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们,你们来这几间废弃的房屋做什么?一旁的屋子里有一瓶尖庄酒,外表已经长满了霉,一旁的姨父差点吐了出来,酒瓶子里,居然是一个腐烂内脏一般的东西。
在最尽头的病房中,挂着一整排的老旧白大褂。
这些白大褂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看到着一排排的东西,想起昨晚的那些医生护士,我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姨父让孙达耀将这些人皮东西拿出去放在太阳底下烧了,男子回答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哆嗦。他和他带的装修工人连忙走了,明显是不敢在这老旧房间多待。
但姨父却在这个地方找了起来,墙被凿穿,太阳照射进来,他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几间房子找了个遍。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
我问他,你到底在找什么?
:找什么?找我们,不,找你能活命的关键。
这句话把我吓到了。最终,几间原本密封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找到。姨父锤头丧气的下了楼,声音有些呆。
:不找到那东西,这儿以前死了的所有人都翻不了身。
大太阳下面,我和姨父站在门口的空地上,看着面前这栋七层的大楼,姨父声音有些抖。
:没有?为什么没有?应该在那里面的啊。
额头热汗长流,但我疼痛的后背,背心一直有一丝冰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此时正在附近盯着我们,有那么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了那种被窥视的如同芒刺在背的味道。捏着一带香灰,我扭头到处看,却什么都没找到。反而一旁的姨父却像是呆傻了一般,始终盯着这家医院。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带着我便朝着医院里面走去。这一次姨父直奔地下室。
负一楼是医院的太平间,我们来到了昨天到的那个停尸间,八具被冻住的尸体依旧在床上。姨父问跟着进来的人,大门在哪个方向?七拐八拐的哪里记得,但其中一个装修工人开了口,指了指身后。
这间房间的门口,居然隔空正对着医院的大门。
姨父冷笑了一声:乌锡市的麻仙庙以前是在南边,但三十年前,那里修了很多寺院,这东西害怕正统的香火,把它自己的庙像搬离了那个地方,避开了寺庙群。怪不得,它会在这里来修这家医院。早在几十年前,这东西就把自己的庙里搬到了这里。
话音一落,姨父指着这间停尸房最里侧的那面墙。装修工人上去便开始砸墙。
露出来的是个一米多宽的洞。
洞里面,一个什么东西正坐在那儿,那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而头部的位置显得特别,居然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的雕塑。
我想起了最开始去那废弃麻仙庙的时候,庙里的那尊麻姑的雕塑,我以为是头部坏掉了,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我不敢相信,姨父骂我,你懂个屁,乌锡人本来就迷信,医院经常死人,很多人都会在医院门口烧纸烧香。这尊头像正对着医院大门,这玩意自己的庙破败之后,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接受香火。
我站在洞的正面,呆呆的看着里面,问道那这具腐烂的尸体是谁?姨父在一旁声音很是自信:那身子是腐尸?那应该就是几十年来来到乌锡的那个女学者的尸体,麻仙要了她的命,偷了她的人皮,装作她的样子,建了这家医院。
:余术,你发什么呆?
一旁的姨夫也把头伸进了这洞里,下一刻,他便彻底的呆住了。
在这洞中坐着麻仙雕塑面前,放着一个铜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个雕塑长久的坐在地上看着里面一样。
盆里的水有些泛黑,有什么东西在动,那居然是两条小鱼,连眼珠子都是白的,在里面游来游去。
这放在麻仙雕塑前的铜盆是什么东西?问题是,常年在这墙内的孔洞里,这两条鱼居然是活的。我们把头伸过去看这有些泛黑的水里,下一刻,姨父和我几乎同时震惊了,瞬间拉着我退了回来。
:你也看到了?
我点点头,不敢再去看这个盆。因为就在刚才,我在那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我一模一样的影子。
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一样,我自己的倒影,带着一副诡异的笑容看着我自己。
姨夫几乎倒抽一口凉气,
:这,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问他这是什么,他咬着牙死了不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无比的惊恐,几天以来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副神色,即便是昨晚进医院,他也最多是吓唬了一下。
姨父让装修工人将这一尊连着尸体的麻仙塑像搬走,整个过程没有让他们碰这个铜盆。
姨父说这盆子千万别去碰,拿了我们要的东西就走。似乎这盆子是比麻仙雕塑还要恐怖的多的东西。
果然,盆子下面压着一本东西,姨夫小心翼翼的用戒指将盆子垫了起来,抽出了这一个发黄的本子。那是一本老旧的病历。
:果然在这儿。
这就是这家医院建立之后的第一本病历?
叫装修工人把洞填上,姨夫带着我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太平间。始终没动那老旧的铜盆。一路上也决口没再提这件事。
这本病历上,写满了一个个陌生的名字。而孙达凯的名字正好就在第八页上。由不得他不小心,因为这本子的样子稍微一用力就会烂。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上面。
:于术,男,生于19XX年,死于20XX年。。。
再次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头皮发麻,这家医院的第一本病历,到底代表着什么?所有死了的人,名字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
有着我的名字的最后一页上,还滴着几滴泛黑的血。纸虽然旧,我们生怕一碰就碎,但奇怪的是,最后这一页的笔迹,却和之前的所有字还有这本发黄的病历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字迹居然是新的。
:看日期,这应该是几年前写的。
姨父狠狠的说道:果然是这样。
他扭头看了看我。那脸色非常的别扭,
:怪不得会这样。应该是几年前,有人来了这个医院,特意把你的名字,添在了麻仙的这本病历上。
我如遭雷击,什么?
下午两点过,我呆滞的跟着姨父出了医院,那一本东西已经被他收了起来。我几次忍不住想去吧这本子抢过来,把那最后一页撕掉。
姨父告诉我,即使你撕了也没用,这本东西只要一写上去,有些东西就永远改变不了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看我的后背,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我低着头,烫人的阳光也压不住内心的冰冷。或许旁边人会奇怪,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背上的衣服,顶上那么大一块血块还在到处跑。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煞笔,无论怎么挣脱,到头来都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是医院出来的一个街道的路口,姨父咦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街边的角落里有一坨什么东西,捡起来展开一看。
这居然是一张老头子的脸皮子。薄薄的一层,看上去很像之前那个院长老头。之前已经问过医院的人,他们说这院长昨天下午都还很正常,只是晚上突然身体不舒服,说要回家休息。今早一来,就显得古古怪怪的。
拿着这块人皮,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的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那是两条街外的一个路口,一个身影正冷冷的盯着我们。穿着一件男人的西装,但那头部却是一个满脸周围的老太婆。弓着背,姿势奇怪的走进了街上来往的人群,再也没了影。
烈日当空,我心里却一片冰冷,呆呆站在街上看着远处那诡异的老太婆消失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突然,身旁的姨父一步迈了出来,挡在了我和远处的街道面前。
背痛又惊魂未定,我差点坐在了地上,姨父却直面着那个方向,拿出了钢笔和这一本发黄的病历本,此刻的姨父嘴角带着冷笑,当着我的面,用钢笔在他手上还带着血的旧指环上蘸了蘸,在我名字的旁边位置,加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易先开”。
三个带血的字,触目惊心,姨父站着笔直,猛的把本子展开朝向了那老太婆消失的方向。就像是在隔空对什么东西展示着。
姨父转过身,对着已经彻底呆滞的我,说了一句我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忘记的话。
:小子,非人的东西,你越害怕,它们就越厉害。现在我的名字也在上面了,有老子陪你,你怕什么?
大街边车来车往,这一幕映入了我的脑海。再次站起来,即使背扯的再痛我也一声不吭。二十分钟后,医院后侧的空地上,一群装修工人都在等着姨父和我的到来。
所有的白大褂都被堆成了一堆,一旁的装修工人全都站的远远的,打过招呼之后,有工人一把火丢了过去。
大太阳底下,烧成了一大堆火焰,一件件人皮衣服伴随着麻仙头部的塑像被烧的啪啪作响。诡异的场景出现了,有衣服的碎片居然随着火焰飞了起来,伴随着黑烟在空中不断的飞舞盘旋。
有风吹过,那些飘起的碎灰就围着前方的这栋宏光医院的大楼打转。
一堆衣服居然在大楼附近烧出了如此妖异的一幕,旁边的人全都吓到了。在我听来,那些噼噼啪啪的声音更像是一个个死人绝望的哭喊声。
烧完之后,在宏观医院大楼后侧的地上,留下了一大滩黑色的印记,怎么都冲洗不掉。
我又不傻,这次端了那只麻仙的老窝,甚至把这玩意的雕塑都烧的一干二净。以后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说的一句话很是提升士气
:那东西藏了几十年的香火都被我烧了,老子还怕它?
话是怎么说,但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几乎立即选择了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别扭。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怎么孙达耀不见了?
听了我的话,姨父也觉得奇怪,从出医院之后,就没看到这个中年人。刚才烧衣服也不见影儿。这人这次花了大价钱玩了这么一出,总不能中途走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我回答说就是我们去负一楼太平间。
姨父皱着眉,低低的念了句。
说实话,我们相当相当于自身都难保,得罪了麻仙,它绝不会放过我们,本不该去管这个生意人。但孙达耀确实比较仗义,做事果断,出手大方,单说给姨父那张卡,里面就不是个小数目。
我们两带老香灰不离身,要是以前,打死我都不相信这些事儿,但这几个月,让我彻底改变了对某些东西的看法。
我们租的一个小旅馆,回去的中途添置了一些东西,我甚至去一个庙里买了个铜菩萨放在包里,姨父在一旁骂,说这些僧人整天烧香,该死照样死,我们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临时买一个就能灵?
租旅馆的时候姨父特地选择了南边,就离乌锡的寺庙群不远。这种地方不错,一般都是做游客或者香客的生意。这地方,就连旅馆也显得清幽古香,虽然巷子口爬满苍蝇的垃圾桶还没倒。
就在我和姨父正要上楼的时候,突然一旁传来了什么声音。那居然是几只的老鼠,唧唧喳喳的在地上爬来爬去。
我大吃一惊,红眼睛是这些老鼠特有的标志。难道几只东西像是故意在这门口等我们,看起来却又不像。给人的感觉,这几只耗子显得非常的惊慌,叽叽喳喳的想要告诉我们什么。我和姨父刚要走过去,这几只东西一溜烟的便跑了。
姨父和徐仙公都说过,这红眼睛的耗子有灵性,我记得最早遇到它们是在大学教授张善守的办公室门口,现在想来,这些东西难道是在提醒我当时的秦钰就是麻仙?
但问题,这次在乌锡的旅馆门口又看到了这几只东西,即便是我们去宏观医院的时候也没碰到这些耗子,居然在这时候,事情都完了之后跑来了?
我一直奇怪,这些红眼睛的耗子是谁养的?但每次我问姨父都不说话,最多就是说,好歹你在锦都读了四年大学,真是枉你听了那死老头四年的课。这些耗子刚出生的崽都那么亲近你,你说能是谁当年养的?
不是我不相信,只是这事儿太过离奇。
当晚在旅馆收拾东西,姨父和我全都有些心不在焉。
本来我们已经准备离开,但九点过的时候,那些老鼠又来了,看不到它们的影儿,只是一直能听到窗户外的楼檐下那叽叽喳喳的叫声。
这些老鼠的叫声叫的我心烦意乱。
终于,姨父把已经收拾好的背包一放,看了眼窗外乌锡的夜景。
他朝着窗外自言自语的喊了一声:你们别闹了,我知道了。吗的想清净的离开这儿都不成。我估计那老张头要是当初没死,活着都能被你们吵死。
他在对那些老鼠说话?
姨父回头对我说道,
:今晚我要出门,你跟不跟我出去?
我吓了一跳,他这话十分镇重,我艰难的点了点头。下了楼,姨父告诉我,
:今晚不同,你跟我出门,一定要听我的话,不管你看到什么?一定别出声,跟着我就是。
他顿了顿,接着补了一句,今晚上的事儿,以后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们出了巷子,身后的阁楼里,楼上不是哪个角落还能听到那些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走出巷子的时候,姨父还回头看了看那传出声音的阁楼,叹了口气,又低头他自己常年带在手上的那个黑色戒指。
其实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说明,姨父要是不认识我以前的老师老张头,打死我都不信。
一股凉意从我背心升起,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很多事情。
要是他真的以前就和老张头有交情,后面的事情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个叫易先开的邋遢货,在锦都能第一时间来救我。
我心里升起了层层的迷雾,他确实是我的姨父,但第一次的,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莫名其妙的以一个小混混的姿态出现,一直到现在。这个鲜活的小混混儿,这一路上带给我太多的谜团。
:你小子怎么了?
他一巴掌又要给我扇过来,我深吸了一口气,赶紧钻进了路边招来的出租车。
我问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姨父几乎都不想的便对司机说了个地址。
我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吓的几乎立刻就要让司机停车,听到这个地址之后,这一趟,我怎么都不敢再跟他去了。
车子已经开了,我张大着嘴巴再怎么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