,师父说:“冷雨,你去找一只小碗过来。”,
我慌忙走了出去,过楼下向旅馆老板讨来一只盛饭用的小碗。师父一针刺入聂晨手腕的血管,手一压一放,然后针往上一挑,血洇洇的出来,流进了碗里,很快就把碗底给盖满了…
见聂晨皱住眉头,我的心也跟着紧缩了起来,眼看着血越流越多,我忍不住开口道:“师父…”
师父不答,只是定定的凝视着碗里,当血流了差不多小半碗时。师父一下将针拔了出来,血顿时便不流了。
看着碗里面暗红色的血,我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师父用一道符把碗给盖住,端起来走了出去。
我往床上一坐,“晨晨…”
聂晨睁开眼睛,我问她感觉怎么样了,她说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你看你…”聂晨抬起手帮我擦脸,“怎么出这么多汗…”
师父走了进来,聂晨忙把手放了下去。
“没事了晨晨,冷雨我们走吧,别打扰晨晨休息…”
我起身要走,却被聂晨给叫住了。
“等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师父道:“叔,我有些话要跟冷雨说…”
我看向师父,他冲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并且把门也给带住了。
灯光下看聂晨,说也怪,她流了那么多血出去,脸色却比之前看着要好一些了…
“冷雨…”聂晨深呼吸了一下,看着我,很平静的问:“我不是感冒,对不对?”
我喉头哽了一下,“你…说什么?”
聂晨幽幽的移转目光:“我知道的,我不是感冒。不然叔就不会用方术来帮我退热了…其实今天一整天,我都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别瞎想,晨晨…”
“别怕…”聂晨目光坚定的看着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怕就好,乖晨晨,别瞎想,快睡…”
我要扶她躺下,她却一下子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你不能走。”
“怎么?”
聂晨的眼圈红了起来,她的胸口起伏的很急促,“我不怕死,可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陪着我,好不好?”
她的目光,根本就让我没法拒绝,我点了点头,坐在了床上。聂晨靠在我怀里面,很快睡着了,有眼泪从她眼角流出来。我轻轻的帮她擦了擦,感觉心里面很酸涩…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摸了摸聂晨的额头,欣喜的发现没那么烫了。我轻轻把还睡着的她放到一旁,给她盖上被子,走了出去。
昨晚一回来,我就跟高老头儿要那块沉香木,老头儿说到早上给我。此刻他见了我,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还没等我开头,他便道:“那啥,冷雨啊,大爷我对你不住…”
“怎么了大爷?”我愣问。
老头儿支支吾吾说:“我,我把你哩小星给看丢啦…”
“什么?”我眉头一皱。
高老头儿不敢看我,他把那块沉香木取出来,说:“虽然我眼睛看不到她,但她那个啥,从这木头里出去跟回来我能感觉到哩,她那天出去就没回来过,这咋…”
我心乱如麻的接过木头…夏星出去,是去了玄女宫,求玄女娘娘救我,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忽然想到那个‘仙女’的话,她说,一旦我‘使命’完成,夏星就会同我分别,那么眼下,她肯定还会回来的,可能是被娘娘留在了宫中小住…
想到这里。我心神稍定,一抬头,只见高老头儿正在爬窗户。
“你干嘛大爷?”
“甭拉我,我跳楼死球儿算啦…”
“这…大爷你别做傻事,夏星还会回来的!”
“你把我当小孩儿哄哇?这么久没回,她还回个球儿哩回?甭拉我嘞,我死心已定。别说你,再加十个牛在你后头,也把我拉不回嘞…”
我哭笑不得,正不知该怎么办,聂晨来到了门口,“冷雨别拉他,咱吃红烧豆腐去…”
高老头儿转过头,舔舔嘴唇问:“啥红烧豆腐?”
聂晨说:“我一大早醒来,正好碰到张叔出去买早餐,我就让他给你带份红烧豆腐,现在你既然要跳楼了,那就只能由我们来吃了。”
“噫…”高老头儿跳下窗台,“这咋…给我买哩,你俩咋能吃哩?”
“你都快死了,还要浪费食物不成?”聂晨说。
“这…我不管那些,我吃完喽再死…”
聂晨悄悄的冲我做了个鬼脸。
不一会儿,师父买早餐回来了,还真有一份红烧豆腐!此外,还给聂晨带了一份鸡蛋菠菜汤,以及其它一些补血的食物。
聂晨回房吃的,把我也拉了过去。她往床上一坐,摇摆几下腿,冲我嘟着嘴,可怜巴巴说:“我没力气,你喂我吃…”
我苦笑看着她,说:“你比高大爷还赖皮。”
聂晨坏坏一笑,“不然怎么制的住他呢?”
喂聂晨吃过早饭,我也匆匆吃了一些,推说要去买点东西。出了旅馆,我来到聂晨昨晚到的那地方,找来找去,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难道说,聂晨昨晚放在这里的东西,被那人给拿走了?我望向四周,几座老宅子在这里。我感觉,那人应该就住在这附近,说不定,就在这其中的一座老宅里…
回到旅馆,只见师父和高老头儿两个正在收拾东西。
“是不是要往北,去找那个‘活煞’?”我问。
“对…”
师父告诉我说,现在法器,探测用的工具,都有了,再找它应该就不难了…从这里越往北去,越靠近玄女娘娘住的那地方,我心说,要是夏星后面还不回来,不行我就找过去,说不定,还可以和那个‘仙女姐姐’再见一面呢,可是,玄女娘娘当初说,她不会再见我了…不过,她没说不准我过去…
趁高老头儿去卫生间。师父告诉我说,他昨晚只是用非常规的方法,帮聂晨把烧给退下来了,免得持续高热,损伤她的身体器官。对于救她来说,这还远远不够。具体该怎么救她,还要看她后面的身体反应来定…师父说聂晨这不是生病。而是中了邪,不适宜在床上久卧,随我们同去也好,可以随时观察她的身体反应。
我们在这镇上雇了一辆拉山货的车,把我们送过去的那县城。一路上,我坐在车厢里帮聂晨挡风,不时的用手帮她提一提外套的拉链。
师父告诉我们说,他和高老头儿两个联合起来,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再通过天象结合地理,最终得知那鬼东西往北去了。昨天,他们往北一直寻到一条大河边,从河两岸的风水气场来看,那东西应该就躲藏在沿河一带,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
当初坐在那驾‘马车’上,御风而行,我感觉过了清溪镇以后,没多久就到了那县城。可是在地上走起来,却着实不近,再加上路不好走,将近中午,我们才来到那城里。
当初在半空里看,我感觉这县城挺繁华的,到处都是灯火,可是真正白天过来一看,不过就是一个僻落的山区小县,街道年久失修,店铺漆黑老旧,不过,东西却很好吃。
来到一家临街的小店,我们点了锅贴和羊肉汤,锅贴也还罢了,那羊肉汤一点膻味儿都没有,熬的白白的,像牛奶一样,味道特别醇香浓厚。高老头儿一口气喝了三大碗,撑的都快吐泡儿了。
吃过午饭,我们出了县城,往北又走了七八里路,才来到那条河。
这条河比孙庙村那条要宽七八倍,快赶上京杭运河了。找了个过路的人问了问,说这河是洛河的一条支流河,叫个什么名来着,我现在记不太清了。
站在堤上往下看,凉凉的水气扑面,河水倒映着阴霾的天空,沿河两边有不少座荒山,正是秋季,一派苍凉肃杀的景象。
往西北方向望,我望到了那座山峰,像个狰狞的巨人,矗立在迷茫的天幕下,玄女娘娘就住在过了那山峰以后的那处山谷里。
一股阴风吹过来,河面荡起无数字细波,我打了几个颤,看着浑不见底的河水,心里莫名的一阵紧张。
师父望了一圈说,走,我们就近找个村子,探问一下这一带的情况…
@伦宝的Id
24521楼 05-02 11:47
大傻到底是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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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演员
我们沿着河往东走,没多久,便来到一个村庄。那村庄坐落在距离那条大河不远的一大片坳地里,不算多大,村碑上刻有‘葫芦沟村’的字样,底下还有建村的日期,但由于年深日久,已经看不清楚了。
这村里很多窑洞式建筑,就是在土坡上挖凿一个洞,围着那洞筑墙,修一个院落,人就住在洞里。虽简陋,但冬暖夏凉,不是寻常砖瓦房可比的。据说,豫西还有地坑村,在平地上挖一个个深达数米,四方四棱的坑。整个村子就建在坑里。人从远处,但闻鸡鸣犬吠,却不见房屋人踪。听着感觉挺神奇的,只是不知道哪里才有那种地坑村。
眼前这个村子,村里的青壮劳动力基本都外出打工了,留守的大多是些老人和孩子。可能是由于这村子过于僻落,很少有外人来,因此,我们的到来吸引了不少顽童,远远的对着我们看。
“小张,咱就到这家去问问,咋样嘞?”高老头儿指着路旁一座开着门的小院儿说。
“好。”师父道。
两人当先进院,我正打算也跟着往里走,聂晨把我一拉。
“怎么了?”我问。
过来的路上,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聂晨后面无论是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她。
聂晨对着我甜甜一笑。冲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小孩儿招手,“来来,到姐姐这里来…”
那小孩儿嘴上挂着鼻涕,像个小企鹅一样,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
聂晨往地上一蹲,伸手摸了摸那小孩儿的肩膀,“穿的这么少,冷不冷呀?”
那小孩儿垂着眼皮抠手指头,吸了吸鼻涕,衲衲的说:“不冷…”
“还不冷,看你这鼻涕流的…”
聂晨掏出块纸巾,帮那小孩儿擦了擦鼻涕,然后她把头发往后一拢,笑了笑说:“别抠手指头了,你看姐姐,姐姐漂亮吗?”
那小孩儿看她一眼,“漂亮…”
“那这个哥哥呢…”聂晨松开头发,指指我,“帅不帅?”
“帅…”
“真乖…”聂晨摸了摸她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糖递到他手里,说:“呐,这是哥哥姐姐的喜糖,给你吃…”
其他那些小孩儿‘咯咯嘻嘻’的笑了起来。聂晨又掏出一大把糖,冲他们招手,“来来,都有份…别急别急,一人一颗…”
聂晨散完‘喜糖’,那些小孩儿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的走了。
聂晨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像是春天里绽放的桃花。看着她眼眸中射出的光彩,我眼眶一热,心里莫名的疼痛,随手帮她拉了拉领子。
“再拉就把我的脸给盖没啦…”聂晨笑了笑说:“你别介意,我…我只是心理上满足一下…”
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微笑着把头摇了摇,搂住聂晨。朝着院子里走去。
这家住着的是一个朴拙的老头子,见我们进屋,那老头儿拘谨的垂着两手站了起来。
师父忙道:“大叔您坐着就行,这两个孩子跟我们是一起的。”
“哦哦…”
我搬了个马扎给聂晨坐,自己则站在了她身后。
师父冲那老头儿道:“大叔您刚才说,太上老君当年曾经到过你们这里?”
我不禁愣了愣,看向那老头儿,心说,什么太上老君?
“是嘞…”那老头儿用手指了一圈说:“当年那时候,传说山里头闹妖怪,太上老君就骑着他那头老牛从天上下来收妖,他把他炼丹的葫芦撂在我们这儿啦,所以就在地上压了一个葫芦印子出来。到了后来,我们的先人从陕西过来,在这葫芦印子里建了一个村,所以说,我们这个村就叫葫芦沟村…”
高老头儿听着饶有兴味,“他那个啥。为啥要把炼丹葫芦撂在这儿嘞?”
那老头儿说:“据说是,他带着他那老牛去河里面喝水,就把葫芦随手撂这儿啦,出了村子,河边上还有个土台子,我们这儿的人都叫它‘饮牛台’,据说就是太上老君当年带着老牛在河边喝水的时候,那牛给拱出来的…”
这老头儿又给我们讲了一些,他们这一带流传的,荒诞不经的传说。师父问他,他们这里,这几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老头儿想了想说没有,就是前几天有一天晚上,半夜睡着睡着觉,村里的狗都叫了起来,叫的撕心裂肺的,把村民都给吵醒了,出去看,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师父问明当时具体的时间,在这老头儿家又坐了一会儿,我们走了出来。
师父朝着整个村子望了一圈说:“我感觉,这个村里那天晚上之所以狗会狂叫,是因为有阴物过境…”
“阴物过境?”我和聂晨对视了一眼。“难道说,就是那个‘活煞’?”
“有可能是的…”
“可是…”高老头儿左右看了看,“那鬼东西从这里过境以后,往哪边去了嘞?”
“我们走走看…”师父说。
我们顺着村道走,走着走着,师父忽然间停了下来。“有了。”
“叔,你有办法知道,那东西往哪边去了?”聂晨问。
师父点头说:“既然问人问不出来,那么,我们就问神试一试。”
“怎么问?”我愣道。
师父用手一指,“你们看…”
我们看过去,只见路旁有一户人家的大门紧闭着,两扇门板上各贴着一张门神。
“问门神?!”我有点吃惊。
“嗯,要是那晚真的是有阴物从这里过境的话,这里的门神肯定知道,那阴物往哪边去了。”
这家的大门上着锁,附近静悄悄的,也不见有人。师父说事不宜迟,要问就现在问。
他把我从老家带过来的那只罗盘从包里面取出,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两张门神像中间底下的地上。放好以后,师父把罗盘调整为水平。倒了些白酒在手心里,两手搓了搓。净完手,师父起身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点燃三根贡香,插在了两门之间的缝隙里。
贡香燃烧的烟雾升起来,把那两张门神像衬的飘飘渺渺的,感觉很神秘。师父用那老头儿告诉他的时间掐指推算,算出这村里当时狗叫那个时段,地上值班的门是‘生门’。
师父命我们站开,他端端的站着,取出一道‘生门符’,念念有词的抖了几抖,打火点着,往上一甩,闭住了眼睛。
我们看向那符,只见它带火冒烟的飘飘往上升,一直掠过树梢,不见了。就在这时,师父一下睁开眼睛,双手各捏一个剑指,‘嚓’地指住两个门神。紧接着,他的嘴里发出一个好像根本就不是他的声音,‘嗡嗡嗡’的。
“麻烦二位告诉我,当时是不是有阴物过境…”
我气也不敢出的看,过了大约十几秒钟,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三根燃香忽然上下摆了摆,就像是门缝里面有人抓住燃香的根部,上下摆动一样!我知道,这是门神点头了…
“好,那麻烦二位再告诉我,那阴物往哪边去了…”
我仍然盯着那燃香。忽然,燃香的烟柱不升反降,像是被鼓风机给吹的似的,笔直的三柱,往下撞在了罗盘上,随即。罗盘的磁针‘嗒嗒嗒’地转动起来,由快而慢,最终停止,指向‘二十四山’的震山,‘震’代表的是正东方。
“有劳二位了…”
师父把剑指一收,将贡香拔了出来。我们早就看呆了。
“小张啊…”高老头儿上下看着师父,“这咋,你还能跟门神通神哩?”
“很难吗?”我问。
“你说哩?”高老头儿道:“门神那个啥,根本就不是奇门遁甲里头哩神,跟门神通神,就好比你一个人去跟狮子老虎讲话,它们能听懂你讲哩什么不?不咬你一口,那算好哩!”
“啊!你把门神比作野兽,你小心‘他们’趁你晚上睡着了过去咬你…”聂晨说。
老头儿咧咧嘴说,这个比喻其实很恰当,跨界通神,很容易把神给激怒,别说让‘他们’助你,不害你就是好的。
师父笑了笑说,他所修习的奇门遁甲,是和张家祖传道术融合在一起的,上可通神,下可问鬼…
往东去的路上,我对聂晨说,你看到没,师父这么大本事,肯定能治好你的。聂晨点点头说,就算治不好也没事,那样我就可以兑现承诺了,死后缠住你,天天和夏星打架…
她靠住我,柔柔的说:“冷雨,其实我既不愿意好,也不愿意死…”
“为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你什么都顺着我,把我疼着,宠着,多好,什么名牌大学之类,我什么都不要…”
“傻丫头,孩子话…”
往东出了村子,远远的,我们望到一座土山包,大概一座三层楼那么高,顶上看着是平的,像是冰激凌被人用刀给削了一下。那一定便是村中老头所说的,‘饮牛台子’了。
师父说,走,我们过那座台子上去看看。
这座台子看起来经常有人爬上爬下,踩出好几条小路。我们爬到上面,只见这顶上被人踩的结实了,连草都不长。
站在这台子上看那个村子所在的坳地,形状还真有点像是个葫芦。转身过往这边看,近处便是河道,水气蒙蒙的一片。
“看那是什么!”师父突然说道。
我们看过去,只见师父手指的,是位于河中心的一个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