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亚伯
“你当时发着高烧,直愣愣地倒下去,因为衣服的颜色,大家都看不到你,”以撒一边揉面团一边说:“在雪地里不应该穿白色的衣服。”
汪旺旺把手指插进面团里,她感受着酵母带来的富有弹性的温度,就像抚摸光滑的肌肤一样。这种感觉平静安详,却很遥远。
“你们的衣服也是白的呀,”她对以撒说:“连裤子也是。”
“没有人会离开村子,更不会往平原上的雪地里走,每个人都会照料周围的人,我们熟悉彼此。”
“从来不出去?”
以撒想了想:“这里有神给我们的一切,就像它给过希未人迦南一样,是留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我们是被选中的人。”
“这是你爸爸告诉你的吗?”
“爸爸让我读圣经,不会的字他会一个一个教我,我读《创世纪》,读《出埃及记》……”以撒掰着手指:“……《约翰福音》,和《启示录》。”
“你和你爸爸是基督教徒吗?”
“不,爸爸说我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古老宗教,我们读圣经是因为我们见证了神和他施的神迹。”
“可你们怎么确定,你们见到的就是神呢?”
冷不丁的,汪旺旺轻声说。
显然,她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以撒的回答范围,以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歪着头奇怪地看着汪旺旺。
“你是不是还在发烧?”
一边说,以撒抽出占满面粉的手,顺势往汪旺旺额头上放。汪旺旺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鹿,闪电似地往后一缩,一个踉跄没站稳,小腿碰到了桌子角,顿时把锅碗瓢盆叮铃咚隆撞了一地。
以撒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只是我不太愿意被别人碰到。”汪旺旺捂着额头解释道。
“……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汪旺旺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听过触摸恐惧症?我有类似的症状。”
以撒看着她,一个几岁的孩子的词汇量是有限的,他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听过,和小儿麻痹一样吗?”
“没有小儿麻痹这么严重,”汪旺旺苦笑了一下:“起码我现在……四肢健全?”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以撒以为汪旺旺在为自己的病伤心,他胸有成竹地安慰道:“这里的很多人,都曾经有这样那样的病,艾丽刚来的时候看不见东西,路加叔叔的眼睛都烂了,他说他以前是炸肉排工厂的工人,可又一次操作不当,他还在机器边上,煤气就爆炸了……还有亚伦,他天生下来就少了一个肾,刚来的时候插着管儿,可他们现在都好了,神会治好你的。”
“你以前……也生病吗?”汪旺旺并没有流露出和以撒一样的喜悦。
“不,爸爸说托神的福,我出生就很健康。”以撒轻轻一笑。
“你当时发着高烧,直愣愣地倒下去,因为衣服的颜色,大家都看不到你,”以撒一边揉面团一边说:“在雪地里不应该穿白色的衣服。”
汪旺旺把手指插进面团里,她感受着酵母带来的富有弹性的温度,就像抚摸光滑的肌肤一样。这种感觉平静安详,却很遥远。
“你们的衣服也是白的呀,”她对以撒说:“连裤子也是。”
“没有人会离开村子,更不会往平原上的雪地里走,每个人都会照料周围的人,我们熟悉彼此。”
“从来不出去?”
以撒想了想:“这里有神给我们的一切,就像它给过希未人迦南一样,是留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我们是被选中的人。”
“这是你爸爸告诉你的吗?”
“爸爸让我读圣经,不会的字他会一个一个教我,我读《创¥世纪》,读《出埃及记》……”以撒掰着手指:“……《约翰福音》,和《启@示¥录》。”
“你和你爸爸是基@督教徒吗?”
“不,爸爸说我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古老宗@¥教,我们读圣经是因为我们见证了神和他施的神迹。”
“可你们怎么确定,你们见到的就是神呢?”
冷不丁的,汪旺旺轻声说。
显然,她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以撒的回答范围,以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歪着头奇怪地看着汪旺旺。
“你是不是还在发烧?”
一边说,以撒抽出占满面粉的手,顺势往汪旺旺额头上放。汪旺旺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鹿,闪电似地往后一缩,一个踉跄没站稳,小腿碰到了桌子角,顿时把锅碗瓢盆叮铃咚隆撞了一地。
以撒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只是我不太愿意被别人碰到。”汪旺旺捂着额头解释道。
“……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汪旺旺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听过触摸恐惧症?我有类似的症状。”
以撒看着她,一个几岁的孩子的词汇量是有限的,他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听过,和小儿麻痹一样吗?”
“没有小儿麻痹这么严重,”汪旺旺苦笑了一下:“起码我现在……四肢健全?”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以撒以为汪旺旺在为自己的病伤心,他胸有成竹地安慰道:“这里的很多人,都曾经有这样那样的病,艾丽刚来的时候看不见东西,路加叔叔的眼睛都烂了,他说他以前是炸肉排工厂的工人,可又一次操作不当,他还在机器边上,煤气就爆炸了……还有亚伦,他天生下来就少了一个肾,刚来的时候插着管儿,可他们现在都好了,神会治好你的。”
“你以前……也生病吗?”汪旺旺并没有流露出和以撒一样的喜悦。
“不,爸爸说托神的福,我出生就很健康。”以撒轻轻一笑。
“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吧?”
“不,我出生在那不勒斯。”
“意大利呀,”汪旺旺歪着头想了一下:“我曾经在电视里看过它的宣传片,那不勒斯是南部最大的城市,有许多岛屿和海湾……”
“我们不看电视,”以撒突然有点生气:“电视是个坏东西,它给人们看那些虚假的食物,美好却永远得不到的食物。爸爸说那些漂亮的图像都是经过加工制作,最后合成的。那不勒斯也是,爸爸说那不勒斯坏透了,坏得他都不想回忆。肮脏,卑劣,教会腐败,充满暴力,年轻人互相打架,每天都有人死在街头,大家都觉得死人很正常,这就是生活,连诗人对死亡都麻木了。除了那不勒斯,外面的很多城市都这样,爸爸说它们已经无可救药了。”
汪旺旺有点吃惊,她没想到以撒的反应会那么大,隔了半响,她叹了口气:“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外面的世界确实很混乱,但也有美好的一面。”
“如果外面真的那么美好,那些生活在外面的人为什么还要长度跋涉寻找这个镇子,寻找传说中的仙乐都,一旦来了就再也不肯回到外面的世界呢?”
见汪旺旺没有再接话,以撒用大人的口吻教育到:“因为他们见证了神迹,选择了这里。只有这个村子是世界上最后一片净土。就像爸爸三年前见证了神迹,他带着我和妈妈,卖掉了那不勒斯的房子,带着所有的现金来到美国,成为这里的第一批居民。”
“这些都是你爸爸告诉你的吗?”
“有一部分……”以撒低下头:“另一些是我在祝祷会上听来的。”
“那你还记不记得跟外面的世界有关的事?”
“不记得了,”他继续搓着面团,对这个话题感到排斥:“爸爸说,不好的事情不需要记得。”
汪旺旺刚想再说些什么,木门被推开了。
“爸爸!”以撒来不及甩掉手上的面粉,跳着跑过去。
一个并不算高大的男人推开门,汪旺旺认出他就是她在窗户边看到裝干草的那个男人。他一边拍掉毡帽上的雪,一边抱住儿子。
“今天没牛奶了,多加斯没有几天就要生了。”
“真的吗?!我能去看她吗?”
“不能,以撒,乖乖留在家,我们刚刚加固了牛棚,这两天雪太大了,让多加斯好好休息吧。”
然后他才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厨房的汪旺旺。
“你好,我叫亚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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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吃的是烤面包和炖蔬菜,没有肉,但有冰茶和热汤。汪旺旺是真的饿了,她心里告诫自己应该放慢速度,不要像个没吃过饭的人一样狼吞虎咽,可她还是迅速的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又添了一份。
“你从哪里来?”亚伯问。
“从乔治亚。”汪旺旺注意到亚伯的手指纤细,指甲剪得很干净,他的一切都十分得体。
“很难找吧,这场雪十分罕见,往年从没有那么冷。”
“我从在犹他州下的车,中间做过一次顺风车,但大部分时间在雪里走。”
“不可思议,恭喜你最后到达这里。”亚伯放下餐具,他的声音浑厚有力:
“你是为了救赎,还是为了信仰呢?”
汪旺旺攥紧了手里的叉子。她知道村里任何一个像亚伯这样的成年人,都能轻易打倒她,把她杀死埋在雪地里等一切结束。
“为了……救赎。”她轻轻地说。
为了救赎某人。
“她说她有一个什么病,”以撒抢着说,但他显然忘记了“触摸恐惧症”这个词汇:“总之是,不能有皮肤接触。”
“孩子,你会好的。”亚伯似乎很满意汪旺旺的答案,他慈祥地说:“你能找到这里,就证明你是被选中的人。”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汪旺旺吸了一口气:“见到'神'?”
“我们明天晚上就有一个祝祷会,可是上个月已经安排好救赎人选了,我只能尽量让你往前靠一些——你知道,距离他很近的时候,你也能感觉到力量。”
“……好。”汪旺旺没有再问,而是低头喝了口汤。
“你这件衣服哪里来的?”亚伯突然放下勺子,盯着汪旺旺。
“爸爸,是我给她的,”汪旺旺还没答话,以撒就抢着说:“她的衣服都湿了,我觉得她的尺码应该和妈妈的一样……”
亚伯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他没有接话,而是严厉地看了一眼以撒,以撒立刻低下头。餐桌上的气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尴尬。
“是我让他给我找衣服穿的,”汪旺旺赶紧站起来:“要不我还是换回来吧。”
“坐下。”
亚伯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
“以撒,《传道书》第五章第二节是怎么说的?”他又转过头问儿子。
“……你在神面前不可冒失开口,也不可心急发言。因为神在天上,你在地下,所以你的言语要寡少……”以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和蚊子一样越来越细,他的头埋在胸口。
“吃完饭回房间里抄这一节,抄十遍。”
“你不用罚他,我不穿就是了。”
“和你无关,”亚伯抬起头看着汪旺旺,他的眼神没有什么温度:“一般只有受过施礼的人才能穿,可你情况特殊,所以不用换了。我惩罚他,是因为在我们家,提起那个女人是禁忌。”
晚饭草草结束,亚伯一直沉着脸,吃完就上楼了。
“我好像连累你了。”汪旺旺在听到亚伯关上房门的声音后,轻声对以撒说。
以撒摇摇头:“不……其实我挺爱抄圣经的,经文里总能挑出一些有趣的故事,我喜欢那些故事,勇敢的大卫在神的帮助下打败了巨人,那段是我的最爱。”
“对不起。”
“别这么说。”以撒甜甜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等一下。”
他钻下台阶,取出一个篮子,一股脑塞进汪旺旺手里。那里面有葡萄干,瓶瓶罐罐里装着腌制的橄榄和黄瓜,还有一大包曲奇饼。
“这是我藏起来的零食,现在送给你了,我看你的吃相晚上还会饿的,圣诞快乐。晚安。”
以撒说完,就跑上了楼,剩下汪旺旺呆呆的站在楼下。
“……谢谢。”以撒已经跑没影了,她才自言自语地说。
汪旺旺把篮子放下,转身进厨房到了一杯热水,她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把这一切想清楚。几天前她离开了所有的伙伴,一个人搭火车再徒步来到这里,这段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包括这里会发生的一切情况,但她从没预计过,她会收到一大篮子食物和一对父子的善待。
就在这时,她的眼神突然落在了墙角的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看起来被摔烂过,外层的玻璃出现了裂纹,却又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
相片的一半的是亚伯和以撒,另一半被撕掉了,但能从撕去的边缘看出,那里站着两个人,四条腿。
外面又下起雪,风把玻璃摇的噼里啪啦响,雪花夹杂着冰雹毫不客气地撞在窗棱上,听起来就像南方的暴雨。
汪旺旺突然一个哆嗦,她想起为什么觉得这套衣服眼熟了。
在那个阴暗肮脏的桥洞里,两个乞丐带她见过的那个人,歪在帐篷的一角,穿着同样的亚麻套装,皮肤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
他拒绝去医院救治,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找到了汪旺旺,并且告诉她,她是救世主,而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在她的回忆里。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汪旺旺已经想起了一切。
《寄生兽》里画着的那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不是乱世中仅剩的桃花源,而是世界末日最开始的地方。
第43章 爷爷
“谁?!”达尔文迅速合上电脑,警惕地向外问到。
“……我。”门外传来骆川模模糊糊的声音。
烂鸡鸡和沙耶加呼出一口气,达尔文一边打开门一边有些愠怒地说:“你怎么没钥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洛川倚在门边,两只手无力的垂着,右眼几乎睁不开了,一边脸肿得老高,看上去就像个刚打完群架的不良少年。
“晚上好。”
洛川吐了口口水,勉强笑了笑,牙齿上粘着血。他背后还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西装男,袖口里揣着一把手枪,顶着骆川的腰。
“你是谁?想干什么?”达尔文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惊慌失措。
“找人。”
西装男的英文有些生硬,达尔文一时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恐怕你找的人不在这里。”
“她要跟我们走。”
“汪旺旺已经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
“恐怕你搞错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西装男身后传来:“我们找的不是她。”
清水从一辆黑色加长型悍马上下来。她一如既往地披着一个雪白的皮草坎肩,一身黑色和服。
“节子,我们是来接你的。”
跟到门口的沙耶加一愣,随即反驳道:“我……我不走,你答应过我的,给我两个月。”
清水缓缓抬眼看着沙耶加,竟然有些怜悯:“我不记得我们有任何约定。”
“不,我要找到M。”
“很可惜,你的时间用完了。”
沙耶加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我答应过你我会回去,但不是今天……现在连汪酱也失踪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这不可能。”
“你很在乎你的朋友们,嗯?”清水拢了拢披肩缓缓地说:“我不知道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三个男人哪一个是你的朋友,但你看看这位先生的脸,你不会想见到他们身上挨枪子的,尤其是这两个孩子……他们连一枪都抗不了。”
清水的声音不大,伴随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想救你眼前的朋友,还是失踪了的朋友,你考虑一下,节子。”
“你他妈的这是胁迫!”胖子暴跳如雷,低声厚道:“我告诉你,臭娘们儿,你威胁不了我,我根本不他妈怕死……”
“我想你也不怕死。”清水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达尔文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打断了胖子的话。
“哦?”清水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挑衅地看了一眼达尔文:“看来这里还有一个有脑子的。”
“任何人都能踏进这个屋子,带走谁,或者杀了谁。”达尔文吸了一口气:“我们的力量太薄弱了,没有势力,手无寸铁。”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转头看向屋檐的一角。
“所以,我在这个屋子装了不下20个监控,隐藏在屋檐下,草皮底,冰箱暗格,视野覆盖了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我必须每隔十五分钟输入密码,一旦我出现什么意外,这些视频会自动传上公众视频门户端口,并且自动抄送给各大报社。我们没有力量,但社会舆论有。”
清水侧过头,盯着达尔文看了几秒,噗嗤笑了出来。
“小孩子不会骗人,你道行不够。”
“那你尽管试试我的道行,”达尔文也微微一笑:“不要低估一个高中理科生。”
“我知道你那些龌龊的黑客伎俩,在贤者之石的时候我已经领教过了。”
“今天没人能把沙耶加带走。”
清水没有接话,有些忌惮地看着达尔文,正当四个人正在胶着时,悍马后座的黑色反光玻璃突然缓缓降下,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节子……”
说的是日语,声音不大,在空旷的街道上异常清晰。
沙耶加猛地开始颤抖起来,向前迈了几步,腿一软,差点摔在门边上。
那块反光玻璃后面,露出一个亚裔老人的半张脸,他看上去约莫六七十岁,穿着一件得体的深蓝色毛呢西装外套,领带扣得一丝不苟,银白色的头发拢到耳后,却微微弓着腰,看上去有几分疲惫。
清水转过身,朝他深深鞠了一个躬。
“……陛,陛下……”沙耶加好半天才用日语吐出一个词来。
“节子,我们不在皇宫里,再说,我并不是以那个古老的身份来接你回去的,”老人叹了口气,他的语速十分缓慢:“而是以爷爷的身份。节子,回家吧。”
“你认识他吗?”胖子完全听不懂日语,转身朝沙耶加说:“他是不是在威胁你?你别怕,有我在这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汗毛。”
沙耶加摇了摇头,轻轻挣脱胖子的搀扶,走下台阶,朝老人鞠了一个躬。
“你和你母亲,都受苦了。”老人望向沙耶加的眼睛。
沙耶加眼角溢出一丝泪光,却什么也没说。
“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你的养父母向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老人慈祥地看着沙耶加:“你十分努力,功课也很好,学习了中文和拉丁语,还能打一手好网球,是吗?这让我想起了你祖母年轻时,她在网球场上也是芳华绝代的。”
沙耶加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毫无征兆。
“陛下,求求您不要在这个时候让我回国,节子求求您,”沙耶加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却越来越小:“我的朋友正处于危险当中……”
“你的朋友正处于危险当中……我们的国家,何尝不是呢?”
老人垂下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沙耶加,声音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相信你也看了新闻报道,京都一代已经开始暴乱了。”
“嗯……”过了半响,沙耶加艰难地点了点头。
“平民的女儿,在遇到天灾的时候,可以撕扯开衣服在街上奔走求生,可以跪倒在地上哭泣乞讨,也可以大呼害怕赤脚跑进田地里,”老人看了一眼沙耶加手指上戴着的戒指:“但皇家的女儿不行——即使天塌下来也要沉着应对,即使命悬一线,也要高贵地站在宫家身后,保持着应有的姿势。所以,看看现在的你,有多失礼呢。”
沙耶加连忙仓促站起来,吸了吸鼻子。
“现在国家动荡,宫家之间的矛盾也白热化起来,我老了,或许不能再坚持几年了。”
“陛下,我还有一个要求,我的朋友……”
“节子,你不能提要求。”老人的声音缓缓打断沙耶加:“在国家面前,我们不能提任何要求。生而为皇室,这是我们的使命。你是日本的女儿——生于这个国家,嫁给这个国家,最终为它而死。”
“……是。”过了半分钟,沙耶加终于垂下头。
“想明白了,就进去收拾行李吧。”玻璃车窗随即摇了上去。
“你现在离开,或许是对你朋友最好的保护。”清水走过沙耶加身边的时候轻声说。
沙耶加擦了擦眼泪,直愣愣走回屋里。
“现在什么情况?”不明所以的胖子问。
“……我要回国了。”
“搞什么啊?凭什么?我他妈的不同意!”胖子顿时暴跳如雷。
“你不要这样!”沙耶加一把拉住他的手:“如果我不走,他们就会用你们的命来威胁我,就算这间屋子能保护得了我们一时,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去。听我说,Dick——”
说着,沙耶加忽然伸出手臂,抱了抱胖子,要知道沙耶加平常是个非常腼腆的人,连胖子都吓呆了,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Dick,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用我的方式。”
说完,沙耶加又拥抱了达尔文。
最后,除了那枚M送的硬币沙耶加小心地戴回脖子上之外,她什么都没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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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加上车的同时,骆川就被放了,他晕头昏脑地进屋往沙发上一趟,就不带动了。
“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达尔文一边找冰袋一边问。
“他们最初找到医院来,我当时刚发现你和小土豆都不见了,病床都空了!”骆川有点语无伦次:“对方问我要人……靠!!我怎么知道那个日本小姑娘是公主,我以为是遇上什么流氓混混,刚好能秀一下我苦练多年的跆拳道呢……结果别人十几个保镖端着枪就把我放到了,我可不就成现在这样了呗。”
“你活该,”达尔文翻了个白眼:“谁叫你没眼色。”
“小土豆呢?”骆川这才反应过来汪旺旺不在家。
“她去亚特兰大了,”达尔文撒了谎:“汪旺旺说她醒来很想妈妈,所以去贤者之石看她了。”
“亚特兰大?”骆川蹙眉:“一个人?怎么这么突然?有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达尔文淡然到。
“什么叫不会的?”骆川不满地盯着达尔文:“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她昏迷了几天,才刚醒来,本身就很虚弱,至少也打个电话……”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达尔文打断了骆川:“我会让汪旺旺出事吗?我会不担心她的安全吗?还是你认为我没有你这么在乎她?!至少我不会带她去看什么三流催眠师,还给她嗑致幻剂!”
达尔文把最后那句话说得特别重,这招果然很管用,致幻剂目前是骆川的死穴,毕竟给未成年人使用违禁药物可是要判刑的,骆川立刻收声。
达尔文又给骆川吃了几片止痛片,药效起得很快,没一会沙发上就想起了骆川的呼噜声。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胖子低声问达尔文。
“明天我们先去沃尔玛买些必需品,”达尔文沉吟了一下:“然后坐傍晚的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