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十部电影谈日本

  LZ会写完的,大家放心。
  
  只是要到年底了有点忙,每天只能写一点。
  
  宫本武藏这个摊子有点大,三部电影,每部下来一万多字,所以要用点时间。
  
  今天我应该可以写完第二部,晚上可以放上来。
  
  前面黑色羽翼朋友说的对,井上雄彦的浪客行也是改编于吉川英治的小说。
  现在LZ放第二篇,一乘寺的决斗。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作一些说明。
  
  宫本武藏的第二部电影,和原著相比作了很多改动,这使得我在写剧情的时候也要跟着改动。
  
  最主要的改动是吉冈清十郎的两场决斗。
  
  在原著小说中,吉冈清十郎是一出场就被武藏用木刀打断了手腕,然后是传七郎被杀死,最后只留下了清十郎的侄子源次郎,这是个未成年的少年。
  
  在第三次决斗,也就是一乘寺的决斗中,源次郎出现了。不过他只是作为名义上的家督登场的,并不实际参与与武藏的战斗。
  
  结果是,武藏为了先声夺人,一开始他就砍下了源次郎的首级。
  
  这当然是有违武士道的行为,所以在电影中作了改写。
  
  源次郎从头到尾都没有在电影中出场,而清十郎的出场则放到了最后。
  
  为了调和原著小说和电影,我不得不在电影的情节基础上作一些改写。
  
  在写的时候我感觉也很奇妙,好象我自己在写武侠小说一样。
  宫本武藏第二部 一乘寺的决斗
  
  
  
  
  
  四条流的吉冈家,是现在的京都风头最劲的道场。作为室町幕府世代的剑术指导,吉冈家已经变成了京都的象征,每个月总会有修道的浪人前来讨教。虽然现在是德川的天下,剑术指导的饭吃不上了,不过靠着染铺和米铺的生意,生计什么的倒也不成问题。在京都经常可以看见现在的当家吉冈清十郎出入花街柳巷,前面有成群的弟子开路。他们穿着漂亮的衣服招摇过市,衣服上都印有吉冈暗茶色的羽织,妓女们一看就知道,吉冈家的大少爷又来了。
  
  
  
  当武藏在吉冈道场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清十郎正在朱实的屋子里饮酒作乐。当道场的人急忙赶来报信的时候,武藏的名字引起了朱实的注意。
  
  “武藏?从美作的宫本村来的?”
  
  “你怎么知道?朱实姑娘。”
  
  朱实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一定就是他了, 没错。我该怎么办?
  
  朱实的变化没有逃过清十郎的眼睛,他立刻感到了嫉妒。自己也许是个纨绔子第,不过我的血管里流的却是吉冈家的血。清十郎感到身体里一种奇怪的冲动,这是当年父亲和他试合的时候的那种夹杂着害怕和兴奋的感觉。这个叫宫本武藏的浪人无疑是一道难题,不过隐藏在清十郎内心的,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从吉冈家出来的武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空虚之中。
  
  这二十多天以来他走遍了京都各个有名的道场,没有一个是能够让他满意的。传说中名将云集的京都,就是这个样子吗?武藏不得不怀疑,是我太强了,还是他们太弱了?如果连四条流的吉冈家都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我的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武藏看到了路边有一家磨刀店,走了进去。
  
  “肥前所制的刀,是把好刀啊。”
  
  “剑上面的痕迹,是链镰刀造成的吗?”
  
  “是的。那是在伊贺的一场决斗。”
  
  “伊贺使用链镰刀的名人,就只有肉户梅轩了吧。难道说就是您吗?”
  
  “不是,我是向他提出决斗的对手。”
  
  
  
  
  
  磨刀匠打量了一下武藏
  
  “那么,这把刀您想磨成什么样呢?”
  
  “当然是越锋利越好。”
  
  磨刀匠把剑退了回来。
  
  “请你去找别家吧。”
  
  “我磨的是武士的灵魂,而不是杀人的凶器。”
  
  “你是说我是杀人犯吗?”
  
  “没错。我不想和外表是武士的杀人犯打交道。”
  
  被冒犯了的武藏拿起剑,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店门。
  
  没走几步,他就又冲了进来,把店主吓了一跳。
  
  “请您考虑一下,研磨我这不成熟的武士灵魂吧。”
  
  店主一拍大腿,叫道:“您真了不起啊,武士先生。”
  
  “刚才说的话只是试探您的,实在不好意思。”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象您这样了不起的武士了。”
  
  “不过这把刀,我是不配磨的,只有我的老师才有资格。”
  
  “他就是本阿弥光悦大师。”
  
  在这名流云集的京都,本阿弥光悦是一个传奇的名字。光悦大师本名叫次郎三郎,因为住在京都的本阿弥路,所以被称作本阿弥光悦。作为京都最有名的刀剑鉴赏师,历经足利到室町,再到今天的德川时代,家世一直兴盛不衰。在丰臣秀吉时代,光悦作为一名町人曾经每月能够领取两百石的俸禄,而现在的德川家康也特别欣赏他,允许他每月可以自由出入朝廷,这是许多贵族都看着眼红的事情。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等你。”
  
  情感的潮水一下冲过了武藏的心头,他把阿通抱在了怀里。
  
  “阿通!”
  
  阿通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用力击打着武藏的胸膛,力气不大,武藏却感到每一拳都是那么的沉重,让他踹不过气来。
  
  “原谅我吧,阿通。”
  
  “我在花田桥等了你三年,然后找了你一年。我不会再让你走掉了,绝不!”
  
  “阿通,在这一年的旅程中,我每一天都在想着你。”
  
  “我很想跟你在山中找个地方住下来,可是我不能。”
  
  “我不会让你再次走掉了!”
  
  “男人有男人该做的事情,女人有女人该做的事情。”
  
  “现在的我,脑子里就只有剑,所以请原谅我。”
  
  
  
  
  
  此时在三条大桥上,一名年轻的剑客看着桥下的武藏惊叹不已。他看着身边一个吉冈家的家臣,说道 :“那个男人的实力远在你们之上,还是收兵再作计较方为上计。”
  
  被激怒的家臣对此不屑一顾:“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说什么大话?”
  
  
  剑客露出了暧昧的微笑:“我虽然年轻,不过要论剑术的话,我可不在你家主人之下。”
  
  “如果武藏没有先去找吉冈家挑战的话,说不定我就会这样做了。到时候,名扬天下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他了。”
  
  “你这个无礼的家伙!拔刀吧!”
  
  “正好,谦虚什么的我这个人最讨厌了。”
  
  剑客拔出了身后的大刀,此时吉冈家的人才看到这是一把三尺开外的大太刀。
  
  “这把刀叫晒衣竿,记住了。”
  
  吉冈的家臣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对方的剑就回到了鞘中。
  
  “我的名字,叫佐佐木小次郎。”
  
  吉冈的家臣身手一摸,自己的头还在,不过发髻却被对方削了下来。
  
  
  朱实从清十郎那里听说了武藏决斗的消息,赶到了桥下与武藏相见。此时她正好碰上了之前被吉冈的门徒冲散的阿通。两个女人宿命般的相遇了。
  
  听到阿通呼唤武藏的声音,朱实感到了深深的不安。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阿通本人,不过她本能的感到,这个一定就是阿通了。
  
  “你在找的那个武藏,是不是以前的新免武藏,来自美作的宫本村?”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她。
  
  “你一定就是阿通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朱实的话深深的刺痛了阿通,不知是计,万念俱灰的她找到了京都的一乘寺,打算从此出家为尼。
  
  
  
  
  
  
  第二天一早,本阿弥光悦就把武藏带到了扇屋,来观看全日本第一的歌舞伎。为他们表演的吉野太夫是京都第一的明星艺伎,不要说是和她一度春宵了,就算是象现在这样看上一眼都是莫大的光荣。
  
  “你的杀伐之气太重,这样是成不了天下第一的剑客的。”
  
  这样的地方,本来武藏是打死也不来的。不过光悦大师这么一说,武藏就抱着修行的目的乖乖就范了。
  
  
  
  
  
  
  
  
  
  这个家伙不好惹,传七郎心想。难怪我那个娇生惯养的哥哥会害怕他。
  
  “你就是武藏?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你好象并没有规定一定要在晚上9点准时到吧。我还是来了不是么。”
  
  “少狡辩!我一直等你到现在,作为一个武士,你还知道羞耻吗?”
  
  
  
  事实上,武藏很早就到了莲华院,他一直在庙里和和尚喝茶,直到敌人露出疲态才显身。从走进寺庙的那一刻武藏就一直在计算,怎样才是最佳的做法。如果敌人一起上,自己的路线又将是如何。
  
  他故意让传七郎多等了一个时辰,看着他喝下了酒,然后放松了警惕。不知中计的传七郎一直在雪中等待,以至于四肢僵硬,手指也不灵活了,这时武藏才走了出来。
  
  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绝对有利的位置,背后是墙,对方的刀砍过来会受到诸多限制,而传七郎所站的是空旷的雪地,非常方便进攻。传七郎用话挑逗他,就是希望他离开现在的位置,好发动攻击。
  
  看来,自己不走出去,他是不会发动攻击的。
  
  “不愧是吉冈家的传人啊,”武藏心想。
  
  雪花落在了武藏和传七郎的脸上,又马上溶化成了雪水。两人的脸都在发烫,象个小火球。两人互相对视着,然后靠近对方,在三十步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拔出了刀。传七郎摆出了四条流的起势,把刀举过头顶,前腿在前,后腿在后,法度森严,连武藏都不得不赞叹。
  
  武藏故意从走廊那里移动了几步,传七郎立刻跟了过来,他的刀同时出手了。
  
  这一刀并没有砍中武藏,传七郎又回到了和武藏的正面对峙。
  
  武藏看着传七郎的姿态,心里赞叹着:“不愧是名流吉冈家,确实是无懈可击。”与传七郎相比,武藏的刀术毫无章法可言,是会被人鄙视的野人流派,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传七郎的对手。
  
  “武藏,安心的死吧,我会给你收尸的。”
  
  一个在旁观战的吉冈家的门徒走得近了一些,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声音。
  
  此时武藏象一头狮子一样猛扑向他,刀尖瞬间刺穿了他的咽喉,然后砍下了对方的首级。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几秒钟内就完成了,动作快得好象不是真的。鲜血喷洒在雪地上,带着一种异样的惨烈,又有那么一丝动人心魄。传七郎看着武藏,眼里一半是惊奇,一半是愤怒。武藏把手里的人头仍向了传七郎,就在他心神动荡的瞬间,武藏的刀砍了过来。
  
  
  这一刀从传七郎的头顶上斜砍到了鼻梁,传七郎当场丧命。
  
  
  
  
  
  
  在武藏即将拔刀的那一刻,小次郎站了出来。
  
  “等等!”
  
  “在这里打架,跟流氓之间的斗殴有什么区别?”
  
  “武士与武士之间的决斗要堂堂正正!”
  
  小次郎走到了武藏跟前
  
  “请容我自我介绍。我叫佐佐木小次郎,是来自岩国的浪人。”
  
  “可以的话,能否和他们另定时间,作一次公平的决斗?”
  
  “无所谓,我武藏不会跑也不会逃。时间地点,悉听尊便。”
  
  吉冈家的人此时开出了条件
  
  “时间是明早5时,地点是一乘寺。”
  “这一次,吉冈清十郎也会到场。”
  
  武藏和吉冈家立下了公告,并把公告帖在了三条大桥的桥头。到了晚上,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这场决斗。
  
  
  
  
  第二天一早,武藏就来到了邸国神社。不过很出人意料的是,有一个人比他先到了。
  
  朱实。
  
  
  
  
  
  上一次见到她,已经是5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武藏还只是关原战场上的一个逃兵。在武藏心目中,朱实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而此时的朱实有点让武藏认不出来了,她穿着华丽的和服,脸上也花了妆,举手投足之间,多了几份女人的妩媚。对了,看上去很象吉野太夫。
  
  朱实一下就扑到了武藏怀里
  
  “武藏,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怎么了?你妈妈阿甲还好吗?”
  
  “那些东西都不重要!武藏,不要去决斗了,跟我逃走吧!”
  
  武藏推开了朱实。
  
  “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和人约好了。”
  
  “千万别去,清十郎不会出现的!”
  
  “吉冈家的人埋伏好了,准备除掉你!跟我逃走吧!”
  
  “你就这样一个人去的话,一定会被人杀死的!”
  
  武藏心头有几分感动。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朱实。不过如果我不去的话,他们一定会笑话我是懦夫的。”
  
  
  武藏没有看到的是,远处的阿通一直在偷看着这一切。
  
  
  
  
  
  朱实说的没有错,吉冈家的人确实在准备伏击武藏。一乘寺的古松下埋伏了吉冈家的80个门徒,只要武藏一到,就会被当场砍成肉酱。道场比武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场血腥的战争,这些人会不择手段保护吉冈家最后的名声。为了不把清十郎牵扯进来,他们在出门之前已经把他软禁起来了。
  
  当佐佐木小次郎作为决斗的见证人赶到一乘寺时,他意识到情形不对。小次郎没有看到清十郎,他看到的是一大群杀气腾腾的杀手。
  
  “名门吉冈家,就这样堕落了啊。”
  
  冲着和清十郎的交情,小次郎没有当场发难。而是转身离开了一乘寺。从今天开始,他已经不欠吉冈道场任何东西了。
  
  决斗的时间是清晨的寅时三刻,而武藏在丑时就来到了一乘寺。这个季节的太阳要过了卯时才会升起来,所以此时仍是一片黑暗。武藏站在山顶往下望去,一乘寺的古松下有几个黑影在攒动,他们一定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吧。
  
  “也许,我的生命到今晚就该结束了。”
  
  武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即便是朱实已经告诉了他这是个陷阱。他一点没有害怕的感觉,相反的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着精力。从那次被泽庵吊在树上三天三夜以后,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害怕的东西了。武藏并不是很害怕死亡,他想起了上次和传七郎比武的时候,对方的刀尖划过自己鼻子时那种兴奋的感觉,这感觉对他来说高于一切,甚至是高于自己对阿通的那种渴望。
  
  
  
  
  
  只有象武藏这样天生神力的巨汉,才能使用这种不合常理的战法,而且还能不露出破绽。如果换成了又八,任何有经验的剑术名家都会在他反弹刀刃的时候卸掉他的武器。就算是对面想要杀之而后快的吉冈家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这个家伙确实很难缠。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松树上已经溅满了鲜血。
  
  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武藏的身上也多了好几道的伤口,身上红了一片。
  
  武藏开始向三岔口跑去。他选择了一条两边都是巨石的道路飞奔,等对方过来的时候跳了出来,摆出一副放马过来的样子。
  
  这招很聪明,因为在狭小的道路上,众人是无法围攻武藏的。
  
  手腕的长度再加上剑的长度,以身体为圆心划圆的话,这条路最多只能站2个人。而此时还剩下好几十个门徒,站在前面的人想往后退,站在后面的人在往前挤,一下造成了混乱。
  
  此时武藏看准离他最近的那个对手出刀了,对方象块棉花一样瘫了下去。然后武藏拔出刀,又用刀尖刺穿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吉冈家的人学聪明了。他们不再和武藏近战,而是用长枪对准武藏刺了过来。武藏的手被划破,意识到情形不妙,他马上跑到了路边的草丛。
  
  
  “武藏,站住!”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此时,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光芒从山头升起,众人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吉冈家人的尸体。
  
  他们并非整齐的躺在一个地方,而是七零八落的分布在几百米开外的许多地方。武藏不断的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在草丛和道路之间不断占据有利的位置,绝对不让敌人有集结力量的机会。
  
  他会利用跑动把敌人带成一个纵队,然后突然对队伍末端的两三个人出手,这一招非常有效,而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
  
  不过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武藏的手上被长枪刺了好几个血口子,而膝盖处则被狠狠的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他散乱的头发贴着鬓角,因为脸上都是血,连流出的汗都是红色的。满身都是血,有些是敌人的,而有些是自己的。
  
  武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上去就象是一尊活着的修罗塑像。
  
  
  
  
  
  
  更奇怪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武藏手上的刀变成了两把。他的肋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来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握着。左手的剑瞄准敌人的眼睛,而右手的剑则举向旁边,从肩膀到手腕到刀尖都保持了水平,双刀挥舞的距离加上武藏的手臂长度,使他的防守距离变得非常宽广。敌人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他都可以用另外一把刀牵制住对方。
  
  此时的武藏,气喘吁吁,脸色惨白。手上还拿着奇怪的双刀。然而这两把刀一碰到人就鲜血四溅,让人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一开始吉冈家的人还能不断的冲上来,到了后面个个惊慌失措,大家都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武藏看上去象是一个全身血红的妖怪,张牙舞爪,面目可憎。
  
  
  
  此时,大雾起来了。
  
  武藏又砍杀了两个敌人,趁对方忧郁的一刻,转身逃进了大雾之中。
  
  
  80个吉冈家的门徒,有一大半还活着。不过要么被武藏拖远了,要么就是恐惧得不敢跟上来了。
  
  武藏开始感觉到身体传来的疼痛,他已经接近极限了。
  
  
  
  现在再不跑,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武藏一瘸一拐的在大雾中前进,正当他准备下山时,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吉冈清十郎。
  
  
  
  
  
  
  一看到清十郎的脸,武藏的力气奇迹般的恢复了。他几乎是吼着喊了出来。
  
  “太好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见到你吗?”
  
  清十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
  
  “是我的手下把我耽搁了,对不起。”
  
  “我是吉冈家的传人,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懦夫。”
  
  不知道为什么,武藏从对方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杀气,有的只是一丝淡淡的悲伤。
  
  “出刀吧,武藏。”
  
  武藏拔出了刀,他的刀上还滴着血。两人的刀在空中相碰,清十郎倒下了。
  
  
  一切都结束了。
  
  早已在一乘寺外等待的阿通找到了武藏,两人终于再次相遇了。
  
  一场大战过后,武藏身心的非常的疲惫,他惬意的享受着阿通的陪伴。
  
  “我去去见又八,还有阿衫婆婆。”
  
  “四个人坐下来好好谈谈,然后我们一起回宫本村。”
  
  “不过阿通,你真的不想回到又八身边了吗?”
  
  阿通羞涩的摇了摇头。
  
  
  
  
  阳光下的阿通,散发着一股武藏无法抵御的气息。这么多年以来在修行的过程中,阿通是他唯一的安慰,就象是观世音菩萨一样的存在。而现在,阿通就在他的眼前。
  
  武藏突然象头豹子一样抱着了阿通,把她放到了草地上。
  
  阿通拼命挣扎着:“不可以!求求你了!”
  
  阿通清澈的眼睛象是佛祖的当头棒喝,武藏一下就从欲念中醒过来了。
  
  他羞耻的离开了阿通,重新走上了自己的修行武者之路。
  
  
  决斗一乘寺 本篇完
  说实话,第三部佐佐木小次郎的决斗岩流岛,我不是很想写了,因为这一部通篇都是阿通 朱实和武藏的三角恋爱,最后决斗的部分一句话就可以带过了。
  
  所以我下面准备写评论了
  
  对于对佐佐木小次郎有兴趣的同学,我就作个坑爹的剧透吧
  
  
  
  小次郎提出和武藏决斗之后,武藏拖了对方一年时间,然后在决斗当日放小次郎鸽子N个小时。
  
  最后面对小次郎的大太刀,武藏找了一根划船用的大木桨,上来就吓了一次郎一跳,然后靠着长度和蛮力强杀了小次郎。
  @tykinata 2011-11-29 23:57:37
    楼主说说 《敦煌》这部电影吧 日本的原著 编剧 导演 演员 说的却是中国的故事 可以说是日本人眼中看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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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和主题有点远了,不过这部电影确实很优秀。
  
  我印象中最深的一句台词---杀李元昊!
  
  
  
  大家久等了 楼上的放下屠刀兄也好久不见了
  
  我正赶评论呢 感觉好的话晚上可以放出来,最迟明天中午也该写完了。
  熬夜,总算赶完了。
  
  这就放上来。
  
  
  
  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出生于日本兵仓县(兵库县自古民风膘悍,多出好勇斗狠之辈,也是前面第一篇47义士的家乡),其父新免无二斋是当地有名的武士,骁勇善战,曾经在一次御前试合中战胜过当时京都的剑法名家吉冈宪法(电影中吉冈清十郎两兄弟的父亲)。到了晚年,无二斋改用两把铁尺作为武器,以至于后来有好事者考证因为武藏小时候经常被父亲用两把铁尺打屁股,所以发明了两把刀同时作战的二天一心流剑术,我看倒也不完全是无稽之谈。
  
  武藏同学绝对不是一个乖孩子,从小就顽劣无比。在后来吹捧武藏的传记《兵法大祖武州玄信公传》中记载过这样的故事-----有一天父亲无二斋在家里拿小刀削牙签,武藏推门进来就开始贫了:“咱新免家好歹也算是权二代啊!你这样也叫武士啊!”无二斋心头火起,拿着小刀就仍了过去,武藏躲了过去,然后接着卖乖:“连小孩子也砸不中啊!新免家的当主就这两下子啊!”无二斋大怒:“小兔崽子想死!”拔出肋差仍了过去,武藏一缩头,刀子插进了头上的柱子里。武藏一伸手把父亲的刀拔了出来:“哟,送我的啊,谢谢了啊!”
  
  整个一没事找抽型,也难怪长大了会被人吊在树上打。
  
  
  
  
  
  喜兵卫一看是个小孩子,哭笑不得。村里的长老怕武藏丢了性命,压着他的头要他道歉,武藏不从,怎么都要打。接着一看喜兵卫拔出的是真剑,狡狯的武藏把棍子一仍:“用剑的不是好汉,有本事拳头对拳头!”喜兵卫本以为一个小孩子玩不出什么花样,就照办了。结果一开打,武藏就冲上去把喜兵卫举了起来,往地上一砸,喜兵卫眼前一黑,脑门上无数星星转圈圈,接下来武藏就拣起了木棒,活活把人给打死了。
  
  
  
  
  
  
  这样一来,武藏自然就在村里呆不下去了。于是在十三岁这一年,宫本武藏开始到处流浪。在他晚年的自传中,武藏对这一段时间的生活闭口不谈,可见对他来说,这是一段何等不堪回首的经历。终其一生,武藏都没有摆脱少年时流浪生活的阴影,这一点我们从一些生活细节上可以得到佐证,比如与武藏同时代的人是这样描述他的外貌的---“两眼象是被拳头揍过一样低凹,三角眼,颧骨高,胡子不刮,卷成涡状,平常也不洗澡,身上很臭,指甲也不剪,头发也不梳。”而这个时候,武藏已经过40岁了。他终生没有娶妻,和早年惨痛的流浪生活应该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以想象如果这样一个人站在身边,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更可怕的是武藏天生异赋,他身高六尺(1米86左右,而当时日本人的平均身高是1米4到1米5),怪力无双,心高气傲,眼神凶狠,总是绝对不会是那种你想要作朋友的类型。
  
  
  
  
  
  在29岁之前,武藏不断的游历于日本各地,寻找对手决斗。不过虽然武藏晚年自称与人决斗六十余次无一败绩,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会发现他是有选择性的找人单挑涨经验值,对方多是二三流剑客,象故事中所描述的所谓打遍京都无敌手只是小说家之言而已。当时在京都名声最大的是新阴流柳生家和一刀流的伊藤家,对此武藏聪明的回避了。以小说中武藏与吉冈一门的对决为例,当时的吉冈道场当家是吉冈宪法,并不是吉冈清十郎,这个名字甚至根本就无史可查。而让武藏名声达到顶点的严流岛与佐佐木小次郎一战更是疑窦丛生,什么说法都有。
  
  
  
  电影中多次出现的姬路城是实有其事的,不过据考证的结果,武藏当时并不是一天到晚把妹打架来着,因为被城主本多忠刻所赏识,他包揽了当时姬路城的市政建设。这里翻修一下道路,那里维修一下寺院,干的是包工头的活。按社会成分来划分,武藏属于浪人,而当时的浪人都很惨,吃了上顿没下顿,没了下顿当赌棍,基本就是混吃等死;而武藏后来游历全国的时候从来不需要为钱发愁,这个就有点奇怪了…… 据后来到过武藏家的人描述,武藏同学那是相当的有钱,有钱到什么程度,他家的钱都一是一袋一袋装着,编好了号放在屋顶上吊着的。说起来不愧是剑豪,钱都放得这么嚣张,不怕贼惦记啊!不过一个大半生流浪的浪人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当初干包工头的时候顺手那个那个……这个问题就不展开深入讨论了,咳咳……
  
  
  
  
  
  宫本武藏是一个乡下武士的儿子,他生活的时代恰好是丰臣秀吉到德川家康这一段历史的转型期。对他这种家庭出身的人来说,想要出人头地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参军,立功。武藏在晚年的自传中曾经提到,自己有六次参军作战的经历,但查下来大都无据可考。要么武藏撒了谎,要么他充其量就是作为最底层的足轻在跑龙套,因为当时武士以上的贵族打仗的时候是有花名册的,而武藏的名字是查不到的。唯一一次有见证人的战争经历是1638年的岛原之乱(如果你们玩过侍魂的话,会记得里面有个妖里妖气的天草四郎时贞,此人就是岛原之乱的叛军首领,当时是16岁的少年。),武藏以当时镇压叛乱的小笠原家养子监护人的名义参战,而实际上他的身份还是一个浪人。最后的结果是武藏败退,他被农民军的一块石头打断了胫骨,时年54岁。
  
  
  
  杀敌立功,成为一国一城之主,这是那个时代所有武士的梦想。武藏对此更是表现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执着,他到后来流浪日本,求仕于各诸侯的时候,都把自己作为一个“兵法家”而不是“剑术家”来毛遂自荐。武藏很清楚,剑术说白了,也只是步卒作战的技术。文则富国强民,武则统率千军,这才是当时的大名看得上眼的东西。不过虽然当时的武藏有了一定程度的名气,但却很少有人愿意给他提供除了剑术指导以外的职位,就算是剑术指导,俸禄也不过500石,是以武藏一直拒仕。武藏一直游历到55岁,才遇到了特别赏识他的熊本藩领主细川忠利,后者给了他一个有名无实的“宾客”之职,并把千叶城赐给他当府邸,同时还有3000石的丰厚俸禄。一直到这个时候,武藏才实现了自己一城之主的梦想,他不再是一个浪人了。
  
  有讽刺意味的是,武藏的养子宫本伊织后来获得了4000石的俸禄和家老的职位,他靠的不是剑术,而是自己的干练和吏才。历史和武藏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作为后世最出名的剑客,他却出生在一个不需要剑客的时代。
  
  
  
  
  历史人物通常都会有两种形象----历史形象和文学形象。在开始这篇评论之前,我想对武藏作一个比较公正的评价,还原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状态,既不吹捧,也不贬低。
  
  宫本武藏出生在落魄的武士世家,从小就渴望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武藏做的是他那个时代许多人同样的梦,统率军队,杀敌建功,苟全性命于乱世,但求闻达于诸侯。武藏并不满足于作一名剑客,但是时代堵死了他所有其他能走的路,他只能作一名剑客。为此他聪明的利用了自己所有的优势,游历全国,建立声望,开宗立派,广收门徒。最终他以一代宗师的身份,敲开了入仕的大门。历史上的武藏并不是一个无敌的剑客,比他强的人大有人在,他之所以成为无敌的传奇,是因为后世的日本需要这样一个传奇。
  
  这篇文章并不是一篇宫本武藏的历史考证,相反的,我想借由吉川英治的文学形象,把话题从武藏转到日本人身上来。宫本武藏的这些武勇传说靠不靠得住是一回事,事实是日本人对这些故事照单全收,喜闻乐见,津津乐道,对这样一篇以日本文化为题目的电影专题来说,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
  
  
  
  剑术家与兵法家
  
  剑术家与兵法家,这是武藏头上最大的两个光环,也是最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地方。
  
  前者很好理解,后者就有问题了,何谓兵法?
  
  就算武藏的自传中说的是实话,他一共参加了6次战争。不过事实是他从来没有统率过军队,也不可能有哪一个大名会把军队的指挥权交到一个浪人手里。兵法家,哪来的兵法家?
  
  
  按照武藏在《五轮书》中的叙述,他在十三岁与29岁之前与人决斗六十余次,无一败绩。三十岁之后,武藏基本就不再与人决斗了。
  
  三十岁之后的武藏非常耻于谈及自己剑术家的身份,被人问到的时候,他总会说自己是兵法家。而事实是,1615年,大坂夏之阵之后,整个日本已无战事,兵法家一说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武藏讨厌别人叫他剑客是有理由的,盛世不需要剑客。在他31岁这一年,天皇下昭改元“元和”,德川家康建立幕府,开创了此后两百多年的和平时代,史称元和偃武。武士放下刀,成为了行政官员,而乱世的结束,也就意味着剑客失去了自己的舞台。后者被人看成是耍把式卖艺的“艺者”;你管谁叫剑客,就跟现在我们管明星叫偶像派一样,是准骂人的话。武藏的意思其实是很清楚的----谁偶像派?老子是演技派!
  
  穷其一生的时间,武藏都在和他头上剑客的光环在作斗争。30岁之后他管自己叫兵法家,40岁之后他说我是军学家。而所谓的军学只是元和偃武之后一些纸上谈兵之流夸夸其谈而已,属于为人所不齿的虚学,但哪怕如此武藏还是抱着不放,这个心态是很值得玩味的。
  
  在武藏所生活的时代,一个剑客如果想凭自己的剑术求得官职,只有你有真才实学,当个剑术指导是没有问题的。剑术指导的俸禄一般在300石左右,属于标准中等阶级,吃喝是不愁的。我们拿电影《黄昏的清兵卫》来作个参照,清兵卫属于典型的下层武士,他的俸禄是50石。家里是5个人,2个仆人,一个妻子,2个女儿(电影里清兵卫日子过得很惨,不过那时有严重的通货膨胀问题)。而事实是有不止一个大名给武藏开出了500石的俸禄,都被他拒绝了(一石合十斗,够一个成年人吃一年)。
  
  不甘寂寞的武藏不想当剑客,他真正想干的事情是当大将,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不过不管他怎么不情愿,武藏最为人所乐道的事迹还是他跟人打架那档子事。而且很可悲的是,这些事情有一大半还是小说家编出来的。
  
  
  到了武藏60岁这一年,他终于淡定了。
  
  
  
  
  
  
  
  “我务于“二天一流”兵法之道十数年。而今觉得应该把这些心得录于纸上,这对于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在宽永二十二年十月份的头十天里,我登上了在肥后境内的岩户山,拜倒在佛陀的面前,向天致礼,向观音祈祷。我是熊本藩细川越中守忠利大人的一名武士,今年六十岁。
      
  自从年轻时我就致力于兵法的研究。我第一次决斗是在十三岁那年,我击败了一名新当流的兵法家有马喜兵卫。当我十六岁那年我击败了另一名但马国秋山的怪力兵法高手。二十一岁时,我去了京都,在那里几乎跟所有的流派都交过手,未尝败绩。之后我周游各国,不断和全国各种流派的兵法名家决斗。自我十三岁那年到二十八岁,决斗凡六十次,从未败北过。
      
  当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回顾昔日的战绩,发现这些胜利并不意味着我已经达到兵法宗匠的境界。这也许是因为我欠缺兵法的才能吧,或者是天数如此,也有可能是其他流派的水准太差之故。于是我日以继夜地寻求着兵法的奥义,当我五十五岁的时候,我终于领悟到了所谓兵法的精髓所在。”
  
  ----宫本武藏 《五轮书》
  
  
  兵法即刀法,兵法家即剑术家。在武藏离开人世的前一年,他终于不再为这个虚无缥缈的兵法家所纠结了。我叫宫本武藏,我是一名剑客。
  
  
  二刀流之真义
  
  
  
  
  
  
  日本刀是一种为了劈砍而设计的武器,它的技术动作也就是上中下左右五段的刀术。刀柄和刀身以1比4的比例来制作,这样在挥刀时,整个刀身的重心就在一个比较合理的位置,一般来说在刀鎺(剑柄和刀身结合处那块金属)以上15厘米左右。这就决定了日本刀只有一种合理的战斗姿势----双手握刀。当你双手抡圆了作劈砍动作时,武士刀有惊人的威力,但当你一击不中往回收刀时,你会发现非常吃力,必须要配合腕臂腰腿的力量才能收得回来。
  
  如果你尝试用单手握刀,那么你只能作这两个动作---轻刺和抽打,在你作劈砍动作时,单手是无法承担刀本身的重量和重心变化的,你的刀要么是被敌人击飞,要么是自己脱手。后来有少数真正使用二刀作战的,都要把刀身和刀柄做短,不然根本没法用。日本剑术最核心的思想是一击必杀,这和日本刀的物理特性是有很大关系的。第一击一旦落空,再收刀时就是败势,此时你多半已经躺地上了。
  
  
  
  
  
  武藏并不安于做一名剑客,他真正想做的事情是通过军功取仕。按照《宫本武藏 双剑飞驰之梦》这部电影的观点,武藏是第一个发明了骑乘剑法的人。这是一种骑兵对步卒的单兵技术,其要旨在于在两人交锋的一瞬间用单手剑格档住对方的攻击,然后用另外一把剑攻击对手。
  
  我并不是很看好这种所谓的骑乘剑法,因为它带有很重的武藏个人的味道。在真实的战争中,古代日本的骑兵使用的武器是长弓和薙刀,骑兵的战术也以集团作战为主,武士刀只是单兵遭遇时才会被用来自卫,这使得武藏的马上二刀流多少有点夸夸其谈之嫌。不过我也倒不是说它完全一无是处,真打起来了,骑兵就算一个照面下来搞不定对方,逃命还是没问题的。人马交错,一击不中,地上的那位想要追击对方,人家早就跑远了。
  
  “小样,来打我啊!爷四条腿,不服气啊!”
  
  武藏所有的剑术,都没有办法摆脱他个人的烙印。所以他一代宗师的身份是要打个问号的。说穿了,他只能算一个高强的武者而已。和日本历史上真正的剑术名家,比如上泉伊势守信纲和柳生石舟斋宗严相比,武藏的不足之处是明显的。我们还可以把他同中国人熟悉的另外一个人作对比,这就是李小龙。
  
  同样拥有卓越的身体素质,李小龙就能做到真正的开宗立派,他的截拳道经过了历史的考验生存了下来,他所开创的综合格斗的武术理念成为了现代武术的主流,这才是一代宗师该有的姿态。
  
  剑客与侠客,中国与日本
  
  
  已经有不止一位同学在看我写的剧情介绍的时候指出了这个问题,那就是武藏的行为算不上“侠”,充其量他就是个斗殴专家。
  
  确实如此。
  
  不过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那就是在日本文化中,“天下为怀,苍生为念”的侠义精神是缺位的。你在日本文化中能找到的侠客,要么是好勇斗狠之辈,比如宫本武藏,要么是鸡鸣狗盗之徒,比如石川五佑卫门。
  
  宫本武藏的故事里,有很多让中国人不舒服的地方。
  
  忤逆父亲,离家出走,此为不孝。
  
  战场上逃走,此为不忠。
  
  始终不和阿通结婚,此为不近人情。
  
  为了决斗获胜不择手段,此为不仁。
  
  不过问题在于,这些都是吉川英治的小说,而作家在创作人物时是不可能脱离他所处的社会大环境的。说到底武藏之所以是这个形象,是因为日本人接受了这种形象。当你按照这个逻辑去重新解读宫本武藏时,就会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了。
  
  武藏忤逆父亲,是因为从小没有母爱,所以能引起观众的共鸣(我在电车男里写过无父社会的话题)。
  
  战场上逃走是当时的常态,古代日本人口就那么多,得省着用,一场仗打下来死几百人就算不得了了。
  
  始终不和阿通结婚是因为日本人的爱情观就是这么纠结,你看看日剧就知道了,男女主人公不纠结到最后一集是不见分晓的。
  
  为了决斗不择手段,背后隐藏的是日本人无条件崇拜强者的丛林逻辑,赢家通吃,输家滚蛋,所以武藏的非道手段能顺利过关。
  
  
  当然,武藏最为人所乐道的事迹,还是他和其他剑客之间的决斗胜负。
  不过和日本人的视角不同,我们从中看到的是武藏同学的很多品质问题。
  
  1 吉冈道场,一乘寺决斗
  
  
  
  决斗开始后,小次郎拔刀,把刀鞘仍掉了。武藏为了动摇小次郎的精神,使用了很下作的无赖手段,没话找话来说:“小次郎,你已经输了。否则你为什么要仍掉剑鞘呢?”
  
  (言下之意,小次郎应该拿着剑鞘他才没话说。不过佛祖啊,那是把3尺开外的野太刀啊!拿你妹啊!)
  
  在小次郎心烦意乱的时候,武藏出手了。本身武藏在力量上就有优势,加上他故意制作的船桨有4尺长,超过了小次郎的武器,这样小次郎就打碎了头骨。
  
  
  
  用四个字来概括武藏的谋略和兵法,这就是不择手段。武藏是一个终极的合理利己主义者,只要是对自己有利,龙门也能跳,狗洞也能钻。论信守承诺他比不过茅十八,宁可越狱杀人也要准时赴会,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照样慷慨赴死;论光明磊落他比不过苗人凤,在和胡一刀决斗时绝不假外人之力,最终因为被人算计失手杀死胡一刀而愧疚一生。
  
  作为剑客,武藏每次决斗下来,留下的都是对手的尸体。
  而作为侠客,中国人讲的是点到为止。
  
  这样一来我们就要问了,为什么日本只能出剑客,却出不了侠客?
  
  这要中日之间的国情说起。
  
  
  中国是一个大国,因为其大,每每有法律力所不及之处,侠客就是一种有益的补充。成语一诺千金,出处是汉代的季布,而季布本人就是一个侠客。中国辽阔的幅员和广大的生存空间给了侠客文化一个立足之地,而反过来侠客的一些负面效应,也能被最终吸收和消化。时迁偷鸡摸狗,我们顶多一笑了之;李逵劫了法场,也不至于殃及自家老母。
  
  
  
  
  而对日本人来说,侠客是游离于社会秩序之外的。除强扶弱,急公好义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无视权威和破坏秩序,这恰恰是日本人的集体主义国民性格所不能兼容的。在日本最有名的侠盗是石川五右卫门,他无非是做了一些劫富济贫的事情,最后的结局却是被丰臣秀吉放在锅里活活煮死。
  
  
  
  
  日本是一个被海洋所封闭起来的岛国,资源匮乏,危机四伏。侠客的精神核心是社会公正,而对日本来说,社会公正却是必须要让位于种族生存的次要问题。对于后者,日本人给出的答案是整个社会蚁巢化,凭借着单一种族的凝聚力,森严的等级制度和集体主义原则来解决自身的生存危机。这种方式无疑是极其有效的,但它也从根本上排除了侠客文化的任何生存空间。在这样的语境下,侠客就相当于蚁巢里的一只基因变异的蚂蚁,它不但没有任何益处,反而是有害的。也正因为如此,在日语中“行侠义”是一个贬义词而不是褒义词。
  
  举个例子,如果某个地方的大名残害百姓,那么百姓可以上京,到幕府将军面前告御状。如果所告不实,百姓会被处死;如果所告属实,大名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受到惩罚,但是百姓一样要被处死。道理很简单,幕府不能承担百姓上京之后的社会后果。这个后果可能是告状的农民家里的土地无人耕种,也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农民受到鼓励而效仿,这些都是当时的社会生产力所无法消化的。
  
  
  
  在日本,唯一能和侠客稍微沾点边的东西,是武士道。
  
  
  
  
  不过武士道却是个天生畸形的东西,它极其片面的强调对领主的忠实,而无视事实上的公平与公正。就拿赤穗47义士来打比方,日本人无疑认为他们都是英雄,但是一旦把这个故事拿到日本以外的地方去说,这47个人立刻就会变成傻瓜和偏执狂的代名词。
  
  由于地理上的孤立,日本的文明进程很晚。武士道能够在日本生根发芽,是因为11世纪时庄园经济的兴起需要配套的武士保家护院,而中国在战国时期就完成了这个过程,比日本早了1000多年。地理上的孤立对日本来说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好的一面是保护了日本单一种族的完整,让日本免遭异族征服之苦;坏的一面是日本人因此而变得偏执和排外,文化单一,视野狭隘。
  
  中国在历史上多次被异族征服,这固然有不好的一面,中国人因此变得油滑和世故;然而异族也带来了新的思想和文化,彼此融合的结果,是中国在文化上的多元和心态上的兼收并蓄。
  
  在这样的基础上,中国才能出现胸怀天下的侠客思想,而在其形成过程中,儒道佛三家都影响深远,儒侠如陈家洛,一心要驱除靼虏,恢复汉人江山;道侠如杨过,率性而为,不拘世俗礼法;佛侠如段誉,无欲无求,慈悲为怀。
  
  金庸先生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然而要做到以天下苍生为念,首先需要的是侠客有一个很高的思想视角,而在武士道狭隘的视角里是看不到侠客存在的必要性的,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领主,自己,还有下面的农民,所有的人际关系都被囊括其中了。所以,日本没有侠客,有的只是剑客。
  
  
  王道与霸道之争
  
  武藏在决斗时喜欢偷袭,他的兵法和谋略的中心思想都是先下手为强,以及如何杀人而不被人所杀。这一点很对日本人的胃口。以小搏大,以弱胜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是历来日本兵家最喜欢的战术思想。桶狭间之战织田信长偷袭今川义元,大坂夏之阵时真田幸村偷袭德川家康,到了今天还是被日本人所津津乐道。偷袭历来是日本人的最爱--- 甲午海战,日本偷袭大清国;日俄战争,日本偷袭俄罗斯。918事变,日本抢占了东北,到了太平洋战争时,日本偷袭了珍珠港。
  
  
  
  这种以小搏大,铤而走险的生存哲学,深植于日本人的国民性格当中。说穿了很简单,日本自古就是个小国,一没资源二没纵深,在和大国搏弈时不玩点阴的它就没得玩了。每个日本人都是听着桃太郎之类的故事长大的,弱小的桃太郎找来一些爪牙,偷袭了恶鬼的城堡,夺走了恶鬼的宝藏;而一寸法师则是钻到恶鬼的肚子里,然后用针在肚子里乱刺,最终对手不得不投降。
  
  
  这里我们在中国和日本的国家心态之间划下了一道分界线
  
  对内严刑峻法,对外穷兵黩武,是为“霸道”;对内以德怀文,对外以礼教化,是为“王道”。
  
  日本自1189源赖朝开创幕府,就进入了历时700多年的武家社会,由镰仓时代时就开始穷兵黩武,明治维新之后更是走上了军国主义的不归路。由于单一民族的向心力和压倒一切的生存危机,日本明治维新成功了,在形而下的物质和技术层面,日本成功转型为现代化国家,然而在形而上的文化精神上,日本交的却是张白卷。
  
  以权术取得而讲事功,日本的成功,实际上是霸道的成功。
  
  中国人讲王道,说的是文化的征服与同化,蒙古和满清两度入主中原就是最好的例子,蒙古因为拒绝同化被明朝取代,历时不到百年;而满清则因为汉化而维持了267年的江山,最终仍能全身而退。唐朝时四夷宾服,天下来朝(包括日本),长安城内汉人胡人水乳交融,靠的不是武力强盛,而是存同求和的王道使然。
  
  然而讲王道是要有个前提的,这就是我们的文化足够先进,心态足够开放。
  
  中国与日本今日之差距,正是王道与霸道所导致的不同结果。日本有法统而无道统,中国重道统轻法统。中日两国文化同根,然而面对民族文化衰落的现状时,行霸道重实利的日本人能够更容易的转身,而王道和道统此时却成为了中国人沉重的文化包袱,压得中国人喘不过气来,以至于这个身两百年都没转过来。
  
  
  回到小说的话题
  
  武藏处处与人比武,所到之处一片腥风血雨,他自己也多次身处险境;而与之相比,金庸小说中的少林寺每天都会有人慕名前来请教,罗汉堂的和尚们也只是点到为止,最终让人心悦诚服的离去。一个以武犯人,一个以文克武,这就是古代日本和中国在心态上最大的区别了。
  
   宫本武藏 本篇完
  
  
  
  
  @ameise2004 2011-12-05 10:38:21
    楼主写得真好。
    现今社会的问题应不是道统多于法统导致,而是我们民族在法之外存在着太多的东西,然而经过多次社会转型动荡后,原有的理已被破坏,在没有任何理进行约束的情况下,法已不能规范社会性,因此目前社会问题严重,各种矛盾尖锐。相较于日本,感觉日本的单纯等级制在面对社会变革是确有其优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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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学为体 西学为用”
  “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
  
  云云,都是道统太重转身不灵的结果。
  
  中国和日本走过的路是非常相似的,都是被人用武力打开国门,都是被迫加入西方贸易体系,丧失主权。义和团扶清灭洋,日本人尊王攘夷,然后又被打老实。
  
  
  区别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日本人被打老实就真老实了,明治维新一次到位。
  中国则被打了也不服,后来的洋务运动--戊戌变法---五大臣留洋,12年预备立宪---辛亥革命---北伐战争---抗日战争---PRC成立--各种折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至于这个“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是个什么东西,白痴都知道。但是这个道统的旗帜还是要打出来的,有这么一块遮羞布总比光屁股好。这就是中国人的道统心理。
  
  
  侠的问题,我感觉没说透。
  
  为什么日本没有办法产生侠客,下一部我会说得具体一点。
  
  下一部是水手服与机关枪
  第十六篇 水手服与机关枪
  
  
  
  
  “金造先生以前是刑警,因为老婆的癌症拖欠了住院费,所以有一次把警察内部的消息卖给了黑帮,就这样被开除了。”
  
  “阿武以前是电脑工程师,因为同伴诈骗被牵连进去了。”
  
  “英树以前是暴走族的首领,因为赌博欠了人一屁股债,欠他债的人有一次为了还老爷子人情,又把债转到目高组来了。到后来他和老爷子感情最深了。”
  
  “那个烤玉米的是健次,因为以前在学校被人欺负,在家里蹲了好长时间。后来金造把他带到了目高组,当时他高兴得那个样子。金造最疼爱的就是他了。”
  
  “星泉小姐,虽然被人瞧不起,不过大家都来自正常的世界。我们都喜欢目高组这个地方。”
  
  “你父亲的事,我们没能帮上忙,对不起。”
  
  “到了明天,目高组就该解散了,大家也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这不是星泉小姐的错,您不用放在心上。”
  
  星泉心里闪过一丝内疚,同时她又觉得这些黑帮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在回家的路上,星泉发现自己把东西落在了目高组,于是又回来了。此时她发现佐久间正准备自杀谢罪,星泉为了救人,情急之下答应了作这个组长。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阵枪声就响了起来,目高组被人袭击了。
  
  
  
  
  
  
  
  
  
  星泉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她安慰台下的目高组成员说,“只要我自己看不见,也就感不到羞耻了。”
  
  千钧一发之际佐久间赶到,为了不让星泉受辱,佐久间向滨口下跪求情,这才过了关。
  
  不过经过这次危机,目高组上下也对这个小女生刮目相看,星泉的努力和认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滨口组对星泉大加折磨,不过星泉根本不知道对方要的毒品在哪里。这当然不能让滨口组满意,正当他们打算继续教训这个小丫头的时候,阿武赶到了。他用假的毒品换来了宝贵的几分钟,以保护星泉离开现场。当对方发现被骗的时候,阿武舍身挡在了星泉的前面,而自己则倒下了。
  
  
  阿武死了。
  
  
  
  
  健次是金造的侄子。金造比任何人都要疼爱这个侄子,正是他把当初因为被人欺负而萎靡的健次带进目高组的,他感到对这个小侄子负有责任。滨口组威胁,如果不如期上交毒品的话就砍掉健次的一条腿,大家都感到非常痛苦和无助,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海洛因在什么地方。
  
  星泉知道,父亲一定无意中涉及到了这场事件当中,而真由美可能会知道毒品的下落。
  
  她找到真由美,希望问清楚真相,不过什么答案也没有得到。
  
  不过在第二天一早,真由美却带着毒品来到了目高组,金造马上带着毒品赶到了滨口组。
  
  最终金造发现了真相,警视厅的黑木警官就是这批毒品的始作俑者。为了灭口,黑木杀死了金造。
  
  
  
  目高组的所有人都不在了,但是那仅仅两个月的夏天,那五个闪亮的人却清晰地留在了星泉的记忆里,他们曾经哭过,曾经笑过,曾经非常努力地生活过。星泉决定,为了报恩,她要连他们的份在内一起努力生活下去。
  
  
  
  首先我说明一下,上面的故事我半小时就写完了。照着百度上的剧情介绍抄的。所以大家基本可以无视。之所以要接着写这篇评论,是因为我没有把一个问题说透,这就是为什么日本出不了“侠客”。
  
  
  这篇评论我会写得短一点,估计写长了大家也不爱看。
  
  
  首先我问大家,什么是侠客?
  
  除暴安良,锄强扶弱,此之为侠。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让子弹飞里那群人就是典型的侠客,他们会把抢来的钱分一部分给穷人,反正富人也不缺这点钱。典型的侠客在金庸小说里很多,比如凤天南逼死钟阿四一家,胡斐为后者出头,上天入地都要凤天南赔上一条命,这个就是侠,很痛快的侠,简称豪侠。神雕侠侣里杨过为救忠臣之后,四天四夜从江西赶到临安,这也是豪侠,杨过那么帅,豪字有点土,那么叫大侠。
  
  简单的来说,侠客是社会公正的最后手段。儒家有两大原则,一个叫“忠”,一个叫“仁”,前者被皇帝拿了过去,后者被侠客拿了过去。后来儒家飘洋过海到日本,“忠”字留下了,“仁”字人家不要,一脚踢了回来。
  
  为什么?我再举个例子。
  
  
  假设你生活在一个小村子,村里的人都是同姓同种,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平常有族里的长老,重要的事情有保长。有一天,隔壁王小二家的牛过来吃你家的白菜,你去找他理论,说不过,开打,他力气比你大,打不过,怎么办?找侠客为你出气,还是找村子里的长老?
  
  
  你说找侠客?没问题。你找来侠客,把王小二打一通,然后呢?然后你会发现村子里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你,不是因为王小二不该打,而是因为你既没有找长老也没有找保长,你找了村子外面的人。从此村子里有什么大事小事,婚丧嫁娶,大家再也不叫你了,你被彻底的孤立了起来。
  
  
  当不公正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侠客一定要有一个可以介入的立场。这个立场就是社会分化,矛盾激化,国家动荡,而弱者没有办法得到任何救助(典型的武侠小说开头-----X朝末年,战乱频起,民不聊生……)盛世无侠客,乱世出侠客,道理就在于此。而同样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故事,如果我们给钟阿四增加一个能打的儿子为他讨公道,整个事情的味道也会完全不一样,胡斐也就没有了出场的必要。
  
  侠客这个东西在日本人这里说不通,道理很简单,日本人是抱团的。当一群人抱成团的时候,一个人的问题就是一群人的问题,这就是日本人的集体主义。在集体主义原则之下是不需要独立于集体之外的侠客的,正如在军队里,最重要的东西永远是纪律和服从,你个人再NB,违背命令了长官一样弄死你。
  
  
  这个就叫村八分。
  
  
  
  
  为什么他们能抱成团,中国人就抱不成?
  
  答案也简单,因为日本人是单一民族。他们说一样的话,想一样的事,吃一样的饭,行一样的礼。
  
  在这样的前提下,侠客文化也就没有了立足之地。整个日本社会铁板一块,外人根本无缝可钻。在日本人集体主义的人格面具下,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社会矛盾都会被内部吸收和消化,破坏规则的人不需要侠客来出手,他自己就会被机体排异,这是比前者更为可怕的惩罚。在小说砂之器当中,因为丈夫被村八分,妻子得病快死了都得不到救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中国实在太大,而且自古多民族杂居。所以中国人好讲华夷大防(一代英雄乔峰就死在这个字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都是侠客文化的土壤。也正因为中国之大,民族之多,我们需要一种让所有人都能活得下去的普世价值,这就是侠客文化的“仁”了。
  
  “大家好端端的都是人,何必你骂我辽狗,我骂你宋猪?”
  
  
  苍生为念,天下为怀,这种思想观是建立在中国长期战乱的现实基础上的。中国的侠客最出名的时代基本都是乱世,荆坷刺秦王,要离杀庆忌就是最好的例子。异族入侵和改朝换代经常会把底层百姓逼到一个无处可走的位置上,这恰恰是侠客文化得以壮大的现实土壤,当社会出现两级分化时,它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最底层百姓代言的。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大家想想这句话是在金庸先生的哪部书里出现的?
  
  答对了,《神雕侠侣》,郭靖和黄蓉镇守襄阳的时候。外面是数十万的蒙古铁骑。襄阳若破,城内数十万百姓都会被屠戮。正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侠义这两个字才会显得如此的有分量,言尤在耳,掷地有声。
  
  再问大家一个问题,从古到今,日本有被异族征服过吗?
  
  当然是没有。也正是因为海洋天险保护了日本,所以他们单一民族的特性才保留了下来。这样一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就说不通了,日本人根本不理睬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咱日本国上有天皇下有大名,要侠客来干啥?长官救命啊,这有个穿得奇奇怪怪腰上还插把剑的家伙,好可怕啊!
  
  
  
  没有异族征服,华夷大防这四字就说不通了。没有多民族杂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就说不通了。这种情况下你想去行侠仗义,碰的就是日本人排外的这根筋了。你谁啊,谁认识你啊?昨天我家老头子喝多了点和我打架,打是亲骂是爱,干你P事啊?
  
  并不是说日本人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也有华夷之分。比如葡萄牙人当初登陆种子岛的时候就被叫作南蛮,后来荷兰人来了叫被叫红毛,日本人把外国商人的活动限制在长崎,而且相当警惕的防备着南蛮的基督教信仰对日本的渗透(手段极其残酷,这里不细说了)。到了后来尊王攘夷的时候,日本人也杀外国人,跟义和团没什么两样。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日本并没有被异族征服过,天皇万世一系,幕府百年不替,所以这种华夷大防的意识就淡得多了。
  
  
  
  
  
  我在前面的无仁义之战中谈过黑帮的话题,当时并没有展开来谈。这里接着说一说吧。我当时的原话是“在整个社会契约精神不足的前提下,黑帮以文化的形式进行了补完”。日本人宁可要有规则的黑帮,也不要无规则的混乱。
  
  平时日本人是通过高度自律来避免相互冲突的,但是时间久了也会有矛盾,你家的车库挡到我家晒衣服了,你家老婆天天卡拉OK吵到邻居休息了等等。换了是美国人,二话不说咱们法庭上见,而日本人的方式则是通过黑帮。黑帮也不是上去就比画刀子什么的,通常人家都是很客气的先登门拜访,然后很温和的表达意见。当然你要硬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那就另当别论了。“东京湾下面有我很多脚上绑了水泥在睡觉的兄弟,要不您到下面去给他们捎个话?”
  
  日本无侠客,这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文化现象。
  
  追求公平和正义是人类的普世价值所在,中国人如此,日本人也是如此。然而橘在淮南为橘,在淮北为枳,侠客文化在中国春风得意,在日本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土壤生根发芽,它的生存空间被一再的挤压,最后它不得不寄生到了黑帮身上,成为日语中一个不是很光彩的词----“行仁义”(杀人越货,强抢明偷)。日本人嫌弃黑帮名声不好听,但是又离不开黑帮,原因就在黑帮的身上寄托了部分的社会契约精神。
  
  《水手服与机关枪》,是一个以普通人视角切入黑帮的故事。故事中的目高组也就是收取“风俗场所”(赌场和色情场所)的保护费,而这多少已经落伍了。今天的黑帮大都是正常的商业机构,他们参与工程投标建设,经营电影饮食等娱乐业,跟一般的公司没什么不同。
  
  
  在日本,只有实在混不下去的人才会去做黑帮,而且一进就很难出来,所以普通人对黑帮都抱着一个敬而远之的态度。象故事里的金造是犯了事的刑警,英树是暴走族,健次是不良少年,阿武是电脑罪犯,都是社会的边缘人群。虽然导演对这群人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但最后他让这些人全部死亡,这显示了日本文化中可怕的一面,它偏执而排外,缺乏应有的气度和包容。中国人还讲个浪子回头金不换,而你一旦在日本走错路,就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一辈子。
  
  水手服与机关枪曾经是当年日本社会的热门话题,很多日本人都觉得最后一幕时,星泉手持机关枪扫射那个叫爽。我奇怪的是这么狂扫一通一下居然没打死一个人,连受伤的都看不到,这个也太神奇了。更神奇的是大反派三大寺居然还放过了他们,最最神奇的是星泉胡搞一通,三大寺良心发现还自己把自己打死了。我说导演,想什么呢你?
  
  瞎子都看得明白,这是导演在帮观众泄火呢。日本人平常看着彬彬有礼循规蹈矩,那多少都有点装的成分,装久了就有点肝火旺盛心肾不交,来点牛黄解毒丸吃吃也是好的。
  
  我X,说了少写点,我TM又写这么多。
  
  水手服与机关枪 本篇完
  
  
  
  本来打算写到20篇收手,不过写完这篇
  
  LZ要休息几天了 也到年底了
  
  实际上我也知道,后面有几篇写得很差,因为太想说事了而篇幅没有控制好,文字也没什么趣味性。
  
  这样写下去也是对大家不负责,加上年底事情也多,打算闭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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