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
“少来…”
简单吃了个早饭,我雇了一辆车,送我和聂晨往北来到那个县城,出了县城再往北,来到那条河。去到河对岸,之前我们借宿的那个村子里的那户人家一问,师父和高老头儿已经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
也不知他们用那什么天罗地网,捕捉到那个鬼东西没有。没找到他们,我们只得回去。看样子,今晚无论会发生什么,只能我和聂晨两个人去面对了,没有人帮我们。
下午回到清溪镇上,我们坐在旅馆里静静的等待着,天快黑时,我们去了孙庙村。只见村子里空荡荡的,村支部底下的空场地上很多纸扎,纸人纸牌坊什么的,堆叠的高高的。
村民或蹲或站聚集在四周,黑压压的很多人,至于那些桌子。全部摆在了距离村支部不远的一条宽阔村道上,很大一片。村支部里火光熊熊,浓烟混合着热气,像是蘑菇云一样,团聚在院子上空。
天色阴沉,笼盖着整座村庄。老树快要掉光叶子的枝杈笔直伸向天空,被风吹的摇摇摆摆,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我们躲在暗处看,大约七点钟时,孙贵川出现了,这老鬼穿了一身新衣服,脸刮的干干净净的,旁边站着一个干部打扮的人,应该是村长。孙贵川在这村里的威望比村长还要高,那些村民见了他纷纷打招呼。
他登上高坡,把腰杆儿往上挺了挺,人显得高大了一些。往下面看了一圈,孙贵川可着破锣嗓子叫:“都安静一下啦!”
那些村民纷纷静了下来,小孩子在大人的呵斥下,也不玩闹了。
清了清嗓子,孙贵川单手叉住腰,说:“这一年,咱们村儿又添了不少人口。庄稼收成也不错,这都是多亏了山神爷的保佑。今天,是咱村儿庙会的日子,老规矩,等下先吃席,因为桌子不够,还是分三拨吃。第一拨,五十岁以上的先吃,第二拨,妇女跟小孩儿。至于青壮年,第三拨吃。全部吃完以后…”孙贵川用手指指下面,“就把这些纸扎抬过山神庙那里烧了,给山神爷磕完头,就可以回家睡觉了…行了,开席吧!”
在孙贵川的指挥下,村里的老头儿纷纷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有的拄着拐棍,牙都快掉光了,一崴一崴的往席桌走。
待那些席桌全部坐满,一帮壮汉端着一托盘一托盘的菜,从村支部大院儿里走出来,往那些桌子上分散。菜肉的香味儿很快弥漫开,老头儿们咀嚼有声,吃的津津有味。其他没轮上份儿的那些村民,不少人脖子伸的跟鸭子一样,探头探脑的看,连连吞咽唾沫。
眼见天越来越黑,我心里七上八下,今天晚上,庙里的那个‘东西’会出现吗…突然。我后背上的肉紧了一下,想也没想,我俯身把聂晨抱起来,闪在了不远的一棵大树后面。
“怎么了?”聂晨紧张的问。
“嘘…”
我们所在的地方就快到村子边上了,可以望到村北的一片小树林子。我探头看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
“晨晨…”我贴在聂晨说:“我们换一个地方。”
“为什么?”聂晨问。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我好像感觉到有人从背后看我们…”
聂晨哆嗦了一下,朝远处望了望说:“村民不都在村支部这边吗?怎么有人在我们背后?”她把头转过来,低声说:“冷雨,难道是庙里的那个东西出来了?”
“不知道,走,先换个地方…”
我带着聂晨,留神着周围的各种动静,小心翼翼的,远远的绕过村支部,来到那条街对面的一片老宅院子。
这些院子里都没人,有的大门也没锁,虚掩着。上下左右看了看,我用手一指,“走,进这家!”
刚一进院门,‘呼’一下从院角落里蹿出一只大肥狗,聂晨吃一吓,跳到了我身后。
我伸手朝那狗一指,抬脚就要踢过去,那狗忽然驯服的趴在了地上,一蜷一蜷的往后退,一直退回到院子角。
“它怎么这么怕你?”聂晨奇问。
“不管它。”我抬手往上指了指,“上房…”
这家是一座尖脊大瓦房,挺高,踩着‘咯咯吱吱’响的梯子,我们来到房顶,顺着屋瓦斜坡来到屋脊,我搂着聂晨双双往下一趴,探头去看,那条街就在我们下方,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孙贵川正蹲在不远的土坡上抽烟,火光一明一暗的。那些老头儿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有的摸着肚子打嗝,有的不停的咳嗽吐痰。
过了片刻,孙贵川把烟头一扔,起身站了起来,“都吃的差不多了吧,行了,换下一拨…”
他转过身,正要朝村支部大院里喊,突然,一个小个子村民急速跑到坡上,碰了碰他。
“怎么啦?”孙贵川问。
那小个子凑到他耳朵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孙贵川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孙贵川问。
“真的,真有人看见他们了…”
孙贵川直起腰,朝四下里看过来…
聂晨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紧张的低声说:“冷雨,他们说的好像是我们。”
我心里面道,看来,之前不是我的错觉,我和聂晨躲在对面那里的时候,真有人从后面对着我们看,也就是说,我们被人给发现了!
见孙贵川还站在那坡上张望,我低声说:“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候,那些老头儿纷纷撤席了,第二拨吃席的妇女跟小孩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喧喧嚷嚷,一片嘈杂。
那个小个子又说了些什么,我就没听清楚了,见他抬手往我们这边指,我心里暗叫不妙,看样子。发现我们的那人,知道我们往这边来了。
“晨晨,走,我们得下去…”
上房容易下房难,这家的房顶年久失久,不少瓦片裂了不说,还长有霉苔,脚踩着滑溜溜的,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小心翼翼的从房上下来,两脚刚刚着地,就听外面有人声。
“快躲起来。”我忙道。
这家屋门上着锁,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一个储放玉米的用粗麻藤做的囤子,别无藏身之处。
我把盖子推开,跳起来往里看,里面只有半囤玉米棒子。把聂晨抱起来,让她先翻进囤里,然后我自己也跳起来翻进去。刚刚把盖子推上,大门就‘咣啷’开了。
“嘘…”
这里面空间狭小,两个人靠在一起,动都动不了,空气也污浊,霉乎乎的。
透过囤子上的细缝往外看,一帮人走进院子,为首的正是孙贵川,旁边是村长。那条大狗狂叫着蹿了出来,被村长一声呵斥,灰溜溜跑了。
我们尽量把气息放的很低,只见孙贵川表情冷峻的朝整个院子望了一圈,开口道:“要是过来了这边,应该就在这几户,都好好找找,房顶,厕所,哪儿也别漏下…”
众人东照西照,院子里到处都是晃动的手电筒光柱。
“没有…”
厕所里传来声音,“这里也没…”
忽然,一个人朝着粮食囤走来。我搂紧聂晨,捏住了拳头,心说,如果被发现,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还好,那人只是用手电往囤子跟墙壁的夹缝里照了照,然后就走了,他应该是没想到这囤里面可以藏人。
很快,一无所获的众人全部聚拢在了院子里。
孙贵川说:“去别家看看吧…你几个,去协助他们把胡同口都守死,差点忘了,那小子有两下子的,三两个人拿他不住…”
我心道,这些人果然是在找我们,到底是谁把我们发现了,为什么对方自己不出面。而是让另一个村民去报告给孙贵川?
这些混蛋把胡同口都给守住了,等下在别家找不到我们,不知会不会返回来,找这个被遗漏的囤子。一旦我们要是被发现了,我自己脱身不难,可是晨晨却没有身手…想到此,我心里有些忧急。
众村民往外走,孙贵川跟随在后,忽然,村长叫了他一声,“贵川,先等等。”
孙贵川停住脚,冲那些村民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去吧。”
众人出门以后,孙贵川把门关住,回到院子正中,村长让了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两人双双往地上一蹲。这村长年岁也不小了。跟孙贵川不相伯仲。
“怎么啦?”孙贵川问。
村长大力的吸了一口烟,盯着地面说:“我这心里面,总有些不踏实。”
“有啥不踏实的?”孙贵川问。
村长出神的说:“你看,这几年以来,每一年村里庙会开大席,我自己的家人都没参加,村民们会咋想?”
孙贵川弹了弹烟灰说:“你不是说开了么,作为村长,你不愿自家人贪图村里的这顿饭,所以不让他们参加,村民只会认为你大公无私呗,还能咋想?”
村长摇了摇头说:“我总觉得,有人应该看出什么来了…”
我心道,这村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家人参加村席?难道这村席上,存在什么凶险?
就听那村长道:“贵川你看,最近这几年,每一年庙会之后,咱村上都会死一个人,虽说有的死的早,有的死的晚,但都是死在庙会之后的那几个月里。再加上我不让自己家人吃席参加庙会,把他们给支走,肯定会有人往这方面想…”
“是你自己想多了。”孙贵川微带不屑的说。
村长又把头摇了摇,说:“上午的时候。我隔壁老六说,他老丈人今天过寿,一家人都要过去,所以晚上不来吃席了…老六那人你知道的,这种不花钱的流水席,他不吃的撑个半死才怪。今年却不参加了,这不反常吗?所以我觉得吧,老六可能是看出什么来了…”
孙贵川默不作声的抽烟,忽然把烟头往地上一按,用力的拧了拧,说:“看出就看出吧,不愿来吃席,没人绑着他,不过,他要是后面敢到处胡放屁,我把他小子的脑袋瓜子拧下来当球儿踢!行了,你去安排吃席吧,我去找找那个叫冷雨的跟那个妮儿,他们既然来了,老头儿跟那个姓张的肯定也随后就到。不能再由着他们了,今晚上他们要是敢闹事,一定要把他们给弄死…”
孙贵川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阴狠,我听了以后。心里面打了个冷颤。他起身站起来,走了出去,村长把最后几口烟吸完,也走了。
过了一阵,我说:“晨晨,你在这里面躲着,我出去看看。”
聂晨知道她跟着我帮不上什么忙,只得道:“你要小心。”
“嗯…”
凝神听了听外面,没听到什么动静,我推开盖子,爬了出去。
来到大门口,开门往外看,只见不远处的胡同口,好几个人在那里抽烟。
我想了想,轻轻把大门关住,退回到院子里。
这院里的晾衣绳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我取下来,胡乱套在自己衣服外面,蹑手蹑脚的爬到了房顶上。
往下面看,只见眼下吃席的是这村里的妇孺,有的桌全是些小孩子,叽叽喳喳,又叫又闹。挂在树底下的灯泡被风吹的荡来荡去,照着一张张兴奋的小脸。
看来看去,我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的人或事物。村长正在挨个桌看,我的目光也跟着他走。
走着走着,村长突然停在了距我直线不远的一张桌上,表情诧异的看着那桌旁的一个小男孩儿,“林林,你怎么来了?”
那小男孩儿见被发现了。有些害怕的往下缩了缩身子。他旁边一个头发乱蓬蓬,年龄稍大点儿的孩子,用袖子抹了抹油乎乎的嘴说:“三爷爷,我们下午去找他玩儿,他就跟我们一起回来了,说他想要吃席…”
村长的眉头皱成了疙瘩。那小男孩儿把筷子一放,怯怯的叫了一声,“爷爷…”
这时,旁边桌上一个妇女说:“哎呀,小孩子嘛,来了就吃吧…”
想到这村长之前的话,我心道,他们这村上,每年庙会过后都要死一个人,为什么?
我这样想着,目光一挪,突然看到,四个人形的东西,正从远处顺着路道一跳一跳的往这里而来…心里面顿时一惊,我把眼睛使劲搓了搓,再次看过去,这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又瘦又短几个黑影,像是被刀给劈过,给人一种很轻薄的感觉,可是,风无论怎么吹,都对它们也没丝毫影响,一蹿一跳就是好几米,顷刻之间,就到了很近的地方。
空地上的人有的抽烟有的说笑,谁也没注意到它们,那些妇孺还在大吃大喝,村长站在那张席桌旁,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把他的小孙子赶跑…
眼见那四个东西分散了开,两个朝空地的人群跳去,两个朝席桌跳来,我既惊奇又不安,不知道它们这是要干什么。
突然,嘈杂的人声从我后方传来,急忙回过头,只见院门外有手电光在闪。
“再到这家去看看。”孙贵川的声音。
“这家不是已经找过了么?”一个村民说。
“谁知道我们走后,他们有没有跑过来?”孙贵川道。
就听大门响了一下,下房已经来不及了。
在我的斜下方,距离房檐不远,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我提住一口气在胸口,往往一卧,轻轻巧巧一个翻滚,顺着斜坡来到檐边,起身一蹬,蹿到了树上。
大门开了,众人走进院子,我贴着树一动不动。
来到院子正中,这些人照来照去,我暗暗祈祷,希望别有人往树上照,突然,孙贵川的目光落在那玉米囤上,他用手一指,问道:“这个囤,之前找过没?”
“没有。”一个村民说。
“把盖子掀开,往里面看看…”
孙贵川吩咐完以后,一个村民把手电筒往胳膊底下一夹,撸起袖子,往手心里面‘噗噗’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朝着那囤子走去。
我心里面大急,晨晨就在那里面,如果被他们发现,那就麻烦了,该怎么办?没别的办法,只有我暴露自己,引这些混蛋来对付我,他们才会放过那囤子,晨晨才会得救。
最近经历了很多事,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莽撞了,心智也有所提升。就在我张嘴正要叫喊的时候,忽然间想到,孙贵川这个老鬼奸滑的很,他知道我和聂晨在一起。如果只我一个人被发现,他会想聂晨去了哪里,继而就会想到,我一直躲在这树上,直到他命人去搜那囤子,我突然叫喊出声,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可以通过叫喊来引起他们注意,那我应该怎么办?这时候,那个村民已经走到囤子跟前了。囤子太高,他个子矮,够了两下够不到盖子,左望右望的寻找垫脚的东西。
孙贵川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没好气儿的说:“你就那么蠢,不会跳起来够吗?”
眼见那人要跳,没工夫考虑了,我急忙脱下自己右脚上的鞋子,往下面的扔去。
鞋子落地,发出‘扑踏’一声,在这寂静的院落里,听着格外响亮刺耳。
众人都吃了一惊,齐刷刷的看过来。
“树上有人!”
随着一声叫喊,五六支手电筒冲着我照了过来。
我心里面急转着念头,如果我从树上下去,轻而易举就被他们给擒获,孙贵川肯定会起疑心。我也不能用逃走的方式引开他们,不然孙贵川看到只我一个,难保不会留两个人在这里搜聂晨,其余的人去追我…
想到这里,我用力在落脚的树杈上一蹬,往房顶上扑去。
“抓住他!”孙贵川吼叫。
我这一下力道很大,落脚的时候把房顶的瓦片给蹬脱了两个,滑落地上,‘砰砰’摔的粉碎。
“妈的还跑!”
我心道,干脆就来个将计就计。我作势要往屋脊上爬,脚用力一蹬,把瓦片又给蹬脱了一个,我假装没站稳,跟着瓦片一起从房上滑下去,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的并不重,但我装作爬不起来,两个村民扑过来,按住了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把他架起来!”孙贵川喝道。
我被架起来以后,孙贵川用手电上下把我照了照,冷冷的问:“怎么就你一个,那个妮儿呢?”
一个村民用胳膊肘在我背上捣了一下,“她人呢?”
我冷冷的看着孙贵川,说:“她才没我这么笨,居然不小心被你们给发现了,逃也没逃掉,还落在了你们手里,她应该早就跑了…”
我这么说是为了告诉囤里的聂晨,我是故意落在他们手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她。聂晨那么聪明,应该一听就懂。只是我怕她见我受制,冲动之下从囤里跑出来,那我所做的这一切就白费了。还好,囤里没任何动静。
孙贵川狐疑的把我看了看,然后看向我的那只鞋子。我生怕这老鬼想到什么,不给他任何思索的空隙,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还不把我放了!”
“放你?”孙贵川回过头冷笑,“说,那个妮儿在哪里?不说的话,就把你手指头剁几根下来!王三儿,去找把刀来!”
我心想,眼下要做的,是把这些混蛋从院子里引出去,给聂晨制造脱身的机会。
“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嘴上大声的叫,整个人却做出一副怯懦的样子,身子往下缩了缩。
“有什么不敢?去找刀来!”孙贵川吼叫。
一个村民起身要走,我连忙道:“别别别…我,我说就是了…”
“他妈的,立马变狗熊了!”一个村民说。
“快说,她人呢?”孙贵川问。
“她在…她,我带你们去找。”
孙贵川冷冷的把我看着,“你要是敢玩儿什么花样,就把你小子的皮给剥了!…把他的手给我捆了,走!”
在孙贵川的指挥下,那些村民找来绳子,牢牢把我的手反绑住,押着我往外走,出了大门,走没多远,孙贵川忽然停了下来,“等等。”
我心里面‘噔’一下,这老鬼要干什么?
只见孙贵川朝那座宅子望了望,冲着两个村民摆了摆手说:“你两个,再进去那院子里搜一搜,那玉米囤子也别放过…”
这个老鬼还是起疑心了,怎么办?晨晨应该从那囤子里出来了,可是那院子就那么大,她又能躲去哪里?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得静观其变。眼看着两个村民进了宅子,我的心悬了起来,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好一阵,两个村民走了出来,“没有…”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说,也不知晨晨躲在了什么地方,居然没被找到。
孙贵川皱眉冲我看过来,“那个妮儿到底在哪里?”
“我说了带你们去找。”
“快走!”
孙贵川怕有诈,把守在胡同口的那些村民都给叫上了不说,还另外叫了一些人过来。我心说这样倒好,没人把守胡同,晨晨就可以脱身了。
我故意带着这帮人在村子里大兜圈子,村里到处都黑乎乎的,今晚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我边走边胡思乱想。
转了大半圈,孙贵川终于没耐心了,“她人呢?到底在哪儿?”
“她在…”
一个村民给了我一脚,“你他妈的是不是故意带我们兜圈子?”
我横了他一眼,把腰往上一挺,“是又怎么样?”
“他妈的…”
“剁他手指头!”另一个村民说。
“来呀!”我冷笑着说:“老子改变主意了,不带你们去找了,有本事就剁吧!”
“好哩很…”孙贵川脸上的肉跳了几跳,“给把刀给我!”
一个村民递给他一把砍柴用的刀,孙贵川把手电交给他,掂量几下那刀,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冷眼看着他,一动不动站着。走到我跟前,孙贵川上下把我看了看,“我再问你一遍,那个妮儿在哪里?”
“不知道。”
“那个姓张的跟那老头儿呢?”
“无可奉告。”我一字一顿的说。
孙贵川‘哼’了一声,“比他妈的茅坑石头还硬,老子给你放放血,看你还硬不硬…”
说着,他把刀缓缓的举了起来,我面无惧色的看着他。
“不说,我就给你几刀…”
我一言不发。
“川叔,剁吧!”一个村民说。
孙贵川举着刀,冷冷的跟我对视了足有一分钟,忽然,他把刀放了下来。
“不急着整他,反正他也跑不掉,有他个小子在我们手上,就算那姓张的跟老头儿过来了,也不敢怎么样。至于那个妮儿,先不管她。眼下庙会要紧,把这小子押过村席那里去,看牢实了…”
来到村席那条街,只见第二拨人已经吃完了,正在撤盘子。村长牵着他小孙子的手,站在那坡上。先前我在房顶上看到的从远处过来的那四个鬼东西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望了一圈也没望到。
第三拨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剩菜残羹刚一撤走,便迫不及待的轰轰隆隆涌坐了过去。
孙贵川上到坡上,边用手往我这里指,边说着什么,村长连连点头,频频的看过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渐渐深了,刮起了大风,老树摇摇晃晃,‘咯叭咯叭’的响。不时有纸物从纸扎堆上翻倒下来,孙贵川便叫喊着命人扔上去。我想,晨晨肯定也已经过来了,只是不知道躲藏在了哪个地方。
终于,第三拨人吃完了。孙贵川命把席桌撤了,除了看管我的一帮人以外,其余村民全部聚集在了村支部斜坡的底下。
孙贵川两手叉着腰,望了一大圈,咧着嗓门儿道:“吃也吃完了,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嘞,我还是要嘱咐一下,等下去拜庙,都规矩一点儿,别惊扰触怒了山神爷,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啦…”
这么多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声势挺浩大。
“行啦,走吧!”
孙贵川走下坡,命人扛了纸扎当先开路,村民们扶老携幼跟在后面,我被押着走在最后,浩浩荡荡的朝着那山神庙进发而去。
这哪里是什么庙会?简直就跟出殡一样,除了纸扎被风刮的‘呼啦啦’响声,便是人群的脚步声,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大半夜的,挺瘆人的。
远远的,望到了那座山神庙,像一个巨大怪物一样,盘踞在山上。庙里没有光亮,到处都很黑,但我的眼睛却能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来到庙山底下,村民们沿着路道排列开,中间留出一片空地。孙贵川命人把那些纸扎堆在空地上,点着以后,‘噼哩啪啦’燃烧起来,越烧越旺,熊熊的火光映天,纸片带着火星到处飞舞,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热量。
烧了近半个小时,火才逐渐弱下来,直至熄灭。孙贵川登上庙山,站在庙门口,冲下面一挥手,“准备拜山神爷啦!”
那些村民轰轰隆隆跪了下去,包围我的那些村民,其中一个说:“你也跪!”
“老子凭什么跪?”
两个村民按我肩膀,按不动,放弃了。
“不跪你就蹲着,不然把你他妈的腿打断!”
我心说,蹲就蹲,要是让我也给这庙里的不知是个什么鬼东西磕头,那是想也别想。
这些村民一个个就像泥雕一样,黑压压地跪到了一大片。待他们都跪下,孙贵川也转身面对庙门,跪了下去。整个场面,就像是电视里拜皇帝一样,我越看越觉得惊奇,实在难以相信,现实当中居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大半夜的,一整个村的人像是发神经一样,对着一座庙跪拜。
“一拜!”
孙贵川的声音传下来,被风一吞,显得闷闷的。他叫完这一声,当先往前一趴,那些村民学着他,像是一个个被推倒的木桩,齐刷刷拜了下去。每个人的额头都贴住地,他们这一拜,就我一个人蹲在这里,显得很突兀。
这一拜持续了足足两分钟,一点动静没有。我正在担心这些人是不是都死了,庙山上的孙贵川把身子直了起来,众人也跟着起身…就在此时,我骇然发现,整个场面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所有人往地上这一拜,居然持续了足有两分多钟。随着孙贵川起身,那些村民才由前到后,纷纷把身子直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了场面的变化…哪来这么大的烟?
那些纸扎早就烧完有一会儿了,虽然一直在冒烟,但是没有这么大,而且被风一吹就散了。眼下,这些烟是从哪里来的?每个村民的头顶都有!似乎突然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漫盖笼罩住人群…
我直觉得这种情形不对,我根本就没看到哪里有烟雾过来,好像就是在这些村民起身的一刹那,烟雾就出现了,眼下风这么大,这些烟雾却凝而不散,这很不正常!
这时候,一个看押我的村民见我东张西望,在我背上捣了一拳,“你他妈的干什么?”
我灵机一动,把腰往下一弯,假意的咳嗽起来。
“玩儿什么花样?”另一个村民呵斥我。
“好…咳…啊咳咳…好大的烟啊,你们没看到吗?”
那村民转动脖子,左右望了望,朝我瞪过来,“什么他妈的烟?你少装相,要是惊动了山神爷,把你脑袋瓜子剁下来!”
我心道,看情形,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到这些烟雾,那这些烟雾就不是实体存在的喽,是些什么东西?莫非…
我以为这些‘烟雾’状的东西,是从村民的身体里面出来的,可是看来看去不大像。往近了看看不清楚,往远了看,烟雾飘悬在上方,距离每个人的头顶大约两米,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接触,这些烟雾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遮盖在众人头顶…
突然,我想到了自己!抬头往上,我张大眼睛仔细分辨,赫然发现,在我的上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直径大约一米的圆形空洞,随着我身体摇晃,那个空洞似乎也在晃!
一个村民在后面蹬了我一脚,“晃悠个什么?”
我停止摇晃,心里面一个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张‘烟雾网’在我这里,居然现了一个洞出来?难道是因为我身负玄女赐给我的神力?可能不是这个原因,忽然,我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人当中,只有我是被抓过来的,没有吃这村里面摆的宴席…
“二拜!”
孙贵川的声音传过来,我朝庙山上看去,只见那老鬼张开双臂,直挺挺的往下一拜,所有村民也跟着拜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四个黑影两两一组,分别从山神庙里面蹿出来,由孙贵川的左右两边蹿下了庙山。
那四个黑影的速度极快,也就眨了下眼的工夫,它们就来到了人群正中的空地,也就是烧纸扎那地方。
由于这些村民全部都趴在地上,我的目光毫无阻碍,朝那空地看过去,只见那四个黑东西正围着纸灰堆上蹿下跳,从它们的身形来看,正是出现在村席上的那四个东西…我这才醒悟过来,是这庙里的四个小鬼…
又是好几分钟过去,孙贵川连同所有村民,再次起身。我把身子起高一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远处的那四个小鬼。突然之间,它们全部都不动了,像是被时光给定格住了似的,凝在了那里…我浑身一紧,感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了。
就在此时,那四个小鬼分散了开,朝人群的四个方向飞去。我处身在人群的西北角,其中一个小鬼往我这里飞来,飞到我右方大约七八米处,靠近最边上一个村民的地方,停在了那里。继而,它摆出一种双臂往上伸的姿势,往上看,是那张‘网’…
“三拜!”
孙贵川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我心里面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第三下拜下去,肯定会出事!
“慢着!”我起身站了起来。
孙贵川正要拜,停住了,那些村民齐刷刷地冲我看过来。
“你干什么?!”
“捣什么乱?!”
我周围好几个村民,冲着我就要扑,被我一声暴喝,“都别动!”全部僵在了原地,有个瘦小的差点没摔倒。看向那小鬼,还在那里保持着那种姿势,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应该是在等这些村民第三拜。
“这小子哪儿来的?”
“干什么的?”
………………
一些没见过我的村民,纷纷叫嚷起来。
孙贵川站在庙山上,抬手朝我一指,说:“之前就是这小子,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来咱村上捣乱。现在咱村庙会,他们又来了…”
“艹他妈的,弄死他算了!…”
不少村民叫嚷。
孙贵川用力的跺了一下右脚,“把他给撂了!”
两个村民一左一右扑来,我心说,不显出点手段,只靠吼叫是镇不住这些人的。
我身子侧开,躲开左边那人,一脚蹬在右边过来的这人的髋骨上,把他给蹬的飞起身,撞在两个村民身上,三个人倒地以后,半天爬不起来,疼的鬼叫。
“谁还敢动!”
我的目光扫到谁,谁往后躲。
“他妈的上啊,咱这么些人,还料理不了他一个?”
其他村民只是在那里叫嚷,没人上前。
把腰往上挺了挺,我冲着人群道:“你们这些蠢货听着,你们大半夜跑过来拜的,这座山神庙里面供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山神爷,而是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斜眼看向孙贵川,只见他猛一震,随后喝叫:“这小子失心疯了,敢对山神爷不敬,弄死他祭山神爷!”
孙贵川的表现,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测,这座庙里面供的,的确不是山神,终于到了跟他摊牌的时候了,后果会怎样,我不知道。晨晨,不管发生什么,你别出来…
“弄死我?不知道死的是谁…”我冷笑一声,扫向那些村民,“难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发现吗?每年的庙会过后,你们村上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一个人…”
我只是听村长跟孙贵川是这么说的,具体怎么死人,我不知道,猜测之下,加了个‘莫名其妙’。
那些村民全部安静了下来,看向孙贵川,只见他愣了愣,叫道:“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哪个村子还不死人?”
“没错,每个村子都死人,可是有你们村子这样的吗?近几年每年庙会过后都有人死,有这么巧的事吗?”
那些村民大眼对小眼。我心道,看你这老鬼还有什么话说。
孙贵川忽然镇定了下来,脸上那种暴怒的表情不见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他扫了一圈人群,开口道:“没错,这几年来,每年庙会之后,咱村里都会死人,你们知道为什么死吗?因为你们一个个都钻进了钱眼儿里,村里人心越来越乱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贪图这顿上面拨款下来安排的席饭,所以才参加的庙会,有几个是真心拜山神爷的?去年死的孙玉山,就是因为对山神爷不诚不敬,所以山神爷收了他的命,你们一个个掂量着办吧!”
村民们‘轰’一下炸开了锅,大呼小叫:“山神爷啊,我是来诚心拜你的…我也是…”
我左看右看,怎么也没想到,孙贵川居然会来这么一出。
“还差最后一拜,拜完再修理这小子!”孙贵川叫道。
原本已经或蹲或站起来的村民,又轰轰隆隆跪了下去。我哼了一声,心说,这些个蠢货是非轻重不分,他们爱死就死去吧,关老子屁事!
想到死,我忽然想到当初我和聂晨在庙里面偷听到的,孙贵川的话。这个老鬼之所以怕我们揭破‘秘密’,据他说是为了保护村里的人。如果他没说谎的话,那么,上空出现的这张‘烟雾网’,以及这四个分列四方的小鬼,并不会把这些人怎么样?
想归想,气归气,眼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马上进行第三拜,我还是不能坐视不管。
我的手被反绑在身后,没法用神力把小鬼打跑。我便打算把神力召出来,看能不能通过喝叫把小鬼惊斥走。可是,刚排除杂念默念了一遍咒语,有人便趁我不备,一脚踹在了我腿窝里…
“三拜!”
不管会不会死人,这些村民的上空莫名的出现这么多烟雾,再加上这四个分列四方,一动不动的小鬼…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本来还想,既然我的手被反绑着腾不出来,那么,我就试试看能不能用神力把小鬼给惊走。可是,我刚念了一遍咒语,就有人趁我不备给了我一脚。
我一点防备也没有,差一点就趴倒在了地上。踹我的那人看样子还想往我身上补几脚,把我弄残在地,然后向孙贵川邀功的。可是他一见我站稳了,头冲他一侧,立马蹿的比兔子还快。
这时,庙山上的孙贵川叫道:“三拜!”
踹我的那人估计是想起来孙贵川的话,对山神爷不诚不敬可能会被收走,着急忙慌的跪在了地上…这些混蛋纯粹是自己作死,不管他们了,我向距离我不远的那小鬼看去。
随着那些村民齐刷刷地往下一拜,那小鬼像是被弹簧给弹了一下,无声的跳了起来,两‘手’接触那烟雾,往下一拉…我感觉眼睛只一花,那种‘烟雾网’落了下来,所有村民都被包裹在了里面,刹那之间,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能分辨出一大片模糊的人影!
我震惊的远近张望,忽然间,我发现有一个人没被烟雾包裹,而是很突兀地,探出一截身子在那里,距离我大概十多二十米远。
仔细一看,是村长,作为一村之长,他自然要参加庙会的拜庙活动,可是,他怎么没被这种鬼烟雾包裹?我先是很疑惑,然后就明白了,他跟我一样,没吃那种村席…
我这样想着,忽然间,远近的四个小鬼同时往上飞了起来,把那种烟雾网也带的升起,升到大约两层楼的高度,停在了那里。
我赫然发现,那种烟雾里面有很多东西在穿梭流动,水银那种颜色…接下来,我就像是在看无声电影一样,眼看着那四个小鬼往中间聚拢,那种烟雾也跟着缩小,最后缩成直径大约两米的一个球状。
四个小鬼带着那个‘球’,落到人群中间的空地上,像是推磨一样旋转了两圈,同时一蹿一跳,落在了庙山的石阶上,再一蹿一跳,越过墙头,消失进了山神庙里…
这一切的发生,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什么也看不到,更察觉不到。那四个小鬼最后运那个‘球’的情景,使我想到了高老头儿以前给我讲过的‘五鬼运财术’。老头儿说,有些术师帮人催财的时候,不是通过改动风水,而是用驱使五方鬼的方式,直接把其他人家的财运,运到催财的这家来。
想到那‘球’里面的水银状物质,我心里面道,莫非,那些都是这村里面村民的财气或者运势,每年庙会的时候晚上来拜庙,都被这庙里面的小鬼给收了一部分去?可是,它们为什么要这些东西?我眼下纵然把头皮想破也想不到答案,更加不会想到,这个答案是有多么的匪夷所思…
在孙贵川的领头下,那些村民直起身子,继而轰轰隆隆的全部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去看那个村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见到他一直不声不响的躲在村民之中,即便是之前我跟孙贵川起冲突的时候,他也没有露面,我想看看他在庙会结束,拜完庙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和表现。
这些村民大部分都没我个子高,既然发现了村长所在的位置,我一眼过去就看到了他。只见他站在那里,一副很紧张的样子,连连抬手擦抹脑门儿上的汗。忽然,村长把腰弓了下去。
我一愣,心说,他这是要做什么?被村民一遮挡,我就看不到村长了,正打算把脚踮起来,突然,村长起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正是他那个小孙子…看到那小孩儿,我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小孩子有吃村席,他刚才也被那种鬼烟雾给包裹了!可是,村长为什么要把他带来?可能是他心里有鬼,他小孙子明明过来吃席了,却不来拜庙,他怕村民起疑心。
从傍晚一进村,直到眼下拜完庙,庙会结束,我只看到了四个小鬼,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在洛阳害人的那个‘东西’出现…晨晨只有一天可活了,我该怎么办?
我这样想着,孙贵川的声音传了过来,“庙会结束啦,现在嘞,到了向山神爷表明忠心的时候了…”他站在那山上,朝底下的村民们看了一圈,往我这里一指,说:“这个小子污蔑山神爷,大家伙儿都是亲眼看到的,要是不把他打死在这里,山神爷肯定会怪罪我们,到时候谁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孙贵川这样一说,那些村民‘轰’地一声都朝我看了过来,我感觉到腾腾的杀气,像是厚厚的城墙,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我包围。
“所以嘞,等下大家一起动手,处理了他。谁出的力最大,山神爷一高兴,给谁的福报越多。谁要是退缩着不敢动手,山神爷一怒,说不定就像去年收孙玉山一样,把你给收走…”
那些村民大呼小叫起来:
“打死他!”
“打死这小子!…”
我心里一凉,眼下看来,我就算杀死几个村民,也休想吓退这些人了,看来今晚我要死在这里了,晨晨无论出不出现,她也顶多活到明晚…怎么办?
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就算要死,我也不稀里糊涂的死在这些混蛋村民手里。当此生死关头,我的头脑转动的极快,忽然一侧头,我看到了那个村长,有了主意!
就在那些村民要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大喝一声:“等一下!”
“打死他!”孙贵川把手往下一挥。
“我死了不要紧!我只问村长一句话,你要不要救你的孙子?”
“死到临头了,还他妈满嘴放屁!”
一个村民吼叫着就要朝我扑,被村长给喝住了,“慢着!”
村民们都朝他看了过去。
“你那话什么意思?”村长面无表情的问。
“什么意思,你心里比我清楚…”
我冷冷的说,心里面念头急转,这村里面每年庙会过后都会死一个人。孙贵川胡编乱造的原因,村民们相信,但是村长知道内情。刚才那四个小鬼收走这些村民身上的‘东西’,并不足以致哪个人于死地。看来,村里面死人另有原因,可能死的人,是被庙里面供的那鬼东西给选中的。这个村长心存侥幸,把他孙子带过来拜庙,应该是认为这么多人呢,要选也不会选到他孙子头上,那我就偏偏吓一吓他。说的越含糊其辞,越有效果,而且不能兜他老底,万一要是把他不让家人吃席拜庙的真实原因说出来,说不定他狗急跳墙连孙子也不顾了,立马让人把我弄死…
“我就这一句话,你愿听不听,爱信不信。想要杀我的,动手吧!”
“慢!”村长手一抬,冲孙贵川道:“贵川,先不急着处理这小子,跟他一起的那几个一直都还没出现,我们还要用这小子来牵制他们,免得他们过来了再捣乱子…”
孙贵川狐疑的看着村长,“你想咋办?”
“先把他关到我那里去,什么事后面再说。”
“不行!…”
孙贵川奸滑的很,坚决不同意,可是拗不过村长,最后气的跳了起来,他让村长别偏听偏信,还用隐含的话语告诉村长,他孙子的命再值钱也只是一条,一旦要是后面出了什么事,死的可是一村的人。
如此一来,我更加好奇这村里的‘秘密’是什么了,难道说,如果把庙里供的这个假山神给揭出来,它会害死一村的人?看样子,除了孙贵川以外,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村长。孙贵川光棍一条,他不怕死,可是村长却有家人,他不肯牺牲小我,顾全大我。如果我以村长为突破口,把他给拿住,一定可以挖掘出这个‘秘密’…
孙贵川急着要把我弄死,是因为他刚才听我说,他们这个庙里面供的不是山神。震惊之下,他不敢再留我活着。可是最终,我还是被村长安排的人押去了他家里。
村长的家位于村子的东头,是一处不是很大,但打扫的挺干净的幽静小院子。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有我看着,他跑不掉…”
几个村民走后,村长关住大门,也不看我,说:“屋里来吧…”
我跟着他来到屋里,他把灯泡拉亮,脱下中山服外套往椅子上一搭。灯光照着他灰色的毛衣,以及半白的头发,脸上的沟壑像是被蚯蚓给拱过。
我的手还被反绑着,摆出一副背抄手的姿势,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看向墙上被镜框镶着的一张张老照片。
终于,村长开口了,老气横秋的问:“说吧,你为什么在庙山底下时问我,要不要救我孙子?”
过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说辞。
扭头看向他,我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道:“我说,你孙子在拜庙的时候,被庙里面供的那个鬼东西给选中了,你信吗?”
@圆形的音箱 2016-06-04 22:30:00
支持冷哥,不爱看的都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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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快乐~~
马上就要开始解破各种谜团了,大家在看的顶下吧。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