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电话没有挂断，说了这句话后就吩咐那头的人马上把疯子带过来，可是看样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大叫一句，“什么？原地待命，等我命令。”才收了线。
面对大家询问的表情，尤其是庆庆不顾自己的伤势就要跑回去看疯子，徐晨说的很艰难，“他人是回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是不是受伤了？比我还严重？”庆庆早急的坐不住了，歪歪斜斜的就要起来，被丁磊按了回去。
“他是不是，傻了？”曼曼说的挺俏皮，还用手指指脑袋，“这很正常，应该只是一时的，受刺激大了都这样。不用太担心，让爷爷看一下，不会有大问题的。”
“他很清醒，也没受伤，一点都没有。”徐晨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他双手都是血，不是他自己的。”
“什么？”庆庆的反应最快，自己差不多是在地狱里转了一圈，这小子溜哪儿去了？“那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徐晨本来担心的是疯子的安全，现在可好……
“温老，您看我是直接带他回局里，还是先到您这儿……”徐晨不自觉的想给疯子一个机会。
所有人当中，只有温老的反应最平静，现在同样平和的开口，“方便的话，就过来一下吧。你那些小伙子一夜没休息，都到后面躺一下吧。”
徐晨知道自己已经违反了程序。他打电话把还在睡觉的法医腾明远给吵了起来，让他带着东西直接赶到温老家，当面对疯子采集证据。
先到的是腾明远。做法医这么多年，半夜起床的事早驾轻就熟了，一点怨言也没有。只是到了以后才奇怪。怎么不是案发现场。现场的人员构成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徐晨对温老毕恭毕敬的样子，还有丁磊他们一夜没睡却过度亢奋的表情，就知道，今晚有好戏看了。
疯子是带着手铐进来的。
两个押解他的队员如临大敌，进到偏厅看到有陌生人就更是紧张，找到徐晨丁磊他们才好一些，立刻报告，“报告队长，疑犯已带到！”
“疑犯？”庆庆看到疯子带着手铐，一股热血就已经直往脑门涌，早忍不住了。仗着有温老在场，也不用装孙子了，“他怎么又成了疑犯？上次为汪梅的事已经被你们扣了一天一夜，工作都搞没了！结果怎样？真正的凶手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呢，你们就这么随便抓人？”
疯子一直半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两只手不仅被手铐铐着，还戴着手套。一个队员走到徐晨身边，附着耳朵说了几句。徐晨顾不上搭理庆庆，招呼腾明远，“你帮他检查一下，注意取样。”
腾明远拎着箱子，两个队员押着疯子去了隔壁的房间。
现场的气氛有点古怪。庆庆还是气鼓鼓的。其他人都一言不发。
徐晨看看温老，又特别看看庆庆，说道，“他不仅两手都是血，而且指甲里全是残余的人体组织。”
接下来的几分钟气氛很压抑。
最终丁磊没沉住气，直接问庆庆，“你的伤……”
庆庆差点没跳起来，鼓了半天才勉强回答，“你是觉得我们俩互相搞成这样的是吧？他们不知道也就算了，”他用手指向押疯子的那两个队员所在的房间，“可你刚才坐这儿听了半天，当我讲鬼故事玩哪？”
丁磊看看徐晨，又看看一直沉默的温老，觉得自己现在怎么说都不对，还是不说了。
庆庆感觉到情况越来越不对，他转向曼曼，“你到过现场，你们家是专门干这个的，你不会不信的对不对？”
曼曼想了想，还是不忍心，答道，“我是在厨房的地板上找到你的。我不是不信你，但你描述的那个，那个病房，只有你自己见过。确实可能只存在于你的想象里。但那不代表不存在，也不代表你在说谎，这并不矛盾。但你们俩住在一起，你伤成这样，他身上又有血迹，也难怪……”
庆庆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徐晨清了清嗓子，“等结果吧。这是最有说服力的。再说，就算证据确凿，也要有动机。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最后一句说的很轻。因为他想起了帝王星的那个蓝蓝。
有的时候，那不是冤枉，只是需要。
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不知名的小鸟偶尔“吱喳”几声。屋子里灯火通明，丁磊几个早已睡成一片。庆庆闭目养神，又睡不着，不时睁眼看看情况。温老和徐晨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只有曼曼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歪着头，可能睡着了，软软的像一只小猫。
庆庆正心情复杂的欣赏美女的睡姿，徐晨带着腾明远进来了，脸色都不太好看。走到庆庆身边，就要给他抽血。
庆庆没有拒绝。他一点也不相信疯子会对他做出这种事，就像他不相信自己只是在脑子里和恶魔搏斗了半天。
两人抽完血，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庆庆本来想问问温老去哪儿了，也没来的及。
曼曼还是被惊醒了。一眼就看到正不是很安分的庆庆，倒了杯热茶递过来，轻轻的说，“爷爷要你在这儿养伤，客房我还没来的及收拾，你先将就一下。等他们走了，我马上准备，很快。”
庆庆印象中曼曼好像是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话，简直不敢相信。莫非美女在刚睡醒的时候都特别温柔？他满足的小口喝着茶，嗯嗯的点头，没有任何意见。好一阵才想起来刚才的事，虽然很不想打破眼前的美好，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也觉得是疯子？觉得我是……是幻觉？”
“这……其实我觉得什么不重要。验下血型，最主要是DNA，结果最迟几天也就出来了。不用去猜。”
庆庆觉得曼曼是在回避，说了和没说一样。“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疯了吗？被鬼附身了？”说到最后一句，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不寒而栗。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最关键的问题。你们到底招来了什么？”曼曼站在窗前，像是没听到庆庆的话。
庆庆一愣，“我怎么会知道，但是房间里和厨房里的肯定不是同一个。”看着曼曼转过身，又加了一句，“但是也别问我为什么，只是感觉。你们才是专业人士。那些，那些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化形态，就算会，也不可能是同一个。”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招来的是不是云茜？你们搞成这样，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爷爷给的东西不可能有问题。所以，会不会……”曼曼没说完，只是看着庆庆。
“会不会什么？”庆庆愣了半天，也没明白曼曼想说什么。
“爷爷就是怕你们有危险，宁愿招不来也不可能放进其他东西。所以，会不会……会不会那就是云茜？”
“什么？怎么可能？云茜虽说没你这么漂亮，也不可能是那个鬼样子。而且她干嘛要害我，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她又干嘛要害疯子，他们俩很相爱的。”庆庆反应很强烈。
曼曼就知道庆庆不会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但她比庆庆更了解情况，更知道爷爷的本事。当初想过什么都招不来，想过哭哭啼啼的幽怨女鬼，也想过凶神恶刹的厉魂。但最多只有一个，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来的是什么？到底有几个？
庆庆也是一阵沉默。他当然不如疯子了解云茜，也不如曼曼了解温老。但他偏偏是这个晚上最清醒的经历者。“其实我也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他看看睡的死沉的丁磊几个人，呼噜打的山响，口水都流到沙发上了，才下定决心开口。
“你说。”
“温老为什么不肯亲自招魂？”这一直是庆庆最奇怪的地方。
“这……这你不懂，像云茜这种情况，在场的人太多她是不敢来的。爷爷不是叫你都躲在房间里吗？就是因为这个。”
“那干嘛不叫我干脆不呆在房子里？留疯子一个人？”
“因为怕出危险。你的命格好，是福将。这次不就化险为夷了？”
庆庆看着曼曼，明知道她说的不像真话，又找不到破绽，气的牙痒痒的。突然灵光一闪。
“好，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进你们家那么麻烦？明明能看到外面几个人，干嘛每次都问？还必须回答？”
曼曼看着庆庆阴险的笑容，知道他盘算这件事很久了。反正他要留下来住一阵子，早晚会知道的。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不想吓到他。
“我告诉你可以，你要保密。”曼曼说的很认真。
庆庆答的更干脆。
“其实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我知道你早看出来了，”曼曼坐到了庆庆身边，紧挨着他，声音小到不能再小，“爷爷他，终生不能出这幢房子。”
庆庆的眼睛瞪到不能再大，“为什么？在家坐牢？温老犯了什么事啦……逼他退休还不够，还要这样？好歹是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干部啊，就算是触碰了什么机密，也不能这样啊，太不人道了……”
曼曼目瞪口呆的看着庆庆，这思维方式。无奈，“不是那种原因。他，总之发生了一件事，之后他就只能呆在房子里。”曼曼明显不想多谈。
“为什么？”
曼曼看看庆庆，眼神开始危险起来。
不过庆庆显然没注意，“为什么不能出去？出了会怎样？会有生命危险？”
曼曼深深的吸了口气，决定速战速决。“你觉得最可怕的事是什么？是死？不信鬼神的人都知道，比死更可怕的方式有一百倍！还只是折磨身体。你知道什么叫炼狱吗？那是专门折磨灵魂的地方！总之，这座房子是堡垒，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相比于那种折磨，在这房子里呆个一百年绝对是享受。至于进门，吸血鬼电影你总看过吧，不被邀请是进不来的。而这里，比普通人家又多了更多的防范。除了被点名邀请的客人，其他不论是人是鬼，是绝对进不来的。这也就是我说疯子肯定操作有问题的原因，要么那就是云茜，没有第三种可能。因为，爷爷给你们的监控器里，用了同样的东西。”曼曼扫了听傻了的庆庆一眼，“现在用完了，明天我就去拿回来。”
“别啊，我还有个问题啊……那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呢？我是说假如，比方你不在家，温老又睡着了，那是能进还是不能进呢？”
“当然进不来。”曼曼觉得这问题的角度好像有点奇怪。
“绝对的？”
“绝对的。必须要得到主人亲口允许。如果是空房子，那可以说是神鬼不侵。”
“那要是地震了呢？”
“我们有地下室。”曼曼的耐心快用光了，“而且，南城在爷爷有生之年是没有地震的，你就放心吧。”
庆庆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推广一下，得有多大的市场前景啊。还要保险库防盗门防盗窗的干什么呀，既不能杜绝危险，还影响美观。大家也不要带钥匙了。这对整个世界，简直就是一个不亚于发明电灯的创举啊。就是不知道普通人好不好用，还有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家里那个可不能让这丫头拿回去，得好好研究研究。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大捆大捆的钞票，再也不用去上班啦……等等，老头如果真这么厉害，还得躲在房子里，那那个能折磨他灵魂的，得厉害到什么程度？一时又觉得这地方危险无比。纠结的不得了，没注意什么时候，徐晨他们都已经进来了。
“怎么样？”其实庆庆还想问，验个血怎么要这么久。
徐晨对丁磊他们小声吩咐了几句，几个人全出去了。屋里就剩下温老，曼曼，徐晨自己，还有庆庆。
徐晨转向庆庆，“温老要你在这儿养伤，你就好好呆着，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有事了，我们找你也方便。”然后面对温老，“我们先回局里，有空再来看您。”
温老点点头，没有说话。曼曼对徐晨笑了一下，“我送你们出去。”
庆庆乖乖的坐回沙发，曼曼说过的，他们一走就帮自己布置房间，马上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可总觉得少了什么……不对啊，疯子呢？怎么把疯子给忘了？他们怎么都不提疯子？
“疯子呢？”
已经走到门口的徐晨连头都没回，“验出来的是O型。”
庆庆心里一松，自己可是AB型，连血型都不一样，那肯定是没问题了。“那他人呢？”
徐晨已经出去了。
曼曼停了下来，“你就先别管他了。照顾好自己吧。”
庆庆是不会接受这个答案的。
曼曼无奈，“他已经被带走了。你帮不了他的。尹杰是O型。”
14 殊途同归 完
15 功亏一篑
徐晨他们一走，客厅更显得空荡荡的。温老毕竟上了年纪，估计是回卧室补眠了。曼曼去收拾客房，庆庆一个人孤零零的缩在沙发上，后悔刚才跟疯子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疯子怎么会跟尹杰扯上关系呢？血型相同虽然不足以说明什么，可就像曼曼说的，DNA呢？如果真的是一样的，那疯子夜里到底去了哪儿？难道他一直都知道尹杰在哪儿，或者他就是凶手？不可能啊。如果不同，那他手上的东西又是哪儿来的，又是谁的？庆庆越想越头大，眼下自己也做不了什么，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曼曼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熟睡的像小猪一样的庆庆。伤口应该很疼，他在梦里还不时的咧一下嘴角。曼曼帮他又盖上一床毯子，放下窗帘，带上门，才轻轻退了出去。
宅子很大，空房间就有好几个。曼曼也很累了，她像往常一样大概巡视了一下，就向二楼自己的卧室走去。
徐晨，腾明远，丁磊，还有另外两个队员，一行五人，带着疯子，出了门就右拐。两辆车都停在外面的街道上。早上五六点钟，街面上除了几个零散的早点摊子，少有行人。疯子被押在两个队员中间，一直低头不语。丁磊和腾明远并肩而行，跟在徐晨身后。默默的走了一截，快到车跟前了，徐晨吩咐，“小丁你们三个人带着他在前面，我和老腾跟在后面。”丁磊答应了一声，正准备过去开车。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个小女孩，抱住丁磊就喊，“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死人了！死人了！”
丁磊和另两个队员都穿着警服。徐晨停下脚步，看那小姑娘，十岁上下，短短的两个小辫子翘在头两边。脸倒是红扑扑的，小小的身子可能是紧张，直发抖。丁磊蹲下身，忙安慰她，“小妹妹，怎么了，慢慢说！”
“那边巷子……垃圾筒那边……有死人……”小女孩说的断断续续，意思大家倒都听懂了。
徐晨想了一下，说道，“老腾，小陈，我们过去看看。小丁你们马上回局里。”又转向小女孩，“小妹妹不怕，我们都是警察。你能带我们去吗？”
那小姑娘看了看徐晨，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那个穿着制服的队员，点了点头。
一行四人走远。丁磊摁了报警器，打开车门，嘴里就抱怨，“一大清早就死人，晦气。我来开车啊。”一刺溜就窜上了驾驶位，后面却没有任何回应。丁磊奇怪，后视镜里也一个人都看不到。回头，后面车门还开着，疯子和那个队员都不见了。他本来一直有点蒙的脑子瞬时清醒无比，先把枪掏出来掂在手里，才小心翼翼的下车，一脚就踩在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上。低头，不是押疯子的那个队员又是谁？眼睛紧闭，头部还缓缓的流着血，明显是昏过去了。疯子呢？刚想起身查看，后脑勺就猛的挨了一下，丁磊连骂娘的时间都没有，就着了道。
徐晨一行被小姑娘七拐八绕的带到了一个小巷口，里面果然有一个大大的绿色垃圾箱，边上堆满了垃圾杂物。小姑娘松开了一直紧牵着徐晨的手，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徐晨朝腾明远点点头，两人一起向里走去。后面那个队员叫了一声，“徐队，我……”“你就在这儿陪着她吧，过会儿还要回去录口供。”
说是巷子，其实要宽的多。两边都是小小的门面，基本上还没开门的。徐晨和腾明远一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垃圾箱边上。腾明远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套，边走边戴。尸体一般都被扔在这些地方，不管是整的还是碎的。桥底下，河边上，垃圾场。到了跟前，却没看到什么尸体。两人互看一眼，一起屏着呼吸开始掏弄塞的满满的垃圾箱。没几下，徐晨就觉得不对劲了。腾明远也停下了动作，“徐队……”
徐晨再回头，巷口没人了。他正要过去，就看到那个应该看着小女孩的队员喘乎乎的跑过来，一边喊，“队长，怎么样，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局里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徐晨太怕它会成为事实。
“那个小姑娘呢？”
“她刚才说肚子饿，我就去帮她买吃的。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可能是回家了吧。”
糟了。
徐晨拔腿就往外面跑，一边给丁磊打电话。那个队员还没回过神来，“徐队，这尸体呢？”
腾明远紧跟着徐晨，“哪有什么尸体？快走！”
丁磊的电话没人接听。徐晨他们跑到车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头是血，倒伏在地的两个人。车门大敞，哪还有疯子的踪影。
“快，通知下去，马上追捕。”徐晨狠狠的拍了一下车身，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曼曼躺在床上，睡的很不安稳。一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硬生生的把她从睡梦中揪醒。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没错，这是在自己的房间，不是过往那些充斥着百鬼众魅的任何场景中的一个。她放心的舒了口气，爷爷的房子是绝对安全的，做梦而已。空调是不是开的太低了，冷。她伸手去抓毯子，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怎么可能？不但手伸不出去，腿上还开始传来丝丝凉意。头因为枕头的缘故，虽然也动不了，但勉强能看到下半身。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叫出来，如果她还能发出声音的话。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白色的睡裙被一点点卷上来，露出雪白的双腿，那股凉意顺着一直滑到了腰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一时连心中结阵都忘了。却并没有到此为止。一缕妖异的血丝浮现在空气中，从床前，一点点向着她的身体移动。本能快于她的思考，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头拼命想从皮肉中脱逃的“咯吱”声。完全动不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缕血丝静静的飘到她的双腿中间，停了下来，然后一股大力猛的把她的双腿掰开，摆成了一个羞耻的大字。她额上的冷汗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流进眼睛。随着“呲”的一声轻响，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那是底裤被撕裂的声音。她在自己的想象中狂乱的摇着头，声嘶力竭的呐喊，“不要！”那缕血丝却像是受到了最大的鼓励，猛然加快速度，向她双腿间最隐秘的领域直冲而进……
“不要！……”
“铃……”
曼曼终于坐起，跌跌撞撞的扑下床。手抚着剧烈挣扎的心脏，兀自喘息不已。
有人在按门铃。
这座房子里只住着她和爷爷两个人，为了方便，除了大门口，客厅，她的卧室也接通了门禁系统。她哆嗦着伸出手，镜头里映出了徐晨焦急的脸。曼曼狠狠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终于回到现实了。
徐晨带着一个队员急匆匆的走进来的时候，曼曼还是不能确定刚才到底是不是做梦。全身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她随手又披了一件衣服，下楼往客厅走去。
徐晨看到曼曼，明显松了口气。“他们……”
“都还在休息。”
“那就好。我本来也不想惊到温老。刘风逃跑了。”
那个队员从进来开始就是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曼曼已经觉得奇怪了。
“什么？”
“小丁他们被袭击，刘风不见了。”徐晨对自己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实在耿耿于怀，说不出口。
“什么？那你……”曼曼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就算没有刚才的惊吓，徐晨他们走也没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发生这样的事，太意外了。
“我是来通知你们，如果有他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我。另外，我想确定他不在这里。”对曼曼说这样的话，徐晨觉得有点抱歉，但职责所在，尤其是疯子和庆庆的关系，他必须要排除这种可能。
“疯子袭击了警员，然后逃跑了？”说实话，曼曼不相信。
“这……”徐晨也没看到事发经过。
“你们一去一回总共也没多长时间……”曼曼首先不相信疯子会疯到攻击警察，而且徐晨他们一共有五个大男人。就算真逃跑成功，又怎么可能回到这里。就算庆庆在这儿，这也是往枪口上撞。爷爷一向公私分明，别说和疯子还没熟到要包庇他的程度。
曼曼对徐晨讲明了自己的看法，问他，“你是要我去叫醒爷爷，还是直接让你搜房子？”
徐晨迟疑了一下，“我是担心那个魏庆庆。”
“他又伤又累，睡的像死猪。再说他根本开不了我家的门。算了，你要查就查吧。”曼曼没有提什么搜查令的事，她并不想为难徐晨。虽然她可以肯定，疯子不可能在这里。
“不用了。”徐晨考虑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温老为什么叫魏庆庆在这儿养伤，但他和刘风关系很铁。你们多加小心！有消息的话，请一定通知我。”转身就要走。
“你们已经确定他就是尹杰案的凶手了吗？”曼曼追问。
“不管是不是，现在必须找到他。”
曼曼重新关好门，径直向庆庆睡觉的偏厅走去。推开门，一切如旧，只是毯子又被蹭到了地上。曼曼又帮他盖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庆庆看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又想去爷爷的房间。但温老睡觉一向锁门的，罢了。正要向二楼走，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爷爷，你怎么起来了？”曼曼看着身着睡衣的温老，就要过去扶住。
温老摆摆手，示意曼曼一起，两人上楼。
进了曼曼的房间，关上门，温老在小沙发上坐下，才开口，“出什么事了？”
听完曼曼的叙述，温老沉思不语，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暂时不要让庆庆知道。”
曼曼点头。
“这个刘风，小董的这个朋友……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他身后七步，有双影。”
“双影？”曼曼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所说的影子并不是日常生活中阳光下的影子。常人身后七步内必有一影，是其魂。超出七步就算是丢魂了，有的离的近，有的离的远些。一般来说，婴儿和小孩子容易发生这样的事。如果魂离七步之外又紧跟不丢，大部分情况下就是我们通常以为的疯子，神智不清，魂不归体。传说中铁拐李原本不瘸不拐，也是美男子一名。因要拜访老友，路远难行，就施展神通，舍下肉体，单只神魂前往。临行前叮嘱徒弟，七日内一定看顾好自己的身体。如超出七日未返，这具肉体也就无用了，要速速烧掉。结果傻徒弟看了六天，第七日有急事要返家，看师父迟迟未回，就一把火把身体给烧了，独自下山。可怜铁拐李傍晚回来，找不到自己的肉身，只能在附近的坟墓中寻一刚入土不久的男尸暂为已用。因是瘸子，才配了拐杖。就这样换了身子，也就是铁拐李的由来。有道者不但能控制自己的魂灵，对于别人的，也有只凭肉眼就能看到，和光线无关。
有双影……
“他……被缠身？”曼曼问道。
“不能肯定。那天我初见他就感觉不对，要他近前看了面相，又退后八步才确定，那东西不是路过的，确实是跟在他身后。而且和他自己的并排而立。”
“会不会，就是云茜？”曼曼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不好说。日光下影子会淡些，我又不是亲眼所见，隔着镜头。”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那东西虽然进不来，但是刘风出去的时候，我在监控里看到，又牢牢的跟着他，一起走了。”
曼曼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再联想疯子昨夜和今天的离奇经历，果然早有原因。
她还有一大堆的疑问，温老只是摆摆手，“照顾好庆庆，你们俩暂时也不要离开房子。”
徐晨急匆匆的赶回局里。救护车已经把丁磊两人送去了医院，现场经过勘察，基本没有有用的线索。疯子应该是戴着手铐离开的，但丁磊口袋里的钥匙不见了。徐晨第一时间下达了追捕命令。疯子的照片开始以疯狂的速度被传阅，拉网式搜查开始。“我就不信能让他跑了？”徐晨对抓回疯子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让他头疼的是那个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莫名其妙的小姑娘。他已经和腾明远等人一起做了最简单的画像速写，也在附近做了排查。工作效率不可谓不高，但还没有任何收获。只凭一张连相片都不是的画像，在这个省会城市找出一个不可能有犯罪纪录的小孩，无异于大海捞针。
折腾了一大圈，腾明远一回来就挎着箱子直往实验室奔。还好取了样本。不然疯子这一跑，损失就是毁灭性的。
徐晨点上了好久都没上手的烟，袅袅上升的烟云在他眼前形成了一片迷雾。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进来的是副队袁祥。匆匆的脚步声透露了他的急切。
“徐队，有重大进展！”袁祥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哦？”现在的徐晨急需好消息来让自己振奋，他早就知道袁祥有所发现，但显然这家伙是想确定了以后再说出来。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快说！”
袁祥还没来的及开口，一个人影“嘣”的一声撞开门直冲进来，
“徐队不好了！样本不见了！”
我们经常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徐晨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进来的正是腾明远。他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工作服，手里还抓着一个试管。
“徐队，样本不见了！”他不用任何人发问，急切的又重复了一遍。
袁祥从徐晨的脸色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等着腾明远说完。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箱子一直没离过身！根本就没人近过我的身！”腾明远不停的念叨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失去样本的焦急，还有一丝莫名的惊恐。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徐晨冷着脸，从给疯子取样成功开始，拼命回忆每一件事，每一个场景，每一个人。哗哗的画面过电影一般快速的在脑中闪过。虽然他不可能时时注视着腾明远，但基本上两人一直在一起。没有外人，除了那个小女孩。
他按捺下满心的怒火，尽量让语气平静一些，“别着急，说清楚，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腾明远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为自己开脱。那个箱子是他工作的行头，本就一直不离身，放进疯子的样本后更是小心。他一向算是个仔细的人，因为疯子手上的东西已经被手套捂了一阵子，怕效果不好还专门多做了一份。刚才，就在他兴冲冲的走进实验室打开箱子时，才发现里面的试验样本全都不见了。
是的，丢的不仅仅是那两管疯子的样本。还有他自己研究用的一些东西和其他案子的。现在箱子里几乎只剩下工具了。
徐晨看着空了一小半的箱子，开始怀疑那个小女孩有没有办法拿走那一堆东西。找来了一直陪着小女孩的那个警员，他赌天咒地的保证，除了去买吃的东西的那一会儿，其他时候他一直牵着那孩子的手。她根本没有离开过，手里也没有任何东西。
没错，就算她是同伙，这东西应该也不是她能偷的走的。而且，既然是把所有的都拿走，就说明，对方根本不清楚样本的具体情况，那么至少，不是内鬼。
“中间有没有放下来过？”徐晨一向负责大案要案，抓小偷，差不多还真算第一回。
“有，做现场勘察的时候。”
现场勘察，有两回。既然在温老家对疯子取样不算，那么只有在垃圾筒边找尸体和在车边看丁磊他们伤势这两回。
在垃圾筒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间也很短。看来，应该是在丁磊那边出的事。也就是说，凶手袭击了丁磊他们以后，根本就留在现场附近没走！他们不但没有逃离现场，反而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又马上实施了第二起犯罪！
被愚弄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徐晨心头的怒火也越烧越旺。他恨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原来疯子才是重点。在温老家半夜建立起的那点小心和敬畏一下跑的无影无踪，管他是人是鬼，坚决奉陪到底！
疯子看到那把钥匙掉下来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个警察被击倒的时候，他只来的及钻到了车下。当丁磊从车里出来查看时，他真的有想过提醒，可还是没来的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倒在面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有机会跑了。然后就是那把小小的钥匙，掉在了他只伸出了一半的脑袋前。他的注意力立刻全被吸引了，抬头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他不敢回家。开了手铐后就发足狂奔，快要岔气了才停下来。手机什么的都不在身上，真应该谢谢裤兜里庆庆打赌输了的这几个硬币，至少他可以打个电话。
这个时候能找的，就只有大D了。
疯子缩着身子半倚在电话亭里，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时间真的很早，这个时候，徐晨他们也不过刚发现，还在往回赶的路上。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疯子的心开始跟着手一起抖了。太不正常了。大D的电话是24小时开机。他开过玩笑，机在人在。他的工作性质不允许他犯这样的错误。
关机。怎么办？
疯子看着越来越清亮的天色和街上明显越来越多的人，冷汗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徐晨的办公室里。
听完了袁祥的“好消息”，徐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高兴。如果袁祥的调查没有问题，那疯子又是怎么扯进来的？凶手到底有几个？总不成他们俩是同伙？这也太扯了。
袁祥的准备很充分，相应的资料，照片，配上详实的解说，徐晨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袁祥那天在天和酒店的安全楼梯外见到的人是郭成林，“帝王星”案的第五个受害者。现在他不能算最后一个了，有尹杰垫了底。
徐晨开始还奇怪，这个郭成林不是精神出现问题了吗？事发不久就从单位办了退休，出院后就一直在家静养。怎么会是他？
袁祥能找到郭成林，是因为他终于想起，那天为什么会让那个人顺利的通过了检查。
因为他穿着工作服。
那不是天和酒店的工作服，是专门给天和送酒的品牌酒商的工作服。虽然当时在楼梯附近穿这样工作服的只有郭成林一个，但衣服和胸牌都是酒店人员非常熟悉的，胸牌上的照片也对的上，警方自然不会为难。
徐晨听到这儿的时候已经非常惊讶。他干刑警这么多年，记忆力不敢说超群，但肯定也是出类拔萃的。这也是他工作成功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他记的很清楚，郭成林的单位是一个老牌的国资企业，郭成林当初还是顶父职进去的。工作不敢说多好，也是相当稳定的。出了事以后，单位领导都以各种方式表达了关心，再加上他年龄也差不了太多，就破格提前办了退休。工资待遇什么应该也是过的去的，他家的房子也是单位当年的房改房，孩子只有一个，好像也早毕业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去当一个搬酒的临时工？还那么巧刚好是给天和送？
袁祥拿出了更惊人的资料。
郭成林退休是真的，精神一度出现问题也是真的，但还没等严重到要送进精神病院，情况就突然好了起来。为了照顾他专门把菜场的摊位转出去的他老婆，也重新在超市找了一份工作。而郭成林没等多久，就成了那个品牌酒商的临时工。
如果只是这样，还可以说是巧合。
问题是，这家酒商并不只是给天和大酒店送酒，他们也是帝王星的合作伙伴。调查发现，郭成林刚进去的时候就是专配给帝王星送酒的，平均每天最少去一回。但尹杰案发的第二天，郭成林本来可以休息，却去了天和。因为配给天和的那个送酒的工人当天下午没来上班。而中午请他喝酒的，就是郭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