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咧嘴笑了笑。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我还回去不成么?”
“那咋不成哩?”老头儿说,“不信你问他们成不成?大不了冷雨送你回去。”
聂晨一一看了看我们,楚楚可怜的说:“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可是,如果要是你们都出了事,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是还有家人哩么?再说了…”高老头儿怪笑了一下,“我看你是舍不哩冷雨还差不多,就别带上俺跟小张俺俩了…”
聂晨脸一红,“大爷你再瞎说,我就拔你胡子!”
老头儿‘噫’了一声,师父摇头笑了笑。
“大爷,晨晨要去,那就一起去吧。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眼下我们都还活着,那就活一天珍惜一天。”我说。
聂晨冲我笑了一下,抿了抿嘴唇,目光看向前方。
这样说说走走的,也不觉得疲累,但雨却渐大了起来,隔着雨衣也能感觉到雨点的凉意,不时卷来一阵山风,吹的雨像斜斜的帘子。深秋的山野,早已没有了以前的丽色,树的叶子都快掉光了,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但又别有一番壮阔苍茫的景致。枯叶被雨水浸泡,脚踩着吱吱响。远远望去,山的轮廓朦胧在雨幕中,犹如国画一般。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处山中积蓄雨水的洼地,高老头儿磕了磕脚上的泥,说:“去球的,咱在这歇一会儿,做点东西吃了再走。”
“大爷你早上一个人顶我们三个吃,这会儿就饿了?”聂晨取笑他,并且冲我做个鬼脸。
“我是那啥…”高老头儿挥了一下胳膊,“怕万一过去那山村跟人打起来,不吃饱点儿没有力气。”
师父笑了笑说:“那就吃了再走吧。”
在一处崖根底下拾到一些干柴,找了一处能遮蔽雨水的地方,生起一堆火,把锅刷洗干净,接满雨水支架在火上,将食材挑选放入进去。烟气往外升腾,弥荡在山野间,食物的香气同枯枝败叶被雨水冲淋后散发的霉气混杂在一起,吸进鼻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令人上瘾的感觉,再听着雨声,看着那些被雨淋的湿漉漉的大树,像是处身于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般。
高老头儿拿出两盒鱼肉罐头,并且开了一瓶白酒,“你俩孩子也喝点儿嘞,山里头湿气重,别生喽病。”
聂晨只喝了一口,就呛的连连咳嗽,脸也涨红了。
我帮她拍打着背,说:“师父,照这么来看,我们之前抓到的那‘活煞’,那具女尸,应该就是当年韩复榘被吃掉的,他那个名叫‘仙儿’的姨太太。看这情形,那两个东西一旦把人吃掉再吐出来,人就会发生变异,慢慢变成煞。”
师父点了点头。
我盯着锅里的烟气说:“那到底是两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别想嘞,到时候咱要是能找着,就知道是啥啦…”
想到那陈连长说,找到那‘牛三儿’被吃的地方,应该可以发现那东西留下的物质,我想,那可能是那东西在吃人的时候留下的分泌物…我心里面充满期待,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聂晨先我们吃饱了,翻看包里的东西,我们三个各怀心事,默默吃喝着。
“这是什么?”
我看过去,只见聂晨手里正拿着那只竹筒,翻过来覆过去的看,“这是…”
“你们当初喊我的魂,用的该不会是这个东西吧?”聂晨抬眼问我。
我心说,你这聪明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聂晨先是把那筒口放在嘴边,‘呜呜’地吹了吹,然后放在耳朵上听,忽然丢在了地上。
“怎么了?”我吓一跳。
“有东西在叫…”
我急忙捡起那竹筒,扣在耳朵上听,就听呜呜的风声中,夹杂着人的哭叫声,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的。
师父也拿过去听了听,说:“可能这一带有黄泉路,或者鬼门关之类的地方。”
我站起身,惊奇的朝四处望过去,心说,难道我那天下阴间所走的黄泉路,是位于这深山里的?
“都吃饱了吧?”高老头儿问。
我们点点头,老头儿说:“吃饱了收拾收拾,咱走嘞,这地方感觉阴气挺重,待久了有个头疼脑热啥哩,山里头可没药医。”
后面的路程,一直没遇到人,也没遇到什么怪事。将近傍晚时,远远的可以望到那山村了,高老头儿开始局促不安起来,我和聂晨心里也像揣了十七八个小兔子。
夜幕笼罩下的山村,炊烟飘飘荡荡的,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咱先去哪儿嘞?”高老头儿用压的很低的声音征询我们。
聂晨想了想说:“去我们借宿的那一家。”
踩着泥泞的村道,来到当初我们借宿的那一家门口,高老头儿像是做贼一样,伸头缩脑的朝着两边看了看,说:“等下要是情况不对,你俩孩子就跑…”
“行啦大爷,敲门吧。”聂晨咬着嘴唇说。
高老头儿把袖子撸起来,紧张地搓了搓两手,叩响了门环。很快,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我们三个都全身绷紧了,师父端然站在我们后面。
随着大门‘咯呀’一开,我们看到了当初留我们住宿的这家那个中年山民。几乎同时,我,聂晨,高老头儿,三人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容。
那山民好像被我们突如其来的一致表情给吓到了,整个就是一哆嗦,“你们这是…”
“那啥…”高老头儿脸红红的笑着指了指自己问,“大兄弟,你不认识我啦?”
那山民愣愣看着他,“你…”
“我那啥…”高老头儿慌乱的左看右看,“哎?那袋子哩?哦哦,在这儿…”
他把那袋子提起来,就往那山民手里塞。
“这是啥?”那山民拎着袋子,茫然问。
“是那啥…”
突然,那袋子里鸡‘扑棱’一下子,那山民怪叫:“我娘哎!咋还活的!”
两手一撒,往后便跳。
“大叔你别怕…”聂晨戳了我一下,“把鸡拿出来…大叔,是这,我们上次有急事,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就走了,并且把你家鸡也给带走了,我们眼下过来是专门还鸡,并且给你赔不是的。”
那山民‘哦’了一声,盯着我手里的鸡,出神的说:“那…那家里来吧…”
这人也没说别的,我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来到屋里,气氛凝重而又尴尬,我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聂晨凑在我耳边说,干脆直截了当吧。
“大叔,是这样,我们过来除了给你还鸡赔不是,还当初的借住费以外,还有点事,想要问一问你们村儿之前死的那个叫牛三儿的家人,可以麻烦你帮我们叫一下吗?”
那山民愣了愣说:“那…你们坐着喝点水,我去叫…”
这家的女人不在,枯坐在屋里,高老头儿说他觉得不大对劲,等一下很有可能会发生冲突,让我们当心。
正说着,院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片刻,一个老头儿的声音传进来,“人嘞?”
“走,出去看看。”师父说。
出了屋子,只见一个老头儿撑着把破伞站在那里,“你们找我?”
“是嘞。”高老头儿说:“那啥…”
话还没出口,那老头儿忽然‘扑通’跪在了地上…
院子里站着的这个撑伞的老头子,从长相以及年龄上来看,应该就是死的那个‘牛三儿’的爹了。他一见到我们,分别把我们看了看,张口就问,你们找我?
我心说,我们上次从‘牛角沟’回来路过这山村,走的那晚刨开牛三儿的坟,并且烧掉了他的尸体。这村里的人包括牛三儿的家人,肯定第二天就已经知道了是我们干的。如今这牛三儿的爹过来,并且听起来还带了不少人在院子外面,肯定不会与我们罢休。
可令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老头儿在问完那句话,高老头儿承认是我们找他以后,他居然‘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我们四个人全部都愣住了。
“你这是…”高老头儿疑惑的看着他。
“恩人…恩人们呐…”
那老头儿说着,把伞往地上一丢,就要朝我们磕头。师父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老哥哥,地上全是水,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咱屋里面说…”
我协助师父把这老头儿扶起来,进到屋里,问他为什么叫我们恩人。老头儿说,要不是我们把他儿子的尸体从坟里面刨出来烧掉,后面肯定会出事儿,不光他们一家,村里所有姓牛的,甚至一整个村的人,都会倒大霉。
我们都听愣了,我,聂晨,高老头儿,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聂晨问。
这老头儿说话嗓子里像是有痰一样,“这个事儿吧,说起来就有点奇了。”
“怎么奇?”我问。
老头儿朝外看了看说:“前两天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个神人过我家里来,跟我说了你们刨坟的事儿,说我家牛三儿变异了什么什么的,要不是你们把他挖出来并且烧掉,后面会出大事儿,我们也会倒大霉…那个神人还说,你们后面肯定会过来我们村儿,他让我不要为难你们,并且你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把这个梦当回事,可是没想,你们真过来了,那这个梦岂不就应验了么?既然那个神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们说,你们不是我们的大恩人是什么?”
我呆呆的看向聂晨,聂晨皱眉问:“是个什么样的神人?”
“是个…”
我眼前忽然一亮,“那人是不是姓陈?”
那老头儿愣了一下说:“好像…是吧,他也没说自己姓啥…”
“那他长的什么样子?”聂晨问。
“长的…我就是没看清楚,他长的啥样…”
这老头儿的话,我听着感觉云里雾里的。这时候,一个村民迈进大门,伸头伸脑的往屋子里看。
老头儿冲他喊道:“叫他们都进来吧,都进来拜谢咱们恩人。”
一众村民轰轰隆隆地涌进院子,又是作揖又是道谢的。其中不乏满嘴炮火车之徒,冲高老头儿连连伸大拇指,说上次我们过来,他见老头儿下巴留着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看就是个有大本事的高人。
高老头儿被捧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连连摆手,嘴上谦来虚去的。我和聂晨则听的面面相觑。
乱乱糟糟一通过后,村民都被那老头儿打发走了。
“恩人们还没吃饭吧?”那老头儿问我们。
高老头儿摸摸肚子说:“没哩。”
那老头儿看向这家那个山民,“你媳妇从娘家还没回来吧?”
“没有。”
“那这样吧,今儿黑让恩人们过我家去吃饭,你反正也在家闲着,过去帮厨,也在我家吃,恩人们就先坐着喝会儿茶…”
两人走后,我挠挠头说:“我怎么感觉这事儿有点怪怪的?”
“咋怪哩?”高老头儿说:“这个老头儿应该没说谎,你看他说哩,都是事实,要不是咱把那牛三儿哩尸体挖出来烧掉,他村上真会出事儿。”
“可他说是一个神人在梦里告诉他的,会是谁呢?”聂晨喃喃的说。
我抠着头皮想了想说:“有可能真是那个陈连长,我们过来的时候,通过那竹筒,不是听到有鬼哭,然后怀疑这一带有鬼门关或者黄泉路吗?”
聂晨点点头。
“可能是那陈连长那晚给我托完梦,踏着黄泉路回阴间的时候,路过这个村子,然后找到了这老头儿…”
聂晨出神的吹着茶水,高老头儿也在发呆。
师父说道:“不管那老头儿说的是真是假,既然没像我们来时想的那样发生冲突,那就好,明天一早让那老头儿找个人,带我们过去牛三儿的尸体当初被发现的那地方。”
这天晚上,我们在那老头儿家吃的饭,虽然那家里很简陋,但饭菜却相当丰富,有鸡有鸭,还有各种腌菜腌肉,虽然做工简单,但都是自家养的,种的,纯天然的东西,滋味丰厚,不是平常在城里能吃到的。
那老头儿叫来好几个人作陪,这顿饭一直吃到深夜,高老头儿和师父都喝了不少酒。
从那老头儿家出来,高老头儿一边摇摇晃晃打着酒嗝,一边用葛针剔着牙缝。
“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这老头儿可能没安什么好心,大爷,叔,我们后面还是当心一些。”聂晨道。
“妮儿啊,我看你是精能的过头嘞…”高老头儿微带不屑的说:“别人鸡鸭鱼肉哩款待咱,咱吃饱喝足一抹嘴儿,出来就说人坏话,还怀疑人家,这叫个啥事儿?再说了,咱过来他没因刨棺材哩事儿带村民跟咱打架,也没往酒菜里下毒害咱,还能安啥不好哩心?”
聂晨伸了伸舌头,“好吧,是我以小女子之心度…度老头子之腹了…”
师父一直沉默不语。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那老头儿就过来了,我们纷纷起来收拾东西。
“老哥哥,你打算指派谁带我们过去当初发现你儿子尸体的那地方?”师父问。
“不派谁,就我去。”
“你?”
“咋?”老头儿把腰往上挺了挺,“怕我身子骨不行?别看我岁数不小了,但我常年家生活在这山里,要说起走山路,你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如我。”
“那行吧。”师父笑了笑,“那就辛苦你了。”
老头儿摆摆手,“不算个啥。”
“大爷,那地方是不是在牛角沟?我听说,你儿子当初是跑去那沟里找牛,然后被个东西给害死了。”聂晨说。
那老头儿脸上的肉抽搐了几下,说:“我家牛三儿是不是在那沟里被害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们不是在那沟里发现他的。”
“那是在哪个地方?”聂晨问。
“在…”老头儿抬起手往西南方向指了指,“离那个沟好几里地嘞,跟那沟相通的一个小山谷里发现的。”
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就出发了。
眼下晨曦微露,天空昏昏蒙蒙的,不时有零星的雨珠落下来,到处都是湿气和露水,被风一吹,湿冷直往人骨头缝里面钻。
绕过村西那座破破烂烂的小庙,我们踏上那条通往牛角沟的小路。回想我和聂晨当初在那沟里被冲到一个未知的地方,继而发现了隐藏在深山里的国民党秘密军事基地…等等一切经历,有种恍如隔世感。
顺着那小路走到一半的路程,就没再继续往前了,老头儿带我们折往西去。往西根本就没路,除了荆棘就是枯草,还有灌木丛,走没一会儿,衣服上便花花绿绿的。
这老头儿看起来对这一带相当熟悉,哪里有个沟,哪里有个坎,他都一清二楚。
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天色早已大亮,到处都是飘浮的雾气。一路上,无论是师父还是高老头儿,向这老头儿询问以前这里的事,或者关于太上老君镇妖怪的那个传说…他都感觉有些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的。
“大爷,还有多远?”聂晨问。
“就快到啦…”
又走一段,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起来,登上一处高地,老头儿指着下方的一处小型山谷说:“呐,就是这个谷…”
师父把罗盘取出来,磁针来回跳动,说里有古怪!
一路上,我一直都在担心,这老头儿会不会蒙我们,不知道要带我们到哪里去。眼下见这里磁场异常,我心说,看来这老头儿没蒙我们,莫非,那东西真就是在这谷里吃掉的牛三儿,因此这里的磁场产生了紊乱?
师父和高老头儿对视了一眼,我感觉,他们也打消了对这老头儿的怀疑。
“走,我们下去看看。”
师父端着罗盘和高老头儿两个在前,我护着聂晨在后,趟着灌木荆棘,小心翼翼下到谷中。
“大爷,具体是在哪个位置?…大爷?”
聂晨连问两遍没人应,我们都往四周看去,这一看之下,我们发现那老头儿不见了…我后背蹭地就是一凉,糟了,我们被骗了!
“奶奶个腿儿的,他这是学王二小啊!”
我不得不佩服高老头儿,都这关头了他还能说笑。
“什么王二小?”我问。
高老头儿指了一圈四周的山头说:“他这是把我们引到八路军的包围圈里来啦?”
往这山谷里走的时候,师父和高老头儿在前紧盯着罗盘,我护着聂晨在后留神着到处的荆棘和石头,谁也没注意那老头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看这情形,他根本就没随着我们一起下谷,而是趁我们下谷的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聂晨本来紧张的脸都白了,但是听到高老头儿说‘他这是学王二小啊,把我们引到八路军的包围圈里来啦’,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呀大爷…”聂晨轻踩了一下他的脚背,“都这节骨眼儿了,你还说笑!”
高老头儿咧咧嘴,“怕啥哩?”
“怕啥…”聂晨撅撅嘴,嗔道:“昨晚我说让大家当心这个老头子,他可能没安好心,你还怪我是小女子之心…你看现在呢?”
高老头儿先是脸红了红,然后把脖子往上一挺,“就…就算他没安好心,凭他一个老球儿,能把咱怎么着啊?”
“还是别大意。”师父说着,朝上方四处望了望,“走,我们回去。”
“上去么?”我问。
“嗯,上去,上去找找那老头儿,问他怎么回事。”
用手拉了拉后背的包裹,我们往上走,走没几步,忽然,我看到一个人影,从上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闪了出来。
“那里!”
我抬手指去,目光穿过飘荡的雾气依稀分辨,站在那石头后面的人,正是刚才那老头子。
“喂,你咋回事儿嘞?”高老头儿问。
“我不敢下去…”
“为啥不敢?”
“我过去那地方,肯定会想到我家死去的牛三儿,我怕我会受不了…”
我们几个狐疑的面面相觑,那老头儿继续冲我们喊道:“你们顺着那谷往西走,就能到当初发现牛三儿尸体的那个地方,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我把目光收回来,看向众人,皱眉说:“这老头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聂晨咬着嘴唇,沉思不语。高老头儿嘟囔说:“凭他一个老球儿,还能反喽天啊?”
师父想了想,冲那老头儿喊道:“好,我们知道了,那辛苦老哥哥你了,回头路过你们村子,我们再答谢你。”
老头儿说不用谢,我们是他们村的恩人,是他要谢我们才对。说完,老头儿冲我们摆摆手,离开那块石头,往上走去,很快不见了。
老头儿走后,我朝西望了望说:“师父,我们到底要不要往西走?”
“当然,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走走看吧,谨慎些就好…”
本身天就阴,这个谷被群山包围的,感觉阴阴森森的。没有风,雾气像是薄纱一样缓缓的漫荡,吸进鼻子里冰凉凉的。这谷里的枯叶有些地方很厚,一脚下去,冲鼻的霉气蹿上来,呛的人忍不住想要咳嗽。
这样走着,忽然,我们发现一根粗大的骨头。
“这是什么骨头?”我问。
师父拿起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一下把那根骨头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敲断,看了看断口说,是牛的骨头。
再往前走,我们又发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牛骨头,最后看到一个牛头,一半埋在枯叶里。想到当初听那村里的人说,牛三儿是为了进山找牛然后一去不回的。我和高老头儿都认为,这些零散的牛骨头,可能就是牛三儿家跑丢的那头老牛。看来那老头儿确实没骗我们,牛三儿正是寻牛寻到这处山谷,被那东西给吃掉的?
“可是,这些牛骨头怎么散落的到处都是?”聂晨说道。
“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拉散的。”师父说。
聂晨有些紧张:“这谷里有东西?”
师父眉头微皱着朝前后望了望说:“大家都小心一些,紧跟在一起走,别走散了,好像有哪里不大对。”
我拉着聂晨的手,紧跟着师父和高老头儿继续往西走。走着走着,突然间,师父手里的罗盘‘嘣嘣’地响了起来。
我们几个同时便是一惊,就在这个时候,平地升起大雾,顷刻便将我们包裹起来。
“师父…”
“别慌!”师父道。
“艹他奶奶哩,看来那个老球儿果然没安好心!”高老头儿叫道。
这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雾,又浓又厚,往远了什么也看不清楚,浓雾吸进鼻子里,胸口就像堵塞了棉花。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使人两眼直冒金星,太阳穴上的筋胀的生疼。
“小张,这雾来哩古怪,别再往前了,咱往回走吧,找那老球儿算账去,问问他这里到底是啥球儿地方!”
师父摆了下手,低头看着罗盘,我们也看去,只见那罗盘的指针不停的转来转去。高老头儿说不要紧,虽然罗盘失灵了,但我们做术师的不会迷路。
“咱走嘞!”
高老头儿说着就要转身,师父急忙道:“等一下!冷雨,高老哥,你们看着…”
师父说着,竖起一根手指,“我等下随便指一个方向,你们凭第一感觉说出来,我指的哪方。”
“好。”我说。
“行哩。”高老头儿道。
师父点点头,‘刷’地指向他的左方。
“东!”
“西!”
说完以后,我和高老头儿都愣住了。
师父看了看我们,道:“之前我们在往西走,起雾以后,我停下来一直都站着没动。也就是说,我此刻所正对的是西方,那我的左方就是南方,可是,你们两个一个都没说对,由此可见,大家都迷路了…”
我和高老头儿大眼对小眼,怎么连术师都能迷路?修方术的人,就算我这半瓶水的,方位感也强胜常人百倍,可是眼下,我们却都迷路了。
“应该是这雾有古怪。”师父说:“别去管方位了,大家一个跟着一个,随着我走。”
说完,师父把罗盘收起来,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高老头儿站他后面,然后是聂晨,最后是我…一个抓着一个的包裹,我们就像古代赶尸一样,排成一排往回走。
我心里面想,那老头儿如果要是一直在蒙骗我们,那么,他管我们叫恩人云云,处心积虑的把我们带到这山谷里来,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没蒙骗我们,那么,眼下这雾是跟那个古代怪物,或者它当初由于吃人在这谷里留下的东西有关?
我心里面胡思乱想走着,忽然感觉后背有点发痒,腾出一只手,伸到后面抓了抓,刚把手撤回来,我就感觉后背一紧,随后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这种感觉告诉我,我身后肯定有什么古怪,急忙一回头,我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因为我看到,就在我身后大概四五米远处,有四个人在行走。最前面一个依稀便是师父,后面跟着高老头儿,再往后是聂晨,最后一个往后回着头的,毫无疑问就是我了…这是一种什么情况?怎么在我们后面,走着四个一模一样的我们?
我吓得大腿直抖,正要回头叫聂晨也看,突然之间,我看到那另一个‘聂晨’的脖子猛地往上拔长了足有半米,然后‘她’的头转向后面,脖子就像是被风吹弯的稻草一样,缓缓地朝那另一个‘我’压了下去…那种情形恐怖的难以形容,我在受到惊吓的同时,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过头,只见聂晨正好端端的在我前面走着…
我内心深处直觉得,眼下不对劲,本来想叫聂晨回头看的,不敢再叫了,也不敢吱声,而是自己悄悄的,再次回转头去看,只见后面的那另一个‘聂晨’恢复了正常,正在‘我’前面默默的走着…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我正想着,突然,那个‘聂晨’的脖子再次拔了起来,这次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我’压落!
我根本就来不及多想,也不及回头,搭在聂晨背包上的右手一抬再一伸,感觉掐住了聂晨的脖子。与此同时,我看到后面的那个‘我’也是手一伸,掐住了那另一个‘聂晨’的脖子,那个‘聂晨’的脖子往下一缩,恢复了正常,但头仍然往后扭着…当此情形,我急忙回转头,只见自己正掐着聂晨的脖子,而她却回头看着我,我们两个的目光触碰在一起…
“你根本就不是晨晨!你是谁!”
聂晨被我掐的脸都胀红了,她扭着头,目光惊恐的看着我,“你在…咳…咳咳…你在说什么?快点放手!”
我两眼瞪视着她,刚才后面雾里的那种‘影像’:当‘我’掐住‘聂晨’脖子以后,‘她’的伸长的脖子一下恢复了正常,但头仍然往后扭着…我把头回过来一看,和那‘影像’的情景一模一样,聂晨正扭头看着我…恍惚之间,我把此情此景同那‘影像’代入在了一起…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晨晨,而是个妖怪?不然的话,正常人的脖子怎么可以伸那么长?
“还狡辩!你到底是个什么?你把晨晨怎么样了?!”我喝道。
前面的师父和高老头儿都停了下来。
“你们这俩小年轻啊,这咋说打就打起来嘞?”
高老头儿先是半开玩笑似的问,但是随后发现不对劲,急忙凑过来拉开我和聂晨,师父也凑了过来。
“你掐人家小妮儿干啥?”高老头儿问。
“她不是晨晨!”
“咋不是晨晨哩?”
“她…你们看!”
我往后指去,愣住了,后面那种‘影像’,那四个一模一样的‘我们’,不见了,只有浓雾在漫荡。
高老头儿白了我一眼,“你让我们看啥哩?”
这时候,聂晨缓了过来,连连揉着自己的脖子。
“妮儿你说,这是咋回事哩?”高老头儿问。
“他…咳咳…”聂晨撅着嘴,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走着走着,感觉冷雨好像在发抖,我就回过头看他,结果他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后说我不是晨晨什么什么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上下把聂晨看了看,我问:“你没看到后面那种‘影像’吗?”
“什么影像?”聂晨说:“我就看到你了,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心往下一沉,难道说这雾里有某种力量,把我给迷惑了?
“你看到什么影像?”师父问我。
我一五一十的把我的所见讲述了一遍,聂晨和高老头儿两个都听呆了。
师父想了想,问我:“你最开始感觉后背发痒,是哪个位置发痒?”
“这里…”
师父用手点了点,“这里吗?”
“嗯。”
师父把手撤回,说:“是命门,你被迷惑了,这雾里有鬼…”
师父说命门是命神所罩之门,像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冥冥中的命神在罩佑着我们,这个神的能量强大与否,决定着我们身体的健康程度,同时,它还能保佑我们不被鬼物所迷惑。像高老头儿以前施法动不动就请命神下界,请的就是这个命神。
民间流传一种说法,说人身有三把火,分别位于头顶和双肩,平常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切忌用手去摸头或者摸肩,因为一旦如果不小心把那三把火给摸灭,就很有可能被鬼物给迷惑。
其实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走夜路最忌讳的是摸背。人的手经常触摸各种东西,带有污秽之气,如果用它去摸背,一旦要是摸到了命门,为防污秽之气入体,命门会自动关闭。而它一旦要是关闭了,命神就无法罩佑我们了,如此就很容易被鬼物迷惑。
还有就是,为什么我们平常遇到危险事物的时候,一说就是‘后背发冷’‘脊梁骨发冷’…因为‘后背’‘脊梁骨’,是命门的所在地,命神通过命门,把危险信号传递给我们,所以就会有发冷的感觉。
本来我一个修方术的人,是没有忌讳的,就算是全程用手把命门捂住走夜路,鬼物也迷惑不了我。可是眼下不是走夜路,而是我们四面八方都是这种雾,连鼻子里吸进去的都是,如果这雾是某种东西制造出来的,其中带有它的能量,那么我们被包围笼罩着,一旦命门关闭,就很容易受它的迷惑从而出现幻觉。
“对不起啊晨晨,原来是我出幻觉了。”
聂晨撅嘴说:“吓死我一百万脑细胞,到时候补偿我。”
高老头儿看了看四周的浓雾说:“管它是个啥球儿玩意儿,咱先从这谷里走出去再说,冷雨走前头,换我走后面就没事儿嘞。”
师父说:“就算是之前你走后面,也一样会被迷惑。”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了,就算后背再痒痒,我也不去挠,它还咋迷惑我嘞?”
师父苦笑了一下说:“可是现在已经走不回去了,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方位感,之前我凭借直觉,不去管方位,而是一条直线的往回走,定然能够走回去,可是现在呢?刚才这么一搅合,已经分辨不出线路了…”
听师父这样一说,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先前我们还以为,只有我和高老头儿,聂晨,我们三个迷失了方向,没想到,就连师父也迷失了,这困住我们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师父说眼下所有人都迷失了方向,也没有了路线,不能够瞎闯乱走,不然肯定会遇到危险。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要弄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情况,困住我们的究竟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才能决定如何行动。
走了这么久的路,我肚子早就饿了,高老头儿把食物拿出来,我们一人分了一些,边吃边研究。
聂晨说:“肯定是那个臭老头子搞的鬼。”
“可他把咱带过这里来困住,目的是啥哩?”高老头儿说。
“再说,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村老头子,哪儿来的这么大本事,能驱使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把我们困在这地方?”我道。
“是啊。”高老头儿道。
聂晨咬了一口面包说:“我们来理一理…那个老头子把我们带过这里来,我们下谷,他却没跟着一起下来,而是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直到我们产生怀疑,要往上走,他才突然现身…”
“他应该是担心我们上去,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所以他才现身,是为了打消我们的顾虑,让我们顺着这谷,往西走下去。”我说。
聂晨点了点头。
回忆之前的经过,我喃喃地说:“然后我们就往西走,看到很多零散的牛骨头…”
聂晨的眼睛忽然一亮,“我明白了!”
“什么?”我问。
“那些牛骨头,之所以零零散散的,不是被这谷里的什么动物给拉散的。而是有人刻意从别的地方弄过来,零散地丢弃在这谷里的。”
“你的意思是说…”
聂晨道:“对方的目的,是使我们相信,牛三儿确实是找牛找到这谷里,然后被那东西给吃掉的。就算我们有所怀疑,见到那么多牛骨头,也会为了一探究竟,继续往西走。”
“小妮儿说的对哩。”高老头儿道:“他奶奶个腿儿的,看来这个老头子早就布设好了陷阱,等我们来。我们过来以后,他又是恩人又是啥哩,目的就是为了把咱套住,引到这陷阱里…”
“也有可能,陷阱不是他布的,看他那呆呆笨笨的样儿,不像是有这种智商的人。”聂晨说:“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是受人指使的。”
“你是说,是另有人要害我们?”我皱眉道。
“对。”聂晨说。
就在这时,师父‘刷’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啥?”
“什么?”
师父沉声说道:“这不是陷阱,也不是有什么东西制造浓雾,想要困死我们,而是好像是一种邪阵,我们这是被困在阵里了。”
师父话音刚落,便从上方传来一个阴沉的笑声。那笑声很飘渺,好像离我们极远,而且也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但却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人?!”我起身喝道。
那人止住笑,说道:“张师父果然好本事…”
我听出来了,是那个胖子,“原来是你!”
“没错,是我,是我指使山村那个老头儿,把你们引到这里来的…”胖子说道,“上一次在那个地下工事里,让你们跑掉了,还推倒了山涧上的那座独木桥,我后面带人重新搭了一座桥,追赶了过来。当我们追到那个山村的时候,听说那村里一个名叫‘牛三儿’的,尸体被从坟墓里扒了出来并且烧掉了,我一猜想就是你们干的。暗中一查访,果然如此,原来,你们是帮村里干了件好事。可是那些村民却不会这么认为,尤其那个牛三儿的家人,他们认为你们连死人都不放过,并且走时还顺走了款待你们的那家的老母鸡,简直连禽兽都不如。话说回来,你们应该感谢我…”
“为什么要感谢你?”聂晨冷冷的问。
“因为是我,在你们之前过来这山村,帮你们分辨了这不白之冤,让村里人知道,你们实则是帮他们干了件好事,他们的恩人。”
聂晨哼了一声,“既然那老头儿已经知道我们是他们的恩人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蒙骗到这里来?”
胖子冷冷的笑了笑,“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用钱摆不平的,有的人为了钱,连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不认,何况区区恩人?我只用了一根金条,就收买了那个老头子…”
“原来是你指使那个老头子,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我咬牙说道。
“不错,呵呵…”胖子的笑声从上方传下来,“我取了一根金条出来,告诉那老头儿说,只要他肯跟我合作对付你们,金条就是他的。原本我还以为,他肯定会犹豫纠结一番,因为毕竟你们是他的恩人,没想到,他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真是可悲呀…”
我‘咯叭叭’捏了捏拳头。
就听那胖子继续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见钱眼开,自私自利,贪得无厌,而且动不动就窝里反,自己人对付自己人,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无怪乎动不动就亡国…”
听这胖子这样子说,我不禁一愣,什么叫‘我们中国人’?难道他不是中国人?虽然我们已经和这胖子交锋过不少次了,可是关于他究竟是何来历,叫什么名字,我们一直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姓王,是那个名叫‘王道仁’的孙子。
“为什么你要这样说,难道你不是中国人?”聂晨问。
那胖子笑了笑,“我是什么人,你们没必要知道,因为你们就快死了。这个阵,是我特意布了用于对付你们的,既然你们已经进去了,那么休想再活着出来,这里,就是我给你们选择的上佳墓地…”
“嘿他奶奶哩…”
“大爷…”聂晨摆手打断高老头儿,冲我们使个眼色,眼睛转了几转,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中国人,但却说我们中国话,那么你就是个杂交品种喽?虽然我们不知道你这杂交货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们却知道,你的祖上是中国人无疑。你的爷爷王道仁,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本事还过的去,他当年以中国方术帮日本人破解了那口箱子上的阴间文字。可他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及我大爷和我叔的一半,更别说你这杂交货了,你以杂交方术对我们中国正统方术,也就只能使用这种下三滥的阴招…”
“住口!”
“呦,你不服气?”聂晨冷笑:“不服气的话,那你就别使这种阴招儿,有种的一对一和我大爷或者我叔斗一场…你爷爷就够没种的了,叛国求生,帮日本人办事,没想到你比他还没种,连自己是中国人都不认,硬说是杂交货…”
“谁说我连自己是中国人都不认?谁说我爷爷叛国求生?”胖子的声音怒道。
“我说的,你爷爷被日本人抓了,就帮他们办事,不是叛国求生是什么?”
胖子冷笑了一声,“我爷爷根本就不是中国人,何来叛国求生?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家祖孙三代,都是大日本国的术士!”
胖子这话一出口,我们都愣住了。
“你是日本人?”我皱眉道。
“不错…”那胖子说道:“我们一家,是日本明治时期的著名阴阳术士安倍晴明的后人。我爷爷根本就不叫‘王道仁’,而是叫‘安倍义仁’,至于我,名叫‘安倍龙山’…”
我们几个大眼对小眼,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胖子居然是个日本人!
“那胡永生呢?也是日本人?”我问。
胖子哼了一声说:“他不过是我爷爷当年在中国的一个养女所生的后代,认我做舅舅罢了。”
“你一个日本人,跑到我们中国来干什么?”聂晨冷冰冰问。
胖子笑了笑说:“反正你们也快死了,把这一切告诉你们也无妨,让你们死的瞑目些。”
“那你快说!”我道。
胖子顿了一顿,缓缓的讲了起来,“我的爷爷安倍义仁,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是我们大日本国有名的阴阳术士。他小时侯就来过中国,因为中国是阴阳术的发源地,他是被他的祖父派过来学习中国阴阳术的。可是,中国的阴阳术由于历朝历代的战乱等等原因,泰半都已经失传了。我爷爷在中国遇到的那些阴阳术士,他们所会的东西,还远不区我们安倍家族祖传下来的东西。”
“虽然阴阳术没有学成,但我爷爷却爱上了中国这个美丽的国家。由于经常往中国来,有时一住就是很久,他很快就成了个中国通,汉语说的十分流利,别人根本就听不出他是日本人。在他青年时的一天,一个日本军方的人找到了他在沈阳的住处,把一个关于满清皇室的惊天秘密告诉给了他,请求他协助,验证关于清太祖努尔哈赤依靠挖出的矿藏打造十三副铠甲的事,到底是真是假。经过长时间的考察,我爷爷验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并且结合史料,将努尔哈赤挖出矿藏的地方,锁定在了东北的大兴安岭。”
“于是,川岛浪速便带着他返回了日本,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当时日本的首相田中义一。正是这一趟日本之行,我爷爷见到了川岛浪速的养女川岛芳子,那女子是满清肃亲王的女儿,身上流有满清皇族血统。我爷爷第一眼见到她,就为她的美丽所倾倒并爱上了她。后面,为了寻找努尔哈赤挖出矿藏的那个地方,军方在天皇的授意下,在中国的东三省建立了伪满洲国。而我爷爷,则被川岛芳子洗脑,为军方办事,并且随着她一起回到了中国。”
“回到中国以后,表面上,我爷爷只是川岛芳子身边的一个谁也不会注意到的,毫不起眼的副官。而实际上,他是寻找那矿藏所在地的主要人物,由于身份极其重要而又特殊,他的真实身份只有军方有数的几个首脑人物,比如土肥原贤二他们才知道。他们要我爷爷向天皇起誓,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不可以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所以,陈俊东(陈连长)将死的时候,我爷爷把一切实情都告诉给了他,却唯独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陈俊东一直到死,都不知道他是个日本人,而是认为他是一个被日本军方抓了,帮他们破解那口箱子上的文字,最后又逃出来的中国术士…”
我心道,原来如此!
“就这样,我爷爷协助军方的人找了好几年,终于找到了努尔哈赤当年挖到矿藏的那个地方,并且在那里得到了一口箱子,最终破解了箱子上的地图和文字。当时,军方的首脑们都被狂热冲昏了头,他们认为不光中国,全世界都将是大日本帝国的。正是这种狂热,使他们丧失了谨慎,结果导致那口箱子在被随军押运着过山东时,落入了韩复榘的手中,后面更是不知去了哪里。”
“箱子失踪以后,军方指派我爷爷,暗中查找它的下落。于是,我爷爷便伪装成一个帮人看风水选坟址的江湖术士,到处东游西走。在洛阳时,他见一个老头儿的儿媳妇长的有点像川岛芳子,于是便动了心,和她发生了关系。事情败露以后,他杀死了那老头儿的全家…”
我心说,怪不得‘王道仁’这么禽兽不如,原来这混蛋是个日本人。
“后来,我爷爷成功打入了陈俊东的山寨,并且见到了那口箱子,可是却不慎让里面的东西却跑掉了,被一种神力封印在了一个名叫‘野狼岭’的地方。我爷爷只得再打入国民党内部,寻找被太上老君镇压的,那另外一个东西…”
“于是他就随着国民党那支部队一起,投入了404工程,是这样吗?”我问。
“不错,他投入那工程以后,直到日本战败后的1948年,他悄悄的出山,返回了一趟日本。”
“他回日本做什么?”
“秘密收殓被远东军事法庭审判并处死的,那些军方首脑人物的尸体,封蜡保存起来。”
我听的眉头皱了起来,正要问他保存那些战犯的尸体做什么。
这时候,聂晨道:“先不说你爷爷了,我问你,你来中国到底要干什么?”
那胖子得意的笑了笑说:“为了完成我爷爷的遗志,寻找并得到那两个上古的东西,用于给那些被供在靖国神社里的英雄和勇士们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