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臧侃《周易》


  原文:
  包羲氏没,神农氏作,斲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
  日中为市,致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



  10. 农耕文明



  有关伏羲时代以后的神农氏时代之重大发明的例子,孔圣人便为我们举了两个。那头一个,即是这段“包羲氏没,神农氏作,斲(zhuó)木为耜(si),揉木为耒,耒耨(nao)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中所讲的,由“神农氏”开创的农耕文明。
  那么,“神农氏”是何人?据《帝王世纪》中讲,“神农氏”即炎帝,姓姜,其母任己,本为有蠕氏之女,名女登,后为少典氏正妃。“神农氏”人身牛首,成长在姜水,继无怀氏之后统治天下。“神农氏”娶奔水氏女听为妻,后代有帝临魁、帝承、帝明、帝直、帝厘、帝哀、帝揄罔,相继为王,八世后传到轩辕氏黄帝。相传正是“神农氏”发明了农业和医药,而从下边第二例描述的情况看,现代人讲的市场经济之萌芽,啊呀,也始于这位“神农氏”。
  “包羲氏没,神农氏作”的“没”,同“殁(mò)”, 就是死了,没有了,结束了。“作”呢,为发作。今天,人们常把生病讲成是什么什么病发作开了,而此处,孔圣人站在古往今来那样一个岁月流淌的向度,把神农氏时代一些重大发明引起的诸如农耕文明、市场经济等重大事件称为发作,这便让人感觉在人类成长的悠悠长河里,无论是多大的发明创造都不过也就像少儿发场病一样,尽属于少儿科。您望望,圣人的胸怀,那是何等宽广。
  这句“包羲氏没,神农氏作”的意思是,在包羲氏的渔猎时代之后,神农氏时代紧接着便开始发作起来了。神农氏发作起来都搞了些啥名堂呢?您看,后边跟着就告诉了我们:“斲(zhuó)木为耜(si),揉木为耒,耒耨(nao)之利,以教天下”。
  “斲(zhuó)”,即砍、削、斫。此处的“斲(zhuó)”,有的本子写作“斫(zhuó)”。在古代,“斲”即同“斫”。“斫”,为形声字,从“斤”,“石”声。“斤”表示斧,所以,“斫”之本义为斧刃,又指除草用的大锄;作动词用时,也指用刀、斧等砍劈。“斲木为耜”是说,将木头或砍或削地捣鼓成“耜”那么种农用工具。
  “耜”,是啥玩器?这“耜(sì) ”,它是古代翻地用的农具“耒(lěi)”之下端,形状像如今的铁锹和铧。最早,它为木制,是后来才变成金属的了。那么,“耒(lěi)”这种农具又是个啥模样子呢?那“耒(lěi)”,现代人恐怕是轻易见不到了。不过,早年间,俺在老家胶东时,我爷爷在生产队犁地用的犁具,俺以为,它应该即是由“耒”转化而来。这种犁具,整个看像根木头弯弯成个大“问号”样子。“问号”的头部,是拴绳用的。绳子的另一头,便好拴拉梨的牲口。另外,那大“问号”中部朝后的位置还装有一个把手,人掌控起它来就靠这个把手。在“问号”的尾部,则装着个铁铲。一旦走动起来,铁铲铲入地里头,便能去犁地了。那铁铲,大概就相当于原始翻地农具“耒”下端的个“耜”。只是,原本它为木制,后来发明了铁,也便改成铁打的了。您是没看见,用这家伙去耕地,好使极了。到时候拴好绳子,套上牲口,长鞭子一晃,随着“驾——”那么一声喊喔,一公一母俩牲口,拉起个犁来是往前疾走。不用抽袋烟的功夫,再看这地,哇噻,立马就会耕出好大一片来。
  “揉木为耒”的“揉(róu)”,是指用手来回揉搓。“揉木为耒”说的是,像您婆姨在家揉面那样,把木头揉搓出个耒来。可能兄弟您要问,这邦邦硬,硬得都能翻动地的大木头,怎么竟能柔软得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俺老婆揉面团团子似的,而去来回揉搓出那个耒来呢?莫不是,圣人在跟咱说着耍吧。俺要告诉您,您有所不知,这里头,其实还有几道工序圣人并没仔细讲。要想如同揉面一样去揉木头,首先需要选用那些新鲜而能流出水来的新新木头。尔后,再把它放在火上去烤。等烤到一定程度,这木头便会像软面一样,任您随意揉搓拾掇,是想要个什么形状,它就真能给您呈现出来个什么形状来。
  “耒耨之利”的“耨(nòu)”,本为古代锄草的农具,也指翻地锄草。“耨”,在此,可理解成翻地锄草。“耒耨之利”的意思,是指用耒去耕地除草的那个利处。这究竟又是种啥利处呢?您想想,用耒去深耕了地之后再种上庄稼,那地里不便光长庄稼不长草了嘛。对吧?哎,这就是种“耒耨之利”。您没见,即便而今已经进入了那现代化的年代,人们耕地也还在用这个东西,只不过是肉长的牛改成了铁蛋蛋子造的牛,单犁改成了多犁而已。由此足以看出,今天咱吃的粮食,总归也还是受益于神农氏发明的“耒耨之利”。不过,不知它是咋传到国外去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年一定没收外国人的专利费。
  连贯起来看“斲木为耜(si),揉木为耒,耒耨(nao)之利,以教天下”的意思是,神农氏发作起来,也即到了神农氏时代,就把木头砍削为“耜”,再把木头揉成耒,以耒耕地除草的利处来教化天下,好似今天的农业科技推广一样去推广科技种田技术,那不便了不得了吗?人们就能吃上白面煎饼和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饭了哇。农耕文明,打这也便开始啰。
  却道,那耜呀、耒的,它们到底又是咋整出来的,到底又是从哪来的灵感呢?本段末了,就明确地指出:“盖取诸益”。道是,先人发明这些耜、耒们的灵感呀,大概便都取之于那益卦,是受到益卦的启发,才鼓捣出来的。
  咋这么讲?您看吭,六十四别卦的益卦,它是由上经卦巽与下经卦震组成,巽象征风,震象征动,让人一见自然就会想到,要是发明一样东西,既能像风一样可以风快地吹过地皮,又能在地里震动起来耕地除草,您可说,那它奶奶的,这不便极好得不要不要的了吗?就省了一锨一锨地翻,或等草长出来再一把一把地去薅,到头来,薅得满巴掌全是血了啊。
  再说,上经卦巽与下经卦震又同属木,上下两块木头,一个耒和一个耜捣鼓在一起,那分明便是个能耕地除草的耒。大概这耒耜,它就是如此从那益卦里被琢磨出来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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