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骗子是社会型的高人,什么都懂,什么都马马虎虎,但不可否认,套关系,拉近乎,忽悠人的本事,一般人比不过。
有他在这儿给赵叔吹耳边风,这个客户,算是拿下七成了。
但正如他所说,今晚的整个过程,非常的不对劲。骗子不淡定,不稳定不说,这个病,发的很突然,很急。
现在呢,又冒出一个僧不僧,俗不俗的人出来。
这个……
悬疑呀!
我胡乱想了想,就走到教室那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小仙女和月祺的小腿腿,我说:“大猫,二猫,起床了,这不是睡觉地方。”
小仙女一嘟囔:“干嘛啊,好困呢。”
我说:“大小姐,您是千金娇躯,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戏没结束呢。”
小仙女扑愣一下就坐起,呆呆看着我说:“对,戏,做局。对了,现在到哪儿了。”
我说:“该找个地方睡觉了。”
话出口,边儿上月祺早就穿鞋下地了。
“太硌了,这地方,真的没办法睡。对了,范哥,我们去哪儿啊?”
我笑说:“送你们回家呀。”
“啊……不要。”
小仙女撅嘴。
我急了:“怎么就不要了。”
没等小仙女回话,月祺面露尴尬说:“我们住的那个地方,不方便,晚了,回不去。”
我微惊:“什么地方呀,难不成,你们住女生寝室。“
小仙女一摆手说:“大概差不多吧,反正有个凶巴巴的老婆子看着我们,这个时间回去,她肯定会发火。行了,这都两点了,我们去哪儿呀。”
我想了想,我说:“开房吧!”
小仙女目光一亮 :“好啊!”
月祺微怔了一下,末了说:“好,好吧。”
不同的态度,反映了一个情况。
两妹子,一个天然萌,一个已经初通人事喽。
得嘞,既然这样,戏要继续演下去,那就走人,开房去!
这就起身开了卷帘门,推开大玻璃门。
外面,刚下了一场小雷雨,空气倍儿清新。
我深吸了口空气,等俩妹子钻出来,又转过身,哗啦,给大卷帘落了下来。
再抬头时,我忽然感觉不对,接着下意识抬头望了眼街对面。
只见对面楼的二楼窗子竟然亮着灯,而这时,当我眼睛正对它望时,那灯,唰的一下,就灭了。
我眯眼瞅了瞅。
昏黄路灯,映了对面一个很工艺的牌匾。
妙心斋!
妙心斋!这里面,住了哪路子的高人呢?
“看什么呢?“
小仙女好奇凑过来。
我收回目光说:“没什么,对了,这附近有什么酒店呐。“
月祺掏了手机:“我正找呢。“
于是,一行三人,陆续坐进了车里。
五分钟后,月祺:“就不远了,有个7天连锁。”
我乐了,7天连锁好哇,听名字,就不是很高档,很经济,很划算喔。
转眼,在月祺手机的指引下,我们到了酒店。
停好了车,我们仨很急地陆续进了酒店,然后到了大厅那儿,直接就跟人家妹子说:“开房!”
服务员小妹在嘴角挂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小笑意,然后说:“几间呐。”
我没打算搁这儿住,我就说:“一间,一个标准间就行。”
小妹又笑了:“好啊,身份证儿。”
我掏身份证的同时,我对小妹说:“你别这么笑,我们就是开房,真的,就是开房。”
小妹还是憋不住笑。
我无语。
好吧,登过了记,交过押金,拿房卡,上电梯,找到房间,打开后。我忽然感觉身后俩女孩儿不对劲儿。
俩人搁身后嘀嘀咕咕的好像商量着什么。
我装没注意,到屋里检查一番见东西什么的都齐全,我就说:“二位,今晚就好生在这里歇息吧,明天,我们电话联系。”
话音刚落。
砰!
房门让小仙女给关了。
然后……
小仙女嘻嘻笑着说:“范范,我们俩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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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这些了。
一会儿群里互动。
这是群号345813653
晚课毕,安。
不好意思,又让大家久等了,现在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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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小仙女的模样儿,我又看了看一脸正经的林月祺,我心里闪过一丝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预感。
那事儿,是不太可能了。人家是正经女孩儿,知书达理,况且咱长的又没惊天地泣鬼神,这才认识几天功夫啊,人家不可能的……
不是那事儿,是哪事儿呢?
我看了眼光线温暖的房间,我感觉脑门子要冒小汗儿了。
林月祺看出我脑门上的汗珠,她微微一笑,对我说:“范哥,你别紧张,来坐到床上,放松一下。”
呃……
“好好……”我含糊答应着,一屁股就坐在了松软的床垫子上。
两女孩儿把房间里的两把椅子挪了挪,在我对面,一左一右地坐好了。
我微紧张,咧嘴放傻笑,以掩饰内心深处的一抹小不安。
“范哥……”
林月祺说话了。
“嗯。啥事?”
“我呢,其实跟你隐瞒了一件事。”
林月祺小声说。
我说:“什么事啊?”
林月祺:‘其实呢,我是学药剂的,我,我这次到大陆,一方面想让太极珍给我调理下身体。另一方面,是想接触国内草药界的精英和前辈。”
我一顿,转瞬眼前就浮现了我白话医术,医药时,林月祺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惊喜和疑惑。
只有懂的人,才能在眼睛里闪过那一丝东西。
不懂的人,只能坦露鸭子听雷的表情!
对此,我还犯过一点疑。但由于最近事儿太多,我就没往心里去,现在,我是明白了。敢情这林月祺,一直深藏着不露啊。
林月祺这时说:“范哥,对你隐瞒,希望你别误会。因为,我,我一开始也不清楚你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所以,所以……我一直跟你隐瞒了药剂师的身份。”
“这次到大陆来,主要是想拜个师,把中国传统医术的一些东西学到手。当然了,我们不指望能有多么高明的医术,我们只是不想,让这一门东西,失传了。”
我微动容……
现在是什么时代,什么社会?
人人都在火急火燎,没心没肺地活着。
男人拼谁的势力大,谁更有钱,谁上了更多的女人。女人在拼,谁身上的衣服最贵,谁的包最贵,谁的车最贵……
总之,没有最好,只有最贵。
然后,拼了命地把这些最贵的东西往身上捯饬。从头到脚,一个不落!
变着法地,告诉别人,我有钱,我牛逼,我……!
咱都不说仰望星空,思索宇宙之美,人身之秘,之玄,这些高大上的问题了。
哪怕是你静下心来读一两本,正正经经的书!
我估计,很多人都做不到。
但林月祺,当然还包括小仙女!
她们能对中华传统感兴趣,能对真正的道门医家感兴趣,这太了不起了!
林月祺又说:“范哥,刚才小仙说的秘密。其实就是我俩之前商量的一个决定。那天在青姐那儿吃完饭后,我们商量了,如果你可以的话,我们打算……那个,正式拜你为师!”
我一听这话,我就微懵了。
这个,拜我为师,这往后的关系,还怎么处啊。
这老师,学生。这样不行……
我急忙摆手说:“月祺,仙儿啊,拜为我师,一来我太小,受不起这个。二来呢,我这跟你们都差不多大,这个不合适。不如这样吧。我呢,做你们的领路人。怎么样?”
林月祺歪头想了想,又跟小仙女对望一下,两女孩儿达成默契后,她笑说:“好吧,领路人呢,也不错。”
我松了口气,我说:“行了,这个点也不早了,你们早点洗洗睡吧。”
小仙女这时插过一句:“对了,范范呐,有个事还要求你。”
我一愣:“又是啥事儿啊?”
小仙女:“我和祺姐,我俩不想在那个老太婆那住了,你,你能不能给我俩找个房子呀。”
我无奈,微晕,手扶额头说:“行,行,这样,你俩先睡下,明天,咱明天再细议。”
“嗯,好吧。拜托你啦,饭饭儿……”
我看着小仙女那一脸娇憨的小模样儿,我……我急扭头,闪身,拉开门,遁之。
拐进电梯,下楼时候,我心里真有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那什么,什么的感受。
没那几年在社会闯荡的吃苦经历,我不会有今天。
不会,绝对不会。
但现在,随着这两女孩儿摊牌,正式加入到我的麾下效力。
我激动之余,不免有一丝的小压力……
走出酒店,上了车,我深吸口气,暗自告诉自个儿,管他呢!大道,自然也!
发动车子,我直奔赵先生的画室去了。
到地方,停好了车。我拿手机叫闻骗子给我开门。
立在门口,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对面妙心斋的牌子,心里老是有种第六感告诉我,那里面有一双可洞悉一切的眼睛,正细细打量着我。
人类第六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有时候,它准的吓人,有时候,它又错的离谱。
不管了!
想太多,除了脑门子发疼,没别的益处。
哗啦!
卷帘门开了,我弯腰,钻了进去。
闻骗子又伸手哗啦给落下。
接着他说:“安顿好女眷了?”
我:“嗯,安顿好了。对了,人家跟我摊牌了。”
闻骗子:“什么意思。”
我大概说了一遍。
闻骗子感慨十足:“何谓道,何谓道,道者,无欲,而竭其心,攻其事
,事必成也!”
我微震惊:“骗子,你哪来这么高大上的感悟,不要说又是传销培训班儿吧。”
闻骗子咧嘴一笑:“哪里呀,是我在江西,跟一个卖膏药的老道士聊天,他告诉我的,他说,你看这街上的人,谈论,议论的全是钱。却根本没有几个人静下心,想一想事业本身。要是想了事业本身,再动手把事业做好了。钱,自然就来了……”
我一怔说:“高啊,对了,我补充一个,楞严经里不也说了嘛,什么众男女,要远离颠倒梦想。就是说,咱们,干事儿,老是把事儿干反了。”
闻骗子一愣:“你也高哇。”
我嘿嘿说:“高啥,就一穷鬼罢了。对了,老赵怎么样了?”
闻骗子:“睡了!跟小学唠,唠着唠着,就睡了。”
我说:“老赵也是个好人呐,老婆远在万里,他宁肯撸至死,也不找女人。好人呐。”
闻骗子:“是啊,这世上,纯心纯底儿的坏人不多,大多是有原有因的。行了,咱不唠了,这眼瞅天亮,你也睡会吧。”
我说:“你睡吧,我打坐就成。”
闻骗子捅我一下:“说你仙儿,你还真仙儿上了,还打坐……不跟你扯,我睡了。”
接下来,我先跟闻骗子到楼上瞅了两眼。
赵叔情况不错,已经沉沉睡去了。
我查了心跳,试了脉象,又摸了摸体温,感觉到没问题,这就下楼了。
到楼下,睡不着,心烦意乱,从没有过的情况。
难道,真是老赵身上的病气,传给了我?
要这样儿,就得按师门法子,来调理自个儿,不然,这给治病,再把自个儿给治大发了,那可要命。
师门调理的法子,不是运大小周天。
那是全真道的丹道技术,真假高低,目前我真心不知道。
我所掌握的方法,跟观想有关。
正好这画室里有纸,有笔,有墨。我就开了灯,研墨,铺纸,提笔。
然后,我闭了嘴,轻轻叩齿。
这叫鸣天鼓,生玉液,统摄一身之神!
接下来,在屋子里,走天罡七星步!
天罡七星步是一种道门强健精神意志的步法,这个东西,与北斗天罡七星有关系……(具体天罡七星步的走法,见我观北斗那本书。这里不做过多陈述,但务求记住,这是个锻炼自身精神意志的东西。不是内家拳术!)
走着走着,我感觉差不多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就是精神很振奋,想要叫一声,吼一嗓子。比如我们去郊外登山,用了一身力气到了山顶,那个时候,精神很振奋,很多人都会对了群山大喊大叫。
走这个步子,一样会有这样的效果。
但,我不能喊出来,要抓着这股劲,在心里领一个字的念。
哪个字?
依我身体的情况来,我的情况是心烦意乱,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负面能量在身体里。
于是,我取了一个‘泄’字。
下手提笔来写的时候,全身的精气神要跟着这个字的笔划变化和字意来走,不要走神,不要呼吸。
而随着最后一笔写过。
唰!
全身透了一层的冷汗。
然后,身子微微一歪,我扑通就坐到了椅子上。
我陷坐在椅子里,感觉就好像泡了一个热水澡,透了一身的乏,然后躺在了一张床上休息一般。
舒坦!宁静!
吁……
我对空长呼了一口气,同时心说,这家伙,真他大爷地管用啊!
这句话,在脑子里闪过,我嘴一咧,头一歪,就这么死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让一阵咣咣咣!砸门的动静给惊醒了。
我一睁眼,正好看到闻骗子正小心扶了赵叔,一步步从楼上往下来。
我小声问:“外面什么人?”
闻骗子小声说:“不用管,是赵叔学生,一会儿赵叔打电话让他们走就是了。来……叔你先坐这儿啊。”
闻骗子给赵先生弄了个椅子坐好了。
然后,他走过来跟我说:“兄弟,咱叔托咱一个事儿。”
我问:“啥事儿。”
闻骗子小心凑到我耳边说:“咱叔意思是,让咱们找出来,楼上那堆花花绿绿小内内的真正主人……”
我一拧眉,扭头看了眼身后。
小学正端了杯开水,给赵先生慢慢喝下。
我说:“怎么个意思,他还不死心?”
闻骗子说:“我琢磨,好像还不是那么回事儿,总之,这文人心思,咱是猜不透。”
我忖了忖问:“咱叔,让咱办事,不白办吧。”
闻骗子就笑了:“我这嘴,你明白。”
我想了下:“行,这活儿接了,但这找人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事儿。再说了,咱叔这精神头儿,好像不太对劲,这么着,今天你就陪他,好好跟他说说话,多关心一些。”
闻骗子:“妥妥儿地,没问题!”
说了这句,闻骗子又说:“还有那小玉人儿,昨儿后半夜,我偷摸拿出来,我瞅了瞅,哎哟,那个勾人呐,我都差点……“
我白了骗子一眼,完事儿我说:“那就是个邪物啊,但还不能轻易砸了,这么着,今天,我揣这东西,上对门看看去。”
闻骗子:“对面收这玩意儿?”
我说:“说不好,第六感告诉我,对方藏了一枚大人物啊!”
闻骗子点了点头说:“直觉,我相信直觉!”
我跟闻骗子把今天的事儿商量好了,接着赵叔打电话,跟他的学生说,今天病了,休息,什么时候开课,等通知。
把门外的人都支走了。
小仙女和月祺,又来电话叫门了。
开门进屋,两美女拎了一兜子的包子豆浆什么的。
赵叔大病刚好,吃不得荤腥,我特意让小学去附近一个粥铺里打包了两份粥回来给他喝。
再次见到两个小美女。
赵叔虽说没扑上去搂人大腿,可仍旧是不敢拿正眼儿去瞅。
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就不说破,然后特意拿身体挡了两个美人儿,防止赵叔的眼睛,看到不该看的漂亮妹子。
饭吃的挺顺。
饭毕时,我和闻骗子,小学扶了赵叔上楼。
赵先生一边走,一边感慨:“你们呐,你们这些年轻人。按一句话说,我遇见你们,既是缘分,也是命中注定。要不然呐,凭我一已之力,恐怕是难以摆脱掉心中魔障。”
我:“赵叔,可不能这么讲,您挺厉害的。真的。”
赵先生摇头讪讪一笑,又感慨着长叹口气,最后他说:“那个小范呐,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见不得女人了?”
我说:“哪能啊,赵叔,你想多了。能见,能见。起码,你还能见我婶呢,是不是。”
赵先生一怔,稍许又一乐:‘是,是,说的对,对。”
到楼上,安顿好了赵先生,又吩咐闻骗子好好陪他说说话。我这偷摸拿衣服裹了那个小玉人,然后下楼了。
“干嘛呢,怎么偷偷摸摸的?”
刚下来楼梯,小仙女一把给我逮着了。
我一闪。
小仙女一搂,搁后边就给我腰搂住了。
“好你个小医生,你偷人东西!”
我急了,左右拧说:“没大没小,昨晚说好好的,我不是你领路人,师父嘛,有你这么对师父的吗?”
小仙女儿嘻嘻笑说:“哼,反正大家熟了,再也不用绷着藏着喽。没错,这就是我,我就是季大仙,快,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看看呗。”
我觉得眼前发黑。
这哪门子仙女儿呀,这活脱脱的盖世二货小魔女还差不多。
边儿上月祺这时过来解围。
“行了,小仙,你别跟范哥闹了。”
我说:“别闹,别闹,当心碎了东西。”
小仙女好奇:“到底是什么呀,还拿个红布罩着。”
我说:“这东西,不能搁这儿拿出来呀!”
小仙女:“为什么呀?”
我说:“这上面,有一道邪气,我要是拿出来,我跟你们说,我干出点什么出格事儿,你们可别怪我。”
小仙女打了个激灵。
我嘿嘿一笑,对月祺说:“走,咱们找个地方,给它打开!”
月祺小心问:“去哪儿呀?”
我眯眼看了眼门外说:“对面,妙心斋。”
妙心斋,名字起的很有佛韵。
搁外面看,瞧不出它是干什么的。因为,它一没张贴经营项目,二也没摆设什么商品。
除外,这个地方,占地面积也不大。目测充其量,两层加一起,也就二百多平吧。
我领了两个美女,胳膊肘下边夹着赵叔的女神,我们不紧不慢地穿过了马路,径直到了妙心斋的门口。
到门口,我才看清楚,那门是旧时候的老式木门,门上没安玻璃,仅在门把手的位置,挂了一个破旧的摩托车锁。
我站在了门前,伸手轻轻推了下门。
门吱嘎一声开了。
屋里光线不是很亮,先是一暗,接着看清楚屋子里就像小时候上学的课堂一样,摆了不少的桌椅板凳。
就在这些桌椅板凳的左上角,摆了一张大大的桌子。
桌子后边,有个留了平头,看上去僧不僧,俗不俗的人,正在桌子上放了一尊小磨,仔细地辗磨着什么东西。
离的远,具体磨的什么东西,我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整间屋子给人以一种非常祥和的感觉。
我没多说话,而是淡淡打量了周围的一切,我给小仙女和月祺使了个眼色,然后三人绕过一排排的课桌,径直朝那个僧不僧,俗不俗的人面前去了。
诸位见谅,这几天,应酬接上了,这才回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一会儿更。
到近处,这一打量,我看清楚对方长相。
这是个,六十多岁,老头子模样儿的人。但难得的是,头发全是黑的,一根儿白头发都没有。另外,皮肤保养很好,五官肤质虽苍白,但给人以劲朗的感觉。
老头子没装大师。
身上就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色圆领T恤,下身一条大短裤,脚上一双破拖鞋,装扮就跟京城窜胡同的老头儿没什么区别。
但难得的是,这老头子脖子上系了一大串的佛珠。
此外那佛珠,竟然是铁的!
由于摩挲的时候太长了,是以那一颗颗浑圆的佛珠已经发白发亮。
这么一串大珠子,差不多一百多颗,挂他脖子上,估且不提沉不沉,坠不坠脖子,就这打扮,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艺术和超前了。
老头儿坐在那儿,好像没注意我们来。
他正专心地把一块块鲜红如血的结晶状东西放到小磨里,然后摇动磨柄,细细地辗磨。
那东西,不是别的玩意儿,它就是传说中的,朱砂!
朱砂,又名辰砂。
为中药,有毒,遇热化汞,需冷水服,少量,可安神。
另,道家符术,多用辰砂来画。
老头将一颗颗矿态的辰砂,研磨成细细的辰砂粉。
他动作看似很慢,实则极快,非常的有效率,眨眼功夫,一堆辰砂粉就堆在了桌旁的白棉纸上。
“抄经吗?”
老头淡淡说着。
我一怔,接着脱口说:“抄!”
“五十一张,那里有纸,有清水,有笔,有辰砂,自已拿,经在左边的柜里,拿动时,务求轻拿轻放。”
我原地呆了三四秒,随即我恍然。
敢情这是个抄经的地方。
但不是免费抄,是花五十块钱,抄一张纸的经文。
这个生意好啊,提供材料,场地,让人来抄经。嗯,不错,这个僧不僧的老人家,的确是会做生意。
老头儿回过了话,就再不搭理我。
我心里琢磨的是,这老人家身上的确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赵叔那活儿,现在钱没拿到手。没给他治利索呢。他还需要一个非常专业的心理介入才行。
我懂的毕竟有限,假如,这老人家有这本事,我能跟他合作,这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病后康复的基地了。
别怪咱庸俗,势利,分分钟想的是生意。
这没办法呀,人家俩个千金,都说要跟我混了。我要是养不住人家,我这也忒没面儿了,另外更不多说闻骗子和小学了,一个比一个需要人民币的滋养。
生意上这么想的。
冥冥中,第六感告诉我,这老头子跟我有关系。
这事儿,是挺玄的,但摆在面前了,躲是没个躲,就得硬头皮往下溜了。
于是我回了一句:“好,多谢了。”
这就掏钱,一共数了一百五,给他放桌子上,然后打算领了小仙儿和月祺拿东西,找个地方,动笔开抄。
突然,老头儿说话了:“你别抄了,你坐下。”
小仙女儿一呆,接着伸手指了指老头,用唇形跟我对话:“你们认识啊?”
我摆了摆手:“不熟。”
小仙女又一指那边放经书的柜子,接着,比划了一个毛笔我不行的姿势。
我使劲一摆手,让她硬头皮装!
小仙女哼!撅了小嘴,闪身就奔经书架子去了。
我见老头儿身边有个小椅子,就过去坐下了,然后我说:“这位,老先生,那个咱们,认识吗?”
老头儿说:“昨天晚上,对面那个失心疯的家伙,在一个海鲜餐馆里犯病儿了,你们这些失心疯的家伙,就给人家绑了,然后抓到这里来,用那几下江湖巫医的手段,给人家治了。对不对?”
我不说话,我斜愣了个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头子瞅。
这什么情况?这老头儿,他什么来路?是不是跟那个什么姓杜的一伙的?
老头儿伸手麻利地抓了几块辰砂扔到小磨里,一阵摇动说:“你们呐,你们抢了我的生意,你知不知道?”
我眯眼盯着老头儿……
老头儿:“好不容易,盯了这么个犯了心邪病的主儿。这买卖,你给我抢了,你说,这帐,怎么算呐?”
我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杜大师,一只耳同党?另一伙高人?
“喂,你说说,怎么算呐?”
老头儿停了手,抬头,拿一对漫不经心的眼睛盯着我。
说实话,我是真摸不清楚这老头儿的底儿。
你说这人,说他坏,他那一对足以媲美僵尸道长的大眉毛,又透了一股子夺人的英气!
要是说他好,他眼前表现出的言词,语气,又像极了某黑色团队的大哥,扛把子!
我决定周旋,在不明敌我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周旋,然后套出更多的消息。
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了。
所以,我没直接说跟他算什么帐……
我瞟了眼他手边高高堆起的朱砂粉,我说:“老人家磨这个朱砂,有多久了?”
老头儿淡淡:“算起来,差不多十几个年头喽。”
我:“朱砂大毒呀,老人家你难道不惜命吗?”
老头儿玩味一笑,停了手中摇的磨柄说:“我就是惜命,所以才要磨朱砂。小伙子,你还没说呢,这笔帐,跟我怎么算呐?”
我笑了:“我不知道跟你怎么算,再说了,赵先生他,他这病事发的突然,我……”
老头儿摇了摇头,随之他猛地一敛目光,视线直直对着我说:“你,刚出道的?“
我怔了下:“是啊,刚下山。”
老头儿自顾一乐:“难怪了。这样吧,你出去门口,抬头看看那门牌子底下挂的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动,看了眼身后的小仙女和月祺,两个女孩儿,正有模有样地执笔在纸上写画着什么呢。
我没打扰,就转身,一脸好奇地走到门口。
推开门,走出去几步,仰头探眼仔细一看。
果然,在门口上边,牌匾底下,有一个用红绳系住的巴掌大小的铁葫芦。
铁葫芦……
话说巴掌大小的铁葫芦,这要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揣了不解,又拧头走了回去。
重新在老头儿身边坐下,老头儿说话了:“看着了吗?”
我说:“看着了。”
老头儿:“医家一道,除了骗子,假大师,伪国师,但凡民间出来,真正秉了古法的医家在江湖上行医,都会在门口挂个葫芦。葫芦大小,样式不一定,但有了这个,说明有人在此行医了。外来的,到这儿来看病,你得先登门,打个招呼,见个礼才合规矩。”
(PS:很多医家都会在门口挂这个葫芦,但有的也不挂,挂与不挂,并不能凭此来判断人家的好坏,这只是文中指的一个江湖。特此说明。)
我听老头儿讲过了原由,知道是自个儿没考虑那么多。所以我说:“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刚下山,初次出手行医,不知道江湖医家里的这些规矩,冒犯的地方,还望别见怪。”
年轻人对老,须要先行一个‘尊’字的礼。
行过后,老的受不受得住,那就得看他的德行了。
老头儿笑了笑说:“小伙子,说话挺得体,不错。不过,这个帐始终是要算的。但具体怎么算呢,咱们一会儿再说,你先给我讲讲,对面那个失心疯的,他得了什么病吧。”
当下,我没隐瞒,将赵先生受坏人引诱,请神女,神交,后又沉迷其中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
老头儿:“你用的是哪门术法解的?”
我说:“正宗道门,精禁,行泄血邪的手法。”
老头儿:“也是不错!对面那个糊涂画家,他身子骨倒还是强健,奈得住亏虚损耗,嗯,可行,可行。”
我微微松了口气。
老头儿是行家呀,这精禁法,首一条就是病人本体元气一定要足。不然的话,很容易伤到对方身体的本气,从而把人一下子就给搞亏空了。
想到这儿,我对老头说:“赵先生体内的邪火虽然泄尽了,但是他精神还有些恍惚。道门,医性,可医改后天运局。但他的先天命上受了邪念侵害太久,这个……”
老头儿一摆手:“这个,一会儿再说。”
“那个,小伙子啊。你初次给人行医治病,这个过程,有多狼狈,手法上多么粗野不得法,这个我就不提。你估且自行好好想想罢。但你呢,在我的地头上,犯了这个事儿。这个帐,还是要算的。”
我虎脸问:“你想怎么算?”
老头儿忽然轻轻移了下椅子,然后起身,张口对小仙女和月祺说:“两个小姑娘呀,你们在这,慢慢写画,我跟他去后面,聊聊天。”
月祺:“哦,好啊。”
老头一笑,对我说:“走吧,咱们到后边,慢慢算去。”
我黑脸跟在老头儿身后,心中计划了一千种可能。
打架?撕破脸皮?叫人放狠?难道,难道会是最可怕的扔肥皂?
心里胡思乱想着,就这么跟他去了拐到了后屋。
这屋子是个小茶室。
靠墙有一个砖头搭的小炕,但这个炕是不烧火的。炕上面放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了一套非常简单的茶具。
一盖碗,一公道杯,一个小瓷杯。
就这三样,多一个没有。
老头儿把茶具连同小炕桌往旁边一挪,转了身,去屋里一个摆了茶饼子的大柜子前,伸手在柜子上面一摸,再向下一扳。
唰!
伴随一个东西,让他拿在手里,我稍微地惊了一下。
那是个,长约一米六七,宽约六十公分,厚达两公分的大铜板!
这个东西,多沉,大家心里可以掂量掂量。
但在这个老人家手中,大铜板就好像纸壳子糊的一样,轻飘飘,丝毫不显沉重。
老头儿将铜板扯出来,一只手摊掌托了,走到小炕旁,往下一扔。
砰!
这一下子,都差点没给这小炕砸塌了。
丢下铜板,老头儿转身找了个块抹布,将上面的积灰擦干净。后又把抹布收起,在那个装茶叶的柜子里,捧出了两个大大的黑泥坛了。
黑泥坛子也是极沉重,他左右手臂,各搂了一个,挪步来到小炕,又将泥坛子放下后,他对我说:“这棋呀,将近三四十年,没人陪我下了。你呢,就陪我下棋吧,这个算是顶了你的不知之罪了。”
下棋?
象棋,围棋,还是军棋?
我揣了好奇,往下一瞅,只见这张大铜板,绘的不是线条格子。而是个只能在古医书中见到的人形图谱。
这个人,是个男子,画分人体正反两面,身上标了经脉,穴位,腑腑……等等人身上的图像。
细节处,甚至连同双掌,双足,两耳上的穴位都标的一清二楚。
我看了几遍,我对老人说:“老人家,这是个什么棋呀?”
老头伸手示意我在他对面的炕沿上坐了,然后他也坐下,接着一伸手将一个黑泥罐递到我手中。
我伸两手来接,但重量仍旧出乎了我的意料,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跌倒地上。
这,这也太重了吧,差不多有四五十斤。
我托了罐底,将它小心放到身边后,老头说话了:“这是医棋!道门传出来的东西,制成年代,已经不好探究了。过去,会下这医棋的人还有几个。但现今,已经是越来越少喽。”
我一听,立马好奇:“什么叫医棋,这个怎么下?”
老头手捻大铁珠说:“医棋,分,病,医两家……”
接下来,老头儿告诉我,医棋,是以乾造,八字来起局。
怎么个意思呢,八字是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的组合。这二十二个字,组在一起,是八个字。
这八个字,既代表了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也代表了一个人,这一生当中的气运高低,根器好坏。
医棋玩法儿呢,是由病家一方来起一个八字。
比如,我随便起一个,戊午、乙丑、庚寅、己卯。
然后,依据这个八字的信息,开始起运。
接着病家一方,挑一个时间,来侵害。
比如今年,甲午年,病家就会拿代表七情中,‘思’字的一情,放到肝中。
今年,这个人,命犯午午自刑,又是本命年,所以,他很急于解决某件事,但现实又让他无法解决。
所以,思字放到肝,思郁不解,就会生火,火犯肝经,就会化病!
我如果是医家,我就要在运行甲午之前,就得根据黑泥罐中一些刻有药方名字的小铜牌,来找一个药,提前放到肝上。
比如这个,我可以放上加味逍遥散在肝经。
先吃药,保健,提前将这个症给解了。
一步步的解,对方再根据棋局的八字,往下推,推到哪一年,该犯什么病,他再将对应的七情,风寒暑湿燥火,等六邪,外加方位,居住环境,放到棋局中。
比方说,他要赢棋,可先抢一步,设出条件,这个人,居住在南方火旺之地。
总而言之。
双方,一个根据八字自身气运,命运流转,不断地设置病局。
另一个医家,则又要不断地根据方药,针石等法,来落子解除病局。
这个棋,要想会下。
一是要对八字掌握的非常纯熟。二是要对致病机理原因,理解的极其透彻。三更要对方药,针石术法,了然于胸。
然后医家要提前算出,这个人,运行哪年哪月,最容易害什么样的病。该怎么样来提前解除掉这个危害。而病家,则又要在知道的前提,不断地将代表致病因素的棋子放入局中。
一个医,一个病,一个正,一个邪!
每一步棋,代表的就是人之生死啊!
我看了两眼,明白了棋理之后,我当即就对老头说:“好,这个棋,我来陪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