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嬷嬷来讲几个关于“朋友”的故事。。。

电脑坏了,文档在里面拿不出来,这周就这样吧,下周电脑修好再看看。
听到了乌老太的话,家里老头子都是一愣,问道,挖什么金山?
乌老太道,当时我也是不明白,大山里面能有什么金山?于是我就问了张六爷,可是张六爷也不明说,只是指了指汪三哥,对我说这事一切起因都是由他起的,还是让汪三哥解释给我听比较好。
说着乌老太微眯双眼,沉思了半晌,继续说起了那几十年前的往事。
汪老三当时听了张六爷的话,还犹豫了一会,才和乌老太解释起来。他之所以犹豫,乌老太也明白起中的原因,旧时江湖上迷信,觉得女人掺和男人的事情不吉利,所以以前军中都不会有女人,哪家的将军要是在营帐中私留女眷,这要是让御史知道了,弹劾还是小事,倒霉遇上战事不利说不定还要因此掉脑袋。所以在江湖上也对此颇为忌讳,男人做什么很少对女人说,一来仇家要来寻仇,女人自然是对自己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二来便是出于妇人不祥的这种顾忌。可是张六爷既然发了话,赵老四也没有什么异议,汪老三自然也不好推托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后来乌老太才知道,之所以要告诉她这些,是因为张六爷已经决定要把所有人拴在一条绳子上了,乌老太不仅要知道这里面所有的关节源头,还要和他们一起进山。汪老三却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跟着他们一起去冒险,但也不好拒绝,妇人不祥这样的话只能蒙蔽一些愚夫,最要紧之处却是江湖人的那种谨慎。说白了就是张六爷汪老三他们之间的互相不信任,一个女人在外面等着他们回来,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倒不如一起带着走,事情不用女人做,但终归是心安一些。所以的这些隐情都是乌老太在之后的几天,从几个人之间的言行中自己揣摩出来的,她只是当时看见汪老三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开口说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忍,不想因为自己让自家男人如此为难。而汪老三后面的话却是让乌老太大吃一惊,只听他对乌老太问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个教门叫做白莲教的?
乌老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莫说是她这样在栅栏里摸爬滚打十多年的娼马子,就是稍微在江湖上讨过生活的人就不会不熟悉这个白莲教。

这个白莲教是中国历史上世代相传民间宗教,和洪门一样,也算是半地下半公开的教体,只是它要远比洪门历史远久一些,而洪门更算是它的后生晚辈,在洪门的发展期间受了白莲教的不少影响。白莲教源于佛教的净土宗,乃东晋佛家弟子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所创,当时被称为净土念佛。北宋时净土念佛结社盛行,民间才开始称呼它做白莲社或莲社。南宋时,僧人茅子元在当时民间流行的净土结社的基础上创建新教门,称白莲宗,这才逐渐演变成了后世的白莲教。白莲教自宋代开始,就开始不断对抗中央王朝。它宋时反宋,金时反金,元代时反元,明时反明,到了清朝的时候就反清。可惜说谁当权,白莲教就造谁的反,因此白莲教理所当然得被历代王朝视为眼中丁,肉中刺,故而对之大肆剿杀,毫不手软。
明代开朝皇帝朱元璋便是元末起义军之一,他是继承郭子兴起家的,而这个郭子兴就是白莲教的信徒,手下大批人马都是白莲教的教徒。当时白莲教的首领韩山童称“明王”,韩山童死后他的儿子韩林儿便号“小明王”,这对父子更是直接对外自称是“白莲会”,率部造反。朱元璋那个时候承认自己是白莲教起义军的一支,而他自己就曾为小明王左副元帅。所以朱元璋取得政权后,国号称“明”,便是为了安抚军中的白莲教旧部。但是白莲教大江南北多地同时聚众起事 的民间策动能力,给朱元璋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与恐慌,所以在朱元璋彻底坐稳了龙椅之后,朱明就开始了对白莲教的疯狂镇压与屠杀,打压力度远超历代。被逼无奈,白莲教各处教派便纷纷改名换面,遁入地下。可是明朝的打压并没有让白莲教的实力受损,反而让它吸纳了越来越多的信徒教众,到了明万历年间,白莲教发展达到了高峰 ,当时东厂的密报上就这样说过,“近日妖僧流道聚众谈经,醵钱轮会。一名涅槃教,一名红封教,一名老子教。又有罗祖教、南无教、净空教、悟明教、大成无为教,皆讳白莲之名。白莲结社,遍及四方,教主传头,所在成聚。倘有招呼之首,此其归附之人。”
到了满清入关后,白莲教又与更多民间宗教融合,如老官斋、八卦教,其名目繁多,加上旧有支派,多达百余种,教义更加芜杂。清朝的白莲教徒以反抗为己任,倡言“日月复来”,反而举起反清复明的旗帜,因此招来了异族统治者的大肆镇压。到了乾隆后期,清朝国力日衰,白莲教日渐鼎盛,其在东北和南方各省更加广泛流行。几乎没几年就有以白莲教为首的民乱发生,大江南北波及数省。太平天国时,白莲教也曾依附与它,多有成事。直到1900年,义和团中大部份团员还都是白莲教的教众。可见白莲教生命力之强,一千多年来就从没有断绝过,直到近代讨伐袁世凯时,各地还有白莲教的公开活动。
白莲教作为一个民间教体,敛财一向是它的活动目的之一。在乾隆年间,白莲教在楚川陕三省迅速发展,多地甚至不向清廷缴纳钱粮,公开资助白莲教。于是清廷下令逮捕教中骨干,要求“全教拿获,毋使一名漏网”。各地官吏乘机勒索,不遂所欲即以邪教治罪,加之当时为镇压湘、贵等地的苗民起义,各地徭赋极重,迫使大批民众破产,无法生活,数以万计的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加入白莲教,反而促使白莲教实力大增。在这种情况下,川陕楚豫甘各地的白莲教首领相约于嘉庆元年同时起义,反抗满清,史称“川楚教乱”。川楚教乱历时整整九年,最多时攻破占据了南方各省两百多个州县,清兵仅一二品的将官就阵亡二十余人。后来因为清军施筑寨团练,坚壁清野,再加上白莲教内部派系林立,战斗中缺少统一领导,各部不能密切协同,最终川楚教乱被清军剿灭。整整九年白莲教因为民乱而占据各州府搜刮而来的金银应该是以百万计的,可是清军在战后清点白莲教各地的莲社香堂,发现可查到的钱财远不及这批金银的零头,数百万两的白银和白莲教在各地富绅家中抢夺而来的无数珍宝竟然都不翼而飞了。这让清廷大为恼火,各方人马追查了几十年都没有丝毫进展,最后不了了之。
汪老三将这里面的事情简简单单和乌老太粗略一说,乌老太立刻明白过来,她问道,是不是那山里的金山就是当年白莲教藏起来的金银?
赵老四接过话来道,乌家妹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乌老太一惊,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会和前朝的的乱民藏宝扯上关联。她微微在心中一过,又问道,可是这个藏宝的地方应该是很隐秘的,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赵老四笑道,你看你一下子又问到了点子上,刚刚六爷不是说了嘛,这事的源头是你家男人那边起来的,自然就是他发现的了,这个还是需要他来给你讲才好。
看着乌老太投过来不解的目光,汪老三便继续讲述起来。
汪家这种做消息买卖的耳目甚广,各行各业无所不有。因为你家里的人再多,也不可能天南地北各府各县都安插上你自家的人马,于是收买一些眼线是必不可少的。汪家就是如此,它会根据各地眼线提供上来的消息来做一个整体的考量,从数以千百计的消息里找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再从中找出它们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后得出一个最后的结论,卖给愿意为这个消息出最多钱的那个人。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具体操作起来却是复杂无比,更是困难万分。光光是一个从消息里寻找有用信息就能让一个常人毫无头绪,更不要说消息之间的相互比对和匹配。可是想一下就都知道了,每天各地汇集而来的消息多达百计,要是赶上多事之秋,数目都能达到上千。而这里面有用的消息却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毫无用处的。汪家人管这种无用的消息叫做“废料”,而那些有用的信息便是“料子”,最后整合出来的消息被叫做“褂子”。
汪家人每月都会将那些没派上用场的废料手写成册,家里管那叫“废册”。可是废册名字虽然叫废,但汪家却从来不会胡乱处理掉这些集废料而成的书册。汪家每年把这些废册合订成本,仔细核对,发现没有差错之后就将它收入库房。这么多年来,汪家人久经战火,废册也多有损毁,但依旧还是整整码了大半间的库房,几百本书册被保管得尽然有序。而汪老三平日里闲的无事,就以翻阅这些旧年的废料书册解闷,乌老太也曾见过他在栅栏里翻看这些破旧的册子,当时她还曾问过汪老三这些书册里都是什么,汪老三当时说那是他家的旧账本。不曾想那些乌老太见过的旧账本却都是百年前汪家先人们刻意保留下来的无用消息,那时看上去无用,但此时看来却无疑是历史的点点滴滴。
那一日汪老三在翻看前清嘉庆年间的一本废册时,发现里面有一条这样的消息,说是贼寇有一众水军大船数艘,在汉水上疾驰,去向不明。这个消息是汉阴一个县衙里的师爷送出来的,当时白莲教还没有打到汉水一带,所以那里还算是清廷的地盘,那这消息里所称的贼寇自然就是当时已经在四川湖北操控民乱已然成势的白莲教徒了。初看这个消息时汪老三也没有多想,嘉庆那时候白莲教和清军打得正是难解难分的时候,白莲信徒和护教军从各地纷纷赶往四川湖北助阵,大江上经常看见成群结队的白莲船队飞驰而过。而白莲教当时又与盐帮槽帮的人关系密切,清军水军战力底下,水运衙门如同摆设,绿营又多半和这些江湖帮派有所勾结,故而白莲教在水上几乎无人阻挡,这种事情几乎天天在西南的各大水域上发生着。所以这个江阴师爷送来的消息汪家人当时没有怎么关注,只是汪家的老辈人在那条废料的旁边注上了一个字:少。意思就是兵少船少。那是两方开战,白莲教二十余万教军,清军更是从南北十六个省调集了近四十万兵马,两边每一场战斗那都是血流成河,堆尸万千,这区区几艘水船几十个白莲教军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但是汪老三这个后世人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却没有自家先人的那种坦然,估计也算是时代开化,人的眼界也跟着变得宽阔了起来。汪老三深知一点,那便是事出蹊跷必有猫腻。于是汪老三从那之后就留意其嘉庆那段时期的西南西北等地的消息,几个月之后,汪老三在另外一本废册上看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当时白莲教已经军败如山,清军在湖北的恩施一带抓获了一个白莲教当地的教首,名叫李六。这个李六死前招供说是不久之前白莲社上面的师公教母曾派人来取走了大笔银钱,只给他们留了一成不到,这笔银子有四万多两。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汪老三便隐约感觉这和之前那个白莲水军的消息有所关联,无奈一个远处甘陕,一个却是在湖北,相隔十万八千里,很难找到其中的联系。从那之后,汪老三便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方面上,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之后他便在四川一个叫巫溪的县城的县志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巫溪附近有一条河叫大宁河,是长江的支流。那上面说,在嘉庆三年的时候,大宁河上有一个船夫因为做贼人被砍了头,因为官府在他身上搜出了河南的官银,当时白莲教的军队正在河南直隶流动作战,占了不少当地的府县,把那些府县的库银给抢了个干净,那个船夫身上的官银正属于被抢的那批银子,于是那船夫理所当然的被当做贼寇抓进大牢。只是这个船夫到死都没有供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更没有说出那批官银的下落,只是一个劲的喊冤,说那银子是北方一个客商给他的,托他运了一批木材。但是官府去追查那个客商,自然是查不到什么的,更何况那是一锭五十两的雪花白银,运一批木材会给你这许多钱财?官府便认为是这个船夫可以扯谎,加大用刑,结果这个船夫就被活活打死在牢里。初一看这消息,汪老三也没看出什么,但他用一个后世者的眼光去看这个百年前的消息时,就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的信息。船夫有被盗的官银,无非就几个原因,第一个自然是这个船夫是贼,第二个就是这银子是船夫偷的。不要说什么北方客商之类的,没有人会给一个江上跑船的如此之高的报酬。如果是偷的,一个跑船的船夫又没有什么飞檐走壁的本事,翻墙入户他肯定是做不了的,真有那能耐他也不会被官府抓到了,那他能下手的地方只有在自己的船上,从自己客商的货品里趁机顺走那银子。那么一切就都清楚明了了,一堆货物里如果只有几锭银子,他肯定是不敢去偷的,一动手就会被发现,那他只有从一堆银子里顺手牵羊一锭才不会被察觉,什么客商会用船千里迢迢的运送一大批被抢的官银?只有白莲教的匪寇才有这个几乎和胆量吧。
汪老三想到这里,仍然觉得这个推断还是过于武断,如果那时断案的官员私吞了这笔银钱,随便加个贼名给那船夫,那么他所推论出来的一切都变成了他自己一个人的瘴想。于是汪老三又继续翻看了当时那几个跟案件有过牵连的官员之后的境遇,发现没有一个人有突发横财的迹象,每个人在之后的生活里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如果得了一笔横财,直到自己死了还能隐忍不去动用,汪老三坚信这世上不会存在这种人。所以尽管他对自己得出来的结论也抱着不肯定的态度,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感觉。随后的一段日子里,他又陆陆续续查到了一些旁门佐证,所以的这一切信息都是在山西,湖北,四川的境内,时间也都是在白莲教作乱的那段时期。他在地图上把那些地点一次用笔圈了出来,赫然发现所有的事情发生地点都围绕着一处地方,那就是三省交界处的大巴山。汪老三赫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白莲教似乎在大巴山里秘密得建了一处银库,而且白莲教的当权者们也知道他们终究是斗不过清廷的,于是他们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在战争期间他们不断的将从各地搜刮而来的银钱都成批的运往了这处银库储存了起来。但是这笔钱事后并没有被动用,因为查看一下所以白莲教随后的资料,都没有发现他们曾有过突然间获得一笔巨款的迹象,反而白莲教的势力年年折损,没等到清亡就几乎寻不到了踪影了,只能在其他教门才能看到白莲依附的影子,要是他们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肯定不会消失得这般悄无声息。到底是什么原因汪老三也不清楚,是因为知道这事的主事人都死在战场上了,还是他们这群人压根这钱就没想日后拿出来光复莲社,汪老三也想不明白。但他只知道,十有七八这笔银子现在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大巴山里的某一处地方,在默默等待着。等待什么?自己是他汪老三去发现他们,然后用他们去富甲一方,再也不用在江湖上拼死拼活了。
可是汪老三也十分理智,并没被冲昏了头,他知道这个一大笔钱肯定不会是那么容易拿的,都说白莲教是邪教,可那毕竟是在民间传了千年的教门,如果它没有一点旁人不知道的能耐,早就消亡在历史长河里了。而且白莲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真有那么一批有邪门本事的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汪老三便找来了张六爷和杨麻子来帮忙。
张六爷和杨麻子一听汪老三这边竟然有这么一个大富贵,自然是喜不自胜。但是两个人都很犯愁,这大巴山横跨三省,方圆千里,那白莲教的银库要真在山里面,怕没个十年是找不出来的。可是汪老三让他们不要担心,因为他之前早就查出来了大致范围,说是广元汉中陇南这一代的山里面。张六爷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汪老三说因为他想到白莲教的银库不可能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算他们借用山洞或者是地上挖个坑,那也不会那么随随便便,毕竟这不是一箱两箱的白银,怕是几百万两的银子甚至会更多,要是加上他们各处搜集而来的古董字画之类的,绝不会是小数。这么一大堆东西估计能堆满十几间大房,所以白莲教的银库肯定会用到木材石料。大巴山里面野林子参天,木材或许是不缺,但石料之类的必须要从外界运进去,而且白莲教做这些必然会用到大量的工匠,而且这些工匠肯定是有去无回的。既然知道了这些细节,白莲教有可能在何处修银库自然是很容易推断出来的。于是汪老三根据各地的县志加上石料的买卖旧账和工匠的失踪,终于查出来了广元那一带是最有可能性的,最远也不会超过汉中和陇南,而且这个银库建起来的时候应该是乾隆三十几年,那时候白莲教还没公然造反,清政府虽然对他打压也并没有对它过于着意剿杀,所以那时白莲教的活动还算是方便。汪老三根据手上的资料推断,那个银库应该是前前后后建了三年,既然它建成远远早于嘉庆,怕是里面的存银比他之前的预料只多不少了,白莲教苦心经营那么多年,早些年每年各地富绅的香火钱都不是个小数,更别说之后它攻城拔寨抢夺的那些金银了。
杨麻子当时看了看汪老三在地图上给他圈出来个的那个圈,就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了,一个月的时间把那地方给找出来。张六爷问他为什么如此有把握,就算那地方大致方向知道了,但茫茫山林,翻山越岭的找起来还是不那么容易的。杨麻子听了一笑,对他们说,你们不是做我这行的你们不清楚,我是个拿阴财的,但凡想找以前的老坟古墓,只要闻着风水好的那地方去就行,藏钱这事也一样,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藏宝的,现在咱们是不讲究这个了,但以前对这事是很迷信的,最少那个风水要是个藏风纳水财不外漏才行,白莲教里高手如云,堪舆这行的能人必然不少。所以白莲教要是建一个秘密银库,在风水上面肯定不会不去考虑的。所以我就去那附近转转看,只要适合藏钱的地方我仔细查查看就好了。估计都不用一个月,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信好了。
当时张六爷和汪老三也没反对,因为他们压根不怕这个杨麻子私吞了银子一走了之。毕竟这么多银子一个人肯本运不走,而且杨麻子盗墓挖洞算是一把好手,但白莲教的地方处处透着邪气,他要想凭自己进入那个银库,没张六爷和汪老三的帮助,根本就没什么可能。杨麻子也自知这一点,他很直接的就把话说出了口,他道,你们放心,那么多银子我自己吃不了,就算江湖道义我不讲,我还怕我自己撑死呢。有一万两就够我花几辈子的了,更何况那么一大笔钱。我不贪心,但就怕那地方不容易进,你们可得提前准备下,挖洞我在行,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我可应付不了。张六爷也没接话,只是让他万事小心,他和汪老三就在外面找个落脚的地方等他。结果杨麻子这一走就是再没了音讯,等到他回来的事情都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杨麻子一回来,两个人就看出来他的脸色不对,张六爷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伸手一搭他的脉门,惊问,你去哪里中了这么厉害的毒,是不是咱们要寻的那地方。杨麻子微微一点头,道,那地方太邪门了,我能活着回来找你们已经算是运气好了,但我这毒已经到了心口了,没得救了,两三天的事。只是赶回来和你们说一声,这场富贵还是算了吧,咱们没命消受的。
汪老三一听说杨麻子中了毒,又听他自己坦言命将不久。满脸疑惑得看向张六爷,张六爷冲着点了点头,表示杨麻子话中不虚,看样子怕他真的是中毒要丢了性命了。
汪老三问道,这毒解不了?青城山有这行的高手,要不要请他来看看?
杨麻子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要是我刚中毒那时候还有点希望,到了今天这时候,我的脚都已经迈进阎王殿了,出不来了。
张六爷问他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麻子这才缓缓的道出了这几天他的经历。杨麻子一进大巴山开始的几天十分顺利,他这行的人都从小练过,手脚敏捷爬树翻山都不在话下,不然到时候进了墓道手脚慢了那可是丢命的买卖。所以杨麻子一开始就不想带着张六爷和汪老三,前者年纪太大,后者拳脚还算厉害,可是论起这轻身的腾挪功夫,怕是跟着自己也是一个累赘,于是杨麻子决定自己单身进山去寻那藏宝之处。几天的时间杨麻子就已经转变了数十个山头,都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的那种地方。突然一天,他转过了几条山岗,发现远处有一道山峡,外窄内宽的,口子外面树木也不是很多。他就隐约觉得这地方有门儿,十之八九就是自己要找的白莲教的银库。可是等到杨麻子进到那个山沟子里面之后,他才发现那里面竟然是一片片的岑天巨树,都是巴山地区常见的松柏,偶尔有一两棵榉桐,长得都十分茂盛,从那林子间朝山沟子里面看过去,压根看不到半点光。杨麻子朝里走了两步,更是感觉出来那林子里湿气太重,脚底下踩得都是几尺厚的落叶,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潮乎乎的,鼻子里闻到的满是一股股的落叶腐败的味道。杨麻子随即就小心翼翼的往林子深处走去,走了个把时辰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一个在墓道里都能很快分出东西南北的人,在这块方圆也就一里多地的树林子里竟然找不到前进的路,只能不停的兜圈子,这种事情你会相信嘛?杨麻子当下就心知不好,自己八成中了白莲教摆的迷魂阵了,自己待的这地方又是山沟的最低,树木繁茂光线不足的,随便人家摆几盘就够自己吃一壶的了。于是杨麻子就想折回去退出这片树林,可是马上他又发现自己来时候的路也不见了踪影,明明一路上他都做了记号,可是到了要用的时候才发现他做得那些记号全都不翼而飞。更加让他担心的是,这片林子就似乎是一块死地,出了这成片的老树,这么半天他竟然没有看见一只活物。要知道大巴山的林子里,别说当时真是盛夏,就算进了寒冬,野鸡野兔什么的也是竟然见得到的。可是杨麻子这忙活了大半个下午,别说飞禽走兽,就连鼠蚁他都没看见过一只,甚至连树上的蝉鸣都没有听到过一声,整个林子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可怕。只可惜之前他一只忙着寻路,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这林子里的蹊跷,可惜为时已晚,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他却还在林子里转悠着找出去的路。在哪林子里杨麻子连太阳从哪边落得山都不知道,只觉得那原本就很微弱的光线逐渐消失不见,在掏出怀表,才发觉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了,他却依然这这一里方圆大小的山沟子里瞎晃。渐渐的杨麻子没了力气,背靠一棵松树歇了下来。他掏出干粮和水壶,一边进食一边警惕的向四周张望。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的耳边渐渐的听到了一阵风声,伴随着那风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不时响起来的诡异“哒哒”声。杨麻子原地跳了起来,又仔细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发现那不是自己的错觉,是真的有东西从远到近的朝着自己这边靠过来了。杨麻子当下被吓得胆都要破了,这入夜的深山老林里,白天连只喘气的野兽也看不见,到了大晚上能会有什么东西。还没等杨麻子想好要从那边逃,他就看见自己左边的视野远处的景物越发的模糊了起来,大晚上的原本就看不清东西,杨麻子也只能借着自己生起来的那点篝火才能看见四周。而那林子里又潮的厉害,火烧起来生出来的烟正呛的厉害。杨麻子一边被呛着咳嗽了几声,一边警惕的望着左边那片越发模糊的树林。杨麻子心知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要真是神志不清了,那应该是看哪里自己的眼睛都看不清楚。可是其他的地方好好地,就那一片模糊,怕是从那边起了什么雾气才会这样。但他又听着那怪雾传过来的风声与其他怪声,他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东西躲在这雾里面发出来的声响。
正在杨麻子和那怪物对峙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雾气似乎像活过来了一样,原本渐渐靠近的雾气却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杨麻子心中一寒。心想这是什么鬼东西?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那雾就迅速压了上来,杨麻子耳朵里听到的风声也越来越大。杨麻子心知不好,只好朝着那雾过来的反方向拼命的逃跑,而那雾气听声响却也是一直追在他身后片刻不离。好歹是杨麻子练过轻身的功夫,在树林间穿梭的速度丝毫不慢,但却始终没有跑出这个怪雾的范围。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杨麻子渐渐速度慢了下来,气都要喘不过来,却听那声音,那雾依旧在他身后不远追着紧紧不放。杨麻子猛然间想起来临走时,汪老三给过他一支防身的短枪,他也不管有用没用,掏出那枪就朝身后开了数枪。
就在枪声想起来的瞬间,杨麻子心中豁然明白了过来,那枪对付怪雾必然是没用的,但这枪的声音却是可以救自己的性命的东西。他身处的地方外窄内宽,地势也从高到底,两边有两条高耸的山梁夹着,最远处是一座山岗子。这在他们行里是叫“藏风瓶”,是聚财的好风水。可是却有一点那是前人没办法后期处理掉的,那就是这个山谷里面会有回音,差不多四面都是高地势,只有这里面是一个小盆地,别说是枪声,人要是大着嗓子喊一声估计也能听到自己的回声。但这声音的传播和折回,大家学过物理也都明白,发声源的位置不同听到的回音势必也会有些许差异。杨麻子一听到枪声的回音,他就知道现在自己正身处在整个山谷里面的什么位置了,离那出口竟然不远,跑过去用不上几分钟。于是杨麻子就不管不顾的朝着谷口的方向跑过去,跑一段距离就朝着天上放一枪,看看自己是否跑偏,他不管前面是岩石挡路还是潭水横卧,只要自己能越过去他就按着直线跑,身上也不知道被树皮石尖划破了多少口子。
可惜杨麻子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筹,就在他眼睛都能看见谷外,连月亮都能瞧见的时候,那雾气终究是追上他。杨麻子深知这怪雾十之八九有毒,说不定就是林子里的毒瘴,那可是千万吸不得的。于是他就紧闭口鼻,不在让一丝空气入体,捂着嘴巴捏着鼻子继续朝外狂奔,他感觉到那雾气追了上来之后,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像被火苗燎过一般,火辣辣的疼得他都叫不出声来。就那短短的百来米的路上,杨麻子始终强憋着,手脚不停的朝着外面跑,愣是没有呼上一口气。最后杨麻子一头栽了下去晕了过去,到他醒过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
杨麻子一醒过来就知道不好,自己千忍万忍还是着了道,那毒雾还是没有躲过去,自己整个胸口到下腹都疼得发慌,特别是肺部和肾脏那位置,胀气胀得厉害,明星是中毒的症状。杨麻子心想,幸好他盗墓这行的需要在墓道下面尽量减少耗氧量,每个人都练过那种龟息闭气的功夫,要是换做别人,估计早就死在林子里了,不毒死也活活把自己憋死了。杨麻子脱了衣服一看,胸口的皮肤下一条黑线都到了左胸了,他明白这就是毒气已经入了心脉,怕自己是必死无疑,没有侥幸的可能了。可是他知道张六爷和汪老三还在山外面等着他,万一到时候他不出现必然就知道是他出了事,定然会入山来找他。万一他们再误入这个山谷毫无提防的两人肯定死得比他还要快。于是杨麻子拖着自己那已经半僵的身子在山里转了数日,才遇到一群在山里面的猎户,杨麻子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几个猎户,只求他们带他来见张六爷两个人。猎户拿了钱也没有节外生枝,找了驾马车就日夜兼程的把杨麻子送了过来。
杨麻子讲述完这几天自己的遭遇之后,伸手就解开了自己的外衣,果然杨麻子的整个胸口到小腹都盘着密密麻麻的一条条的黑线,汪老三禁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毒?才吸一两口就这么霸道,这要是平常人在林子里睡过去,梦里吸了这东西,岂不是半柱香都不用就要七窍流血?
张六爷想了想杨麻子刚才的话,知道他说的不假,没人都要死了还要编个谎去骗不相干的人,只是他身上中的那个毒实在是诡异,加上杨麻子嘴里那山谷的怪雾更加是处处透着邪气。
杨麻子也不是什么怕死的人,他对两人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都别去找白莲教藏的银子了,我已经活不了几天,不想你们也跟着去送了命。可是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们是不会听的,一切也就随你们了,只是一定要小心那怪雾,还有那林子里的迷障。如果你们还有命把那批银子拿出来,就求你们照应一下我家里人。
张六爷和汪老三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说定然照顾好他家人。结果当天夜里,杨麻子就停了呼吸,临死前大客了几声,差不多吐了半盆的血,那血色都是黑的,腥臭无比。
杨麻子死后,张六爷和汪老三都是一连数日面无笑容,拿着杨麻子给他们的地图,他们也知道杨麻子遇险的那处山谷的所在,只是杨麻子的死状太于骇人,两个人都明白要是不把那山谷里的雾气弄明白,无论几个人去都不会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至于让杨麻子寻不到路的那迷障阵,只要小心一些找到阵眼或者法门,就能很容易得将他破掉,不必过于担心。
没几日,杨麻子的尸体就入殓了,他家实在是太远,也没办法一路将他尸身送回去,要将他烧了把骨灰送回去,张六爷两个人又怕连自己都死在那山谷里,到时候这骨灰谁去送?怕杨麻子这辈子都不能入土为安了。于是张六爷做了主,寻了一块好坟地把杨麻子就地便给埋了。想这挖遍了南北二三十个省的倒斗高手,就这样在巴山脚边不声不响的死了,也真是让人唏嘘。
可就在杨麻子入土没几天,张六爷突然现身来找汪老三,说他知道怎么对付那个怪雾了,但是他没有那个能耐,必须要再找一个人来,问汪老三同意不同意。汪老三自然没有什么好反对,于是他没过几日就见到了张六爷找来帮忙的那个人,那个人正是赵老四。
汪老三之前也并不认识这个赵老四,只是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号,知道他是来自蒙古草原的一个汉人,是个号称自己能祈雨的跳大神的神汉。对于这种人汪老三一向是最为看不起的,可是他不知道张六爷到了这个时候找赵老四来做什么?这个只会装神弄鬼的神汉能帮上什么忙?就凭他能对付得了那让汪老三杨麻子张六爷几个人都束手无策的怪雾?
汪老三表面没说什么,私底下却找张六爷谈了谈,张六爷听了他的疑问,也是微微咧嘴一笑,对他道,我找他来能干什么?自然是让他来帮我们下一场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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