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恋:偷窥哥哥与别人缠绵,这竟成了我们爱恨纠葛的开始


  穆子谦也意识到我在看他,根本没听,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依旧问我:“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鸡啄米一样点头。
  “那你把思路写出来。”
  “哦,好。”我拿起笔,在草稿上写了一个公式,然后,然后,就再也写不下去。
  “我再给你讲一遍,这次听好了,不要再开小差。”有薄薄的责备。
  “是。”我应道,敛起心神,认真的听,可是,还没听到一半,我的心思,又全集中到他身上。
  如此几次,穆子谦有了怒意,说:“子秋,学习要有个学习的样子,你这样心不在焉,怎么能学好?”
  我咬着唇,不说话。眼前这个人,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或许,我高估了自己,还没等到他对我动心的那天,我已经万劫不复。
  “子秋,对不起,我语气重了点,来,我们再讲一遍。”穆子谦见我一声不吭,知道刚才的话伤到了我,向我道歉。
  我点点头,大拇指掐在掌心里,终于认真听完他的讲解。
  “还有其它不懂的吗?”他问。
  “没有了。”我摇摇头,纵使还有其它不懂,我也情愿明天去学校请教赵锐。
  “那你早点休息。”穆子谦站起来,打算离开。转身的时候,他的手带倒了桌旁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是一个坐着微微笑的小女孩,这是穆子谦以前送我的礼物。
  “小心。”我喊,伸手去抓水晶球,若是跌到地上,势必粉身碎骨不可。

  穆子谦听我一叫,也去抓,不过,我的手抓到了水晶球,他的手却抓到我的手。一时之间,他竟忘了移开,手背上炽烈的温度,让我的脸再次起了红晕。
  “啊,对不起。”怔了好一会,穆子谦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
  “没关系。”我扭捏着,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
  “我出去了。”他急急的说,几近狼狈的逃离。
  我听到楼梯上响起他蹬蹬的脚步声,唇边不由自主泛起微笑。我关了灯,在黑暗里,坐到他坐过的椅子上,上面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我心里一热,脸上红晕更甚。终于,我用双手捂住脸,轻笑出声。这一刻,我的心里,快活得不得了。
  我在黑暗里坐了很久,很久,那点少女的心思,沉了又浮,浮了又沉,就像夜空里的星星,闪闪烁烁。或许,我对他的情感,现在只能存在这黑暗里,但是,在未来,我愿意点一盏灯,照亮彼此的心!


  一切尽在不言中
  穆子谦果然如他承诺的一样,对我很好,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兄长。
  每天晚上,他都会到我房间,问我功课上是否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呢,有了那次的教训,便学乖了,总是在学校先找赵锐弄明白,然后拿已经明白的问题让他给我讲解。我喜欢听他讲题的样子,很认真,也很细心,非常照顾我的情绪。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挨他很近,他侧脸跟我说话时,呼吸就喷到我脸上,痒痒的,带着温温的热气。他的牙齿很白,在灯光下,竟像镀了一层银。书桌上有一个小闹钟,滴答滴答的走,那样不疾不徐,仿佛我和穆子谦这样温馨的时光,是可以天长地久的。
  然而到底没法天长地久,因为周末的时候,会有朋友邀他出去。那是一个周六的上午,我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手机响了,许是怕我听见,他特意走到卧室去接电话。许久,他走了出来,跟我打招呼:“子秋,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我抬起头,见他穿了银灰的丝质衬衣,藏青的长裤,头发也弄得十分妥帖,整个人看起来俊雅非凡。想必那点事,不是普通的事吧?想必那个打电话的人,不是普通的人吧?
  那个上午,我心神不定,坐卧不宁。终于在中午时分,走出家门。我在街上游荡,妄图能巧遇他。然而没有,太阳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我晒得头昏眼花。路过一家冷饮店时,我走了进去,想喝杯冷饮,消消胸口的那股暑气。

  我在一张长条桌子前坐了下来,点了一杯西瓜汁。等待的间隙,我瞄一眼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家装修雅致的小店,屋子里有舒缓的音乐,还有几对情侣紧挨着坐在一起,好像连体人儿。我斜对角落里的一对,甚至拥吻起来,在他们的桌子上,还有一束红艳艳的玫瑰。唉,多情的人啊,或许是相见时难,所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舍不得浪费。我心里暗暗好笑,待移回目光时,那对拥吻的人却分开了,男人站了起来,去抱桌上的玫瑰,许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他看向了我,脸上惊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就要向我走来。
  我猛的醒悟过来。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不过才分开短短几个小时,我们却会在这样一种情景下见面。他是有女人的,尽管我心里不愿承认,却无可否认。也许,他的的确确是在把我当妹妹看待,而我,却在他愿意关心我,花时间陪我时,自作多情想入非非。
  我快步向店外走去,我宁愿没看到这一幕,我宁愿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那是一个简单的世界,只有我和穆子谦,而不像如今这样,还有不相干的人,让这个世界变得如此拥挤。
  穆子谦没有追上来,他当然不会追上来,在他身后,有千娇百媚的女孩儿,他又何苦,来追我这个乖戾别扭的妹妹?

  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许我应该去找赵锐,我唯一的朋友,他是否愿意听我此时的委屈?自从搬回家,我和他,除了学习上的交流,有多久,没有好好的谈过心。许多次,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是想找我说点什么,但是,一门心思扑在穆子谦身上的我,来去匆匆,又哪有时间,像从前一样,和他去操场散步,和他去书店买书,和他去护城河边天南地北的瞎侃。
  我说过要把他放在心里一辈子的,可是,当穆子谦靠近我时,我却很少很少有时间去想起他。恍惚记得,有一次放学时,我正收拾书本,他回过头来,说:“穆子秋,读完这个学期,我要跟爸妈离开这里了。”
  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脑子里却在想书桌上的两条金鱼,是头天晚上穆子谦送给我的,养在小巧精致的鱼缸里,来来回回的游,尾巴偶尔触碰到一起,又倏地分开,似在试探彼此的心思。那是不是金鱼世界里的我和穆子谦?
  赵锐显然对我的漫不经心感到非常失望,他不再说话,而是转回头去,接下来的两天,当我再向他请教问题时,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我当然知道症结所在,便在一间自习课上,给他传了纸条。
  “你毕业后真要走吗?”
  “是的。”
  “为什么?”
  “我舅舅在深圳开了个公司,想邀我爸爸过去一起干。”
  “你能留在这里吗?反正是寄宿。而且,你去那边,教材和这里不一样,会有很长的适应期。”
  赵锐顿了很久,终于给我回了一句:“你想让我留下吗?”
  我想吗?我当然想,我是一个冷情的人,心很难被捂热,可一旦捂热了,就认定了对方。赵锐是我唯一的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我当然想他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不过,早熟的我,把一切看得很透彻,赵锐对我懵懵懂懂的情怀,我何尝不知,但是,我对他呢,除了朋友,却别无一点非分之想。不对等的情感付出,让我不敢轻易说那个留字。
  这次写在纸上的交流,就这样嘎然而止,不欢而散。接下来的几天,我甚至不敢问赵锐问题,好在由于上课听得认真,穆子谦的关爱又让我安心,我的成绩,已经渐渐赶了上来,只要不是太难的题目,自己埋头琢磨一番,也基本能弄个明白。只是,我和赵锐,那以请教问题为纽带的联络,竟似乎要断了。

  而今,当我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的时候,我是否,还可以找他陪我?他是否,还愿意陪我?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吧,更何况,他的情愫,在我这里是得不到任何响应的,既然如此,何必再去招惹他,待学期结束,他离开这座城市,自会渐渐忘了那个让他微微心动的冷漠女孩。
  就这样边走边想,心情沉重的像雨后的稻草。不知不觉竟到了过去常来的小书店里,老板早就认识了我,热情的招呼:“同学,新来了一套古龙的精装书,要不要看看?”
  我点点头,在他的指点下翻出那套书,装帧果然精美,纸张硬朗,字体适中,即便是盗版,也是盗版中的精品。我拿起《边城浪子》和《天涯明月刀》,去柜台付了钱。古龙的书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本,前前后后买了好几个不同版本。书里面的傅红雪,孤独、凄厉、阴暗而绝望,是我最喜欢的人物,每次看有他出场的情节时,总会细细的看了又看,同情他的时候,又会产生心有戚戚的沧然。
  我和赵锐讨论过这个人物,但是,他却并不苟同我的观点,他说:“穆子秋,你不应该老是拣着书里的悲剧人物崇拜,那会扭曲你的人生观价值观的。”
  我不以为然,赵锐不知道我的童年,他不知道我有无数次可能死于饥饿、寒冷、疾病,却又无数次的挺了过来。我总觉得,如若没我,爹爹不会那么早死。他一个残疾人,养活自己都困难,却还拖着我这样一个幼小的孩子。他死后的很多年,我才知道,他得的病,叫肺结核,一个需要补充大量高热量、高蛋白营养的病,可每次吃饭时,他都会把菜挑给我,自己几乎是就着菜汤下饭。所以,他的死,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而我,愿意让自己像傅红雪一样,孤独阴暗的活着,来赎我的原罪!

  走出书店,我又向护城河的方向走去。河边的那棵柳树下,有我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我曾经把心里巨大的淤积向穆子谦倾倒;我曾和赵锐无所顾忌的畅谈。这颗柳树下的我,大多时候是轻松的、快乐的,即便偶尔的悲伤,也有人一起承担。
  似在意料之中又似在意料之外,柳树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赵锐。我心里泛起一股暖流,他是老天给我最暖的一抹色彩,在我心情黯淡时,总会出现。
  我走过去,我的脚步,惊动了赵锐,他回头看看,不自然的笑笑,问:“穆子秋,你怎么也来了?”
  “没事到处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我答。
  “我也是。”
  相视一笑。
  沉默。
  过了一会,赵锐似发现了什么,又问:“穆子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书。”我说完,待要把书递给他看。
  他却做了个阻拦的手势,说:“让我猜猜是什么书?嗯,你肯定去那个书店了,今天新来了一套古龙的书,你该不会又买了《边城浪子》和《天涯明月刀》吧。”
  我难为情的笑笑,点了点头,这两本书,光是和赵锐一起就买了好几次。

  赵锐也难为情的笑了,他笑的时候,眼光却瞟向身边的书包。
  “你也买了?”我第一时间猜透了他笑里的含义。
  “嗯,我今天去书店,看到这书,知道你喜欢,就买了下来,打算送给你。”赵锐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我还是听清了。
  “对不起。”几乎是异口同声,我们同时向对方道歉。
  又相视一笑,不用问为什么,我们知道彼此道歉的事由,是为了最近的疏远。少男少女的自尊,让我们不肯轻易低下骄傲的头颅。好在,书为媒,一切尽在不言中!


  恶作剧之吻
  和赵锐关系修复的同时,我和穆子谦之间,却变得十分微妙。
  他开始晚归,开始频繁的外出。不过,只要不是回来的太晚,他依旧会到我的房间,过问一下我一天的状况。
  可我渐渐沉不住气了。有天晚上,他照例回来的晚,其时我正在做一套化学试卷,有道题不会,便请教于他。
  他像往常一样坐了下来,认真的读题,我像往常一样挨他很近,认真的看他。然而,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刺激了我,尤其是他的左耳下面,有一个淡淡的唇营—那是女人留给他的印记,是他们亲热的印记。那一刻,巨大的悲愤在我心里翻涌。我已经努力忽略他有女人的事实,只要不在我视线范围之内,因为我知道,我还太小,还没有长大到能和他并肩而立,让他用一种男人的目光看我,所以,我愿意等待,等待他的晚归,等待时间无声流逝。可是,当他带着别的女人的印记出现在我身边时,我发现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我明白了,你出去吧。”我生硬地打断他的讲解,冷冷的下逐客令。
  穆子谦停了下来,一脸迷惑的看我。
  “出去!”我几乎是切齿说出这两个字。

  “子秋……”穆子谦试图问个清楚。
  我别过脸,不看他。
  “你怎么了?”
  我不理他。
  穆子谦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忽然变脸,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
  我站了起来,拉开房门,沉默的站在门边。
  穆子谦走了过来,锲而不舍的问:“子秋,到底怎么了?”
  我低着头,心像被无形的手挤压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痛。凭什么,我难受得无以复加,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凭什么,我苦苦等待,他却在外面风流快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化被动为主动?我为什么不让那个难过的人是他?他不是想尽哥哥的责任吗?我偏不如他的愿,偏不领他的情!
  我缓缓抬头,心里已有了决断。
  “穆子谦,从今天开始,我不需要你给我辅导功课,我也不需要你哥哥般的关心。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说得冷静而决绝。
  “子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穆子谦惊讶里面带着一丝愤怒。
  “我当然知道。”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她留给你的气味,她留给你的痕迹,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居然笑了,但我知道,那是怒极反笑。
  穆子谦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他略一思忖,说:“子秋,你还小,应该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其它乱七八糟的事,少想为妙。”
  “是吗?我还小吗?”我依旧笑着,因为我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因为我比他少八岁,所以,在他面前,哪怕我心智成熟,发育良好,也不过是一个孩子。他不可能不明白我的心思,却依旧在外面肆意的追求快乐,只因为我不过是一个孩子。
  我不想听他继续说教,转身向书桌走去,把书本收好,熄了台灯,然后走到床头,放下蚊帐,我解开上衣的第一粒扣子,问他:“你还不走吗?”
  穆子谦神色略略有点尴尬,却依旧站着。或许,他想借这个机会和我好好说说,把我们的关系拉到一个正常的轨道——不,是纠正我单方面的臆想。
  我面向他,开始解第二粒纽扣。他喉结蠕动了一下,终于抛下一句:“你先休息,改天我们好好谈谈。”顺手带上了门。

  我关了灯,在黑暗里,仰起头,把到眼眶的泪,又生生憋了回去。穆子谦,你可知道,我宁愿失去你这个哥哥,也不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妹妹。
  时间是我书桌上的闹钟,依旧滴答滴答的走。转眼中考就结束了,我考得非常一般,看来,高中若想继续上这所学校,爸爸得交不少的赞助费。赵锐则考得很好,据说是全校第七,不过,成绩对他意义不大,因为他已经决定随父母南迁。
  那个暑假里,许是因为要分别的缘故,我和赵锐走得非常近。每天下午,他都会骑着自行车来接我。有时,我们去郊外的小河垂钓,赵锐耐心极好,每次都能有所收获;有时,我们去附近的景区爬山,偶尔会采到几朵蘑菇;有时,我们也会和三五朋友去溜冰——自从毕业后,我和昔日同学的关系,居然融洽起来,可能,因为分离,让我们学会了珍惜。
  那个暑假,因为玩得很疯,天地一下子竟开阔起来,我的世界里,也不再心心念念只有穆子谦。我知道我在努力,努力忘记对穆子谦的非分之想,努力沉浸在赵锐对我的好里。
  是在一个月亮很圆的晚上,赵锐送我回家。白天,我们去了离家很远的一个农家乐,回来时车坏了,推着走了好远,所以,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在家门口的一颗梧桐树下,我和赵锐挥手道别,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朦胧月色里,才回转身子。

  “子秋。”却是穆子谦叫我,他正从梧桐树后的一片阴影里走了出来。
  我偏着头看他,明白他在担心我的晚归。
  “子秋,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深更半夜和一个男孩子在外面游荡,像什么话。”穆子谦老气横秋地责备我。
  “要你管?我乐意1我挑衅地看着他。如水的月光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只是,没有温度。
  穆子谦被我噎得不知要怎么接话。
  我抬脚就走,不过行了几步,却被快步赶上的穆子谦一把拉住手,他太用力,我趔趄一下,差点跌倒。
  “穆子秋,你不要太任性,你既然进了这个家门,既然做了我的妹妹,我就要管你到底。”他面色不善,似动了真怒。
  “你凭什么管我?爸爸妈妈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我不甘示弱的仰着头,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
  “就凭我是你的哥哥。”

  “哼,那是你一厢情愿。你知道,我根本就没把你当哥哥。”我脱口而出。
  穆子谦一愣,他想不到我会说得这么直白,尴尬得一时不知如何化解。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依旧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穆子谦避开我的目光,艰难的咽一口唾沫,说:“子秋,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哥哥,我都把你当永远的妹妹。我会关心你、爱护你,也会管束你,直到你长大成人,能真正做自己的主。”
  “你真要把我当永远的妹妹?”我不死心的问。
  “是的。爸爸太忙,没时间管你,妈妈则一直只愿意花时间在自己身上,所谓长兄如父,我这个做哥哥的,会像个监护人一样,一直看管着你。你和男同学出去玩,若把握不好分寸,比如像今天这样深夜不归,小心我剥夺你自由行走的权利。”穆子谦虽然声音平静,可我总觉得有种色厉内荏的味道。
  “你怎么剥夺?不上班,守在我卧室门口?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我轻蔑的笑了。
  “穆子秋……”一股克制着的怒意。
  “你以为你多叫我两次名字我就怕了你?穆子谦,我告诉你,我不要你做哥哥,如果住在这个家里,一定要你扮演长兄如父的角色,我宁愿离家出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我有什么不敢?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要你做哥哥,如果你非要一厢情愿尽看管的责任,我不在乎在你的眼皮底下,做你和别的女人做过的事情?”我故意激怒他。
  穆子谦终于不再做谦谦君子,他面沉如水,眼里结了霜,声音几乎都变了调,说:“穆子秋,你小小年纪要敢胡来,我不在乎打断你的腿!”
  “是吗?”我忽然笑了,眉眼弯弯,整个人妩媚得如同今晚的月光,“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断我的腿?”
  穆子谦被我的笑容晃得有些微闪神,趁他怔怔的功夫,我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略一用力,他不由自主弯了腰,我的唇飞快地印上他的唇,又倏地分开,就像露珠亲吻草尖,不过一瞬,甚至还来不及,记住彼此的味道。
  我撒开手,转身朝家里跑去,在我身后,扬起一串恶作剧的笑声:“穆子谦,我看你还怎么做我哥哥?我看你还怎么心安理得做我永远的哥哥?”
  是的,穆子谦,我要让你记住,这样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有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她的吻,飘忽得就像月光,你不记得它是真的留在唇上,还是,只存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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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到底没有做成好老师,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文哲没有再来。倒是穆子谦,在一个晚上,冷着一张脸,敲开我卧室的门,说:“文哲有事,不能过来了,你功课上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我不吭声,仰着脸看他,直到他的眉毛不由自主的跳动了几下。
  我噗嗤一声笑了,说:“穆子谦,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你想给我辅导,可没问过我是不是同意?”
  “那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我一字一顿的说,“我宁愿做班上最差的学生,也不要你辅导。穆子谦,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做好哥哥的机会,永远也不!”
  “穆子秋,那我也告诉你,你这成绩若没人辅导,考上大学的几率几乎为零。”
  “为零就为零,我不稀罕上什么大学。”
  “是吗?”穆子谦看我一眼,脸色忽然柔和下来,“我从来没考虑过,要找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女朋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坐在我书桌前,装模作样地翻我的物理书,嘴角却有一丝藏也藏不住的笑,我还是不确定,他刚才是否说了句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声音有点飘,不像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没说什么。”
  “不,你说了句什么。”
  “那你说我说了句什么?”
  要死,居然和我玩文字游戏。可他到底说了句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不是想不起来,是不敢相信,因为,他似乎说,要找我做女朋友,虽然话不是这样说的,但大抵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怎么可能,那个一心一意要做我永远的哥哥的人,难道为了让我考上大学,竟不惜用美男计。
  “你再说一遍。”
  “我说要给你辅导。”
  “不是这一句。”
  “你考不上大学。”
  “也不是这一句。”
  “那我什么也没说。”物理书合上了,嘴角的笑弧扩得更大了,连眼角都上扬了。
  “你说了。”我不死心。
  “那你说我说了什么?”
  “你说……”我弯了腰,手肘撑到书桌上,看着他的眼睛。非常漂亮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里面有个小小的我。

  “我说什么?”穆子谦的声音像水面的波纹,轻轻荡漾。
  “你说,要我亲你一下。”我飞快的说完,飞快的朝他凑了过去。
  穆子谦大急,身子本能的往后退,竟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
  我顿住身形,站直身子,看着狼狈的他,好整以暇的说:“我逗你玩呢。我不需要你辅导功课,我也不稀罕考大学。你找个读过大学的女朋友,还是找个文盲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想靠近我就靠近我,想疏远我就疏远我?凭什么你说是哥哥就是哥哥,你说是女朋友就是女朋友?
  穆子谦不回答,他站起来,又扶起椅子,把带到地上的物理书也捡起来,然后看也不看我一眼,径自向门口走去,仿若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和他无关。
  我气急败坏,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扯住他的袖子,狠狠的说:“穆子谦,你以为你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履行自己的承诺,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就让我做你女朋友。”
  “你不是不稀罕?”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那我现在也改变主意了。”
  “你敢……”
  “你敢,我为什么就不敢?”
  “穆子谦,你别这样,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为什么偏不给,偏要给我我不要的。”我的声音带了哭腔,我不要再在他面前逞强,我愿意示弱,如果示弱能让他怜惜我,能让他把我当一个女孩而不是妹妹来爱我。
  “子秋,”穆子谦回转身子,握住我扯他袖子的手,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又何尝知道我的心思。你可以任性,但是我不可以,我是你的哥哥,有责任引导未成年的你,让你少走弯路。”
  “那你刚才说让我做你女朋友,也只是为了逼我用功的激将法?”
  “是,也不全是。人生的路有很多条,但多读书,总没有坏处。等你考上大学,你会发现,天地自会宽广很多,你也会认识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到时,恐怕就不会再心心念念想着我了。”穆子谦淳淳善诱。
  “你怎会如此肯定?”

  “我比你大这么多,我知道一个人成长的历程。在每个阶段,看异性的眼光都是变化的,你这个阶段最喜欢的人,到下个阶段,却未必还喜欢。打个比方,你此时喜欢温和的男生,可彼时,又觉得他娘娘腔;你此时喜欢酷酷的男生,可彼时,又觉得他太冷。”
  “就好比你,高中喜欢一个女孩,等上了大学,却又未必再喜欢了。”我冷冷地问,也许,穆子谦天生就是一个花心的人,所以认为别人也和他一样,会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女朋友走马灯一样换了一个又一个。
  “什么女孩?你怎么知道?”穆子谦的眼神很特别,一点点惊讶,但是,更多的是震动。
  “你以为锁进笔记本里,就没人知道,可还是有人知道。”我硬着头皮说下去,其实这样对文哲很不厚道,不知穆子谦会不会再找他打一架。
  “是,还是会有人知道,我希望最该知道的人,是在最合适的时候,太早或者太晚,可能都不会有好的结果。”穆子谦的思绪似乎飘得很远,是到了旧日时光,还是不知的未来?
  我一时竟不知怎么答话。
  “子秋,”穆子谦回过神来,松开我的手,说,“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真的还小,等再过两年,你考上大学,如果到一个更宽广的环境,你心里还有我,我们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相处试试。但前提是,这两年,你必须用功,考个好的学校。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爸爸一心忙他的事业,妈妈是个不管事的人,所以,这个家里,能监管你的,也只有我了。我希望你能把心思用到学习上,有个好的前程。我不希望自己白担了哥哥的虚名。”
  “你说的是真的?等我上了大学,你愿意和我相处?”
  “是!但前提是,这两年,你得一门心思读书,而且,这两年,我们的关系,只能是哥哥和妹妹。”
  “我得考虑一下。”我偏了头,认真地想,如果有了穆子谦这个承诺,算不算吃了一颗定心丸?吃了定心丸的我,能不能读进去书?如果能读进去书,考个大学,应该不是很难的事吧。

  的确不是很难的事。倒不是我多聪明,敛起心神成绩就突飞猛进,而是穆子谦的承诺诱惑力太大,以至于我竟拼了命的用功。每天放学,我早早回家,做作业、复习、预习、把不会的题挑出来,等穆子谦给我讲解。待这些完成,穆子谦回房睡觉,我依旧会在灯下用功。反正我也没别的技巧,举一反三、一点就通离我还是很远,但我会下死功夫,死记硬背,先背课本、再背习题,把看武侠书的时间,全都花在背诵上。在这个过程中,我居然发现自己一个特长,那就是记忆力非常好,虽说不上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背下来的东西十天半月也还能记忆犹新。这个特长直接体现在语文和英语上,这两科成绩简直是扶摇直上,连任课老师都大为惊讶,在班上点名表扬——这在我十多年的读书生涯中,是从来没有过的!
  高二要结束的时候,我根据自己的特点,非常明智的选了理科——这样起码能绕开物理和化学两只拦路虎,离大学又近了一步。
  穆子谦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在一次看到我的英语成绩居然有110分时,他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子秋,我就说了,你是最聪明的,只要肯努力,进入班级前几名肯定没问题。”
  我微微一笑,不打算告诉他我是恰巧背中两篇阅读理解才得了这么高的分,否则,即便我用功到半夜,也不过是在90分的及格标准上下徘徊。毕竟基础太差,我那所谓的进步,也只是由最后几名蹿到中游水平。
  不过,虽然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但好歹也是有史以来的高分,我总得藉此索求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这刻苦的姿态。我用手反复摩挲着110那三个红艳艳的数字,低垂着眸,问:“你不打算在行动上奖励我点什么?”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穆子谦心情很好,仿佛这成绩是他的。有句话怎么说?军功章上有你一半功劳?何止一半,应该更多。
  “你不打算付点利息?”我问,嘴角的笑意含都含不住。
  “什么利息?”穆子谦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

  “你说呢?”
  “我哪知道。”
  “你不会猜?”我开始使小性子。
  “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猜得着。你好歹提示一下。”穆子谦一点也不配合。
  “蛔虫蛔虫,恶心死了,你可真会煞风景。”我有点不高兴了,穆子谦分明就是装傻,他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逼着我用功,好让自己无愧于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哥哥。
  穆子谦没有来哄我的意思,他依旧坐在书桌旁,翻着我的一本数学习题集,对他来说,我的成绩远比我的心情来得重要。
  我一下变得怒不可遏,或许,在这所谓的承诺里,从头到尾认真的,只有我自己。于他,不过是一种手段,一种逼我用功的手段。那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配合他?
  “你出去,我今天不想学了,我要睡觉。”我任性地下逐客令。
  穆子谦依旧在翻书,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更别说出去了。我粗鲁地一脚踢过去,他却椅子一转,避开了。随后,他抬起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连声音都像在笑容里泡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女孩子嘛,还是温柔点好。”
  我哼一声,气鼓鼓的别过头去——其实因为他的笑,心里已经没那么气了,不过是还要做个样子——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穆子谦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以为他要哄我,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将生气装到底。然而他却迟迟不说话,我心里疑惑着,正待抬头看他,冷不防他的唇凑了过来,在我唇上飞快的印了一下,轻轻的,凉凉的,飘飘的,像一缕清风,像一滴微雨,像一片羽毛,我甚至不能确认两唇是不是真正的接触过。然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走到门口,声音却留了下来:“利息付过了,但不是我的承诺欠你的利息,而是那个月夜,你偷我一吻欠我的利息。”


  魔障
  穆子谦的这一吻,仿佛打开了潘朵拉的盒子,放出了我心里最大的魔障。我苦苦压抑的情感,在这魔障的牵引下,终于得到了释放。我开始留恋他的唇、他的手、他温暖的胸膛,只要有机会,我就不顾一切的和他拥抱、接吻、抵死缠绵,恨不能嵌到他的身体里去。
  我不确认穆子谦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沉迷于这一切,他很少主动,一直用理智驾奴这段感情,不让它偏离轨道太多。但是,也有例外。有一次,他似乎失控了,疯狂地扯开了我的衣服,试图冲破最后的屏障。我以为我也愿意的,我是这么爱他,我肯定愿意的!虽然法律上我还未成年,但是,无论是我的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做好了成为他的女人的准备。然而,我不知道,我的潜意识却在抗拒。
  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穆子谦因为参加朋友聚会,十一点了还没回来。我做完一张英语试卷,又背了几篇古文,有点累了,便躺到床上,一边假寐一边听英语。时间很快走到十二点,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我忽然就扯掉耳机,几乎就在耳机扯掉的一瞬间,我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当然很可能这是幻觉,因为我在二楼,离一楼的大门,实在有点远,那么微小的声音,按理是听不到的。
  不过,事实证明我没有听错,因为紧接着响起开门声,然后那只猫“喵”了一声,还有王妈打开房门,问:“子谦回来啦,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王妈,我吃过了的,你去睡吧。”穆子谦的声音里带着醉意。
  我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二楼的动静,没听到妈妈房里有什么声响,看来妈妈要么睡着了,要么还没回来——她最近迷上打夜牌,常常凌晨二三点才归家。

  我听到王妈房间的门关上了,接着穆子谦房间的门也关上了,待周围一切又归于寂静的时候,我蹑手蹑脚爬起来,悄无声息打开门,穿着袜子的脚,踩在地板上,如同鬼魅。
  我心咚咚的跳着,一种偷偷摸摸的兴奋。下楼的时候,我的脚踢到一个毛毛的东西,差点尖叫起来。在叫声冲破喉咙的那一瞬,我意识到是那只碍事的猫,又生生的把叫声咽了回去。
  在穆子谦的房门口,我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这是他忘了关,还是心有灵犀?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比较暗,穆子谦在洗澡,有冲水声传了出来。我在房子中间站了一会,一颗等了整晚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这时,我才觉得,此举,太过大胆和疯狂。
  我正犹疑着要不要调头离去,洗手间的门打开了,穆子谦裹了一条浴巾走出来,精壮的上身犹挂着水珠,墨黑的头发湿哒哒的,因为摘了眼镜的缘故,眼睛微眯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我喉咙有点干,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子秋,你过来了。”穆子谦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平稳,但是,我从那蠕动的喉结里,看出了他是在努力维持这样一种平稳。
  “嗯,我过来看看你。”我声音很轻,眼光瞟向别处,不敢直视他。
  “哦。”穆子谦状似随意的应了一声,打开衣柜门取衣服,待转过身时,已经穿上一件浅蓝的睡袍,连腰带都系得整整齐齐。
  “时间不早了,回房睡吧。”穆子谦朝我走了过来,顺手摁亮房里的大灯。银色的光线铺泻下来,之前因为乳黄的壁灯营造的那种暧昧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有小小的失落。或许,我对他还是不够有吸引力,以至于在这样一种境况下,他还能维持该死的理智,连主动拥抱一下我的想法都没有。

  我走到他身边,撒娇的说:“人家等你一个晚上了,连个拥抱的的晚安也不给,就要赶人家走。”
  穆子谦笑笑,伸出双手,虚抱我一下,是真正的虚抱,因为仅仅限于衣服接触。只是,这样的一个拥抱,又哪能满足我一晚上的等待,在他打算缩回双手时,我一把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膛上,闷闷地说:“穆子谦,你就当完成任务啊?”
  “傻瓜,好晚了啊,早点回去睡。”穆子谦哄着我,虽然洗了澡,他身上还是有淡淡的酒味,尤其说话的时候,那种酒味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喷向我,暖暖的。痒痒的,有种毛茸茸的触感。
  我没答话,也没松手,而是仰起头,微咬了唇,似笑非笑地看他。
  穆子谦估计被我看得发毛,他把头撇到一边,不看我。
  我却依然保持这个姿势,这是一个无言的诱惑的姿势,我无意中发现,穆子谦对这个姿势没有免疫力。
  果然,他再度把头转了回来,双臂一用力,把我紧拥到怀里,唇也覆上我的唇,带着淡淡的酒味。
  我热烈的响应着,舌头笨拙地撬开他的牙齿,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穆子谦的防线终于全线崩溃,他双手一用力,把我半抱起来,带到床上,身子也压了上来。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手也不安分起来。
  我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过分克制让我患得患失,有时,我甚至疑心,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不过是换了一种方法逼我用功罢了。或许,他的内心深处,一心一意想要履行的,还是好哥哥的职责。
  然而,此时,他伏在我的身上,忘情的和我热吻,脸上有情欲的红晕,他已经完全褪去哥哥的外衣,而变身为一个男人——我的男人。我的心里踏实起来,只要迈出最后一步,他就再也做不回我的哥哥了。
  我扭动着身子,用肢体语言刺激他的欲求。穆子谦再也忍不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愈发放肆起来。

  我的身子绷得僵直,忘记响应他的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只手上。穆子谦感觉到了我的紧张,他停止了移动,重新和我热吻,直到我僵直的身子慢慢柔软下来,他才再次试探性一路抚摸下去。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嘤咛一声,又痛苦又甜蜜的呻吟,带着男人无法抗拒的销魂。
  “你个妖精,想死我了。”穆子谦咬一下我的耳垂,身子一挺,就要突破最后的屏障。
  然而,仿佛有一道闪电,照亮了某段旧时时光。我的情欲,竟一下退得无影无踪。记忆里,有女人雪白的腿,男人精壮的背,还有“用力,我要死了”的呻吟,更要命的是,是刚才这句“你个妖精,想死我了”——是我身上这个男人,曾经说给另一个女人的情话。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竟是这样的好,我不知道那副画面烙印得竟这样深,更要命的是,我不知道我竟这样的在意,竟这样的在意——竟在意到,完全失去了和他亲热的兴致!
  我心里涌起无限的悲凉,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湿了我的一缕头发。穆子谦感觉到我的异样,他硬生生的停止要进入我体内的动作,拥住我,问:“子秋,你怎么了?”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是我无比着迷的一张脸。有多少次,这张脸出现在我少女的春梦里,它时而近时而远,让我嗔让我喜,几乎左右了我整个少女时期的喜怒哀乐。然而,今天,它离我这样的近,却又有看不见的屏障,把它隔得这样远,远到,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的指腹抚上他的眉,轻轻触他的睫毛,他忍不住眨了眨眼,问:“子秋,我让你害怕了?”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还没准备好,我有些害怕。”
  穆子谦的唇碰了碰我的唇,从我身上翻下来,扯过睡袍胡乱披上,又用被子盖住我的身子,闷闷的开口:“子秋,对不起,我失态了。晚上喝了不少酒,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我没吭声,我知道是我诱惑了他,在他最想的时候,我又残忍的拒绝了他。可是,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爱他的,今晚,我原本想把自己纯洁的处女之身,奉献给我的爱情,奉献给最爱的他。只是,我没想到,潜意识里,我竟有如此严重的精神洁癖,我本能的反应,竟优先于的我爱情,生生的将他推离!

  我离开穆子谦的房间,我感觉到他恋恋的目光。可是,我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那关键时刻的记忆,会破坏掉所有水到渠成的美好。或许,我还要等待,等到我真正长大,学会取舍判断,才能来正确的对待这份感情。
  出门的时候,我的脚再次踢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那只能洞察人心的猫,在黑暗里,睁着蓝得发光的眼睛,悲悯的看着我。它前世弄不好就像爹爹一样是个算命先生,见惯了太多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所以,此刻,它守在门口,要用它的目光,来在给我一次警告。
  “不可放肆,穆子秋1我似乎听到猫的声音!


  独一无二的宝贝
  我和穆子谦重又回到那种疏离的相处模式。
  他依旧早早回来,依旧和我同桌吃饭,依旧给我补习,可是,这一切,就像公式一样死板,那段短暂的亲密时光,竟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敢像以前一样放肆地打量他,也不敢趁他讲题时偷偷亲一下他的面颊,更不敢无所顾忌的吊在他的脖子上,挑逗他来吻我。我只能像个妹妹一样,中规中矩的坐着,佯装认真的听他讲解,不敢越雷池半步。我怕,怕我们一旦亲近,我又如中了魔一样,不由自主的将他推离——敏感如他,会不会猜到我内心深处,竟是嫌弃他的。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暑假里,穆子谦因为一个项目,要到外地出个长差。走前一天,他给我讲完一张数学试卷,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沉默的坐在书桌前,左手无名指轻轻叩着桌面。那噔噔的声音,似乎响在我的胸口上,让我莫名发慌。
  “你有事?”我问,现在的我,既不叫他的名字,也不喊他做哥哥。所以,每次开口,总有一种突兀。
  “嗯,我明天要出差,是和部队合作一个项目,快的话,也得二个月左右。部队纪律很严,这段时间,我可能没法回来。”
  “哦。”我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有些难过,更多的,竟是一种类似放松的情绪,尽管我是如此的不愿承认,但这段如履薄冰的日子,分分钟都是煎熬,却是不争的事实。
  “子秋……”穆子谦看着我,眼神闪烁一下,欲言又止。
  “嗯?”
  “子秋,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会不会想我?”穆子谦眼睛看向别处,其实他更想问的或许是:“为什么这段时间,你对我那么冷淡?”

  我绞着手指,微低着头,不做声。
  空气似乎有点沉重。
  穆子谦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忽地自嘲一笑,说:“我才说过在这一两年时间里要做好哥哥这个角色,现在,自己倒有点不知所谓了。”
  我能明白他的失落,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情感中,一直都是我主动,包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甚至,那个晚上,我疯狂大胆的诱惑。他在我任性妄为的攻势下,终于一点点失守自己的心。可是,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我却失去了那份如火热情,重又变得淡漠疏离。他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怎能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穆子谦见我依旧没有说话,遂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叮嘱道:“晚上不要搞那么晚,早点睡,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我略微有点发愣,他怎么会知道我很晚,难道,他也像我一样,在晚上睡不着时,会打开门,看我的房间。想必是这样的,门缝里的灯光,见证了我夜深的用功!
  “好。”我点点头,乖巧的回答,末了,又加一句:“子谦,我会想你的,事实上,我每天都很想你。”
  穆子谦顿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我的直白,或许是我亲昵地叫他名字,他大步折了回来,一把抱住我,叹息般的说:“子秋,你吓死我了。”
  我把头埋在他胸前,闷闷的开口,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怎么了?”
  “我以为我把你吓跑了。对不起,那晚我喝了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是我的问题,是我主动来找你的。”
  “不是,傻瓜,即使你不过来,可能我也会来找你。只有喝了酒,我才有这份勇气。子秋,你不知道,我好喜欢你。”
  @stevenstone 2017-07-26 16:40:26
  这个故事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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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肯定哦

  这是穆子谦第一次跟我表白,我心头一热,仰头看他,他眼睛里有炽热的火焰,似乎能将我燃烧。我喜欢这样的穆子谦,不刻意压制自己情感,让人觉得高深莫测的穆子谦。
  “子谦,我也好喜欢你,不,是好爱好爱你。在这个世界,除了爹爹,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听着他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穆子谦俯下头来,试图吻我,我身子一下绷得僵直,手完全不受控制的使上劲,竟一把将他推开。穆子谦脸上有无法掩饰的震惊,还有一种受伤了的表情,他问:“子秋,你……,你不喜欢我亲你?”
  “哦,不,”我快速的想着理由,说,“我,我怕自己太沉迷于此,完全没有心思学习。嗯,自从,自从那晚之后,我学习的时候,就老走神,用不进心思。”这个理由虽然不是很有说服力,但也不是太牵强,因为事实如此,那晚的一幕,已经在我脑海中放映了上千遍,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甚至于我看穆子谦,都仿佛有了透视功能,一眼就能看到衣冠楚楚下的肌肤。这是一种恐怖的体验。
  “哦,原来这样。对不起,子秋,我那晚不应该太冲动。”穆子谦再次道歉。
  “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穆子谦,你可知道,真的是我不好,是我招你惹你,又是我推你拒你,我不知道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心里会藏了一个这样的魔鬼。
  “傻瓜,别这样,以后我会注意的,等你读完高中,等你上了大学,我们再……”穆子谦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我知道,他省略的那些话里,是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
  “好。”我点点头,扯出一朵微笑,说,“我会努力的,争取能考上大学。”
  “努力就好,但压力也别太大,考不考得上并不是很重要。”
  “你不是说过,不考虑找个没上大学的女朋友嘛。”为了让气氛轻松一点,我故意调笑。
  “你也说了,那是激将法。”穆子谦笑了,他笑起来非常好看,牙齿雪白,人也特别亲切。

  我也跟着笑了。没有肢体的接触,我们相处起来还是蛮轻松愉快的。
  穆子谦出差去了。不过,空间的距离,倒让那层隔膜消失了,我们反而变得十分亲近。
  每天早上,他会给我发信息叫我起床,晚上会给我打电话聊天,中午十分,若时间来得及,也会和我简短的通个话。通过电波,他叫我宝贝,我说:“你叫我宝儿吧,以前我爹爹就是这么叫我的。”
  他则笑,说:“你是你爹爹的宝儿,是我的宝贝。我希望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这样叫你,就像你爹爹对你的称呼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我喜欢他这宠溺的语气,喜欢他说的独一无二,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他一天里发生的事,小到晚餐吃了什么。其实倒不是我细致,而是我的生活,实在是简单到单调。我没有朋友,很少出去玩,一天到晚不过是呆在家里,学习、学习,还是学习,有时候,也到客厅,和那只猫相对发呆。
  王妈都有点看不过眼了,说:“子秋,你去外面逛逛嘛,女孩子就应该多出去玩玩。”
  我笑,感谢王妈的好心,不过,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出去游荡吗?那还不如呆在家里。
  一天中午,我正在吃饭,有人在按门铃。王妈走过去开门,不一会儿,领进来一个人,扬声喊我:“子秋,你同学来了。”
  我正奇怪,侧头一看,却见一个很高的男孩,拘谨的站在客厅中央,冲着我笑。我一时竟想不起他是谁。
  “穆子秋。”还是男孩先打招呼。
  “啊?是你,赵锐1我惊喜的跑过去,想不到赵锐居然会再次回到这个城市。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我们就再也没了联系。开始我心里是颇在意他不曾来一言半语的,不过后来,和穆子谦在一起后,我渐渐的忘了这份在意,甚至,都很少想起这个人。

  “是我,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回来找我?”我有点委屈,他是第一个我真心实意当朋友的人,却连走时都不曾跟我道别一声。
  “对不起,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你告别。”赵锐解释,不过这解释着实牵强。那个暑假,我们天天在一起,他还说要开学时才走,却又再我们闹了别扭后,忽然就销声匿迹。
  “哦。”我点点头,接受他的解释,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再去问个究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我还是问出另一个疑问:“你怎么信都不给我写一封,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不知道你联系方式。”赵锐声音低低的,一看就有撒谎的嫌疑。是啊,谁信了,我们是同学,尽管我人缘不好,但要问个联系方式,还是问得到的。
  “你这次回来,是探亲?”
  “不,我转学回来了。我的户口还在这里,所以不能在深圳参加高考。”
  “哦,那你依旧会到我们学校吗?”
  “当然,都联系好了。”
  “太好了。”我由衷的欢喜。
  这是王妈端了一盘水果出来,说:“子秋,招呼你同学坐埃”
  我这才想起我们还站在客厅中央呢,便笑着招呼他坐下。王妈又去拿了些点心,许是这十来年都没有一个我的朋友上门,她对赵锐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情。
  “你长了好高。”
  “你几乎没变。”
  我们异口同声的说,又因为这异口同声,难为情的笑了。
  赵锐是长了很多,都比我高半个头了,想当初,可是我比他高半个头。而且,他现在也结实了,白净了,不像当初那个黑黑瘦瘦的小个子男生,而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帅哥,若在大街上相遇,我还未必能认出他来呢。而我,许是初中长得太快的缘故,这两年来,身高几乎没有变化,倒是头发,重又蓄了起来,已经齐了肩膀。

  两人又细细聊了很久,彼此的近况,今后的打算。不觉竟一个下午过去了,黄昏的时候,赵锐起身告辞,我送他到门前的那个路口,挥手作别,仿若回到初中的暑假,一种久别重逢的欢喜,充盈着我整个心胸。

  似是而非的拒绝
  穆子谦不在身边的日子,有了赵锐的陪伴,我竟不觉得寂寞。
  赵锐每天下午都会过来,先给我补习,然后陪我出去闲逛。王妈是最乐意看我出去的,所以,每次出门,她总叮嘱:“子秋啊,现在是暑假,功课没那么紧,你可以和朋友玩到晚点才回来。”王妈不介意这个朋友是个男孩子,她介意的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老窝在家里。
  一天下午,我和赵锐出去,刚好他一个哥们生日,约了一群人去KTV狂欢。我虽然不喜欢那份热闹,但是也不想拂了赵锐的面子,便也跟着去了。
  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玩起来很疯,加上喝了点啤酒,开起玩笑便十分放肆了。
  “喂,赵锐,你老实说,你这次回来,是真因为不能在那边考试,还是另有所图?”一个皮肤很黑的女孩子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赵锐,问。
  “我都说了,不能异地高考。”赵锐似乎有几分心虚。
  另一个女孩挤挤眼睛,笑得不怀好意:“你就哄我们吧,听说你舅舅在深圳生意做得很大,在这个有钱能搞定一切的年代,还搞不定你的户口?”
  “就是就是,我看你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矮个子男生喝了一大口啤酒,话是对赵锐说的,人却看着我笑。

  赵锐脸红了,他瞄我一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你们不要瞎想,我回来和子秋没关系。”
  哈哈哈……,一阵放肆的笑声,那个生日的哥们捶了赵锐一捶,说:“小子,你这是解释呢,还是故意跟我们挑明?我们有提到子秋吗?”
  “当然是挑明了,我看他就是为穆子秋回来的。要不回来这么多天,怎么天天和穆子秋腻一起呢?”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子酸溜溜的说。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本来我就不喜欢太过热闹的环境,尤其是这份热闹还是以我为谈资时,便更觉无趣。所以,我站了起来,很突兀的说:“我先回家了。”
  先前嬉笑着的人群安静下来,大家脸上都有几分尴尬。他们知道我是个不太合群的人,更是开不起玩笑的主,刚才因为喝了点酒,一时忘形,而今见我要离开,知道是过分了,竟不知怎么收场好。
  还是那个生日的哥们出来打圆场:“子秋,蛋糕都还没吃呢,怎么就走?大家也是随便说说,你别介意。”说完,强制性的拉我坐下,又招呼大伙儿,“寿星发话啦,切蛋糕切蛋糕,吃了蛋糕我们跳舞去。”
  我见一旁的赵锐用恳求的目光看我,也不想让他难堪,便依旧安静的坐着。
  吃完蛋糕,他们真的去跳舞,我讨厌那光怪陆离的灯光,便拒绝了。赵锐有点扫兴,但他还是顺着我,没去凑那份热闹,而是准备送我回家。
  两人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赵锐几次欲言又止,快到家门口时,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子秋,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

  “你不是说回来高考吗?”我看着他通红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
  “如果我说不是呢?”酒能壮胆,赵锐似乎豁出去了。
  “那是什么?”我牵牵嘴角,问,但心里却明镜似的。赵锐此时虽然长得比我高了半头,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却和我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是,是,那个……”赵锐支支吾吾,忽然大着声音说,“穆子秋,你明明知道的。”
  我用脚踢着路边的一颗石子,声音却清冷得很:“赵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几年来,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其他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不要去在意那么多,听之任之就好。”
  我知道,我是自私的,因为不想失去这份友谊,即便明白赵锐的心思,也装傻。而且,我不止自己装傻,还希望他和我一样装傻。
  赵锐脸上的失望一闪即过,但他没表露太多,而是闷闷的说:“好。”
  “那么,再见。”我朝他挥挥手。
  他笑了笑,也挥挥手,不过那笑容,却实在是勉强。
  接下来的时间,赵锐没再来找我。我心里虽有小小的失落,但也没表现出来,依旧吃饭、睡觉、读书,和那只越来越肥的老猫发呆。
  王妈忍不住念叨了几次:“子秋,你那朋友怎么不来了?他每天带你出去走走,挺好的,怎么忽然就不来了呢?”
  我只是对王妈笑笑,并不做声。

  有些人,他自以为自己很重要,是唯一,所以,便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像初三的那个假期,一声不吭的离开,就像这一次,忽然就销声匿迹。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我安慰自己,努力不让那丝难过倾泻出来。
  可到底还是没有做到,悠长的下午时光,太阳一点点西移,我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听着寂寞的歌,觉得自己竟一下子从青葱的少女,变成了暮气沉沉的老人。不,或许,我的生命,从来就没有青葱过,穆子谦带给我的那抹色彩,随着他的远离,渐渐淡了颜色;赵锐留给我的那份温暖,也在他转身的一刻,降了温度,变得冰凉。
  一个漫长又孤独的假期。
  好在终于开学了,我第一次期待回到学校这个大集体里来。
  赵锐依旧和我同一个班,而且就在我后面的两个位置。但是,开学快一个月了,我们没说过一句话,目光也没对视过一次,就仿佛从来不曾亲密过。那个曾经对我千依百顺的男孩,不过因为他似是而非的表白,我似是而非的拒绝,就一下和我拉开这么远的距离,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高三的课业很重,我又没人辅导,每天的知识点消化不了,一日日累积起来,学的非常辛苦。穆子谦打电话回来,我一半因为这份辛苦,一半因为思念,竟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别哭,子秋,我很快就回来了。”穆子谦心疼的安慰我,但是他的归期,又哪是他能做得了主的,项目进展很慢,原来乐观估计的三个月,弄不好半年都搞不定。
  “你总说很快很快,可你根本就不知道哪天能回来。”我哭得更厉害。
  “要不这样,我让文哲来给你补习。他脾气好,性格好,你们以前就蛮处得来的。你说行不行?”穆子谦提了个建议。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我的功课得有人拉扯着才能进步,而且,一个人,真的是好孤独好孤独。在学校里,我虽然偶尔也和同学说句话,但是,那些话,似乎包裹着一层薄膜,总不能说到心里去,愈发衬出我的孤独。

  在穆子谦提那个建议的第二天,文哲就来学校接我下晚自习。他说:“穆子秋,你可以啊,一个班几十个人,你竟找不到一个能辅导你功课的?你这样不合群,穆子谦居然不批评你,还纵容着你,让我来辅导。且不说我高中毕业好多年,给你讲解时自己还要先回炉,单说你下自习都十点半了,到家都十一点了,有时间辅导吗?”
  他这话我不爱听,便顶了回去:“没时间辅导,你不来就是了,用得着特地来教训我么?”
  “忠言逆耳。穆子谦那样宠着你,可不是为你好,你得有自己的朋友,尤其得有年龄相仿的朋友。”
  “我不要朋友,我只要有穆子谦就够了。”
  “你若这样想,更是大错特错了,每个人的一生,不应该只有某一个角色的存在。穆子谦只是你的哥哥,你还得有朋友,有恋人……,呃,现在谈恋爱早了点,但将来,你还是得有恋人。所以呢,你得从现在就开始融入周围的人群中,而不是守着穆子谦一个。”文哲还在长篇大论。
  我冷冷看着他,问:“这就是你今天来接我的原因,你是来给我上课的?”
  文哲迎着我冷冷的目光,诚恳的说:“子秋,我这是为你好。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可是像子谦一样把你当妹妹的。之前我给你辅导功课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心思过重,或许这才是你成绩一直提不上去的根源。所以,我希望你能合群一点,多交几个朋友,心思轻了,自然才能学得进去,成绩自然就会好的。”
  我想他或许说得不错。我上课的时候,老是想东想西,走神得厉害,老师的课很少能听得进去。有时连着好几天没和人说句话,我就在脑子里臆想出两个穆子秋进行对话。这样的一种状态,怎么可能学得好?

  “文哲,你不知道,没人愿意和我交朋友的。暑假里,我唯一的一个朋友,也断了和我的交往。”我情绪低落的把赵锐的事说给文哲听。这件事,我说给了家里的猫听,也说给了脑海里另一个穆子秋听,但是,它依旧梗在我的心里,而今,当我对文哲说出来后,竟觉得轻松很多。
  “傻子秋,你说的那个赵锐,那点少儿郎的心思被拒绝后,肯定不好意思来找你,你不用老是耿耿于怀的。班上的同学那么多,你主动一点,热情一点,自然有人愿意帮你,自然有人会把你当朋友。这样的话,你也不用事事依赖子谦,也不用老惦着那个赵锐。”文哲循循善诱。估计他为了今天这一席话,昨晚没少打腹稿。
  我决定听他一次,倒不是我有多么乖巧,而是,外表淡漠的我,内心还是感激真正对我好的人。
  “你们下自习很晚,女孩子走回去不安全,以后我每天来接你。一来有什么心思可以和我说,二来也有个保镖。”文哲看我似乎有所松动,便适可而止,另找了个话题。
  “会不会太麻烦?”我问。其实从学校到家不过一二里路,而且下晚自习的人那么多,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不麻烦,肯定比给你补习轻松多了。”文哲呵呵笑着,“而且,我既然把给你补习的伟大任务转交给你同学了,总得每天来检查检查成果吧,否则,你哥哥回来,还不把我给撕了。”
  我在路灯的光影里,微微笑了,文哲是个温和的人,就连他的关心,也是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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