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蓝被晒得躲在车子的阴影处,焦虑地问,阿里呢?我们还没给他钱啊。我摇摇头,用手搭着凉棚朝人堆儿里看去,依稀想起午饭时他跟我开过一个玩笑:Sa'adia,你就要登上军舰了,等你老了,可以给你的孙子、重孙子讲讲这个故事,我想他们一定会说“哇,奶奶你太酷了”。
由于医疗队在索岛勤勤恳恳地救死扶伤,这次撤离也备受关注,省长大人亲自到码头欢送,并指派了一条警用小艇送我们去军舰——说是警用,其实以平时描述的索岛大体情况来看,比三线小城市的公园游艇也好不到哪去。我站在五米高的码头平台往下观望,水手们正一件件地把行李堆到船头,整个小艇也就刚刚好装得下我们这10个人,斑驳的艇身上都是大海留下的痕迹,果然一副逃难的样子啊,我苦笑着对布蓝说。
省长指定了三名海警护送我们过去,所以在码头耽搁的时间其实是在等这几位海警赶过来,海警一到,大家就可以登船了,我回头寻找阿里——不光为说再见,还想趁着最后的机会把将近五百美元的食宿费交给他。秦队招呼我上船,左右张望不见阿里,只好在秦队的保护下从五米高的地方攀着石头一点点下到小艇中,布蓝紧跟在我身后慢慢爬下来,穿上救生衣,当最后一名海警跳上船后,船长发动了马达。
一切都发生在匆忙嘈杂中,不仅没有我脑补的感人道别场面,甚至连个简单的“Good bye”都没有,我挪到小艇前面仰头试图找到台阶上的阿里,哪怕冲他摆摆手也好,但他顽固地藏在人群后面不愿说再见。可是阿里,你要知道,一别两隔,再见太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