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

  “看什么呢?”周海锋走到近前,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下,低笑问。
  “看你啊。”单军拖着语尾,扫视着周海锋的脸。
  “看我干吗?”
  “你好看呗。”单军一副流氓样。
  “再看我收门票了。”周海锋军帽下的笑意,带着暑日的温度。
  “你什么价?我听听。”单军顺着他贫。
  “那得看你想看什么了 。”周海锋笑,那微翘而有棱角的双唇,看得单军心猿意马,差点就把持不住。
  “你就勾我吧……”单军声音低下去,“我就看最贵的……!”
  他伸手就往周海锋的胯间摸去,周海锋敏捷地跳开,在这个偏僻的没人的道路上,他们避着巡逻兵,笑着追闹成一团……
  单军后来问周海锋,你知道你刚才过来的那条路,叫什么名儿吗?
  周海锋说,这路还有路名?
  这条路的名字,有年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取的,在单军他们小的时候,就有了这名。不知是谁发现了这条道路特别美,到了夏天,阴凉里夹着遍地细碎的阳光,像洒满了星星,于是有大院儿里过去的那些孩子,管它叫星光路。时间久了,这名字这么传了下来,虽然没有路牌,但大院儿里的人都这么叫它。它也成了这个军区大院内唯一一条有名字的道路。
  单军说,这院儿里但凡看上谁,不用张嘴,把人带到这条道上,那意思就是想跟人处对象了。
  “那你带来过不少个了吧?”周海锋戏谑。
  “不多,没一个连,也有一个排吧。”单军眯着眼睛。
  “行啊,够厉害的。”
  “小意思。”
  周海锋没再说什么,单军看看他:“吓着了?”
  “吓死了。”周海锋好笑,看了看表,起了身。
  “你干吗去?”单军在他背后问。
  “得走了,偷着跑出来的。”
  周海锋是瞒着连里在午休偷溜出来的,为了跟单军见面的这短短几分钟。
  他就这样走远,单军看着他越走越远,有些焦躁,
  单军站了起来,在背后:“没别人!”
  周海锋站住了,回头,单军站在那儿看着他:“就你一个。”
  他们目光相接,单军见周海锋回过头来,并不说话,单军:“我说真的!”
  周海锋那么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个笑容,点亮了他的整个面孔,点亮了那个夏日的午后,在周海锋的唇角,像绽放在钢枪上的日照。
  周海锋笑着转回头去,单军看不到他的脸孔,他在树影下摇摇头,轻笑着大步而去。单军傻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光晕的中央,周海锋忽然转过了身来,边倒退着,边扬起喉咙大声喊了一句话,单军听清楚了,他喊的是:“傻小子哎!”
  没等单军去追,周海锋就笑着转身跑了,一拐弯就消失在路的那端,单军停在了星光的树下,怅然若失,空气里似乎还能嗅到周海锋的气味,淡淡的咸味和烈日的味道……

  明年考学的名额下来了,周海锋拿到了名额。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忙于复习。
  在那时的部队,考军校的名额就等于直接拿到了提干的通行证,是送钱,送礼,打破头也抢不来的。这不仅是老政委兑现的承诺,周海锋在营区组织的文化考试和军事考核中都没话说,堵住了很多人的嘴,别人背地里再不满,也没什么话可说。
  那阵子,单军要见周海锋,都在资料馆。周海锋训练以外的时间都用来了复习,单军看周海锋复习得那么用功,说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军校的文化考试都特简单,你这样的,随便看看就能过。
  单军说的是实话,那时候普通士兵在部队提干,机会越来越少,要提干都是通过考军校,对士兵的考核文化线都很低,更注重军事素质,像周海锋这样的高中学历,基本是没问题的。其实在机关拿到考学名额的,基本上也就等于是内定了,考试也就是走个过场。
  但周海锋仍然专心看书,不理会他的骚扰,单军凑过去低声说,我那军校就那么好,要你复习这么拼命?
  “你说呢。”周海锋头都不抬。
  单军说,知道,你是为了咱叔。就没为点儿别的了?
  周海锋不做声,单军冲着他,却慢慢儿地笑了,笑得得意,自在,开心……
  周海锋抬头看到他那张脸的表情,随手抓起一个橡皮就丢了过去,单军一偏头躲开,嘿嘿地乐,资料室里的别人都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看他俩……

  自从单军开始大大方方地去找周海锋,也不避讳了,直接出入周海锋的宿舍。单军一开始去警卫连宿舍,周海锋那左右几个宿舍的兵还都顾忌着他是司令的儿子,尤其是那些排长班长,这些班排长就住在隔壁,单军每次去,带点儿吃的,喝的,抽的,这些小班长小排长受宠若惊,搁在以往,他们哪儿有机会,就警卫营长那样的等级,跟单军套近乎都不一定能套上,别说他们了。可现在单军经常出入他们宿舍,散散烟,跟他们唠唠嗑,次数多了,这些班排长倒是真对单军好上了。有时候周海锋不在,单军在宿舍等他,就跟他们闲聊,天南地北,把一屋子人都说得高兴。单军这种性格,他要想跟什么人混熟,就能熟,时间长了,有个排长就大着胆子说,军军,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啊,以前是真觉得咱这院儿里,除了司令,就你最大,咱们哪够得上啊,现在真接触了,你这人,真没什么架子,看得起我们,够意思。
  单军对他们说,那哥几个,也请你们帮我一个忙。你们也知道,周海锋现在是我哥们儿,最铁的。他这人直,不会拐弯,难免得罪人。你们平时多照应,有事儿帮他兜着点儿,这人情,我记着,忘不了。
  几个班排长都点头:“有数,有数。”

  休息天的中午,有兵嬉闹着从外面回宿舍来,进了门,噤了声。
  周海锋冲他们摆摆手。单军靠在他的肩上,睡沉了。
  单军到周海锋宿舍来陪他看书。他哪儿是真来看书的,坐了一会儿,手就跟着不老实,顺着周海锋的背后的衣服钻进去,一寸寸地从他的脊背摸上去,周海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拉出来,牢牢地攥在腿上,单军要动,周海锋不让他动,就这么把单军的手合进掌心,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继续看书。
  他们头顶的上铺还有人在睡觉,不能过火,单军只得忍着,坐在周海锋旁边,脑袋凑在他肩上看那些枯燥的课本,碰到些军事理论的地方还跟周海锋讨论几句。
  周海锋一页页翻过去,看了一会儿,听不见了动静。
  他侧过脸,单军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周海锋放下了书,静静地凝视着单军睡沉的脸,轻轻摸过他的脸颊。
  那几个兵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仲夏的风吹来,带着一点湿气。周海锋穿着陆军夏常服的军装,在窗前静静地看书。单军枕在他的肩上沉睡,飘动的白色窗帘,和单军身上的白衬衫,随着轻风鼓动,桌前是一片明晃晃的亮。
  兵们静悄悄地进来拿走了篮球,冲周海锋示意,带上门走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周海锋的手拉着单军的手,放在他的腰间……
  夏天午后慵懒,单军是真的睡沉了,他迷糊中被轻轻放在了床上,拉上了被子,单军在凉风里睡了过去。
  他是被贴近的呼吸弄醒的。
  有嘴唇在吻他,湿热的嘴在他的脖颈间游走,轻轻地吻他。像羽毛般的轻吻笼罩在他的耳后,下颚,锁骨,像不愿把他吵醒,细痒的感觉让单军欲罢不能。
  他睁开眼睛,对上了周海锋的眸子。周海锋的身体覆在他身上,胳膊撑在他的头两边,上身微微支起,面孔和他离得很近,凝视他。
  “你想干吗?”单军故意问。
  “干想干的事”周海锋蹭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鼻翼的热气让单军颤栗……
  宿舍里空无一人,上铺睡觉的人也被干部叫去出公差,大门紧闭,不大的宿舍里只剩下他们俩,也剩下了焦渴和闷热。
  尽管自由,却难有这样的机会,相对时的忍耐,化成了一点即着的火星。
  单军的衬衫已经被解开,向两边敞着,周海锋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抚摸,手掌因为长期训练带着老茧,掌心滑过单军的皮肤,那种粗粝刺激着单军。
  单军感受着周海锋的爱抚,接受他目光的洗礼,单军在他的眼神里看到集结的欲望,他目光注视的身体部位,都像被烧着似的,发烫。
  周海锋埋下头,含住单军胸口的突起,那里迅速变得坚硬,单军在他的后背摩挲,呼吸渐渐急促,周海锋渐渐用力,吻他的胸膛,小腹,逐渐往下,边吻边爱抚他,带茧的手掌像有魔力般,带起单军身体的痉挛。
  单军喘着粗气,下头不可抑制地迅速充血,他把周海锋从怀里拉了上来,抱住他狂吻……
  他们接吻,浓重的鼻息在行军床上回响,周海锋把单军按在枕上,一阵激吻过后,单军挣脱了他的嘴唇,把他俩直挺挺顶在一起的东西握在了一起……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最浓烈的激情释放,在这个军营的宿舍,随时可能有人敲门的担惊,更加重了禁忌的刺激,含混的呻吟和浓重的味道,液体喷发着,洒落在他们的胸膛……
  爆发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体一阵阵颤动,像连连拉动枪栓,发射了几梭子子弹。年轻力壮的身体,火力太旺,只是这样地让液体出了体外,满足不了,可这里的环境,外面的动静,让他们只能这样发泄。
  单军喘息着趴在了周海锋身上。液体在他俩的胸腹间,粘稠,湿滑,周海锋的手插进他的头发里,抚摸着他后脖颈短短的发根,等待激情后的平复。
  “那个呢。”单军喉咙还沙着。
  “哪个?”周海锋摸着他的头发。
  “你说呢。”
  “吃了。”
  周海锋声音带着笑意,单军撑起来,狞笑着俯视他:“你铁嘴钢牙啊?那东西也能消化?”
  “扔了,找不着了。”
  单军抓住他的两手按在枕头两边,压低身体。
  “大爷的……老子差点给蓝军的炮火炸死,就为了回去捡这玩意儿,你给扔了?知道啥下场吗?”单军在脖子上利落地并掌一挥,做了一个干掉的手势。
  周海锋看着他那样儿,笑得震动着胸膛,带动着他身上的单军。
  “就这么大地方,自个儿找。”
  单军看他两手被擒,也不反抗,胸前那未擦拭的液体,因为他们分离的动作,牵起了一段银丝,和周海锋凌乱的军装形成强烈的反差,这刺激了单军的视觉,他的呼吸沉了下去。
  “让我找,这可是你说的。你丫儿可别后悔。”单军声音渐低。
  “你干吗?你……哎……单军!……”
  笑闹声逐渐被喘息声取代,周海锋喘着气,支起上半身,低头看着,又闭上了眼睛,仰躺下去,肌肉渐渐绷紧,胸膛上下起伏……

  门外是一片寂静,中午战士们不是在宿舍睡觉,就是溜出去玩儿了,整栋楼都那么安静,青春的冲动也像窗外一声声的知了声一样,歇了又起,起起伏伏……

  单军已经很久没和大飞他们厮混了,以前没事儿就带着他们四处消遣,现在大院儿门都不出,弄得一帮院儿里的兄弟都埋怨,说军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都要走了,也没见跟咱们好好儿聚聚,也没见挂了哪个马子,就跟那兵粘糊在一起。
  单军也过意不去,可他现在真是没那个心思。热恋过的人都有体会,每天的24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和那个人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在靠的近,摸得着的地方也好,也舒坦。自从去了特种兵选拔,以前那些为了女人,为了面子碴架、争风头的事情,单军再也提不起了兴致。为了赔罪,他带着兄弟们出去消遣了几次,唱K,跳舞,可是单军的心思明显就不在这儿。跳舞的女郎粘着他,单军却烦她们。以前感兴趣的这些事儿,现在成了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
  于征他们后来对单军说,他们都觉着那阵子他不正常,很不正常。他那状态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烧了。
  单军笑着甩甩烟,这些兄弟人糙,这词儿用得真TM精准,没错儿,他现在就像发烧,高烧,烧得温度下不来了。
  他每次看到他这帮兄弟,都在想什么时候,能把周海锋大大方方地带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这,就是他单军找的人,就是让他单军发了烧的人,就是他了,不管他们怎么想,是什么眼光,他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他没不正常,他他妈的就是谈恋爱了。

  单军往北京的疗养院挂了电话。电话是王爷自己接的。
  “还不回来?搁那儿坐月子呢?”单军话说得粗鲁,他和王爷一向都这样。
  “不错啊,你还能想起我呢?”王爷的声音如常,听起来还是老样子。
  “少废话,伤怎么样?”单军没忘记王爷的伤势。
  “就那样。”
  “出国的事儿呢?怎么说了?”
  “如你所愿,要奔帝国主义了。”
  “操,如他妈的谁的愿?你真要走?”单军听到王爷真要走,心里一沉。他以为他够了解王爷,他不会愿意出去。
  “呵呵……”王爷似乎有点高兴,笑了。
  “笑个屁啊!”
  “军子。”
  王爷静静地喊了他一声。
  “我想你。”
  “……”单军一愣,还没来及答话,王爷就把电话挂断了。
  “操……”单军看了看话筒,怔了一会儿,慢慢合上了电话……

  周海锋是突然接到监狱的电话的。
  没过几天,周海锋被喊到连部值班室,说有他的电话,是监狱打来的。
  当周海锋从值班室出来,每个人都以为他不正常了。
  周海锋发狂地飞奔着冲出了连队,他一向不行于色,从来没有人看到他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单军愕然看着他冲来,周海锋一把抓住了单军……
  那天,是周海锋最疯狂的时刻。
  他一次又一次让单军用力打他,单军握拳在周海锋胸口重重擂了一下。
  “再打!用劲!”
  单军又打过去,拳头撞在周海锋铁板一样的胸膛上。
  “用力打!!”周海锋的胸膛承接着单军砰砰有力的拳头,单军发狠般地连续飞快在他胸口击打,周海锋被打得疼痛,却激动、狂喜地大笑……
  他是那么欣喜若狂,他的每一分喜悦,都让单军从心底里满足,高兴……
  那天,周海锋一遍又一遍问他,真的不是你?
  单军一遍又一遍说,真不是我,你真当我有那么大能耐啊?要是我,我干吗不认?
  他说得是那么笃定,那么理直气壮……
  “……那一定是锐哥!”周海锋的眼神热切,激动,带着无比的敬重,感激……
  “有他什么事儿?”单军愁死了。
  周海锋一把将单军扛起,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经过,光天化日下扛着他走进无人的操练场,将他放倒在了沙坑上。
  那天,单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海锋,一个几乎快要不正常的周海锋。
  “你疯了?这是大白天!”单军被他压倒在沙坑上,周海锋闪亮的眼眸就覆在他的上方。
  “我是疯了,我早就想这么干,让所有人都看着!”周海锋说,他的眼睛是那么亮,他的面孔是那么飞扬,狂烈,燃烧着火一样的烈焰,“单军,我高兴,我真的高兴!!”
  单军抚上了周海锋的脸,望着他飞腾着的星辰般的眼睛,他忘记了头顶灿烂的阳光,忘记了这是毫无遮挡随时会被人发现的操场,忘记了他们是这样暴露在光明和视野之下,他的眼里只有这个人,只有他们此刻激越跳动的心,和一起奔流的热血。
  “怎么样,”单军低声说,凝视着周海锋,“我说过,我的流星,一定灵。”
  周海锋俯视他,眼里深浓一望无际,低头,吻上他……
  他们在这个沙坑上接吻,单军搂住了他的脖子,即使悠扬的军号声响起,即使远处有巡逻兵的口号声,即使下一秒也许就是被发现的毁灭,他们仿佛可以丢弃一切理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周海锋去了临汾旅一星期。
  机关兵观摩学习,对周海锋来说,是难得能回老部队看看的机会。他最大的心事解决之后,军旅生涯的每一天,都变得具有了更不一样的意义,变得如虎添翼。
  临汾旅在他特种兵选拔回来后,曾经向军区机关打过报告,还想把周海锋要回去,回到战斗连队。但是军区不批,本来为一个兵,根本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但就因为周海锋是参谋长注意上的兵,所以哪会轻易放人,机关的干部跟临汾旅也说了,这个兵已经拿到考学的票了,意思是回你们那儿也待不长,再说,就你们出战斗尖子,军区大院就不能出战斗尖子了?更好,更尖!
  所以这次去临汾旅交流,特意让周海锋参加,也是照顾一下临汾旅的情绪,顺便带队让机关的兵去体验一下野战军的军事作风。
  周海锋走后,单军的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漫长。
  晚上,他用军线电话打到了临汾旅老虎连的连部,连部派人叫来了周海锋,周海锋接起电话,说喂,单军说,知道我在哪儿吗?
  周海锋听到单军的声音,但连部办公室里坐的都是连长,指导员,好几个干部坐在那儿,他不能说什么,低声说:“……在哪儿?”
  “在我家,你住的那房间,你床上。”
  单军坐在楼下那勤务兵的房间,在周海锋睡过的那张床上。周海锋走后,虽然派来过一个兵,但是没住下来过,每天从连队过来报到,没多久单军奶奶就让他不用来了。现在这房间还维持着周海锋住着时候的样子,还铺着周海锋睡过的床单,席子。
  “你知道刚才我在干什么吗。”单军的声音有些粗沉,不稳。
  “……在干什么?”
  “在想着你打枪,”单军低沉,夹杂男性的微喘,磁性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
  “这上头有你的味道,你那件军装。”周海锋那件纠察的军风衣,走的时候没带走,留给了单军。“我闻到那味道就受不了。”
  “……现在上头也有我的味道了,”单军粗噶地说,说得粗野,甚至浪荡,“……我他妈的想你……想你摸摸我的枪!……”
  “……”周海锋拿着话筒,站着,话筒紧贴在耳边,办公室里是严肃的安静,干部们低头做事,没有人注意,周海锋胸口起伏,面孔赤涨……
  防吞
  怎么回事,老是被删?
  单军和一帮哥们儿,一起看毛片儿。
  他们在一起这事没少干,现在,大飞他们一个一个地跑厕所,可单军看着那刺激的场面,反应却不强烈。
  那些女人放荡的样子,娇弱的身体,没有了以往的吸引力。单军想起了周海锋的身体,那深处的紧窒,单军才身上发热……
  “军哥,你够行的啊,”大飞说,“哥几个都顶不住了,就你还守着最后一块阵地呢。”
  “这片儿不够刺激。”单军说。
  “这还不够刺激?”大飞傻乎乎地说,“这是最刺激的了,你看看他们几个,是个男的就受不了。”
  这话听在单军的耳里,一怔。
  他对着镜头上的女人,下头那并不怎么起劲的下身,单军脸色有些沉……
  自从单军这个暑假不再往外跑,对大院之间的那些碴架也懒得过问。大飞忍不住,对单军说,他不管他们,外头的人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有几个别的院儿的,话说得特别难听,真当咱们怕了他们了。
  “他们说什么了?”单军盯着他。
  “说……”大飞吞吞吐吐。
  “快说!”
  “说你也不挂马子了,见天儿的跟男兵混在一起,说你那什么,是不是对着女的……货不硬了……”
  那天,他们又在院外干了一架。这一架的阵仗很大,也是单军离开大院以前,干得最凶狠的一仗。
  单军把脚踩在别院儿的那人的头上,俯身说,好像你说过什么来着?
  那人脸上血肉模糊,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操!”单军目光暴虐,一脚狠狠踹了下去,大飞和于征他们在旁边看着,都有点吓着……

  单军从来不认为他和周海锋这种关系,就变成了什么“同性恋”。
  因为他对任何别的男人都一丝一毫没有这种感觉,而周海锋,他是个特殊,他不可能,而且绝不可能,再喜欢上除了周海锋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所以单军从不认为自己就不正常了,他很正常,和所有正常的男人一样正常。他容不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和权威受到一丝一毫的质疑,他与生俱来的高傲的自尊心,都不容许有任何人质疑这种权威。
  所以,当他发现他对女人的身体越来越不感兴趣,而只有周海锋才能让他的欲望达到沸点,单军陷入了那个年纪自然会有的焦躁。
  所以当李涛那帮官商富的圈子喊他时,他和以前一样,去了。
  包厢里,那些漂亮的女人粘了上来,单军连她们的脸都懒得看,可是坐在她们中间,他似乎又找到了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和其他无关,那是男人的自尊,面子。
  李涛他们动作大了起来,对着这群穿着暴露的女郎,每个人都搂了一两个,单军身边的美女也贴了上来。
  看单军没什么动静,李涛从女人的胸前抬头,瞥了他一眼,低笑:“军子,坐怀不乱啊?提不起兴致?”
  “忙你的JB。”单军冷淡。
  李涛也不怒,凑过来:“得了,在北极海狼,咱俩谁不知道谁?那就是个乐,男的再刺激,那就是个刺激。你以前可没少挂马子,怎么的,听说你现在妞也不泡,难不成转口味了?别啊兄弟,女人天生就是给老爷们干的,你看我,搞完了男人再搞女人,更会搞!哈哈!”
  李涛搂住了怀里女人,摸上她丰满的乳房,压了上去……
  单军坐在那一群和女人狎玩的男人中间,身旁女人解开了他的衬衫,涂着鲜艳指甲的手指摸上来,在单军健硕的胸口抚摸,单军坐着,低头看了她一眼,女人意乱情迷地望着他俊帅的脸,跨坐上单军的腿,红唇亲吻他的胸膛……
  她的脑袋不断在单军胸前移动,亲吻,昏暗迷乱的光线扫过淫靡的包厢,扫过单军面无表情的脸……

  过了一天,周海锋打来电话,第二天就回军区。
  当晚,单军回到将军楼,在外面的院墙下,他突然被阴影中的一个人拉了过去,单军吓了一跳,看清了树下的脸,呆了。
  “我回来了!”周海锋手上还拎着行装,汗水还在脸上。
  “找了个理由,跟排长的车先回来了,不等明天了……”周海锋望着单军……
  将军楼里,大门关上的一瞬,他们无法自控地搂抱在一起,激吻。
  老政委夫妇去隔壁老战友家打牌了,不到时候不会回来。
  “跟我进去!”单军把周海锋扯进院门,“……里头没人!”……
  粗重的喘息,急迫的撕扯,短暂的分别、忍耐的思念让他们的行为都爆发得粗暴而饥渴,像两只互相啃咬的野兽。灯下,他们来不及去任何一个地方,就在门背后,单军被背抵在门上,周海锋粗狂地啃噬着他的脖颈,力道让单军感到疼痛,他扯开他的衬衫,滚烫的嘴唇像一把火,从单军的颈项,锁骨燃烧到胸膛……
  单军抱着他埋在胸前的脑袋,胸口剧烈起伏,感受着皮肤在周海锋唇下的痉挛和酥麻,手滑下他的后背到他的腰臀……
  周海锋忽然停下了。
  单军还在意乱情迷中,睁开眼,茫然地喘气:“……怎么了?”
  周海锋没说话,看着他胸口。
  单军拉过他要吻,被周海锋推开。
  周海锋推开他,瞪着单军的身上。
  单军低头看了一眼,他胸膛上的痕印,单军脑子一冷,人也清醒了。
  一阵可怕的沉默,降至冰点的空气,冻结在房间。
  “你让我回来,就是看这个?”
  周海锋指着他身上那些吻痕,那密密麻麻,布在单军的胸口。周海锋的脸背着光,看不清他面孔上的表情。
  “……昨天去如意,玩玩儿。没干吗,就是逢场作戏。”
  单军心里烦闷,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玩玩儿?”周海锋说,一字一句。
  单军对上周海锋的眼光,那眼光让他像被钉在地上,芒刺在背。
  “……行了,我不该去。是我错了,行了……”单军想拉周海锋过来,试图去吻他,手却被猛地杠开,那力道让单军几乎一个趔趄。
  “……你别这样!”单军忍不住了,心虚、懊恼,后悔和憋闷一股脑冲上来,让他本来就压在心里的烦躁也在往上顶!“就那女的,我没怎么着她!那种地方就那样!那就是个玩儿,根本就不当真!你至于吗?”
  “不当真你就这么玩儿?”
  周海锋的嗓音异样地低沉,淬着森冷的寒气,让他的声音变了调。
  “你还玩了什么?”
  单军被他这种质问的口气激怒了,他从小到大,最烦的就是被人用这种质问和怀疑的口气说话!
  “我以前没少跟女的混,你不是不知道!”单军不耐地。
  “现在和以前一样吗??”
  周海锋突然吼出的嗓门,爆发在楼里,震动着房间里的空气,嗡嗡作响!
  “那地方是个男人都那样!我不那样,他们怎么看我?”
  单军也吼出了喉咙……

  周海锋沉默了。
  他的沉默,让空气都陷入了沉寂。
  他无声地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再说,转过了身。

  看着周海锋的背影,单军心里难受,他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圈住了他的腰,搂进怀里。
  “海锋……”单军想说点什么,他轻吻着周海锋的肩膀,手却被周海锋拉开了。
  周海锋慢慢地过去拎起了地上的行李,打开门,走了。
  单军听着外面院门关上的声音,一个人站在房内,白炽的灯光照着屋里,墙壁反射着苍白的空寂。
  他瞪着那苍白的墙壁,一直那么站着。
  他的脑子里,是周海锋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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