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姐性格随和,安贫乐道,恬于进趣,以坚持自己的踏实努力为快乐.她也是个爱美的姑娘,但她很节俭,业余时总喜欢自己剪裁改制些过时的小衣服,既省钱,又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虽然很少见她买新衣,但让人感觉她便宜好看的小衣服也不少.她在家里也喜欢帮大人做各种家务活,是教科书里经常赞美的那种勤劳懂事善良的,很会顾家过日子的贤惠姑娘.
潘姐的婚恋观念也比较实在本份,骨子里刻守着中国女性嫁鸡随鸡,从一而终的老传统.她和未婚夫相识于微时,两人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他未婚夫比她大三四岁,从小就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着,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因此他们的感情非常深厚稳定.
潘姐未婚夫工作单位效益一直不好,她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对方,一直没有改变过最初的心意.她未婚夫也实在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他眼看在单位里半死不活的,就狠下心来早早买断了工龄,给一个私人矿老板跑长途货运去了.因为人勤快又肯吃苦,这两年跑车挣了不少钱,他们家已经给他在新区买了商品房,他和潘姐来年就准备举办婚礼了.
潘姐从来都不反对女人花男人的钱,她觉得一个男人,就应该努力挣钱养家,把钱交给家里的女人掌管.她和桑妮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你不能确定一个男人是否爱你,你至少要看他舍不舍为你花钱,一个男人如果为女人花点小钱都抠门计较的话,那这个男人的爱也必定值不了几个钱!
是的,潘姐觉得女人花男人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传统女人:她从来不乱花男人的钱,而且,她也只花她自己早都确定了关系的那个未婚夫的钱.也就是说,潘姐只花她自己男人的钱,而且花得理直气壮.
其实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一个男人,是不会太在乎男人身上具体有多少钱的,更不会去随便花这个男人的钱.就算这个男人有钱,她也只会用她的善良的小心思去为男人省下该省的钱.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只有这种女人,才是真的会为两个人的将来做打算的女人.因为她们时时能想到以后,她们把生活定在未来的方向上.
显然的,桑妮和潘姐都是属于这种女孩子,因此她们俩对小张随时随地随意地花随便一个男人金钱的做法,从心底里都是有点看不起的.
但是当时的社会风气中,恋爱时女人花男人的钱已成为了常态.无论是逛街、吃饭、购物,还是游玩,男人都会乖乖的跟在女人的背后付钱,而女人主动掏钱的情况,基本都是两个人已经结婚成家了.
确定恋爱关系的男女中,当一个女孩儿花男朋友的钱,在大街上一直屡见不鲜的时候,如果一个男人不愿意主动为女孩花钱,那这个女孩会觉得很没面子,会质疑男人对自己是否爱.而一个男人如果囊中羞涩也是件很不体面的窝囊事,有时哪怕这个男人并没有多少钱,他也会打肿脸充胖子,为了面子为了尊严去给女人花钱.
如何来挣取和消费金钱,有时很能考验一个人的情商和智商.而对金钱的态度,则更可以测试出一对男女的感情深浅和纯度.
当很多人都以金钱来衡量着自己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具体份量时.当这样的事情,在我们身边以常态不停上演的时候,在普通人的感觉里,这件事情就是合情合理的.
没错,小张就是这么认为的.恋爱时,出去吃饭,游玩是很正常的事,每次饭后男人争着买单既是为了讨好自己,也是为了满足他们有能力为女人花钱的荣誉感.自己又没有刻意要什么,是他们争着给自己买东西的.的确,他们是为了博得自己的欢欣,自己也是花了点他们的钱,但她也没有义务因为这点钱去嫁给他们吧?
小张觉得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大家两厢情愿的事情,她并没有欠男人什么.而那些为她花钱的男人们,在付出了一些金钱又得不到任何回报时,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毕意,大家仅仅是在交往之初,已经输了金钱,就更不能再输了颜面.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本来就很微妙,在不牵扯到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上都能和平相处的,表面上也能维持着一团和气.所以,即便是桑妮和潘姐内心对小张有点小蔑视,但她们颜面上却很少当着小张的面表露出来.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有点小心眼的,一旦涉及到和自己有点关系的事情上,小心眼的特质就会发挥的淋漓尽致.
就像此刻饭桌上的桑妮,当她预感到大伟对小张动了那方面的心思时,她就觉得大伟和自己的关系更为亲近些.大伟就像自己的娘家人,而小张则像自己的婆家人,她就不由自主地会担心大伟会在这段关系中吃了小张的亏.
这不,还没有出火锅店里,桑妮已经在心里默默筹谋开来,她在想着该怎么来提醒一下大伟,她觉得做为大伟的好朋友,自己有义务这么做.
第二天刚一到店里,一个男人赶在他自己上班之前,急匆匆地给小张提来了一份早点.这个男人桑妮见过两次面,是前不久和小张在舞厅里跳舞时才认识的.
桑妮极少去舞厅,她心里本能地反感那些混乱嘈杂的地方,觉得那就不是个正经人该去的地方.这一点,是他们老桑家人一贯的古板认识.他们桑家的人,从上到下几乎都不去那些场所.因此,桑妮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也有一些流里流气的痞子气.她心里有点反感这个人,内心默默地给他打上了一个舞厅男不靠谱的标签.
小张难得的婉转拒绝了对方的美意,坚称自己刚才吃了早点,请舞厅男自己吃吧.
桑妮心想,小张今天倒是有志气了,不随便接受男人的小施小惠了.
以前小张即便自己不吃,也会收下来请桑妮或潘姐吃的.桑妮和小潘不吃的时候,她也自然地会去请别的店里的小丫头吃.这些顺手人情她做的熟极而流,她是个一贯很会做人的女孩.所以,她也一直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舞厅男拎着早点,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会遭遇拒绝吧,他讪讪地请桑妮和潘姐来吃.
桑妮突然有点恶毒的想法,她想开点小张的玩笑来讽刺一下她,就笑着说:我和潘姐不像小张这么招人喜欢,天天有人排着队来送爱心早点,我们知道没人垂怜疼惜,所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早在家里吃饱了.
说完桑妮含蓄地冲小张微微一笑,看着对方脸上有一丝丝尴尬,她笑意更深了.她一下子暴露了她平时掩饰地很好的小心思,她对小张一直以来都有的那种看不起.
这句话似乎给舞厅男透露出有不少人在追求小张,请他也有点自知知明,不要太自作多情.但是这句话说得并不高明,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败笔.
舞厅男果然误会了,以为是女孩子吃醋犯酸了.他笑着说今天是他的过失,是他考虑的不周全,明天他一定给大家买三份早点赔罪,他请三位姑娘不要生气,明天务必给他这个面子……
桑妮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一脸正色地说自己不喜欢吃外面的早点,请舞厅男千万不要多礼.自己只是随便开开玩笑而已,并没有觉得他礼数不周,请他明天千万不要给自己带早点.
一旁的潘姐也说她也不需要的,她习惯在家吃过了再来上班的,请舞厅男不要破费了.
小张也连忙申明她这两天胃不舒服,不能吃外面的饭,请舞厅男明天不要来了.
说罢,小张看看时间,夸张地对舞厅男说,你赶快上班去吧,马上要迟到啦!
舞厅男察觉到小张今天有点儿不待见他,就顺坡滚圆球,赶忙告别她们骑着自行车上班去了.小张露出了总算把这人打发走了的厌烦神情,潘姐好奇地问小张怎么这么反感这个舞厅男,好像有意在躲避着他?
小张嫌弃地说,这个人是个骗子!她忽而又咽住,鼓着嘴,气呼呼地皱着眉头,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潘姐心想你这么精的人,你不骗人就不错了,谁骗的了你呀!嘴里却耐心地敷衍着小张,柔声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对方怎么骗她的?
小张瞄了一眼潘姐,又看了一眼桑妮,恨恨地说这个舞厅男刚认识自己时,说自己是石油公司的职工,还吹嘘石油公司的一把手是他家的什么亲戚,言语间洋洋自得地透露,他家是如何的有钱有势.多亏她一个朋友知道舞厅男的底细,昨天中午碰见说起来,朋友才告诉她舞厅男不过是石油公司的一个打杂的临时工,石油公司的一把手倒也和他家有点牵扯,却不过是一个地方的老乡而已……
桑妮心想,原来是个假金龟婿呀,这年头不靠谱的人到处都是.女人可以伪装的很纯情可爱,以修饰其势力又贪财的本来面目.男人也自然会装的财大气粗,以掩盖其穷酸无能窘迫的真实境地.说穿了,大家都在社会上自欺欺人地混着,也是互相投其所好,物以类聚吧.
桑妮随口说,这种人太虚伪了,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小张附和道,是的呀,这个人赖兮兮的,她恐怕沾上就甩不掉了,以后是要离他远点的.
桑妮心想你倒真的挺精的,也知道不是什么人的便宜都能占的!可我并不怕你占大伟的便宜,我只怕你欺骗玩弄了大伟的感情!
是的,大伟生性豪爽,钱财上这头不出那头出的,他自己从不在意,桑妮倒真的无从担心的.但大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以前只是懵懵懂懂地和女孩子瞎玩瞎闹,桑妮还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孩那么柔声柔气温言款语的说过话.小张也的确和他以前认识的大大咧咧的女孩有所不同,有种娇媚的小女人味.昨晚看起来他对小张真的是动了心,桑妮担心小张略施手段,就会令大伟神魂颠倒,以后也难免会伤心难过.
今天不知怎么了,桑妮总是抑制不住地想出言刻薄小张.仿佛是想警戒小张不要招惹和玩弄大伟,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何况大伟是她的好哥们.有些话桑妮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用手抚着小张的肩头,调整自己的心情,眼睛直视小张的美目,使自己看起来很善意很诚挚.她语重心长地对小张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呢,我想就算是花咱们自己父母的钱 ,也没有花自己的钱那么理直气壮吧, 更何况是那些没有确定什么关系男人的钱呢?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以后你还是小心点吧.咱们又不缺那点小钱,何必落人话柄呢!有些男人重财,有些男人也很重感情的,都不好随意消遣的……
小张闻言脸色立刻变红了,又羞又忿地想要开口辩解着说什么.
桑妮不等她开口,安慰似的牵住她的手,接着说:我知道,这些话任谁听了心里都不会痛快的,可是你心平气和地细想一下,我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说这些会得罪你的话呢?说了又能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这些话并不是针对你的,也不是挑你的刺,这只是我的切身体会.你先不要着急生气,谁都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可是当一个朋友说什么都顺着你的心意,从来不和你讲真话时,是不是已经有隔阂了?或者是这个人也并没有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
这些话,既是给小张敲警钟,也确实是她的心得体会,肺腑之言,她又说的十分恳切,小张听了之后,也感受到她并不是那么恶意满满的,也就默不作声了.
潘姐不失时机地插言对小张道:就是就是,桑妮也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挑你毛病的意思.咱们天天朝夕相处,有些话虽不好听,但你细想一下,这些话真不光是对你说的,也是说给我们三个人听的.这些是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咱们都是要学习一下的.
小张是个何等伶俐的人呀,她也知道潘姐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呢.她再做理论,也是徒然丢了自己的颜面.桑妮的话,处处占着理,自己再说什么,难堪的还不是她自己?因此她顺水推舟地朝潘姐和桑妮笑了笑.当时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小张的脸色后来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小张平复了心情,也没有再做辩解,只说她知道两位姐姐都是为了她好,她并没有生气.三个人又和和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俗话说,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宽,不度无缘之人.
桑妮觉得她自己只是尽了朋友的本分来说这些话,至于小张听不听,听了会不会起什么作用,甚至于听了会不会对她心生怨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些话,当时如箭在弦,桑妮只由着自己的性子说了.
很多时候,桑妮都是以讲笑话的方式来对身边的人来讲一些真话的,她偶尔也会婉转地给好朋友讲一些真话,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缄默不语的,不给身边的人讲真话.这一天,她对小张说了这么许多话,也许是应该的,也许是多余的,也许是不该说的.
事后潘姐委婉地劝说过她,以后说话切不可这样直白,遇到小心眼的人难免会心生嫌隙的.桑妮听了也并没后悔自己当时的率性而为,反正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决定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而性格又是一个人小时候的生长环境,和这个人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决定的.换句话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天性秉性和个性,都是并非一段时间形成的,一切都是日积月累的,也是根深蒂固的.
我们的祖辈、父辈以至我们自己,接受的教育,生活的环境,决定了我们每个人现在存活于世的模样.要想因为某个朋友的一席话而有所改变,又谈何容易呢?
常言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人除非经历了生活中刻骨铭心的大变故,现实生活逼的他不得不做出改变时,或是因为他自己的性格吃了天大的亏,再没有回头路可走时,才能真正有觉悟去主动的有所改变.
临近中午时,霞一只手牵着两岁儿子的小手,另一只手拎着几个购物袋,来店里找桑妮了.霞儿子正是顽皮的时候,一进店里,霞就赶紧坐下来,抱怨早上才逛了一会儿街就把她累死了.
也许单身小姑娘们都很喜欢逗弄小孩玩吧,何况霞儿子生得白胖粉嫩,霞又把儿子带的很整洁干净,这小子偏偏小嘴巴又特别甜,所以霞儿子似乎比他妈妈更受欢迎.桑妮才给霞接了一杯水,小张就已经抱起霞儿子玩的不亦乐乎了.一旁的潘姐不停地逗着让小孩子叫她干妈,霞儿子明亮的大眼睛一翻,机智地叫了声美女阿姨,又指着霞说那才是他妈妈呢!小孩子总是能给大人随时随地带来很单纯的快乐,一屋子大人听了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霞喝了一口水,无比怜爱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那可是她这一生最完美的杰作.她笑着,又皱着眉头,向桑妮甜蜜地发起牢骚,她说每天只要儿子一睁眼,她就一刻不得清闲了.今天本想独自逛街的,儿子闹着要来,她买东西时,这孩子又一刻不得消停地乱跑,此刻她总算是能歇口气了!
霞看起来是有点憔悴,感觉是没有休息好,但她神态安详,眉梢眼角处处散发着一个母亲的幸福光辉.
桑妮问霞怎么不和婆婆一起逛街呢,这样她也轻松一些.
霞说婆婆要给一大家子人做饭呢,再说她公公前一阵中风还没有恢复好,家里也离不开人……
说着,霞压低了声音,指指身边的购物袋,悄声说这些是给她自己父母买的保暖内衣,先放在桑妮店里,哪天她回娘家时再过来拿,让她婆婆看见了心里总归会不舒服的……
桑妮笑骂道:你就是私心重啊!你给你公公婆婆他们也买一套呀,他们不就高兴了吗?
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你到底没成家,不知道和婆婆一起过日子的麻烦.
霞接着说,我婆婆都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了,可是我又不挣钱,我老公就是再大方,再由着我给娘家花钱,我也要在婆婆面前避着些的.我把她儿子的钱花的太多了,老太太难免会心疼的.一起过日子,自己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这不,这袜子和帽子就是给我公公婆婆买的,看着东西小,可一点儿也不便宜的.人家两个是退休职工,讲究多,不好的东西又看不上,哪儿像我爸我妈那么好打发呀!
桑妮心里想,你给自己父母买了这么两大包的成套保暖内衣,就是再便宜也比给公婆买的小玩意贵的多呀!可见人都有私心的,总是厚此薄彼.
但桑妮很能理解霞的做法,霞婆婆家里的经济条件比她娘家好的那不是一点半点,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悬殊差别.霞婆婆家里什么都不缺 ,养老无后顾之忧.霞父母都是农民,吃的每一口饭都要靠他们自己动手来刨到碗里.霞又是家里的长女,总是感觉娘家生活很拮据,自己父母日子过得很辛苦,什么好东西都没有用过,一天的清福都没有享受过.看到任何经济实惠的,家用必备的,总是想买来贴补给娘家.
桑妮也支持她贴补娘家,相比桑妮的大姐,霞算是对婆家相对公平了,也算是孝顺公婆,乖巧听话的好儿媳了.
因此桑妮只笑着逗霞:哟,看小嘴会说的,你就是随便给你公公婆婆买点啥,他们心里还不是能乐开花,我想他们也不好当着你的面挑什么毛病吧?你就知足吧,你婆婆对你真是很不错啦!
霞笑着喝了口水,款款说那是,因为我对他们的宝贝儿子好,也对他们的宝贝孙子好,他们自然是对我好了!
桑妮闻言哈哈大笑,果然是人人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啊.桑妮心想,那还不是你自己的宝贝老公和宝贝儿子呀?!可是桑妮没有再说什么,好朋友之间偶尔开开玩笑,斗斗嘴,何必较真儿呢?
桑妮想到了自己的大姐,对婆家和娘家的态度,就是小品里夸张的那句台词:一家是恨你恨在骨头里,另一家则是爱你爱在骨头里!
桑妮的大姐夫某次酒喝多了,曾经在桑妮家饭桌上斗胆吐槽过,不过他没敢说的那么直白,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说的.大姐夫说,女人把婆家和娘家分的太清了,对婆家需要帮助的事,最好的态度是可以考虑一下,这就算是通情达理的了.对于娘家的事,那可就是必须要把这件事给做好了.婆家的亲戚来了,家里有什么吃什么,能和颜悦色的都是贤惠女人了,娘家人来了,就是吃什么有什么了,多麻烦的都不会嫌麻烦了……
当然,大姐夫这番皮里春秋的修辞手法难逃桑妮大姐的法眼,大姐当时就用同样的修辞手法全数奉还给了大姐夫.她大姐到底是女人小气一些,脸皮笑着但脸上的肉却如何也笑不起来地说:得了吧,道理都是一样的!戏里唱着说儿子儿媳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哪个婆婆会把儿媳当成女儿来看待?!儿子上了一天班,回家什么都不做就是累了,儿媳歇一会儿就是偷懒!家里做点好吃的,恨不得全拨到儿子碗里,儿媳稍微吃几口就是嘴馋!婆婆把儿子儿媳分得清,我们女人自然把婆婆亲妈分得清了!谁生的你,谁养的你,谁就心疼你,你就是谁家的人!自己摸着心口问一问,自己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别人呢?!
桑妮大姐这一通说辞,越来越疾言厉色,越来越忿忿不平,吓得桑妮大姐夫一下子就酒醒了,顿时就乖乖闭嘴吃饭,再也不敢言说什么……
桑妮发现,生活中到处都是讲理的人,可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为了谁该先吃一口饭,谁先该上车,甚至谁应该先上厕所,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因为没人爱听别人讲道理,却都喜欢对别人讲道理,所以大多数时候,大多数的人都是自说自话罢了.
这时店里来客人了,是那位凭着签单可以拿衣服的漂亮女人.霞见来客人了,忙抱过儿子,让儿子乖乖地不要大声说话,不要打扰了美女阿姨们的工作.霞儿子很乖巧地不出声了,他好奇地看着这位刚进来的顾客.正好这个漂亮阿姨也用友善的眼光在看着他,霞儿子就用稚嫩清脆的童音大声说了句美女阿姨好!
女顾客忍不住笑了,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太心疼人了,任谁都会爱不释手的!她摸了摸霞儿子的小脸蛋,疼惜地笑了又笑,又从自己包里找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一块巧克力,送给了小孩子,这才开始选衣服了.
桑妮和小张殷勤地陪着漂亮女人,根据她的喜好,为她推荐了好几件衣服.漂亮女人一一过目,细细甄选了两件,拿去试衣间换服装去了,临进去时,又礼貌地请桑妮陪她进去帮着过目一下.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漂亮女人签了单.临走时,她朝霞儿子笑了笑,霞儿子则在霞的授意下,甜甜地说了声阿姨再见!漂亮女人礼貌地和大家告别,这才拎着选中的服装,摇曳着精美绝伦的背影,踩踏着风情万种的步伐,潇潇洒洒地出了店门.
客人一走,小张和潘姐忙完工作,立刻从霞怀里抢走了霞的儿子.她们没有带过小孩,只知道小孩好玩,却不知道拉扯伺候小孩背后的辛苦,所以正是稀罕小孩子的时候.
霞又轻松了,问桑妮这个客人买的服装一共是多少钱的?桑妮讲这位顾客眼光很毒的,不要看只拿了两件,却是挑的最贵的,总价比自己一年的工资都高呢!
霞夸张地咂了咂嘴巴,说老天爷呀,这女人得多阔啊!
接着,霞神情有些神秘地告诉桑妮,说她几个月之前在医院里见过这个漂亮女人.当时这个女人偷偷在哭,看着又可怜又委屈,哭的都要伤心死了,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一旁偷偷看着.没想到现在这女人摇身一变,这么风光无限地出现在奢侈品店里,原来她竟然这么有钱啊!
桑妮细问了一下,得知霞是去医院做人流手术时见的她.当时霞在外面等大夫叫号时,这漂亮女顾客刚从妇产科出来,她坐在椅子上捣鼓了一会儿手机,就开始对着手机屏幕默默流眼泪.哭了一阵子,她接了个电话就匆忙走了.
桑妮说在医院里面就忍不住哭了,应该和生了什么病有关吧?
霞说,去妇产科的病,自然就是怀孕了.应该是这孩子不能要,看这都几个月过去了,这个女人肚子也平平的,看来小孩是流掉了.一旁的潘姐和小张说在一旁说,她们也有点印象,某次这女人来店里试衣服好像是胖了一些,经常穿的衣服尺码有点小了,隔离一段时间再来,竟比原来又瘦了一些,现在想想,原来她是怀孕又流产了……
桑妮想了想,好像她也有点印象.她突然间脑洞大开地联想到了书记大人,那孩子的父亲应该是他吧!他是有老婆有家的人,是经常上本地电视台新闻节目的官员,这个胎儿会叫他身败名裂的,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所以这个漂亮女人会在医院里忍不住哭……
女人的想象力何其丰富,桑妮根据自己看到听到和猜到的一鳞半爪的线索,已经引申联想到一个留着血的悲情伦理故事……
毕竟是没有根据的猜测,何况书记大人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桑妮也不敢和霞她们瞎说这些没有影子的话.
桑妮回想起来刚才漂亮女人那让人羡慕的风光模样,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我们看起来很美好,但事实上,背后也许充斥着不堪的血泪,以及各种耻辱的隐忍退让,一切浮华荣光的享受,都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许多原本不属于某个人的东西,对这个人而言,与其说是一种快乐的享受,莫若说这是一种可悲的负担.
联系到这个漂亮女人每次来都很低调的作风,她一直对店里的几个人都很客气,刚才对霞儿子喜欢的神情态度,桑妮又想到了书记夫人平日里的傲慢尊贵,桑妮突然有点同情这个精致漂亮的女人了.转瞬间桑妮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随随便便就穿着价值自己一年工资的服装,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可怜人家呢?
快十二点时,霞要走了,说是去火车站等丈夫下班了一起回家.那时霞老公已经调回本地的火车站工作了.上个世纪许多火车还是单股道运行,每个车站的扳道员指挥着火车是进一道、二道等其他轨道的人工操作.随着铁路快速发展,列车运行从扳道员到半自动闭塞、到自动闭塞,靠科学技术指挥着火车运行,从而使许多扳道员逐渐改行,霞丈夫也借着这股春风回到家乡和全家团圆了.
桑妮说干嘛那么破烦呀,打个电话让他来店里接她们娘俩不就得了,说着桑妮顺手拿起店里的电话,请霞给她丈夫打个电话.
霞客气地放下电话话筒,说几步路的事,干嘛打电话呀.霞又小声说你们店里的电话我还是尽量少用吧,那两个人看见了总归是不好的.说着霞朝小张和潘姐的方向呶了呶嘴.
桑妮店里因为经常要给顾客做电话回访,所以店里的话费是办的包月付费.因此桑妮笑着对霞说没有关系的,你也太小心了,这个电话打多打少都交那么多话费,我们几个经常用电话办自己的事,她们俩当然不会说什么的,来打一个吧.
可是霞执意不接话筒,只是嘱咐桑妮帮她收好给父母买的衣服,说完抱过儿子就出了店门.
桑妮觉得霞结婚后变得特别有眼色了,干什么事都特别小心仔细,很注重方方面面的细节.她想,也许是因为霞一直和婆婆生活的缘故吧.
一个女孩子,一旦嫁入婆婆家里来居住,没有单独地组织一个全新小家庭来过自己的二人小世界,那么,她结婚的仪式,几乎就是她的成人礼了.就等于说,这个新娘子必须立刻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一个女人.因为她一结婚就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里来生活,自然要小心翼翼地调整以前在娘家的生活习惯,重新适应婆家里的各种规矩,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全新的生活.
元旦前一天,桑妮她们店里比平时忙碌一些.一天的工作像往常一样即将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临下班前,潘姐问桑妮借了点钱.她午休时买了不少过节探亲的礼物,此刻她突然想起要给自己家和未婚夫家里各买一只烧鸡,恐怕身上的钞票不够,故而借了些钱.借钱时,潘姐幽默地对着桑妮说:记着啊,这些钱下个世纪才能还给你哦!
桑妮闻言莞尔一笑,心里若有若无地划过一丝惆怅:时间真是过得飞快呵,今晚就要跨世纪了,下个世纪就这么准时的如约而至了!
桑妮这么大的孩子们,从中学时代开始,就听各种舆论喊了那么些年的跨世纪,今天终于进入了倒计时的冲刺阶段.可叹此时的桑妮,现在却没有了当初那份跨越世纪的豪迈之情.
那天晚上,桑妮哥哥从省城回到家乡,宣布了他将要跳槽回家乡工作的消息.他在日常工作中接触到一位本市设计院的负责人,对方允诺给他在本市繁华路段购买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楼层和房间朝向由他自己挑选,这套房子的产权证上,将直接写上他的姓名.
这当然是这个单位挖他来本地工作的一个比较大的诚意,也是个颇具诱惑力的条件.桑妮哥哥在省城的大单位里,当时想要分配到一套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住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单位分房子,首先你要有结婚证,其次要论资排辈,哪有年轻人挑选的余地呢?
因此,看起来好像是从一个直属于国家部委管辖的省级大单位,放下身段来到一个市级小单位里,她哥哥还是决定回到家乡工作了.
当时,桑妮父母觉得人都是往高处走的,自己儿子却显然走了下坡路:儿子在省城混了这么些年,终于也没混出什么名堂,连个正经对象也没有.又从省城的部级单位,下放到市里的小单位来.可是儿子立马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新房,那婚事岂不是指日可待了?因此,桑妮父母听见她哥哥的决定都很平静,他们觉得这是个各有利弊的消息,几乎是默认了这个不好不坏的结果.
晚上,全家人一起看庆祝跨世纪的电视节目.其中有一个中国和外国青年一起携手做的一个巨型多米诺骨牌,做得非常气势恢弘.骨牌倒下时会呈现另一幅图,倒下瞬间非常美,还有颜色的渐变.神奇的是,最后一块骨牌倒下时,倒计时正好倒数到零,新世纪的钟声恰好响起.于是桑家人就在唏嘘不已中一起跨越了上个世纪.
一来到二十一世纪,全家人都走出院门来到街道上.这个城市的夜空中,巨大的烟花在夜色里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华光溢彩似乎触手可及,那是环城河畔在放零点整庆祝跨越新世纪的礼炮.
激动人心的礼炮巨响和邻居们的欢呼赞叹声中,烟花就像是从天外流泻下来的瀑布,将桑妮的心推向美好的幻境.是的,虽然她的眼睛从来也无法真实地看到仙境,但她的内心却感受到了这如梦如幻的境界!
一切璀璨而又迷离,一簇簇耀眼的灯盏照亮了桑妮内心最黯淡的角落.对着这瞬间燃烧即是永恒的光辉,桑妮郑重地默默许了一个愿望:她希望自己在新的一年里,寻觅到那个能陪伴自己一生一世的爱人,从此幸福无忧地笑着活在新世纪的光阴年华里!
许下心愿的那一瞬间,十几支烟花直指天空,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整个夜空被烟花点亮,绽放光彩的那一瞬间,桑妮仿佛得到了上苍的回答:那些照亮她心底的亮光,是命运之神给她的首肯和允诺!
多么灿烂的烟花,寄托着桑妮的希望,绽放出了爱的光芒.新世纪的第一时间里,桑妮在这耀眼光芒的笼罩下,幸福地笑了……
2000年1月1日,新世纪的第一缕晨光,温柔地挥洒在桑妮步履轻快的上班途中,照耀着她年轻的开心笑容中.节日欢快轻松的气氛中,她迎来了一个新的世纪,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新千年.
过马路的时候,桑妮在街道的这一头,好像看到了杰.桑妮听说杰毕业后分配在市里的财政局工作了,也许他们真是缘分到头了,杰工作这一年多来,就这么大点的城市,他们竟然从来都没有偶遇到过.杰的消息,桑妮也是从别的同学闲聊中得知的,想来,自己的境况杰也会从其他同学处辗转得知的……
说好像是因为她也没有看得很真切,只是对面人行道上有个相似的背影,从眼前一晃就不见了.桑妮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了,隔着滔滔的车流,熙攘的长街,她不知道是眼睛在骗自己,还是理智在骗自己.她在路边呆呆地站了一阵子,终于还是小心地过了马路.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让生活为之停下向前奔涌的步伐.桑妮也不得不继续赶路,她上班快迟到了,她可不想在新世纪的第一天里迟到.
祝楼里所有的小伙伴们,中午都有个好胃口,整天有个好心情!
说到底桑妮还是有点魂不守舍的,在另一个路口匆忙赶路时,没有注意旁边有一辆正要拐弯的小车,她差一点被车蹭到,脚面离急刹住的车轮只有几公分距离!
桑妮吓得心脏一哆嗦,她懵懵地看着这辆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车,自己刚才明明没有看到有什么车呀,这辆车也太神出鬼没了!其实是她自己有点儿神情恍惚了,并没有朝这边看.
显然车上的司机也吓坏了,对方一个猛刹车,旋即立刻打开车门,冲过来看她和车几乎接触到的地方,嘴里慌忙问她有没有被剐到,有没有什么事?
桑妮此刻也意识到了,是她自己只顾想心事,没有看路,因此她像个闯祸的小孩一样,慌忙对冲出来的司机说自己没什么事.
司机刚才只顾低头看她的脚和车轮的距离,听闻声音才抬头看了一眼她,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人都且惊且喜地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姓名:桑妮!杜安!
杜安的心情,真是一阵惊惧一阵欢喜!起初他的心惊恐地突突跳着,摸了五六年方向盘了,他从来没有出过任何行车事故,连一次违章记录也没有,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撞到人了!待听闻对方说没事的时候,他总算是放下心来.
等他一抬头看见桑妮的脸之后,心思又风一阵雨一阵地在天上飘起来:两年了,他没有主动去找过桑妮.后来有次和同事去商业大厦买办公用品,他远远地看了眼桑妮的摊位,发现摊主变成一个中年妇女,卖的货物也变成了鞋袜内衣,看来她不在这个卖货了.从此,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桑妮,一次也没有!
两年来她就像个水泡,成功的消失在一望无际的人海.然后他就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再也不会遇见她了.谁知道,新年第一天,他差点撞到的人,竟然是她!
也许,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每个当事人的久别重逢吧.两年没有见过面的老同学了,他们都在街头毫无风度的傻呼呼地笑了起来.桑妮主动承认自己过马路时疏忽大意了,险些酿成事故.杜安也说自己没意识到桑妮的走路动向,反应也是不够敏捷云云.总之,两个人都主动检讨自己的失误,积极开展了自我批评的低调作风,气氛一时间欢洽无两.
桑妮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上班快迟到了,就指着不远处的店面告诉杜安,自己就在证券公司隔壁的服装店里上班,杜安有空的话可以进去坐一坐.她现在拿着店里的钥匙,要赶快过去开门了,别的同事都还在门口等着呢……
杜安感觉到两年时间不见,现在的桑妮变得热情好客多了,因此欣然接受了邀请,他请桑妮上车,两个人一起开车过去.
桑妮笑着说不必了,行车反倒绕远了,因为车要从广场的入口处才能进去,自己先走了,请杜安自己慢慢开车过来吧.说着,桑妮上了广场边的人行台阶,朝着杜安欢快地挥了挥手,一路小跑着冲到了店门口.
杜安在路边笑着目送了桑妮一路,看着她像个矫健的小鹿一样奔跑着的身影,看着她迎着晨曦的光芒.阳光给桑妮全身镀了一层绒绒的金光,一切都充满了梦幻般的朝气,他仿佛能感受到桑妮奔跑时突突的心跳声.她终于跑到了目的地,一停了下来就急着掏出钥匙,喘息未定的急促呼吸声,好似也起伏不定地在他的耳畔訇訇作响.其实,也许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吧!
杜安突然间觉得,只是远远的看见了桑妮,看见她充满活力的背影,就能使自己变得很开心了,他又何必去纠结她和谁在一起呢?自己以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庭,也会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但这些也并不妨碍他可以偶尔来看看她啊,看到她生活的很好很幸福,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体验呢?
杜安没有把车开进去,只是把车停靠在广场边的停车位上,就顺着桑妮刚才的线路,也迎着晨曦的光芒,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杜安的感觉没错,现在的桑妮是比以前热情好客多了.这两年里,随着相亲次数的增多,桑妮在异性面前变得开朗大方多了.
伴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呼哨而过,桑妮的心情也会忽起忽落的,她也会在某个颓丧失落、孤独寂寞的时刻,突然想着不如随便抓个什么人就嫁了拉倒,或是稀里糊涂把结婚证给扯了算了.以堵住社会和家庭给她的压力,堵住别人有点惋惜可怜她的异样眼光.或者说这些外在的压力和眼光,其实都是源于她自己内心深处的焦虑和慌乱?总之,也许她表面上并不着急着结婚,但她肯定是会因为自己目前单身的身份,而心存不安的.
既然桑妮已经到了有点心慌的年龄了,那她现在势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消极等待她的缘分了.她的年纪和阅历,也使她早早告别了那种梦境:幻想着有一天会转角遇到爱,那个对的人会突然灵光乍现地来到她的眼前,第一眼就能互相确定,哦,就是这个人了!她知道,那是小女孩的爱情梦,那是买彩票中大奖,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现在的桑妮,已经学会了积极主动地交往身边出现的每一个适龄单身男青年.是的,桑妮还没有寻觅得自己的归宿,没有拥有一处可以安然栖息她心灵的方寸之地,虽然她年纪还没有大到归心似箭的恨嫁地步,但她也不是一个羞答答的腼腆小姑娘了,她已经不得不学会主动出击,去寻觅,去善待身边出现的每一个缘分,谁知道,那个人不是害羞的也在某处等着她呢?!
要知道,缘分这东西,有时不是人能控制的,老天爷要让两个人在一起,就会给他们创造往一起发展的机会.可是缘分这东西,也不是老天能左右的,老天给了机会,也需要有心人去把握住这些机会.
所以说,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已经遇到,却不知道然后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机缘,亦或是定数.所以,我们生命中所遇到的每个人,都应该要珍惜.因为你不知道这种短暂的相遇会因为什麽戛然而止,然后彼此阴差阳错的.如果再见面时,却发现再也回不到过去,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桑妮一边拉开店里的卷闸门,一边和店里的两个伙伴说到自己刚才差点让车压到了脚,简直要吓死了,要是她今天光荣挂彩的话,那才真是新千年给她的一份厚礼,一份惊吓.
潘姐和小张忙问,倒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和开车人发生争执?
桑妮告诉她们,她当时吓坏了,心想司机一定会骂她大清早走路不长眼睛的,她正在想着怎么应对呢,谁知道司机一下车,竟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
桑妮的声音絮絮地,有点小侥幸,有点小轻松.听的小张和潘姐都笑了,小张和潘姐纷纷调侃着说,桑妮你还是胆子小,司机要是敢骂你,你就索性坐地下,讹他一笔.
桑妮笑说,也是哦,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呢,应该躺地下的.三个女孩笑嘻嘻地进了店,回头关玻璃门时,桑妮看了看门外,发现杜安已经快步走过来了.
桑妮注意到杜安走路的姿势还是保留了部队里训练的风范,抬头挺胸的,显得正气十足的,一如她曾经看到过的他书写的那些端庄的楷书.晨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泛着鳞鳞地波光,这点波光随着杜安的步伐有节奏地晃悠着.
晃了两下,这点波光突然就晃进了桑妮的心底里!她猛然间意识到,杜安其实是个挺不错的男人,是个特别适合结婚的对象.尤其是,这个男人两年前,曾经很明显的对她表示过好感的!
是的,桑妮她并不是一截没有感觉的木头,两年前和杜安短短的两次交往,她怎么会感觉不到杜安对她的心意呢?不过那时她还沉浸在将要永远失去杰的悲哀里,因为从来就没有不在乎过杜安,所以她也就无暇顾及杜安当时已经有点明显的爱意,她也就理所当然的视而不见了!
后来杜安再也不见了踪影,桑妮也没有觉得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此刻,桑妮才恍然有所感悟,她察觉到自己好像不经意间错失了什么!两年未见了,也不知道杜安现在成家了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交往到适合的对象,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桑妮感受到机缘在偷袭时的无常,在撤退时的迅捷.也感受到了时间在推移时的多变,在追逼时的无情!她有点遗憾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杜安,终于定了定心神,又打开门迎了出去,笑吟吟地对着杜安说:你来了,请进吧!
小张和潘姐都去更衣间里换工作服去了,桑妮请杜安坐下.一边打开饮水机的开关,一边笑着问他,今天大过节的怎么不休息,这么早开着车可是要忙工作?
杜安回答道,他单位的同事今天结婚,他一会儿开车去帮着接一下新娘子,给同事长个精神,捧个人场.
桑妮说是这样啊,元旦结婚的人实在是多,去年她隔着玻璃窗,看到街上一阵一趟的全是迎亲的车队,今天稍后估计也是如此.
杜安不禁笑了,说去年的元旦那天,他确实也在给一个朋友帮着接新娘子,也确实从帝都大厦门前的这条街上路过了,可惜那时不知道她竟然就在这里工作!
桑妮闻言心念一动,差点要开口问一下杜安,他这么年年帮同事朋友接新娘子,可曾给他自己将新娘子娶进门了?她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正在沉吟着要不要开口这么问他,他听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对他动了什么心思?正寻思呢,杜安在一旁又开口说话了.
杜安问她几时转让的铺面,几时来到这里工作的,帝都大厦他也曾陪着领导出出进进过许多次,可惜一次也没有碰到过她……
桑妮痛失了打探杜安婚恋情报的时机,只得笑着把转让摊位的前因后果一一说给杜安,正说着,小张和潘姐换好衣服出来了.桑妮把杜安介绍给她们,说这就是今天差点儿压到她的老同学,也亏的没压上,这可是一会要接新娘的喜车,否则多触霉头呀!
大家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小张对着杜安开玩笑说:既然你们是老同学,今天你一定要请桑姐吃饭压惊的哦,刚才可把她吓坏了!
桑妮平时很反感小张逮着什么由头就让人请吃饭的习惯,可是今天她突然觉得小张的话真是甚合她的心意,她笑着搡了一下小张,说别胡闹啊,杜安今天接新娘呢,事情多了,哪有空请客吃饭呢!
杜安笑着说不妨事的,他晚上就忙完了,他又问桑妮晚上几点下班,今晚有没有什么安排,要不今晚一起吃个饭,也算是给她压压惊了.
桑妮说她晚上是没什么事的,只是大家两年未见了,聚一聚也好,压惊倒是不至于的.
杜安看看时间,说自己这会儿要赶去同事家帮忙去了,晚上他闲了过来接她.两人当即约好了时间,杜安就匆忙出了服装店.
他前脚出了店门,桑妮后脚就追出来,对着他轻声叮咛了一声:你路上不要太赶时间啊,刚才真是挺危险的,开着车一定要小心啊!
杜安心头一暖,说自己会小心的!他一路轻飘飘地走到自己停车的地点,仍然不敢确定地想:此次见面,桑妮变得漂亮多了,似乎对他的态度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几时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自己呢!
也许那种古老的说法是对的,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时都是不完整的,都是缺了另一半的.所以男人会本能地寻找自己丢失的那根肋骨,女人的灵魂会彷徨失措地四处漂泊,渴望一处可以傍依停靠的港湾.
当我们喜欢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因为他给了我们需要的东西,而是因为他给了我们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内心如小鹿般乱撞的慌乱和欢喜.这种感觉有种神奇的魔力,会吸引并牵引着我们,让我们不停的,不断的想要靠近他.
同时,我们也会不断的自我暗示,不断的说服自己去接近他,生活中也处处都是我们去接近他的理由.
是的,当你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另外一个人时,就不会太介意他是否足够喜欢你足够在意你,哪怕明知道他身边也许有另外一个人.你还是会找理由来接近他,你还是会期望他也会分一点爱来喜欢你.他对你一点点细微的好感和回馈,都会在你心里无限放大……不用去谴责或者悲悯,这就是人性,你我他都多多少少具有的天性.人的天性就是如此迷茫,如此痴心,也是如此贪心!
杜安坐进车里,启动车子之前,又看了一眼广场那端的服装店面.桑妮每天在那里工作,那么,这个地方他心里的感觉,从此以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他自从在商业大厦见过桑妮之后,以后只要是路过那里,心里总是有点异样的感觉.
桑妮对自己的态度,比两年前热情活泛多了,也许是她这两年变得老练世故了,也许是她对自己上心一些了.杜安感受到桑妮明显愿意来接纳他的气场,那他显然是更愿意相信后面一种可能,他也只相信后一种可能!他压根不会去多考量和质疑别的可能,人性同样也是这么盲目的,这么愿意相信他更愿意相信的那种可能!
想到了晚上约定好的饭局,又想到了临走时桑妮追出门的那份叮嘱,杜安觉得新千年的第一天真是挺神奇的!这两年来,他和桑妮兜兜转转,从一个摊位转到另一个店铺,从两年以前想着再也不可能会见面了,到今天竟然有两人单独吃饭的机会,生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杜安傻傻地笑了,美滋滋地启动车子出发上路了……
2017年新春佳节快到了
我天涯的朋友们:
?祝愿大家
?抱着平安
?拥着健康
?揣着幸福
?携着快乐
?搂着温馨
?带着甜蜜
?牵着财运
?拽着吉祥
?提着如意
?怀着梦想
?带着期待
?祝愿亲们
?永远永远
?身体健康
桑妮隔着店里的玻璃窗,朝着杜安走远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已经走出很远很远一段距离了.桑妮收回目光,独自去了更衣间换衣服.在更衣间里,她坐在落地镜子面前的长凳子上,一边换裤子,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杜安远去的背影,看起来似乎也蛮孤单的.刚才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还是很有好感的样子,她心里有点踏实了,自我安慰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这时她心里长出了另一只眼睛,这只眼睛审视着杜安的背影和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把这两个身影摆放在一处,并排站在一起貌似还挺和谐的……
桑妮想起两年前他们在摊位上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当时以为杜安怀里抱的小孩儿是他自己的,结果杜安腆着脸说他连丈母娘的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当时的对话,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原来命运曾如此清晰的告知过自己,可惜当时她置若罔闻,压根就没有把杜安当做一回事!
桑妮又想,今晚和杜安吃饭时,一定要套问出他是否依然不知道丈母娘家在哪里,如果命运不能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那她也只能认了这个结果……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可能会有的这个结果,桑妮竟然有点怅然若失,有点难言的心痛!
桑妮这两年陆续相处过的男子有好几个了,有的仅见过一两次面,有的还短期交往过一阵子.分手之后她连对方的名字都很快就忘记了,心里也从来不曾留下什么遗憾.她以为自己已经修练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深境界了.
她和杜安也仅仅见过两次面而已,又两年没见过了,为什么当时的情景会历历在目,仿佛昨天的事?为什么今天一见到杜安,她就又变成小孩子内心纠结的脾气了,简直把她这两年修练出来的一点功力给完全废掉了!
桑妮站起来,走到镜子面前,整理了刚换好的工作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忽然觉得里面的人有点儿陌生.她对着里面的人微微一笑,里面的人也对着她展颜一笑,容颜是那么的清晰,也是那么的年轻,可是,这张脸孔依然有点陌生!
桑妮用悲悯的目光,长久的看了一眼镜中人.镜里的人也曾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手里也曾捧着一束鲜花,在园子里一路上调皮地随意丢弃着手中的花朵,直到该出院门时,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这才慌了……
桑妮又不无讽刺地想,自己前一刻还会因为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而恍恍惚惚,险些出了车祸.后一刻马上又会因为和另一个人的偶遇而怅然若失,在此顾影自怜!
曾几何时,以前那么亲密依恋的杰,现在也只能在街上远远看着,并不敢上前去打个招呼.哪怕就是面对面碰见了又能如何呢?还不是简单打一声招呼,互相问问最近怎样啊,然后就各自忙各自的了……曾经自己毫不在意的杜安,会随手丢弃掉他联系方式的杜安,现在对她略微表示一些老同学的好感,自己马上就开始心猿意马,魂不守舍了!
时间啊,真是一个在春楼里卖笑的姐儿,一会笑靥如花,顷刻之间又无情无义!
许多的感受,霎时间纷踏而至,桑妮只能任由它们在自己大脑里乱撞.各种碰撞后的碎片,她也只能揉进自己的心底里,只能交付时间来沉淀!
桑妮觉得自己今天片刻间又长大了一岁:人的感情,何其复杂!自己对杰的感情,似乎也没有那么情深意长!自己始终是个孤单的个体,不能和任何人捆绑在一起!她和杜安以后能有什么样的发展,也不能由她来一厢情愿的设计!
许多的感悟,也仅有桑妮自己来体味,能喧之于口的,又能有多少?那些不愿接受的现实,不想承受的真相,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桑妮内心有点鄙视自己,也有点可怜自己,两年了,自己始终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桑妮盯着镜子里的人,认真地告诫自己,今晚一定要坦诚用心地面待杜安,一切都要顺其自然……
新春到,拜年早:一拜全家好,二拜没烦恼,三拜不变老,四拜幸福绕,五拜步步高,六拜平安罩,七拜收入高,八拜乐逍遥。
下午五点多时,离桑妮和杜安约定的吃饭时间还早呢,杜安已经来店里找她了.
当时店里顾客不少,桑妮正在忙着接待一位客人,看见杜安这么着急来店里找她,桑妮心里有点惊喜,也多了一份笃定安然.她对他的笑容中就透着点点抑不住的愉快,她整个人也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明媚的光亮.桑妮微笑着请他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又忙自己的事了.
杜安坐在早上他坐过的位子上,感觉店里面温暖如春,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早上进来时的那种拘束感觉,好像这个店像个熟悉的老地方了,处处透着妥贴,让人觉得踏实自在.在这妥贴的氛围里,杜安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的桑妮给顾客笑容款款地解释元旦这天店里的积分规则.
杜安发现工作时的桑妮很明亮,散发着让人很舒服很想靠近很想停留在她身边的气息:她语气舒缓,从容不迫的,讲解完又耐心客气地请顾客考虑一下,也并不急着等顾客做决定.
桑妮离开了顾客去了收银台的方向,注意到杜安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自己,就远远的冲着杜安点点头.她走到收银台里取了一只杯子,泡了杯清茶,放到杜安面前对他抱歉着说,这会有点忙,请他先喝点茶吧!放下茶,桑妮又笑着离开杜安,缓缓走到顾客面前,眼神安静,整个人显得平和.她谦和温柔地平视着客人的眼晴,轻声问顾客考虑的如何了?
岁月静好,整个店里忙而有序,让人觉得安详又自在.杜安面色平静地坐着,恍然间又回到了高中时期,那么远远的看着她,自己就觉得很满足了.时间自顾自过去了,可是,隔着这么多年的时光,心情怎么都会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桑妮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曾经在暗处默默注视过她许多次.现在她忙碌着,一路笑意盈盈,时不时从他跟前走过,也会刻意冲着他点点头,算是和他打招呼了.杜安感觉桑妮对着他笑时,笑意更加生动了,眼晴里也闪耀着亮光,他无缘无故地脸热了,无缘无故地心跳起伏不定,无缘无故地有点眩晕,好想就这样一直安静地坐下去,沉溺在这幸福的光环里,永远不要走出来……
下班时间,天已经黑了,桑妮和杜安最后一起锁好了店里的门.这时,商业街点亮了各色琉璃剔透的彩灯招牌,帝都大厦对面顶部的大射灯全都打开了,淡蓝色的光从头顶的天幕外流泻下来,将他们笼在光晕里.
桑妮的脸泛着萤萤的蓝光,看起来既真实又唯美,好像被光晕捧着呈现在夜色里.她抬头问杜安准备带自己去哪里吃饭呢,杜安柔声说就去不远处的一家店里吧,那里的瓦罐鸡味道还不错,天冷喝些鸡汤挺舒服的.也不用开车,走过去三两分钟就到了,吃完饭再回来开车.
杜安一说话,嘴里哈出的气息在冬天夜晚的冷空气里凝结成白气,白气在蓝光的照射下蒸腾成一团团蓝色烟雾.不知为什么,桑妮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点忧郁的小浪漫,特别像怀旧片里的老情人会面时的场景,还是那种久别重逢、历尽沧桑又温情脉脉的感觉,她心想自己真是太寂寞了吧,简直有点犯花痴了!
桑妮笑着点点头,并没开口说话,顺着杜安指的方向看见了不远处的饭店,就很默契地和杜安并肩前行.踩踏着商业街带着点声色犬马的彩光路面,远处是汽车飞驰而过的红灯和黄灯汇成的炫目光影河流,天上的星星也沉默着,异常温柔地俯视着他们.
他们在灯光和星光交相辉映的路面上走过,只偶尔搭几句话,即便是沉默着,桑妮也不觉得有什么缺憾,只是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就是很妥帖的安慰了.她已经很不计较是否和某人有说不完的话了,因为真正有话说的人很少,既有话又想告诉你的人就更少了.
饭店人来人往,许多人笑着,聊着,等着,杜安去收银台排号点餐去了,桑妮就坐在窗户边的位子上等他.桑妮思来想去,觉得杜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过自己的直觉也未必就准确,所以一会儿吃饭时还是套问清楚的好.她这样的年纪和心态下,也实在不能浪费时间了,也不能白白去浪费感情,更不能对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抱有任何幻想.
桑妮思忖着,一会儿就从他今天帮忙的同事婚礼上谈开来吧.杜安也该点好餐过来了吧,她朝过道看去,一抬头,迎面走过来的人那么面熟,原来是杰.早上她偶然看见的背影果然是杰的,他穿的还是那一身衣服!
一旦确认是杰,她马上注意到杰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孩,显然是和他一起来吃饭的人吧.桑妮倒吸了一口凉气,遑急地想往里缩,可是显然也来不及了,因为很明显的,杰已经看到了她!
恐怕杰也没有想到会碰见桑妮吧,他的神情有些尴尬,但是他们互相都看见了对方,显然也是躲不掉一番偶遇的寒暄了.
杰先叫出了桑妮的名字:桑妮,是你吗?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杰心里有点慌乱的,桑妮独自坐在位子上,而他身边陪着新的女朋友,他心里略微有点歉意,仿佛他有点对不起桑妮似得,他也确实肩负着安抚桑妮的义务.他没想到,他和桑妮会在这种情境下见面,曾经他也一度认为,他和桑妮最后没能走到头,并不是他自己单方面的错,他也并没有对不起桑妮过.可是今天看来,他先有了女朋友,只这一点,他已经就有错在先了,他已经该用抱歉的态度对她了!
桑妮是何等敏感的人,她已经迅速捕捉到杰神态里的抱憾之意,好像自己多么可怜似得!曾经她也幻想过和杰再见面时的种种可能,她最惧怕的恰恰就是今天的场面,这种杰先有新欢时的尴尬场面了!好像自己多不受人待见似得,在傻傻等着他回头来找她似得!
这种新欢旧爱齐聚的场面,自己是落单的一方,已经输了三分颜面,桑妮觉得难堪,也品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
桑妮坐在位子上,心里翻江倒海的,一时间简直不能适应这种尴尬!她怔怔地看着杰,看着杰身边女孩用有点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桑妮终于定了定心神,今天已经输了颜面了,切不可再输了体面啊!
桑妮从位子上缓缓站了起来,礼貌又颇有深意地朝着两人职业礼节性的微微一笑,显得有点倨傲,有点抵御的姿态.她用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看着两人,慢悠悠地回答杰道,是的,老同学,挺巧的,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呀,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吧?
杰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叫,显然是生着自己的气了,多年未见,他们也不过是两年未见而已!
他朝桑妮笑笑,说自己一切还好,又问桑妮最近可好?
桑妮简直想负气地告诉杰,自己很好,自从离开了他,自己就一直过得好的很!
可那样显然就太小气了,她笑着正想说自己马马虎虎,过得一切还好吧.还没开口,杜安已经端着一份炒粉过来了.
杜安来的正是时候,他缓解了桑妮的尴尬.桑妮觉得自己也和一个适龄的男子一起出现在饭店里,就显得自己也是有个伴儿的,就没有那么孤单了,在杰面前也没有那么丢面子了!桑妮突然间就大度起来,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这么尖锐的必要.
一切都过去了,她心里能放下的,她心里不能放下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她自己也在不停的相亲,那么杰不论和哪个女孩出现在饭店里都是正常的,以前的事,杰也许早放下了吧,她若是还纠结其中,反倒显得自己念念不忘的了!
她终于心平气和地对杰说,自己过的也一切都好.接着她礼貌地提醒杰稍微给身后的人让一下路,因为她的朋友端着食物要过来了.
的确,过道里是不太宽敞,站着两三个人,就把路堵满了.杰侧身一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已经端着碟子站在自己身后.他忙侧身给杜安让开了路.
杜安一边对着杰的侧影说了声承让了啊,一边侧身小心地绕着他们.杜安把炒粉放在桑妮面前,对桑妮解释说,他恐怕桑妮只吃鸡觉得有点腻味的,就又去隔壁买了一份炒粉……说着杜安又对着桑妮笑了笑,抱歉似的说自己去了这么久,恐怕让桑妮等急了吧?
桑妮心里莫名的一阵安稳,杜安真是一个很贴心的人,慰藉了她不安的心,他真是当的起他名字里的"安”字!她对着杜安浅浅一笑,说自己没着急,也正想吃点小吃呢.说着桑妮很亲昵地拉过他,把他介绍给杰认识.
刚才杜安一路过来,远远就看见桑妮的位子跟前站着两个人,他心想应该是桑妮碰见什么熟人了,正在打招呼吧.等他越靠近他们时,他也只顾着躲路,不要把碟子蹭到他们.所以即便他感觉得那个男人的侧脸和身影有点似曾相识,他也没顾得上多想什么.
当桑妮拉过他给他介绍杰时,他才一下子认出了杰,是的,这就是以前一直陪在桑妮身边的那个男同学!
杜安和杰笑着打了招呼,心里却在疑惑着,为什么他旁边会站着另外一个女孩子呢?刹那间,杜安眼前的一层云翳被一下子拨开了,他明白的看懂了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桑妮现在没有和杰在一起,她是单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