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天逐渐亮了,我们进村打听。
这村子叫做烟墩村,住着四五十户人家,有村民奇怪的看着我们,说最近的镇子都有二十多里路,平常车都没几个,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开通公交?
这村民说我们脑袋有问题,来这儿问他看没看到过一辆公交?
村子外的路口,有一块平地,中间是一棵硕大的槐树。早晨七点过的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老头在空地上喝茶。
姨父和这些村民搭上了话,地道的沱茶我喝不惯,农村茶味道重,但装也得装作津津有味。
聊着聊着,姨父问其中一人,说你们村儿也稀奇,村口这么大一棵槐树,从风水上来讲可不很好,槐树这种东西,很邪门的。
姨父语重心长,
:正好挡着你们这村口,怎么发的了财?
一个叫亮伯的老汉告诉我们,
:小伙子,可别乱说。这树六七十年了哦,可是以前有人给我们种来保村子的风水老树。这穷山僻壤的难免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棵树挡在门口,邪乎东西就进不了村儿。这是砍不得的,那是十多年前,村儿起大火,这棵树还救过我们的命。
树挡在村口,外邪进不来?我心里莫名的一颤,回头看去,如果那辆公交要按照原路继续开进这村子,却正好被这棵树挡在了路中间。
如果没有之后的场景,我还不会觉得这个村子邪门,到了中午的时候,穿着朴素的村民居然拿着东西来拜树。空地周围洒满了纸钱,一个个对着这棵树烧香。我只觉得别扭的紧,但这种仪式我在老家也看到过,那是老家河边的一块大石头,常年都有人对着石头祭拜,说那块河边石有灵性。
难道这棵树是和我老家那块河边石类似的东西?可以镇风水,测吉凶?
热闹的场合,有大人也有小孩,有的小孩忍不住,去拿放在树前面碗里的饭和腊肉,被抓着就是一顿打,我瞟到其中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估计是家里穷,被打的特别惨。
坐在一旁,姨父一边看着周围的村民,一边悄悄对我说,那辆车既然最后是开到这个村子里,那么肯定和这里有关系,说不定那车子,现在就藏在这个村子里。
我们没心思管这村里的风俗,正一门心思朝几个喝茶老头打听事儿,沱茶喝的喉咙痛,姨父咳嗽了一下,一口便吐在了一旁,谁知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叔,叔叔,你把我的年糕弄脏了。
转了一圈,就连姨父也难免有些尴尬,他那一口正好吐在地上一块沾满泥巴的年糕上。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蹲在我们旁边,嘴里还流着口水,呆呆的看着我和姨父。
这孩子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傻,正是之前被打的很惨的那个,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姨父没素质我可不一样,正准备拿两颗随身带的“减压糖”给他,谁知亮伯等几个老头已经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拿出半块饼往远处的泥里一丢,像喂狗一般的喊道:斌子,快去吃,要吃干净哦。
我呆住了,谁知道这个小孩居然真的像一条小狗一般,傻笑着跑了过去,管不了上面有多少泥,到泥堆里拿起来便开始吃。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我气急想要骂什么,姨父却拉住了我,我们发现,那脏兮兮的叫斌子的小孩虽然埋头吃着,但一双眼睛却冷冷的看着周围的这群村民。
:你们别见怪,这孩子啊,是个傻子,也不知道是哪家遗弃在我们这儿的。在村儿里讨饭生活,要不给他东西,早就饿死了。
三十块钱钞票,我们在亮伯家里吃了中饭。让这老头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把这村子的老底儿兜给我们。
谁知就在这天中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亮伯院子里有一个硕大的磨盘,上面套着一头驴,吃饭的时候,这头驴还懒懒的看着我们,谁知突然便开始乱叫起来,两只后蹄朝着大门空荡荡的大门方向乱蹬。
这驴莫名其妙受了惊,沙土弄得到处飞,亮伯似乎懂这方面的事儿,拉着我们快速的退回了屋内。
:千万不要出这个院子。
躲在屋内,我问他怎么了?亮伯说,难道你们没看到驴的眼睛已经红了么?院子里就这只畜生还在发疯,那双眼果然已经通红。
:你们听过驴打滚没?动物有灵性,驴这种动物,不自在是因为它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想要把它们赶走。
嗤嗤的声音响起,我们躲在屋内,大气都不敢出,只见这头驴乱踢之后,嘴里呼呼的吐热气,双眼通红的开始围着磨盘转了起来。这畜生居然自己便开始磨磨?
问题是,磨的还是空磨。
空的大磨盘转动,石头摩擦的声音咳咳作响。不一会儿,我们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只见那磨盘开始往外冒黑水。漆黑的水,就从缝隙里流出来,格外的惹眼。
亮伯说那磨盘里他没放东西啊,是空的。
但却真的在凭空磨着什么。
我们不敢出门,突然哇的一阵哭声传来,居然是个穿的脏兮兮的小孩,正坐在这院子大门口,瘦小的身子死死往门边的角落藏,眼睛还看着那口磨盘。
亮伯拿了两块饼过去,塞到这孩子手里,问这个流浪儿看到了啥?
这叫斌子的流浪儿智商有问题,一边哭的脏衣服上全是口水,一边告诉我们。
他说刚才看到几个人就在这门口想要进来,谁知驴发了疯要去踢他们,最终这几个人被踢跑了,其中一个被驴撞在那个磨盘上,给磨死了。
听到这句话,我吓得差点后退。
一旁泛黑的磨盘还在眼前,刚才这空磨盘上,磨死了一个人?
:你这个狗娃子,乱说什么?
亮伯变了脸色,从一旁拿了一根柴禾就要打他,脏兮兮的流浪儿哪里躲得过?最终还是我把亮伯手里的柴禾抢了过来。按照姨父的性情,按理说路见不平的事儿他得冲在我前面,但此时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在旁边眯着眼看着这个脏兮兮一脸惧怕的小孩。
谁知趁着空挡,这小孩一溜烟的便跑了,剩下我们两个面面相觑。
姨父拉着我便跟了上去,走之前又塞了十块钱给亮伯这个老农,农民说你们什么意思,已经出了门的姨父回头吼了一声。
:老货,别以为这钱是给你的,拿去买点草料喂你那头畜生,代我们两个感谢它了。
就连这贪财的亮伯,站在门口,看到我们两个飞快的往外跑,一时也傻住了。
当天下午,姨父带着我一直追这个流浪儿,果然如这些村民说的,这孩子有些弱智,到处捡东西吃,我们甚至还远远的看到他去偷别人屋前狗盆子里的脏饭。
观察了很久这小孩的一举一动,某一刻,姨父眯着眼睛像是看出来了点什么,终于决定走过去。流浪儿正在村口的一个土坡后面啃脏兮兮的骨头,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娃子,这骨头好吃了?
他吓一大跳,那是一张除了泥巴便只看得到两个眼珠子的小脸,衣不遮体,又继续埋头吃着不知道哪里偷来的骨头。根本不搭理我们。
这流浪儿根本就是个弱智。
但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突然拉住了我的裤腿。他没有看我们,埋着脏兮兮的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天黑之前你们最好离开这个村子。
冷冷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些童声,但却和他之前的弱智语气根本不同。我想要再问,这小孩啊的叫了一声,已经飞快的跑到了土坡的另外一边。
我想要去追,姨父却突然拉住了我。
姨父看着周围的,脸色相当的难看,快速的告诉我:于术,这村子不对劲,我们最好先出村。
我也吓住了,周围都是一些民房,最后远远的能看到村民在劳作,哪有什么东西?
:你懂个屁,有些东西,我们的眼睛是看不见的。你忘了之前的那头驴?
而且,我问他而且什么?
姨父一开始没说,一直到我们出了村,他才看着这个村子,下午天气热,几十户人家的房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村口一棵大槐树,周围偶尔有人经过。
:你没觉得这村儿里的人也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姨父的表情,似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你看不出来而已,这村子里的人大多八字都偏弱。八字接着地气,主人肩头和头顶三把火,一旦弱人气儿就上不来。若是一整个村子的八字都弱,那可是大难的预兆,说不定滑坡或者病痛之类的就要发生。
姨父说,怪就怪在,这村儿里其他地方的人都是气儿弱,就连动物都懒洋洋的没精神。但偏偏只有村口大槐树附近的这几户比较正常,不仅人精神,养的牲口也雄赳赳的。而之前我们去的亮伯的院子,便是在村口附近的正常人家。
八字偏弱都能看出来?但此时,姨父却无论如何不让我再进村儿。我问接下来怎么办?姨父咬了咬牙,说还是那个字,等。
我们躲在村子对面的山泥地里,一直到了傍晚。
但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让我极其震惊的事儿。
远处村口的空地上,一群老农正在乘凉喝茶,里面却多了一个人,像是刚从山外进来,一身的规规矩矩的中山装,举手投足间颇有素质。自从这个人出现之后,姨父惊的差点喊了出来。。
当即变要拉着我故偶。
我说你不是说天黑不能进村?
:我们只是在村口。不算进去。
我们两人来到村口空地,周围的老农正在闲谈,我们直接坐到了这人的对面。这人一身中山装,五六十岁,显得神采奕奕,笑眯眯的居然当先跟我们打招呼。我心里奇怪,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姨父一巴掌扇在我头上。接着笑着对这人说道,
:小孩子不懂事儿,您多担待。没想到您还真的来了。
姨父的声音居然带着抖。此时我才觉得这人有些面熟。而且奇怪的是,他坐在这儿,周围的老农却根本没往他的方向看,只是不时的看着我和姨父两人。
看着这个穿中山装的人笑呵呵的脸,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惊的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对面的人站了起来,当着我们的面,背着手往村子里看去。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他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
:方位申阴,这里大凶。收了你们的礼,我就得来看看。没想到,锦都的凶事,居然和这地方有关系。今晚我要是不来,小伙子,你得死在这村子里。
这人,居然正是之前我们去请过的那个徐仙公。不怪我没认出来,而是当时看到他已经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而此时居然是这样一个神采奕奕干练的先生。
怎么可能?我想要说什么?姨父却突然拉住了我,他的声音很是干涩。
:既然您来了,那么应该知道了这里面的事儿。
您来了三个字,姨父的语气非常别扭。
徐仙公告诉我们,如果你们想知道,今晚十二点,等在这颗槐树附近。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到这个村子的真实样子。
他小声在姨父耳边交待着什么,我看到徐仙工不时指指村子,又指指旁边的槐树。临走之前,徐仙公笑着看了我一眼。
:如果今晚有东西要害你们,记得逃到这颗槐树下面。目前我只知道,这个位置,是这村子里唯一安全的地方。
只是几秒钟,中山装的身影走进草丛已经没了影。
我问姨父怎么不追?姨父声音有些低落。
:追?怎么追?你说说看,一个快病死的人能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意味着什么?我们是能呼吸,双脚实打实的踩在地上走路,是追不上他的。
各位朋友看的开心别忘了给楼主打赏一元两元买个馒头,楼主的早饭钱就靠大家了。
我呆住了,此时周围的老农已经陆续回村,他们全程都没有往徐仙公之前站的地方看过一眼。
当夜。
按照徐仙公的话,我们一直躲在槐树附近的草丛里。
终于,到了晚上十二点。
最开始我们是听到一阵哭声。
正是村儿里那个流浪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空地上的槐树下面,看着远处的村子哭。这弱智孩子哭的稀里哗啦,嘴里还在呆呆的念着。
:你们别去,快回来。
:别过去,快回来啊。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打死都想不到,一个衣不遮体的脏小孩,能对着自己的村子哭的这么凄凉。
而这个村子里则显得非常的奇怪,只有村口大槐树附近的几家人一片漆黑,早就睡了。而在村子的另外一侧却灯火通明。一个个村民走出门口,都在陆续往同一个方向走。
弱智儿一只脏小手拉着旁边槐树干枯的枝条,朝着远处的村民不断的喊,但根本没人理这个小孩。我们走过去的时候他还在瑟瑟发抖,把头埋在树根边哭,似乎不敢再往外看。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就是这烟墩村的真实样子?
身旁的姨父说了声,你走前面,我们进去。
我一咬牙进了村,小心翼翼的跟上了这些村民。
最后,我们到达了一个地方,那是村子边山坡上的一个院子。此时外面已经排了很多人。这些村民全都没有说话,眼睛渴望的看着那院子门口。
我装作假装面无表情,混在人群里往前走。奇怪的是,半夜这些离开家的村民都显得有些面色呆滞,虽然行动正常,但却都不怎么说话。我问旁边的一个农民你们去那院子做什么?这人扭头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嘴里念叨:
:今晚麻姑给汤喝了,晚了就没有了。
:麻姑给汤喝了,晚了就没有了。
接着再也不理我们。默默排队的人群,沿着山坡这么下来,而一旁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大门打开,安静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山坡上的院子里走出了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婆子,旁边摆了一大缸的汤,开始一碗一碗的端给村民们喝。这些村民似乎非常的渴望,小土坡下面也能听到那沽咕的喝水声。
这些喝了水的人一个个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像是在做梦一般感觉到很满足。身后的姨父叫我踢他,谁知这人扭头看了看,似乎根本看不到我们。
:谁踢我?呵呵,真好喝,好困。
接着便往回家的方向走了。
我听到声音不对劲,扭头一看,刚才让我踢人的哪里是姨父,一身中山装的老头,站在我身后的居然是徐仙公。
我傻住了,姨父去哪儿了?我们一起出来的啊?
徐仙公看着这些从山坡上下来的村民,眯着眼睛念了句:怪不得八字弱,原来都出了问题。
看到是徐仙公,我的语气变得有些恭敬。抖着声说这里人穷,难道是半夜开粥厂施舍?谁知他却沉吟道,说你看那院子门口,这个叫麻姑的老婆子五六十岁,那双手居然像是十几岁的女孩一般的光滑。
我们排在队伍的最后,眼看人越来越少,我们已经快上山坡了,我已经来不及想他的话,满脑子都是喝了这汤会怎么样。徐仙公给了我三张符纸,告诉我如果这麻姑让我喝汤,千万不要喝。就说我不喝外面这一口缸的,要喝她屋子里的。
这话吓了我一大跳。他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让我一个人去,我说那你干什么?
:现在还看不出来她的跟脚,我只能跟着你进来。目前看来,这东西身上一共有三层,得把她的本来面目引出来。不然不止今晚我们得死,以后这村子的人也完了。
想了想,他神色郑重,对我说了句让我吓的几乎立刻站不稳的话。
想了想,他神色郑重,对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记住,你进去后会遇到三个人,在遇到第三个人的时候,你就这样做。
小声交待了一番,内容却把我骇的不轻。
:你不要怕,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
话音刚落,我扭头看去,徐仙公已经没了影,排队的原地只剩我一个人。按照他说的,我抖着手将三张符纸贴在自己后背的衣服里。
终于,队伍到了头,院子门前只剩下我一个人。这麻姑用她那双光滑的手端了一碗汤在我的面前,清澈的汤水中散发出一阵香味。
我麻着胆子摇了摇头。吞吞吐吐的对她说道,我不喝你这外面的,我要喝你放在屋子里的汤。
她的脸上露出的一丝惊讶的神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一刻,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她终究放下了碗,慢慢的扭头向着屋子内走去。沙哑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婆,
:年轻人,你要喝里面的汤?那跟我来吧。
我战战兢兢的跟着麻姑走进了面前幽深的农家院子。同时心里大吼“姨父易先开害我,他不敢进村让我进来,我死不瞑目”。
夜色下我一直看着前面领路的麻姑,不知道为何,这个老太婆的背影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这背影我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正皱着眉想,她已经转过了身,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我身上。我吓了一跳。
:你不进来?
这个麻姑站在屋子门边,我强笑着跟了进去。
大屋子里摆满了陶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到处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而就在这屋子的角落里,也摆着一口大缸。这一刻我傻住了,因为和外面清澈的汤水不同,这是一缸漆黑恶臭的水。
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说,你要喝这里面这一口缸里的?
肠子都悔青了的我本该摇头,但闻到这股恶臭,我感觉到自己突然非常的口渴,头也变得有些晕,过程我听到院子后院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透过缝隙还传过来了灯光。
我转移话题道,麻姑,你这院子后面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