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什么声音,远处似乎有东西开了过来,胖瘦两个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说什么生门就在那个方向,接着拔腿往那马路边跑去。
我惊呆了,那是一辆老旧四路公交车,缓缓的从薄雾中开了过来,停在了远处的路边。
四路公交车,突然出现在这诡异的马路边,车门慢慢的打开了,我们跟着这两人这飞快的跑过去,突然,苏程猛的拉住了我。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过了我们中间,紧接着是这两人回头脸上绝望的神色,两人刚刚跑到车子门口,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伸出双手在他们头上一抓,鲜血迸出,留在地上却成了黑色,两人的身子僵直,还伸着手,尸体只是扑在了这公交车的门口。
这一刻太快,影子一晃,这两人就这么死了?
我和苏程慢慢的扭头,接着便看到,在我们身后的空中,有个什么东西正飘在哪里,正是那个戏服笑脸的鬼影。
这一刻,我的手机突然开始不断的抖。
:翁,翁。
身后是这辆四路公交车,而对面则是这西装的笑脸人。身后公交车的大门打开着,黑漆漆的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两个诡异的东西,就这么隔空对峙着。
我们都不敢动,广场周围一片空荡,站在它们中间,我全身发凉。某一刻,身后这诡异的车子传来了两声喇叭声,接着前面的戏服人那张笑脸上皱了皱眉头,片刻间就飘走了。我看到清楚,它越过楼顶,就像是之前唱戏那么出现一般,朝着江上夜空的方向一晃,便没了影。
而我扭头一看,那辆公交车已经到了极远处,薄雾中只看得到一个影。
它开走了?
我吞了吞口水,刚才那一刻,身上冷的我想死。一旁的苏程似乎也很冷,但她却早就放下了这小孩。我发现她的双手一直拿着什么东西。
摊开手来,那居然是两把米,只是这米,已经变得漆黑。
:于术,是谁让你今晚来这里的?
我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谁知道她拉着我,居然要重新上楼。
现在还回去做什么?
这小孩在前面走,我们则跟在后面。再次来到楼顶,漆黑的大厅中一片狼藉,到处都还燃着火。火焰静静的烧着,可能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今晚发生过什么事,只有那扇巨大的窗户还开着。
苏程拿着米,在桌子周围细细的撒了一圈,接着说我们躺下来。
躺下来?
之前那小孩还蹲在那大厅的废墟中哭泣,她却没有再管这孩子。我们躺在桌子旁边,我感觉到周围的火光烧的头晕,不一会儿,我想是听到了很多人在哀嚎的声音。
怎么回事?
我想要坐起来,苏程却拉着我的手。冰冷的手,手心还藏着米,我出奇的没有动。等到我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让我惊呆了。
宽阔的大厅,到处却早已经布满了灰尘,后面的大门打开着,门边还有蜘蛛网。
怎么可能?
这里面哪里有什么人?苏程坐起来之后,第一时间看向了一个角落,正是前面的那个戏台,只不过此时这戏台已经老旧不堪。我看的清楚,就在这戏台的后侧,有一个小小的脑壳伸了出来,正是那个女孩,但一眨眼,便跑进了旁边黑漆漆的过道没了影。
商业中心的顶楼到处破破烂烂,我们顺着刚刚走到楼下,旁边有一些人便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一直到了楼下,还是这样,我去问怎么回事?谁知一个大姐告诉我,说你们两个好奇怪,刚才在这里跑上跑下的,还到那边的马路边站着,车子按喇叭让你们让你们都不动。喊你们,你们也像是没听到。
这大姐就在门口发传单,说刚才好多人都在看,末了问了我一句,小伙子,你是不是中邪了。
繁华的商业中心,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但周围依旧很多路人,夜色下霓虹灯显出一片热闹的夜市。
这大姐看起来是长期在这个地方,我去问她,说这大楼的顶楼如何如何?一听我提顶楼,这大姐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不愿意多说,之后我去问了好几个人,得到的消息让我惊呆了。
五年前,这商业中心的顶楼发生了火灾,据说当初里面似乎是个剧场,正在唱戏,结果那些人全死了,一个都没跑出来。告诉我的这个商户还补了一句。
:这事儿怪的很,你想想,能在那一层楼的,肯定很有势力。当时火灾的时候,顶楼那些窗户不断的碎,好多东西往外面甩,说不来你不信,都是一些烂木盘啊,黄纸啊,之类的。自从五年前,那层楼就被封了,大门也锁上了。后来,经常有人说还能听到那顶楼有人在唱戏,有人说那上面以前烧死的那些人冤魂不散,经常闹鬼。
站在广场上,呆滞中我拿出了手机。直到此时,这手机才没有再抖了。
一旁的苏程问我,还是之前那句话,
:于术,是谁叫你来这儿的?
我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东西,这一刻,我终于响了起来。
当时这手机上告诉我,在某个时间,来某个地方。
那一晚,手机的时间诡异的滚动,成了几天后的晚上十一点。但当时我只关注了几月几号,现在想起来,当时屏幕上那小字显示的年份,正好是五年前。
当时手机上的时间,是五年前的今天。
盯着手机屏幕,站在这夜幕中的广场上,我有一刻几乎站不稳,似是我的错觉,上面的时间开始飞速的转动,闪到了五年前,又快速的回到了现在,接着亮着的屏幕便彻底的熄灭了。
手机没电了?我倒退了两步,狠狠的摇了摇头,之前那些惨叫声还有那老头的声音,似乎再次浮现在我耳边。
:小伙子,这场戏你看清楚了。
苏程脸色发白的看着我,于术,你,你没事吧?
我环视四周,突然问她,又是谁叫的你来这里?正因为苏程也在里面,所以我没有多想。但她回答的话,却让我呆了呆。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告诉我,前几天她做梦,总梦到一个声音在叫她,后来她便来到了这个商业中心,发现是一个枉死的双生鬼。
:这种人儿,最是凄惨,她让我帮她,我也没多想。进去后,里面也有彭都的人,而且还认识我爷爷。
我没说话,直到现在背心还一直发寒,站在那两个东西之间的那一幕,几乎将我冷死。为什么苏程会来?我猛然想起了姨父曾经说过的话,一切都在那四个字上,通灵世家,这女人所谓的什么灵媒介质。以前易先开虽然言语间对苏老头和苏程不屑一顾,但上次有事,他却还是来找了这个女人。而能看到五年前的事情,已经类似于问米。
这里面难道有关系。
一场大戏,参与的风水人全都死了。
为什么引我来看?
那个电话里的奇怪声音?
我有些忍不住,猛然开始骂:让你来你就来,不是说不掺合这种事么?你忘了上次在彭都?
扭过头,女人居然已经不在我旁边了,再一看,她正从远处走过来,手里拿着从楼底商店买的两份米花茶,而这边,正是对着空气乱喷的我。
:我在那家店打了半天工,里面的东西都是半价。
她身上还穿着临时工作服,我有些尴尬,坐在路边,这女人居然没有走。
我心思全在其他上面,那一场戏,最后扈州开戏,那临江的窗户莫名其妙的打开了,接着便开始死人,那么多的风水人,都没反应过来,没人看到那戏服人是怎么从夜空中飘进来的,那是突然出现在了杀鬼戏台上。
苏程在一旁自言自语,
:五年前的事情,既然今天再次发生,就证明这些冤魂的怨气非常的重。这栋大楼到目前为止还没事儿,那是因为这些死人都是风水先生的缘故,再过几年,怨气不散,这里就危险了。
我没心思去理她说的这些,我不断的回忆,里面到底哪里不对劲?就在这时候,
:于术,那个戏服人,可能不是从窗外飘来的。
什么?
苏程吸了口气,胸口都在起伏。
:既然你能来,就说明这些冤魂希望你来。不然死了都不会甘心,更别说这些人都是风水先生,要是成了怨鬼,那后果……即便你有攀枝花的那人在你后面,也不一定有用。
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到了重点,
:那个戏服人,不是从外面来的。唱戏声最开始响起的时候,窗户还没有开,那声音是从大厅里面传来的。
那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我也觉得不对劲,整场戏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猛然,我想起了什么,口音?
不错,正是口音。那胖子和瘦子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头,跑来藏在那桌子旁边,当时他们说话的口音,川话各地的口音都有微微区别,这两个人当初正是扈州口音。
最后一场是扈州的戏,连他们也不认识最后那一场唱戏的几个人,那一年很可能扈州就没有戏,所以他们才害怕。
不管如何,我想要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茶也喝完了,站起来简单了应付了几句,说我还回去上班,站起来便要走。
苏程也站了起来,
:于术,你不懂问米,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我心想你早点回去,怎么就不听?没理她,自己大半夜的准备去车站。很明显,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易先开自己都曾经说过,如果说活人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死人找你有事儿。
:于术,今晚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走?
有手机响起,我以为是我的,听声音才回头去看,居然是苏程,远远的就站在广场边打电话。
商业中心修在郊区,附近夜晚的街道早就关了门,我加快步子一心只想早点离开,但刚拐过第一个街口的时候,我便看到了什么。远远的,两三个人影在道路尽头一晃就没了影。身上的衣服极其破烂,看起来就像是被火烧过的。
空荡荡的街道,我换了个方向继续走,几乎每经过一条街便会看到一两个奇怪的人影出现在不同的地方,虽然隔得远,却让人心里发慌。
扭头一看,这个女人居然也跟了上来,她一脸煞白,只和我隔了半条街的距离,远远地跟着,也不靠近,眼睛也在不断的看着周围。正好此时经过一个巷子,那巷子里是个已经收了摊的面馆,大门已经关了,只是在门口灯下坐着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其中一个我认得,正是之前那戏场中的一个老头,一脸发青的看着这边。
一路上看到的这些人,全都是当年死在那个戏场里的,我背心开始发凉,到了现在我不是不懂,出来拦路的鬼魂最是凶,而且这些人出现时候样子,往往在路上这样碰到的,才是厉鬼。
走到了一个路口,我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这是两条街交汇的地方,到处没有一个人影,那是种感觉,四周的黑漆漆的路尽头,远处的那些街道角落,似乎有很多双眼睛都在往这里看。
而紧接着,拐角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越是安静的时候越是容易出事,会是谁?
紧接着的下一刻,我却松了口气,那是个醉汉,跌跌撞撞的拐了过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来啊,还没喝够,,走,哥几个继续去喝酒。
经过我旁边,这醉汉瞪着我。
:看什么看?老子脸上有花,告……告诉你,我没有醉。
这只是个喝了酒半夜回家的普通人,我刚松口气,眼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就要走过这条街。突然,啪的一声,这人停住了,手里的酒瓶也掉在地上打碎。
我便看到他转过了身,整个人显得面无表情,根本就是突然中邪一般,慢慢的走回了这个街边站住。
我问他,哥们,你怎么了?
我预感到了什么,赶紧去看他的身上,身份证等其他东西一应俱全,我骂道这就打电话送你回家,谁知他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下一刻,听到了什么声音,手停住了。
回头一看,一辆老旧的公交车,不知何时出现在路边,最终停在了路边。
空荡荡的车上一个人也没有,我眼看着这个醉汉根本就是中了邪,双眼翻白,呆滞的走上了车,坐在了那司机的座位上。
身后走来了一个人,正是苏程,我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她到底在给谁打电话。这女人脸色格外的白,指了指周围这些安静的街道角落。
:于术,不是我要跟着你,是它们告诉我,一早就,就想让我们在这里上车。
:于术,这个路口,就是你上车的地方。
说着她拿下了一直放在耳边的手机,当先走了上去。
我看了看周围安静的街道,一咬牙,也是站了上去。车门关上了,再次坐在这辆老旧的车上,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喝醉的路人面无表情的驾驶座位上开,昏暗的车厢内,除了我们两个,其他座位全是空的。
跟几年前一样,旧椅子旧扶手,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坐在中间的两个座位上,我看到她两个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服,一脸惨白,眼睛不住的往周围看,这辆车上根本就没人?穿过一条条的街道,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的开。
这辆车,到底要去哪儿?
:我,我来问问,要去哪儿。
她死死的咬着嘴,像是很冷,刚拿出一把米,米便洒在了地上但她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只是一会儿,这女人身子冷得便像是冰一样
这一刻,我猛的拿出手机,对着这没电的手机说了句。
:给我停车。
空荡的车厢内没有一点反应。我管不得那么多,站了起来,眼睛的死死的盯着周围,这一次,用手猛的一拍这些座位,几乎是大吼一声。
:停车。
我眼睛瞪着血丝,说实话我心里怕的要死,接着我便看到,这安静的车厢中,已经多了两个人。
只能看到背影,就坐在我们座位的前面,一旁一瘦,这,这不就是几年前的那两个人么?这胖子和瘦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车上?他们几年前死的时候,尸体是倒在车门内的?
这出现的胖子和瘦子始终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诡异的是这一次不同,昏暗的车内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抵在门边,近乎是颤抖着大吼:我说开门,听到没有?我不想坐。
接着这车门便打开了,我快速的下了车。
这天晚上,我离开时我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自言自语的念着,像是在安慰自己,惹不起我躲得起,不管去哪儿,我不去,不去。
到了车站附近,当夜我便包了一辆车,心里想着是越快离开越好,苏程这女人一直跟在我后面,不时的有些哆嗦,嘴唇白的吓人,问她她也只是咬着嘴唇不开口。
:你以为你是谁?你还要去问,在那辆车上问米?
连我自己都后怕,
:易先开都不知道那车上有什么,你还敢在上面拿米出来?这事儿你不要管。
包了一辆面包车,这一晚回彭都,在高速公路上好几次我都回过头去看,夜色中似乎有车子正一直跟着我们,但每次扭头,身后又看不到什么。
我不断的崔,这司机最后干脆来了句。
:兄弟,我就一个五菱宏光,油门到底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快?
天亮之前总算下了高速,下车之后,我问苏程,你手机值钱么?其实这是废话,见她没回答,我把她的手机拿过来便摔在了路边的水沟里。
做完这些之后,送她送到了家附近。
分别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一路上她第一次开了口,
:于术,我知道你从滇南回来后,一直都在彭都。
她这话的语气很怪,我心想难不成你要报仇?这女人的心思鬼知道?但还是随口说了句,以后别胡乱接电话。一直到她回去,我又在附近逛了好几圈,最后才一溜烟的回了城市另一头的住处。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我傻住了。
半夜我的电话响了起来,这一次不是什么奇怪的号码,居然是苏程的。那电话,我明明给她丢了的呀,接起来之后,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居然只听到车子静静的开着的声音。
当晚接到电话的之后,我想办法去了她家那栋别墅,开门的是个佣人,才知道这个长期在外面打工的小姐只是那晚回来过一次,之后就又没了影。
苏程就这么失踪了?
第二天一早我打过去,那电话也通了,只不过这一次,电话那头除了车子的声音,却传来了很多人的说话声,像是,附近有嘈杂的市集,还有流水声。
之后每次打电话过去,偶尔能打通,不过传出的都是不同的声音,唯一不变的,便是那辆安静的汽车微微的轰鸣声。
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半夜时候,我再次打过去,起初同样是那车子悠悠的声音,接着突然轰的一声,对面传来了剧烈的轰隆声,像是车子撞到了什么,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安静。
最后,我查到了她住处外面一家小卖部的监控。监控显示的是几天前的一个晚上,苏程一个人在别墅园区门口撒着一些米,接着驻足在哪里等待着什么,画面中,果然是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女人在车子门口不断撒米,最终车门开了,接着这女人害怕的看了眼里面,然后走了上去。
这段监控,我想了很多办法才找到,这也是她留下来的最后的东西。
很多事情我无能为力,易先开不敢上车,因为他说能在那辆车上坐着的,都是死人。现在苏程上去了,上去时这女人的样子根本就不正常,从她一开始到那商业中心,整件事便不正常。
这天,我花血本买了个本子,又上网买了个软件,以前易先开常用的本子我不知道怎么来的。我这个肯定没有那么多的功能,但只要手机开着,推销的说还是能测出大概范围。
当天下午,收拾好东西,犹豫一翻我还是上了路,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个过程,要从网上贩卖的卫星定位中找到一个时断时续的信号,这难度可想而知。上高速,下高速,期间我不断的换车,根本没有固定的路线而言,只是朝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
几天之后,这是四川东边的一个小镇。
我像是一个学生,背着包,拿着本子一边走一边看。地图上,这小镇距离扈州有七八十公里左右,这个距离也就表明扈州并不是最近的城市,这让我稍微安了安心。
这女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往上买的卫星定位并不准,毕竟不是正规的东西,误差范围非常的大,逛了一下午,我将本子收了起来,反而拿出了罗盘,从兜里掏出几根头发。
易先开说过,这种法子,在人多的时候并不准,大白天镇上这么多人,所谓的人气重和杂。我在罗盘背面涂了一点易先开哪里搞来的死人油,将那天偷偷留下的这女人的头发绑在罗盘上,已经咬破了手指,我想到了什么,没有自己的手点上去,反而掏出一个小瓶子抖出一点红色粉末。
之所以心虚,因为这是我以前背着留下来的易先开的血,被知道了肯定会被打死,我自己的可能不管用,但易先开留下来的这点血混的朱砂粉,肯定管用。我想着当初在彭二医院那些日夜,用这早就布满伤痕的手指,把混了水的红粉狠狠的罗盘上画着,咬牙切齿中还嫌不够,又抖了点。
就这样坐在镇子口,我等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夜幕降临,镇上的人越来越少,某一刻,那罗盘突然有了反应。
果然有用?
我端起盘子开始找,夜晚的小镇,我就像是一个没找到住处的游客,肉眼几乎看不出来上面的晃动。最终,当我走到一条街的某个位置时,那指针明显的动了动。
我扭头看向了左侧,这是一个低矮的店铺,此时大门已经关上了,只开着一道侧门,而一旁的屋檐还在不断的滴水。
将罗盘收起,我问了句,有人么?
里面没人回答,虚掩着的小门,推门进去后,外面是泥巴地,看不出任何虚实。我心想我上门买东西会怕谁?
谁知进去之后,我惊呆了。
里面是个宽敞的作坊,湿湿的泥巴地面用木头垫了起来。而一群人正点着灯忙碌,这里居然是个棺材铺。
整排整排崭新的木头都在上漆,一口口棺材就那么摆着。这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问我来做什么?
我一边应付了几句,一边心想,难道是罗盘出错了?
我假装是市里的人到这里来问,这老板还在给我介绍,一口川东的四川话,直到我围着这棺材里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我才陡然发现,这家棺材铺,有一个极其不对劲的地方,我几乎立刻便捏紧藏在兜里的那把刀。
棺材铺的人虽然在忙碌,但周围却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那些红漆,这些正在往棺材上面上的漆不对,而且虽然这些人在忙碌,但全程只有中年老板一个人笑呵呵的跟我搭话。
趁他不注意时,我摸了一幅新刷的棺材边,假装擦嘴放进了嘴里。
下一刻,我愣了愣,这些漆里果然混着血。
我转来转去,假装问老板,这小镇也不大,要是来人了你肯定也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的车子和人来过?
他正在奇怪,我则告诉他,我是来旅游,跟妹妹还有包团的大巴车走散了。
一听我是问路的,老板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我干笑了几下,这才背着包走了出来。
一直到我出门,这老板还在盯着我看。
这棺材铺也奇怪,一直到半夜里面都还在忙碌,那扇小门也不关。我绕到了街后面去看,翻过几道围墙,终于到了那棺材铺后方的位置。
我看到了让我震惊的一幕。
就在那棺材铺的后院里,中间有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水泥池子,我看到那老板正和几个人在一旁忙碌,而就在院子的其他地方,堆满了挂起来的死鸡,鸭,甚至还有四五头大肥猪。
事情不是巧合,因为这棺材铺旁边的几家铺子,正好就是卖肉的。
不只是屠房和棺材铺开在一起,而且还用畜生的血来混着红漆上棺材。
这到底是一家什么店?
我悄悄的从围墙上缩了回来,再次回到之前的街边角落,我看着手里的罗盘,虽然这种法子我是第一次用,但根据指针的显示,苏程很有可能去过这家店。
我拿出手机,坐了近半个小时,才有些犹豫的按下了一个号码,之前这个号码都打不通,而我自己也有些抗拒,但现在确实只有这一条路。
电话居然通了,我手一抖,那头传来一个破锣嗓子。
:小子,听说你跑路了?
说完这句之后,姨父的声音还在笑。
我简单的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电话中,姨父的声音显得有些醉意,似乎在喝酒。我以为他没在听我说话,谁知他居然提了一个差点把我恶心死的要求。
他问我这边信号怎么样,说要和我视频。
用手机将视频通话打开,两个画面,那头漆黑一片,这头则是我蹲在街边的头像。话筒中,传来姨父醉醺醺的声音。
:小子,你再进去一次,记着,拿着手机,把那店里的情况拍给我看。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句话我几乎是冲口而出,而且说好的开视频,居然只能看我自己。
:你小子去不去,不去我就挂了哦。
姨父让我再去一次,而且他还补了一句:哦,差点忘了,你先把你身上的证件丢了,进去的时候注意用手把自己中指掐死。
按照他说的做,找了个地方将自己所有证件用衣服包着丢在了路边,厚着脸皮又去了这家棺材铺正门,这一次进门便赔笑脸,老板反复的打量了我一番,说有什么贵干?
站在这忙碌的店中,眼前是个刚才一样的场景,我逛了一圈,还是说自己找不到地方睡,你这儿这么多人,应该有睡的地方吧。
我手里拿着手机乱晃,最终麻着胆子在老板一脸的笑容中出了门。
出门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老板刚才的态度,还有说的话,他像是不认识我了一般。怎么可能?前后两次去这家店,中间只隔了几个小时。
回到街边,姨父的声音立刻就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他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骂,说我把他眼睛晃晕了。第二句是告诉我,那老板刚才看我,其实全程没有看我的脸,反而是看着我身上。
第三句则是说的后院,
:于术,后院的那些畜生,包括那些死了挂起来的,是不是都是被用稻草堵着嘴。
我嗯了一声,通话那头的姨父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醉醺醺的说道,
:今晚四更天,你去找一根木头,记住一定要沉,拿来放在那家店的门口。隔那小门的门口一步半放下去,距离千万不要算错,然后躲在一旁看便是。
:记住,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说完再也没说话,那头只有沽咕的喝酒声音。
我立刻去镇子里的垃圾场,找到了一块脏兮兮的木板,他说要沉,我就拿去在路边的水沟里泡了泡。
等到快要四更天的时候,后街突然传来了一些畜生的叫声。安静的街道顿时显得有些诡异,这家棺材店又在杀畜生?
趁着这个空当,我将这块木板放在了那小门的门口,接着飞快的藏在了周围。
一直到那声音停了,不一会儿果然有人走了出来,当先的正是那老板,迈出门槛之后没走两步,正好绊在了那块木头上,接着直勾勾的倒了下去,趴在了地上。
这一幕把我看呆了,后续的那群人从小门里走出店铺,
砰,嘭,嘭。
这些人那脚居然像是迈不过去,陆续都被那块木板绊倒了,等我过去的时候,一共八个人,全都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就像是死了一般。
我不敢碰这些人,从一边快速的进了小门,那一排排红漆棺材里面全是空的,我没有管这些,直奔这家店的后方。
刚进后院,那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我不得不捂住鼻子。
这是一个屠宰现场,除了当中水泥池子,旁边挂着各种畜生的尸体。
之前我才看到这地方的一角。就在我刚走进这里的时候,旁边顿时传来了一阵哀嚎声。而这时候,我看清楚这地方的完整场景。
那些哀嚎声是从靠里侧的位置发出来的,一排排生锈的铁笼子,里面关着各种畜生。脏兮兮的铁笼子,血和污秽物就那么混在一起,传来难闻的味道。
血迹斑斑的地面,而就在一旁用水泥板搭起来的屠宰棚中,几只刚死的鸭子和狗还鼓着眼睛摆在那里。
笼子里可怜兮兮的畜生,自从我进来之后,就开始拼命的撞着笼子。手机中传来姨父着急的声音。
:要坏事。你小子小心点。
我顿时拿起案板上的刀一拍,呜呜声中,满墙层那些动物才又不叫了。手机对着这些笼子晃了一圈,笼子里的动物都在把头往外凑,某一刻,当着手机对着一只羊的时候,
:停。
摄像头对着里面,姨父似乎在辨别。
:就是它了,带它走。
臭气熏天中,我砍断了笼子门,把这只瘦羊抱了出来,带着这玩意就要走。谁知还没出院子,电话里的姨父说了一句话,
:你慌什么,你不救那姓苏的女的了?
什么?
这句话让我顿时呆立当场,我问他,你,你是什么意思?姨父的声音只是说还有时间,让我我又折返了回去。
再次看着这些动物,我这一次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在一个角落的笼子里,姨父终于让我爸摄像头停住了。说就是这个,里面第二层,你拿着刀把手伸进去,哪一只到了你手边,你拿走就是了。
我事先将头伸进这个笼子洞的,里面居然全是鸽子,接着拿着刀伸进了进去。案板上刚杀完畜生的刀子,一进去那些鸽子就开始四散的躲,我发现唯独有一只脏兮兮的白鸽,像是受了伤,从角落一点一点向我手边挪过来。
小心的抓起这只白鸽,接着我转身便走。
出大门的时候,几个人还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我想着街尾便开始猛跑,躲进一个巷子里,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刻钟。接着我便看到,就像姨父说的一样,那几个人居然又慢慢的爬了起来,像是没事儿人一般,看了看周围,然后走了。
我形容不出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跑到这个镇子外的。在一片没人的荒地上,我气喘吁吁的放下了右手边的羊,而左手上,还抱着那一只鸽子。
这只羊下地之后,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全身稀脏,那味道让人闻之欲吐。我忍着恶臭,也不管它拼命的挣扎,把手伸进了它的嘴巴用力往外掏,果然从里面掏出来了一把稻草。稻草刚掏出来,这只瘦羊的双眼多了点什么东西。它居然流出了血泪。
它在哭?
这东西摊到在了地上,像是再也走不动了,按照姨父说的,我在它身上撒了一把雄黄。雄黄刚撒下去,羊子不断的抽搐。
接着我便看到,这只羊的旁边多了点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这个荒地里,蹲在一旁不断的哭。
他抬起头看,只看了一眼我就吓呆了,那张脏兮兮的脸。那样子,不就是之前那个店老板么?
:是你?
这人影哭的异常的凄惨,
:小伙子,谢,谢谢你。
亲眼看到我才敢相信,接着猛的问了他几句,这人影看着附近的镇子,声音抖的比他那干瘦的身形还厉害。
:完了,我们镇很多人都完了。
我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影子声音哆嗦,自言自语的说着,听上去像是胡话,但我还是大概听清楚了。
他确实是那棺材店的老板,有一年冬至,他和店里的伙计正在吃肉汤,正好半夜来了生意,有人要定店里的棺材。
那人一口气要了十几副,他一听是大买卖,心想这次可以多赚一笔,将那人送走之后,他还在窃喜,又开了两瓶酒和伙计吃肉。谁知吃着吃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问他。
:这汤好喝么?
他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扭头一看,才发现桌子边居然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买棺材的那人。没人知道这人是怎么坐在他们桌子边的,接着他就看到这人对着他们笑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老板自己就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笼子,而笼子外面,他看到自己和几个伙计正在笑呵呵的忙碌。而他自己,却已经说不出话了。
只是看着那个人朝着他们露了个笑脸?
怎么可能?过程中,我发现说话的声音似乎已经很不习惯,很多地方都停顿,像是发不出声音。
他还在自言自语的哆嗦,但眼睛却像是在找着什么,他居然在看着这周围。
:爸,妈,你们去的早……我,儿子对不起你们的养育……
:我……我已经几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这老板那眼神已经不像是个人,自从他蹲在这里就像是一直在抵抗着什么诱惑,居然不是站起来走,反而是朝着那旁边的草丛爬了过去,埋着头对着地上的草使劲的啃。
一路过去,他身上居然像是屁滚尿流的撒了很多东西出来,等我捂着鼻子追过去的时候,这人的身子趴在地上,抽搐中已经不动了。这影子慢慢的融化在了荒草地里,最终消失了,只是在原地留下了一滩臭水渍。
电话中,姨父的声音像是打了个酒嗝,我听到他说了句。
:时间太久了,这人的魂儿都快被养成一只羊了。
这人影就这么消失了,我去摸那只瘦羊,这羊子瞪着血眼,居然已经断气了。
我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了怀里的这只脏兮兮的鸽子。
:苏,苏程?
这鸽子安静的躺在我怀中,根本就是一只动物,一双眼睛看也没看我。
我呆呆的问道:如果这些人都被弄到了动物身上,那,那在那家店里的那些活人?在那个店老板身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电话声音中,姨父喝了口酒,
:天亮后你跟着去看,看他们把那些棺材运到什么地方。当务之急,你得弯腰看看地上有什么。
看地上?
这地方除了一趟死羊,剩下的便是满地恶心的水迹。
:笨蛋,那一团稻草呢?
我这才把稻草捡了起来,便听到说了一句我不敢相信的话。
:你记得把这团草,塞进你自己的嘴里。
因7月28日之后的发帖内容被系统删除了,特此续补,请周知,稍后会续上之前的部分,诚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