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矮矬穷的爱情》——底层小人物的情感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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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把打印好的文件交到林羽翯手上,我们的目光又碰到一起,她乌黑的眸子亮亮闪闪,隐现我脸部的轮廓。她睁大的眼睛飞快地眨巴,里面的我也不停地晃动着,转瞬之间,眼皮半闭,又把我掩藏起来。

  “如果……”
  我嗫嗫嚅嚅,抬手摸向后脑勺,不敢再讲下去。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再有这方面业务,可以直接找我,我会非常荣幸地为她服务,顺便告诉她我的电话号码,方便经常联系。可是从小到大,但凡同女孩子说话,我就心跳加速,脸红耳赤,手和眼睛便无处安放,更何况现今面对我心仪的美人。要命的是,我还有个不好的毛病,每逢情绪激动抑或受宠若惊之时,手便不由自主地向脑后摸去,说话也结巴起来;或者胳膊向下伸直,巴掌心紧握,手指往里曲起紧紧拉住袖口,脸上露出谄媚笑容,同时身子也左右晃动,如同瘦弱的小树在风中摇摆。显然我在心底认为,倘若不如此卑微到尘埃里,便对不住自己的幸运,就要遭受惩罚,面临的好处也将不翼而飞。归根到底,这都是自卑心作祟,因为不自信,为人处世便没有了底气,也就无法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了。

  “总共多少钱。” 她问。

  我涨红了脸,告诉她还是之前定好的价格,打印就不另收费用了。并趁机把刚才的话,结结巴巴照原意补充说了一遍,表达了我内心殷切的期待。说这话时,我身上的肌肉绷紧了,血液巨浪一般往上涌,不停撞击着头顶。我的双手在背后把刚才悄悄记下电话号码的纸片,从裤兜里掏出、叠好、放进去;再掏出、打开、叠好、放进去,还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发现。

  “谢谢你。” 林羽翯低下头,似乎害羞起来,她望着脚上的鞋子,不知心里想什么,马上又扬起脸,“你的服务态度真好。”她说。

  付完钱,她望向我,阳光射过她小巧唇边的汗毛,她在光芒中欢快地说道:
  “辛苦你啦,再见!”
  “再……再见!”

  只是嘴上随口答话,内心却充满了无助的痛苦。

  失落的神情,宛如房间里的阴影,大片大片出现在我脸上。我目光忧郁,尽力通过眼神,向她表达出内心深处依依不舍之情,无精打采地说道:
  “一……一路顺风!”

  林羽翯撑起伞,转身出店。我快步走到门口,看她走在灿烂阳光中。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我心里空落落的,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真想跟踪而起,追随她一块远去。在我看来,一切能接近她的东西,一切能无所顾忌地亲近芳泽之物,就连她的背包、她的遮阳伞、甚至于她的裙衫,都有着天大的幸运,都是前世修来的福份,都让我产生莫名的嫉妒。

  我无力地斜靠在玻璃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透过 65路车打开的车门,远远望见粉色的遮阳伞收了起来,露出车厢内浅绿色的娇小身躯。但是毫无任何预兆,车门一下子关上了,齐刷刷地折断了我的视线。我失魂落魄地走进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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