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电缆,我们很快找到了配电室,张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朝门上的锁砸了下去,几下之后整个锁头就被砸开了。
一开门,我们都被里面的尘呛得喷嚏连连,也不知道这里多久没人来过了。
还没等我呛完,张朋就迫不及待地拉下总电闸——那一几秒钟,周围一下亮如白昼,长期呆在黑暗中的我们一下受不了,捂住眼睛留下眼泪,我在泪光中匆匆一瞥,看清了整个中间站大致的结构。
除了最前方的哨站,主要建筑似乎是由一大一小两个水泥结构平房组成,上面印着标语,但我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见到小一点的建筑物上面印着【仓库。严禁明火】。
“砰!”
一声巨响,变压器里迸射出火花,电线短路了。
一瞬间,中间站恢复一片黑暗。
“大哥,你他妈的开灯怎么不打招呼啊?!”胖子不满地嘟囔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心急了。”张朋一脸歉意。
“让我看看,”达尔文推了一把张朋,拿过手电筒扫了一下电箱:“军营一般有备用电源。”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达尔文就在电箱后面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开关,这个开关本来应该在电箱烧掉后自动弹开,却因为生锈被卡住了。
啪兹一声,岩壁上几盏惨白的应急灯亮了起来。
我们满怀希望的撞开仓库的大门,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不要说吃的,连只蟑螂都没见到。
大一点的水泥建筑是复式结构,只有一条走廊直通到底,两边被隔开成一间一间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都有有一个像监狱一样的小窗户。
烂鸡鸡撬开了最靠外的一个房间,惊喜的发现这竟然是一件医疗室,落满灰尘的桌面上还有一套简易抽血设备,估计这是之前给艾实利镇居民体检采样的地方。
“找找看,有没有抗生素。”胖子卷起袖子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这件医疗室看起来没有废弃太久,应该不超过十年,桌子里的一次性手套还是1995年产的,我一个个抽屉翻过去,在最底下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叠病例。
病例已经十分旧了,发黄的纸张上全是虫眼儿,似乎轻轻一抖就会碎掉。
和我们在贤者之石找到的档案不一样,这叠病历只是日常的体检报告,连照片和名字都没有,也许是保密级别很低所以被遗漏在了这里。
病例上的艾实利镇简写为A镇,而患者一栏也都是使用缩写。我翻出其中一张:
时间:1954年12月 检测对象:S.D,服用药物:MK-57 5毫克
服用周期:14个月
临床报告:MK-57的半衰期从72小时降低至48小时,检测对象出现抗药性,5毫克药量在120小时后已经对抑制甲状腺病灶无效。
建议:增加药量
时间:1955年4月 检测对象:S.D 服用药物:MK-57 15毫克
服用周期:18个月
临床报告:MK-57的半衰期以双倍速度降低至12小时,检测对象出现返祖现象(返祖现象四字划线)临床表现为尾椎变异,惧光,毛发与指甲脱落,皮肤增厚,心跳加速,肘关节退化,指缝出现掌蹼。外观相比卵期,跟接近稚虫期(此句画线)。
时间:1958年3月 检测对象:S.D 服用药物:MK-57 50毫克
服用周期:41个月
临床报告:MK-57药量增大2.5倍后,检测对象体内癌细胞趋于稳定,返祖现象已成为不可逆的永久性伤害,除了语言功能和思维功能外,检测对象已经逐渐失去“人类”一切体征。
病例的下方,印着一个大大的Fail(失败)。
我一张一张地翻下去,几乎每一份病例的内容都大同小异,结论都是MK-57虽然对于短期的治疗是有效的,但长期使用药性会大大减低,最终在将来的某一天失效。
并且实验对象身体的变异,是不可逆的。
我看着病例上画线的几行字,返祖现象,这个词我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我皱着眉头努力回想这两年的点点滴滴,忽然灵感一动——
是舒月!她曾经用返祖现象解释过家族的奇葩婚配和生育史!
当时我对家族长子不能和异族女子生育男婴这件事非常不解,我以为是因为隐性血液病导致他们会生下怪胎,可舒月则认为怪胎只是一种返祖现象,图尔古氏之所以非要跟完颜家族的女性结婚,很可能是因为完颜家族的基因可以跟这种返祖现象抗衡。
但.....这也说不通啊,我晃晃脑袋,我们的祖先不都应该是同一种生物吗,先别说它长得像不像猴子,至少彼此的后代看起来也应该是淘宝同款吧?
可为什么老爸家的返祖婴儿和生命之泉里的失败品都是双头怪婴,而地底居民的返祖则变得像大蜥蜴一样?这两种生物没有半毛钱相似,难道大家的血统还能来自不同的“神”?
“不完全变态。”达尔文突然在我耳边说,吓了我一跳。
“你骂谁呢,我呸,”我想都没想就怼回去:“我不完全变态,你还完全变态呢!你彻底变态!”
“你非要让大家都知道你傻吗?”达尔文没好气地说:“Hemimetabolism,生物学里的不完全变态,OK?”
“哦。”
我翻了翻白眼,这么难的词我怎么能懂。
“那你说这个变态是啥意思?”
“完全变态是昆虫发育的一种过程,就像蜻蜓一样,它们的发育要经历是三个阶段——卵,稚虫和成虫期。虽然这三个阶段的外观是完全不一样的,但他们确实是一个物种。”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除了昆虫,别的动物也有这样的吗?”
“你见过青蛙吧,”达尔文有点累,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虽然是两栖类,但青蛙卵,蝌蚪和成年蛙的外观也大相径庭吧?”
“那.....哺乳动物有这样的吗?”我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是说,智商比较高的动物。”
“如果物种起源是正确的,人类就是从最早用腮在海里呼吸,进化到海陆两栖,再进化到四足类动物的。脑部发育使我们站立行走,用双手制造工具,成为了早期的人。”达尔文回答:“但这用了上亿年的时间,并不是在一辈子里面完成,而是一代又一代。”
“不同的形态,同样的物种.....”我喃喃自语道。
“这是......?”
随着达尔文的声音,我看到那一叠病例底下夹了一张淡蓝色的纸。
这是一张不一样的临床报告,比其他的病历新很多,最早的日期是1985年。
在报告的上方,赫然写着:
MK-58 抽样测试。
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下意识看了看后面正在翻箱倒柜的胖子。
这一张蓝色报告比其他纸张略小,大概格式和却之前的一样,实验时间从1985年到1993年。检测对象是一个缩写为J.K的人。他似乎患有结肠癌和严重的尿毒症。
而MK-58给他带来的疗效是空前显著的,在将近八年时间里,药量的半衰期一直稳定的维持在24小时,只要保持一天一颗就能维持健康的体魄,并不需要一直增大剂量,身体也完全没有出现过耐药反应。
更让人惊喜的是,在服药期间,他的行动力、智力、抗打击能力和痊愈速度,都有了大幅的的提升,可以说,他的综合能力比服药前更强了。
没有返祖现象,他完美的保持了人类的外观。
在1993年最后的一次体检报告中,检测对象还多了隐身和长时间在水底憋气的技能,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报告在1993年后戛然而止,我翻来翻去看了半天,也没有其他报告上“失败”的印章。
我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达尔文,我希望MK-58是成功的,只要不断药,胖子能一直健健康康活到老。
可无论我如何说服自己,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心里却仍有一团阴影挥之不去,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凯特阿姨在客厅里哭着打电话的情景。
她在知道胖子能够隐身之后,惊慌失措的把药箱和钱塞给我们,让我们带着他有多远走多远。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
达尔文拿着病历若有所思,开口问了一我没想到的问题:
“MK-58的实验对象是些什么人?他们会不会也像艾实利镇的印第安人一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实验?”
我打了个冷颤,达尔文说的不是不可能,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张蓝色病例一定是无意中混进这叠病例里面的,还有成千上万张也许已经随着中间站的废弃撤走,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艾实利镇呢?
“与其担心这个,难道你们不好奇这个药的来源吗?”张朋到对达尔文的问题不以为意:“无论是MK-57还是新一代MK-58,它们的功效都是一样的,难道你们不好奇这里面是什么成分,甚至能逆天改命?”
我在心里沉吟一声,结合爸爸留给我的日记,我想我心里面已经有答案了。
让43不老不死的“神的血液”,霍克斯口中来自“地狱”的药,贤者之石里面胖子看到的那张巨人照片——我几乎可以肯定,它们都是同一种东西。
“你不是来找你爸的吗?关心这个干嘛?”达尔文瞥了他一眼。
“我....”张朋刚想辩解,就听到胖子大呼一声。
“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佛祖保佑!是这个是这个告诉我是这个.....”胖子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柜下方捧出来一个布满灰尘的纸盒。
他小心地把盒子打开,里面有几只注射用的阿莫西林。
“保质期到2000年.....过期了......”借着昏暗的应急灯,胖子看着玻璃瓶子上的字。
“青霉素药物即使过期了,也不会产生毒性.....最多药效有点丧失....”张朋看了我一眼:“随便你们,但换我的话我会试试.....”
胖子求助似的看着达尔文,达尔文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张朋说的话。
“死马当活马医了,药效减低,总比没有药死在这里好。”我说。
达尔文又在另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些一次性注射器,我们回到仓库,沙耶加还在发烧昏迷中。
“你知道怎么注射吗?”我问烂鸡鸡。
“CSI里面看过.....”胖子说的是一部两千年刚出的美剧,可看过归看过,做起来有是另一回事。他拿着针注射器一碰到沙耶加手臂就开始犯迷糊。
“大哥,你要先找到静脉。”
“不是扎进去就完了吗?”胖子一脸茫然地问。
“你起开,我来,”我一边说一边拿过注射器,老外的医院一般不到人死都是不会静脉注射的,所以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打针是个啥样子。
不像我们大中国,管你头疼感冒发烧肚子疼,先来两针再说话,从小跟着舒月往医院跑,看都看会了。
我让胖子握住沙耶加的手,没两下就找到了血管。
“中尉,没看出来你有这两下子!”烂鸡鸡目瞪口呆:“比医院的护士扎得都准!”
我想起刚到美国例行验血,被医院的黑大妈炸了十几次没找到血管的悲惨经历,不由呵呵呵呵,毕竟他们平均一周也就扎三四个人,哪能比我大天朝。
我刚抬起头想奚落胖子两句,忽然看见仓库外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个黑影,褴褛着身体,看不出是人还是别的动物。不到半秒钟,就消失在医疗室背阴的暗处。
“啊——”我还没叫出来嘴巴一把就被胖子堵上。
我惊恐的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也看到了。
环顾四周,我,张朋,胖子,达尔文,沙耶加都在这里,哪刚刚那个黑影是谁?
怎么会多出一个人?
达尔文和张朋站在靠仓库更里面一点,他俩虽然没看见那个影子,但看到我和胖子的反应也知道出事了。
达尔文拉住张朋迅速蹲下靠到我和胖子身边。
“怎么了?”张朋小声问。
“有——人——”胖子做着口型,
达尔文立刻会意关掉了手电筒,仓库里陷入一片漆黑,我们四个人,就这样靠着沙耶加蹲在墙根下面,屏住呼吸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事实上,我们能看到的区域,只有医疗室建筑物上两盏应急灯光源所覆盖的区域,十分有限,再远的地方则一片漆黑。
等了几分钟,一丝动静也没有。
“是不是你看花眼了?”张朋问胖子。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人在长期缺水缺食物,还缺乏睡眠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幻觉,是一种反应错误的认知。
“两个人同时出现一样的幻觉?”胖子指了指我。
“我出去看一下。”张朋站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胖子随着他出了门,出门的一瞬间他们俩都迅速变透明,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仓库里就剩下我、达尔文和沙耶加三个人。
过了将近半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意了!”达尔文突然一拍大腿。
“你去哪?”我小声问。
“不应该让Dick和张朋一起去,”达尔文站起来边说边往外走:“如果他们俩遇到了危险,张朋一定会立刻放弃救Dick以求自保。”
“张朋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胖子的,他应该不至于.....”
“他不是人。”达尔文冷不丁蹦出了一句话。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有心跳。”
“他没有心跳....”我机械地重复着:“什么叫没有心跳....他在机场抢救的时候.....”
我猛然想起,那时候的医护人员说张朋心跳骤停,才要给他上电击的。
“我刚刚拉着他蹲下来,手一直在他手腕的脉搏上,”达尔文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他,没,有,脉,搏。”
我呆坐在地上。
“别出来,我马上回来。”达尔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转身出去掩上了仓库门。
我坐在地上,紧紧盯着门缝漏进来的一丝光,耳边只有沙耶加的呼吸声。
张朋没有心跳是什么意思?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达尔文说他不是人.....不是人,那会是什么?难道是鬼?
“啪嗒!”
我正想着,突然不知道是谁把应急电源关了,一瞬间,整个中间站陷入了彻头彻尾的黑暗。
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怎么回事?
我看不见也出不去,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在黑暗中有可能出现的一点声音,期盼着听到达尔文的说话声,胖子的笑声,哪怕是任何一点脚步声.....
可是我什么都没听到,外面寂静得就如无法传递音波的外太空。
也许过了两分钟,也许才不到三十秒:“吱呀——”
仓库的铁门有点生锈,它似乎被什么推了一下,打开了。
“达....达尔文....?”
我结巴地问着,声音发着抖。
没有人回答。
不是,不是达尔文,我感觉不到他,也不是胖子,不是张朋......我似乎能在黑暗中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心里一遍一遍地祈祷着,不要是那个影子。
匕首在书包里,书包在离我将近两米的地上,这会根本够不到,我能做的只有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把沙耶加护在身后。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慢慢的探下身来,它碰到了我的头发丝,它就在我耳边。
一秒钟,两秒钟.....我听着自己心脏的狂跳闭上眼睛,握紧拳头。
我该反击,可我的手在抖,胳膊也抬不起来,连出拳的力气都没有。
“汪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达尔文的声音,他在朝这边跑过来。
他的声音给了我勇气,我闭上眼睛使劲挥出去一拳,猛地一下,似乎打到了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上。然后是书包被挤压的声音。
它被我打退了,它踩到书包上了,我心想。
咚的一声,仓库大门被撞开,它在达尔文跑过来之前逃走了。
“你没事吧?”手电筒的光没过几秒就射进仓库,我听到达尔文气喘吁吁的声音。
“哇——”
达尔文一把搂住我:“别怕,有没有受伤?”
眼泪这时候才记得涌出来,我全身斗得像筛糠一样:“刚才.....有.....在这.....”
烂鸡鸡和张朋也跑了回来,我在达尔文怀里安静下来,吸了吸鼻涕调整力气坐起来,检查了沙耶加,也没有什么事。
“我刚才,觉得那个黑影就在这里。”我深吸了两口气说。
达尔文和张朋、烂鸡鸡交换了一下眼神。
“调虎离山。”
“我们刚才追出去,”胖子指了指黑影消失的墙根:“跑了没两步,突然听到另一个方向也有声音,于是我就和张朋分开追了。”
“我出去没多久整个备用电源就被切断了,我立刻往回跑,可是因为对这里不熟悉,绕了点弯路。”达尔文有点懊恼。
“可.....这不合理啊?”我很疑惑:“如果它把你们都引出去的目的是想找空隙杀我....刚才那半分多钟已经够我死好几次的了....为什么它不出手?”
我又检查了一遍我和沙耶加,确实毫发无伤。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无法解释那个黑影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这些了,先去把备用电源打开。”
“这次我们几个都别分开了。”胖子一边说一边扶起沙耶加,我背上书包和达尔文走在后面。
“你的匕首还在吗?”张朋转身问我。
我点点头从书包侧边掏出来递给他。
打开仓库门,外面一片漆黑,我们唯一的手电筒已经接近熄灭了,有效射程一米都未必有。我们几乎是在凭借印象向配电室走去。
“跟紧,不要走散了!”胖子的声音。
可就在我们走过医疗室的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在整个中间站断电,连备用电也被切断的情况下,医疗室最靠后的一个窗户亮了。
昏黄色的光从铁窗里透出来,一闪而过,随即立刻熄灭了。
我感觉我的心脏停顿了两秒。
“它在那!”我没忍住叫出声来。
张朋几乎是拔腿就朝医疗室跑,我们跟在后面。
医疗室的大号水泥建筑立面总共有七八间小房间,中间有一条小走廊隔开。找注射器的时候我们撬开了两个房间,加上最外面的那间诊室我们总共进去过三间房,里面都大同小异,所以当时也没有每间都进去的必要。
很快我们就冲进了小走廊,手电筒的光在墙上胡乱弹射,晃得我头晕眼花。
闪灯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张朋示意我往后退,靠在一边的墙上掏出匕首,达尔文则靠在另一边,轻轻地按了一下门把手。胖子在中间堵住走廊。
啪嗒一下,门开了,达尔文用手电照向里面照了照,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间一眼望尽,空无一人。
张朋在门口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进去,搜索了一会,扬手让我们进来。
这似乎是一间办公室,一张标准的办公桌放在中间,上面有一盏老式绿玻璃罩工作台灯,蒙了一层白灰。
台灯边上还有一盏老式煤油灯,灯芯上面还有几颗红色的火星儿,显然是刚熄灭的,旁边放着一盒火柴。我划亮了其中一根把灯点亮,顿时不大的房间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门后面挂着白大褂,书架里摆了一些七零八落的档案夹和器官模型,柜子上还有一副听诊器。
桌面上有一个金色的小牌子,写着Dr. Vincent Cheung。
这是一个医生的办公室。
我打开抽屉翻了翻,除了一些五颜六色的药瓶,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靠!这哥们品味不俗啊!”随着胖子的声音,我看见他正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
“1979年装瓶的麦卡伦威士忌,没有什么比它更他妈合适了!”胖子打开就往嘴里灌。
“我靠你别...”我拽住他:“搞不好有毒......这都放多久了!”
“这你就不懂了,酒放得越久越好,”胖子露出一个爽歪歪的表情:“搞不好就是这个医生的幽灵把我们引过来着,好不容易来几个人,怕浪费了这么好的酒!”
胖子又怼了几口随即递给我:“在经历了这么多见鬼的事后,我觉得你也应该来一口。”
我灌了一脖子,一股难以言喻的火辣从胃里升起来,顿时头昏眼花有点站不住,可心情却放松下来。
胖子又递给了达尔文,张朋摇摇手拒绝了,我们几个就这么坐在地上,松开紧绷的神经,困倦感一下如潮水一样袭来,这十平米见方的小屋仿佛一下成为了最安全的归宿。
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也许一天,也许好几天,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睡了。
“这有一个保险柜!”是达尔文的声音。
(群里的朋友们都知道我签了雁北tang,So在未来的某一日雁北会比这更快,但这个帖子不会弃更,毕竟没有你们任何一个的鼓励,我都无法写到这儿。如果大家觉得我写的这四十几万字还行,可以赏个脸去ebtang给我打赏或订阅,谢谢大家,打滚儿。)
我沿着达尔文的声音看过去,在房间角落的档案柜下面有一个伪装成夹万的保险柜。
“开这种东西干嘛,就算里面有一柜钞票都没有意义,人都他妈的要死了还在乎钱么。”胖子耷拉着眼皮,不以为然。
“我觉得这里面应该不会有水和食物。”不知道为啥,这次我站胖子。
“如果刚才的灯光是为了把我们引进来,那打开这个保险柜似乎是唯一能说得通的目的了。”达尔文没有在意我和胖子的话,而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保险柜的密码锁,又拨弄了几下。
“把听诊器递给我。”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钩。
张朋一直站在边上一只没吭声,他似乎也对保险柜有点儿兴趣,但他对离开的兴趣更大。
“我们休息一会就继续走吧,在这里呆得越久越不安全。”
达尔文带着听诊器,一下下拨弄着密码齿轮,细碎的转动声就像是催眠的咒语,我没一会就睡着了。
再次把我唤醒的是胖子的惊呼和沙耶加的声音,过期的阿莫西林居然管用了,沙耶加烧退了人也清醒过来,胖子正在喂她吃仅剩的能量棒。
“这里是哪啊?”尽管还很虚弱,但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胖子唾沫横飞地给沙耶加解释着我们如何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到达这里,如何如何遇到怪影子....我惊讶于他竟然这个时候了还能吹牛逼。
保险柜已经打开了,我向里面看了看,竟然空空如也。
“只有这个。”达尔文拿着几本东西在手里扬了扬:“一些日记。”
我接过其中翻开扉页,上面有一个V.C的缩写,应该和办公桌上名牌的Vincent Cheung是同一个人的。
日记大约从一九六几年到九几年,全都是英文,没有隔行,写得密密麻麻,越往后翻字迹越潦草。虽然年份跨度很大,但笔者并不是每天记录,而且日记内容单一,大部分都是枯燥的生物制药实验记录。
比如:1970年1月31日,XX混合剂——效果不好——减量——没改善——加量——好一点——改良——又不好.....
又比如:1981年8月10日至9月1日:等待III期临床试验报告,怠工,无特别。
如果这不是一本日记本,我真以为这是学术论文,一个人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工作怀揣着极大的热情,是不会在私人日记里记录工作上的事的——就像我不会在部落格上写数学课学了什么方程一样。
可惜我的英文词汇只停留在日常用语5000,高深的词一点也看不懂,更别说药剂名称了,才看了两眼我就觉得头昏眼花,里面的内容已经超越了我的知识范围。
“我想他之所以对药物研发这么上心,因为他本人就某种严重的遗传病。”达尔文说,他应该在我睡着的时候已经看完了。
“啊?什么病?”
“他没有明说。”达尔文耸了耸肩:“但里面有提到,他的遗传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成年后的每一天都可能爆发,他希望能赶在疾病夺去性命之前把药物研究出来。”
“所以他开发了MK-58?”
达尔文点了点头:“他的大多数日记都是没意义的——至少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但这几篇你应该看看。”
我才留意到日记有几页被折了个角,最早的一篇应该是从1958年5月开始——
「今天又做了那个梦,那些印地安人用虹膜变异的眼睛盯着我,一时之间我竟然分不清谁才是魔鬼。醒来喝了两杯伏特加,自从实验基地转入地下,我已经很久都分不清真实和梦境了。
我已经从1953年被选中参与到“拓荒者计划”(PIONEER Project)的巨大喜悦中逐渐冷静了下来,那时候我太年轻了,以致盲目地相信这个计划开发出来的药物是划时代的,甚至能改变人类的进化史——试想一下,那些几千年来带给人类死亡的疾病和瘟疫都画上了句号,癌症和艾滋病都不再是什么医学难题,我们甚至能从走向不朽。那将是一个多么大的飞跃!
可当战争爆发后,同样的制剂,在我们科学家手里能治疗疾病的工具,到军方手里就变成了致命的病原体,和那些无辜的人的恶噩梦,
如果不是在这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他们竟然能在条件完全不成熟的情况下把MK-57给人类服用。但他们确实这么做了——他们随机选择了一个印第安小镇,让普通人染上致死的疾病,再把他们赶到地底,把他们变成不见天日的小白鼠。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发抖,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MK-57连动物II期临床试验都没有通过,所以人体实验的失败是必然的,无论再怎么调整药量,对那些印第安人来说都只是饮鸠止渴,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会痊愈。可当我今天把这个结果告诉埃米尔上校的时候,他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他知道了。
我委婉地向他建议,这个实验进行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应该回到制剂的开发阶段,再重新做一次更加完善的动物实验。
“快?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不算快?”埃米尔轻蔑的看着我,就像我是中世纪某个乡村的无知农民:“是不是要等到苏联人打过来的那一天才不算快?你没看见吗,苏联的卫星和宇航员都上天了!你还在这里瞻前顾后!”
我被他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感觉到了恐惧,可我的恐惧并不是来源于苏联,而是我害怕因为言行不慎而被驱逐出研究团队。
整整五年,我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如果让我选择抛弃一样,我宁愿抛弃传统意义的道德,去换取力量。药物学的进程和任何历史一样,没有牺牲就没有进步,我没有立场去同情任何人。
“你的动物实验,我们会尽可能的支持,但别忘了我们现在最迫切的目标,是培养出最强大的士兵,即使身在核爆中,也不惧于辐射和原子尘,能够在严寒中穿过西伯利亚平原,直取赫鲁晓夫的咽喉。”埃米尔离开的时候嘱咐我:“下次我要听到好消息。”
但我心里知道,好消息并不是短时间就能等来的。」
各位,这周开始因为要做推广的关系,雁北tang会比天涯更得快了,天涯每天一千字左右,雁北tang会更3000,如果想快点看到更新的朋友可以去那边,不急的朋友可以留在天涯,谢谢理解。
下一篇折了角的,日期为1961年10月1日。
「忍无可忍,我终于和埃米尔直面地起了冲突,我顾不得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和他撕破了脸,这几年我就像是一个浑浑噩噩的赏金猎人,他们想让我挖出世界上最大的宝藏,却不给我哪怕一张藏宝图或者传说的线索。
“你听好,这是我第无数次要求,我必须知道药剂成分的来源,否则我永远也配不出来!”我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们以为生物科技是儿戏吗?给我一些不明出处的原料,就让我点石成金?”
我这么说的时候是真的想放弃了,将近十年的研究,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奇怪的原料是什么,虽然它的成分和普通动物的组织样本相似,可我却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这会是什么?
我尝试做过亚型匹配,却发现它可以属于陆地上甚至海洋里任何一种已知的动物——它的真皮组织和两栖类十分相似,但却又和肛肠科一类的原始动物一样没有皮下血管,它皮肤上的毛孔表明它能排泄皮脂,可骨头测出来的年龄有一千多万年。
这到底他妈的是什么?尼斯湖水怪?火山蝾螈?还是什么深海史前动物?
如果我见不到活着的,做不了足够的样本收集,蒙着眼睛根本没办法把子弹打在靶心上!
也许是因为太激动,我的顽疾又复发了,阵痛让我猛的跌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没有活着的样本,你永远不会见到。”埃米尔有些怜悯地看着我,也许是他听说了我的病,也许只是因为可怜我这个一无所知的“专家”。
他打了几个电话,离开前告诉我样本资料晚点会送到我的办公室来。
直到傍晚我才收到了密封的文件夹,我自认为在开启之前已经做好了百分百的思想准备,但还是被文件里面的内容震惊了。
原材料最早的情报是二战末期从希姆莱——一个臭名昭著纳粹政治犯那里套出来的。他在德国快要完蛋之前,妄图通过向盟军提供情报获得引渡,给自己换一张免死金牌。
希姆莱把这种生物称为拿菲利(Nephilim),一种圣经《以诺书》里神和普通人类女子结合而生下的巨人,外貌像人却有着神的血统和力量,在宙斯之前曾经一度统治着这个世界。
根据希姆莱的口述,纳粹曾经组织过两次大型西藏考察,拿菲利是在某个地底的大型宫殿外层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还活着,但比陆地上任何一种动物行动更迅速,智商非常高。本来希望活捉拿菲利的纳粹考察团,在花费了一半以上的人力物力之后仍旧一无所获,最后只好用高射炮猎杀。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种怪物的痊愈力大得惊人,几次受到大型致命伤都能迅速恢复。折腾了半个多月,最后终于用沙林毒气(一种精神类毒气)使其陷入昏迷,砍下头颅,才算真正死亡。
要不是看到了夹在档案里的二十多张原始照片,我真的以为希姆莱疯了。
雁北tang已经更新到83章啦,如果想看快一点的朋友可以去那边哦~
要不是看到了夹在档案里的二十多张原始照片,我真的以为希姆莱疯了。
当纳粹军队用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把拿菲利的尸体运回柏林后,科学家发现它的骨骼寿命已经超过一亿两千万年,并且没有性别,甚至绝对不是温血或哺乳动物。拿菲利的基因,和人类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发现它还“活着”——虽然头颅被砍掉,心脏也已经停跳,可是不但没有腐烂,身体组织还保持着高度的活性向中心输送养分——而拿菲利的身体内部,正在孕育一个新的自己。
我联想到了灯塔水母,灯塔水母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知道的,能从成熟阶段回到幼虫阶段的生物,并且这种转化没有次数限制,它能以此获得无限的寿命,除非被其他生物吃掉,否则它就是永生的。
而拿菲力,是我见到的第二种——它从一亿年前或者更早就存在于地球上,靠着单体进化永生不灭的活到现在。
作为一个科学家,一个生物学家,我心中的声音在呐喊:这种永恒的生命力和痊愈能力为人所用,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研究拿菲利的科学家显然跟我想的一样,据希姆莱所说,他已经早于我们多年在集中营里的吉普赛人身上做实验了,可是一直没成功过。但他们使用的是野蛮的高浓度静脉注射,临床报告里无人幸免能活下来,实验对象甚至还包括一个叫生命之泉的疗养院里面231个孩子。
1945年4月19日,希特勒生日的前一天,美国的特工根据希姆莱的情报潜入了希特勒的私人城堡“鹰巢”,事实上为了这一天,美军做了几年的努力,他们甚至开发了一个叫“回形针行动”的纳粹科学家回收计划,将参与拿菲利研究的几个德国生物学家引渡到美国。
那天晚上,美国特工尽可能的拿走了可以带走的组织样本和实验记录,剩下的拿菲利身体躯干因为太过庞大不能上飞机,为了不落入苏联人手里,只好将其破坏销毁在埋进地下。
保存下来的组织样本回到美国后,军方成立了“拓荒者行动”,最初目的是研究出原始组织含量更少,副作用更低的特效药,逐渐改变人类的生理机能而非拔苗助长。
冷战开始,一切都变了。我合上资料的时候想。」
再下一篇则是1969年10月的,和上第一篇相隔了近10年。
「失败,很失败,在实验开发将近十八年之后,我终于不得不亲口承认这项实验最终将要以失败告终了。
试验对象3号,我们最后的希望,一只叫艾迪的猩猩,终于在今天早上终止了呼吸。
配方药已经增加到最大剂量,还是没有挽救它的艾滋病,它死的时候外部体征已经完全变异了。
十年来,老鼠,猴子,家兔....一切我们能想到的药物实验动物都试过了,甚至是蛇和海豚。而它们测试的最终结果都和艾实利镇的居民殊途同归。药物只能延缓他们的死期,代价是变成怪物。
四百多条配方,数十个合成分子式,上千种制剂,没有一种比MK-57的效果更令人满意,我们失败了,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想回家,我错过了妹妹的婚礼,错过了父亲的去世,我不知道我还会错过什么。」
@foxfoxbee 2017-07-31 23:33:34
雁北tang已经更新到83章啦,如果想看快一点的朋友可以去那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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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60607529 2017-08-01 09:10:17
那这个已经多少章了啊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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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从81章开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