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阴阳师——南茅北萨满,鲜为人知的九二年百鬼夜行与东北结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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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大将军王……”
  一见那人,被我扛在肩头的结巴仙顿时一声惊呼,惶恐之中,‘结巴’本性暴露无遗。
  而一听这话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又朝那英武不凡的大个子身上打量了一番。
  玄魁身高两米,相比之下,这大个子至少也得有一米九多,不光长相刚毅,身材更是魁梧健硕,那精壮的体型竟完全不输已经扑到身前的僵尸王……
  这人就是传闻中那位御史白龙的死对头,杂学百家的天诛府-五军都护府领军之人——大将军王?
  可我记得之前一木道人说过,大将军王在闯宫时身受重伤,已经被抬下了火线,难道说是一木道人为了打击我们的信心和意志,故意说谎?
  就在这时,那僵尸王玄魁已扑到距离大将军王只剩一两步远的地方,大将军王忽一瞪眼,甩手之间竟从雪白长跑之中抽出一张写好符咒的大张黄纸来。
  这四四方方的大张黄纸是我们阴阳家管用的驱魔符箓,我并不陌生,大将军王抽出黄纸时我仔细一看,更认出黄纸上所书咒文为我阴阳家的破阴气咒,此咒有破除阴气尸气之效,记得当初白薇在我们村外坟地挖开赵倩坟包时就曾用过,后来我入了阴阳家,她代兄传法,也曾经教我书写过,算是我们阴阳家中最普遍的镇尸法咒之一,
  然而,明明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符咒,接下来大将军王的用法却让我不禁大跌眼镜。
  “九阴破魔杵!”
  大将军王一声怒吼的同时,已将黄纸用手掌托出,盖向了僵尸王玄魁的胸口处,几乎同一时间,就见大将军王右手掐诀三次变化之后,法诀化为拳头凶猛地朝那僵尸王玄魁的胸口就砸了下去……
  ‘嘭’地一声,铁拳正中在贴中玄魁胸口的黄纸之上,霎时间就听玄魁一声惨叫,那庞然大物般的健壮身躯竟然再度倒飞了起来……
  他双脚僵直地摩擦着地面试图稳住身形停止倒退,可是完全没有任何效果,生被大将军王一拳震飞出十几步远,从我身旁穿过之后又听一声闷响,已经再度撞在了拐角处的墙壁上,霎时间墙上又徒增了几道裂痕……
  “我的妈呀……”
  我不禁一声惊呼,心说这哪里是拳头啊,这分明是全力抡出的一记铁锤啊……
  没等我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就见大将军王鹰般锐利的目光已经朝我扫量了让过来,随后一声喝问——
  “你是什么人!是敌是友?”
  “我……”
  突然被他一问,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对啊,于他来说,我到底应该算是敌呢,还是友呢?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地声音却忽然从大将军王背后的走廊中传了出来——
  “小六子!你还活着太好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蒙馨雪正带着两名白袍人朝我们这边飞快地跑来……
  而蒙馨雪话一出口,大将军王当即一皱眉头,又盯着我惊声呼道:“他就是御史白龙的弟子,马六甲?”
  大将军王话没说完,忽然一个箭步就朝我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凶神恶煞般朝我嘶声怒吼道:“快说!白龙那叛徒现在身在何处!让他少给我装神弄鬼,有种就自己出来和我好好较量一番!”
  初听这话,我吓了一跳,但片刻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这才想起大将军王本就是被蒙馨雪给骗来的,他恐怕至今还以为这次闯进八极宫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抓‘入魔’的御史白龙呢……
  我只一晃神的功夫,大将军王就已冲到我的面前,伸手就想往我身上抓,哪知道没等他抓到我呢,人影一晃,玄魁已先一步从我身旁飞窜过去,扑到了他的身上。
  大将军王一时慌张,脚下失衡一下就被玄魁扑倒在地,玄魁可不含糊,两只手制住大将军王双臂的一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他脖子上咬……
  玄魁的怪力我可是见识过的,心说这下完了,大将军王脖子上非得多俩血窟窿不可,可谁能想到,面对僵尸王的尖牙利齿,大将军王非但毫无惧色,反而迎着僵尸王脑袋就一头撞了过去,‘嘭’地一声闷响传来,那向来无往不利的僵尸王不等咬到大将军王的脖子,已经被大将军王撞得身形一晃,顿时仰翻了出去……
  “啊哈哈哈!你个小小的僵尸,头再硬还能硬得过我?”
  大将军王揉着红肿的额头爬起身来,顿时一阵放声狂笑,立在背后观战的一群手下更是不停地欢呼雀跃了起来,而我愣在原地,早已惊都不知所措,心说这家伙真是个人吗?这简直就是第二只僵尸王吧?
  谁料想,大将军王才刚爬起身来,那僵尸王玄魁竟又已经笔挺地弹起了身,连吃了大将军王一记铁拳外加一个头槌之后,竟仍然生龙活虎丝毫看不出一丝的弱势来。
  大将军王一见,不免也吃了一惊,眼看着玄魁再度扑来,当即一皱眉头吼道:“这玄魁真不傀尸僵尸王,还真耐打!布阵!”
  大将军王吼声一落,就见背后十几人已经布好阵型,列好队形往前一阵急冲。
  趁着其他人站位布阵的功夫,就见大将军王再度和玄魁缠斗在了一起,一时间,就见两个怪物打得昏天暗地,几乎是只攻不守,大将军王招招致命拳拳到肉,僵尸王的一对铁臂抡出,大将军王更是咬着牙用胸膛硬挡,毫不逊色于对方。
  可人终究是人,再强终是抢不过僵尸,片刻之间双方缠斗了几十招,僵尸王那铁皮一般的身躯上连一块淤青都没留下,可再一看大将军王,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但面对那仍在疯狂扑食撕咬的僵尸王却没有丝毫地畏惧,气势上毫不逊于对方。
  趁着大将军王缠住玄魁的功夫,十几人已将两人围在中央,各自步罡踏斗连成阵型,以墨斗线、红绳交错成阵,就将两人缠在了一起……
  “收阵!”
  见阵法已成,大将军王一声怒吼的同时忽地身形一矮,弯腰之际结成了网的红绳和墨斗线顿时朝着中间玄魁所在位置一阵收缩,‘唰’地一声就从四面八方紧紧缠住了玄魁的身形。
  霎时间只听得玄魁一声惨叫,被缠住的手脚处白烟滚滚飞腾,红线和墨斗线已然勒入了僵尸王那铁皮般的血肉之中……
  大将军王趁机退到阵外,一名手下立刻抱了个法器箱过去,慌张地取出几包糯米粉来递给了大将军王。
  大将军王打开糯米粉就往身上撒,更在身上几处伤情较重的伤口处用糯米粉狠狠按住,没过多久,伤口处的糯米粉就由雪白变成了黑色,显然是吸出了他伤口中的尸毒,这一下,大将军王的脸色总算是好转了一些……
  谁料还没等他休息过劲儿来,一声声惨叫已从前方传来,放眼望去,就见被十几人用红绳和墨斗线缠着的玄魁咆哮声中猛一振臂,‘啪啪啪’几声脆响之中,那红绳和墨斗线大多已经被震得断成两截,周围拼命拽住红绳的白袍人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红绳和墨斗线一断,当即都身子一晃跌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结成的大阵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僵尸王可真是难缠!”
  眼见降不住这玄魁,大将军王不禁面露忧虑,眼看着自己一个个手下正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玄魁接连咬伤,更是气得直跺脚,可根本无计可施。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却忽从走廊拐角闪过,三两步的功夫已窜到玄魁身前,将一名正要被玄魁咬断喉咙的女孩儿一把拽了出来,揽入了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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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只有僵尸王想咬谁咬谁,可从来还没有人敢从他口中夺‘食’,一察觉自己的‘猎物’被人救走,玄魁气得顿时又连声咆哮了起来。
  再往前一看,那救下女孩儿的人影紧紧搂着女孩儿的腰间身形微旋,宛若秋风落叶般几个旋身已远离到尸王五步开外,刚一抵达安全位置,赶紧温柔地朝那惊慌失措的女孩儿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
  女孩儿盯着恩人温柔而自信的双眼,竟不禁地脸上一红,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然而就在这时,大将军王的咆哮声却已从另一侧传了过来——
  “御史白龙!你这叛徒终于现身了!老子今天就亲手解决掉你!”
  救下女孩儿的自然正是白龙。
  见白龙终于到了,我和蒙馨雪都松了一口气,然而再看大将军王,已经不由分说地举着拳头就朝白龙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白龙一见,赶忙松开那女孩儿轻轻推到一旁,笑了笑说:“你们不是僵尸王的对手,都退到一边别再送死……”
  白龙话没说完,就听又一声咆哮竟已从另外一侧传来,白龙循着声音余光一扫,竟是那怒不可遏地僵尸王玄魁也已朝着自己扑来,等于站在原地的白龙,同一时间被从左右扑过来的大将军王和僵尸王玄魁联手夹击了住……
  双王越逼越近,然而白龙依旧面不改色,忽然脚尖轻点纵身而起,又一脚踩在一旁墙上借力弹起直逼走廊天顶,几乎同一时间,左右扑来的大将军王与僵尸王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危急关头就听‘嘭’地一声,当即就撞到了一起,纷纷摔倒在地……
  再一看,刚躲过了双王一击的白龙轻旋下落,甩手间取出自己的两块枭玉以剑指夹住,便朝着正在地上仓皇爬起的两人按了过去……
  大将军王最先察觉到白龙的攻势,然而已无力还手,顿时咬紧牙关一声怒吼——
  “御史白龙!你身为天诛府人却与邪魔为伍,就算今天杀了我,还会再有人来为我报仇……”
  眼看着白龙徐徐逼近,大将军王目光如炬面不改色,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哪知道白龙理都没理他,扑到大将军王身前时忽然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紧接着身形又一旋转,借力狠狠一脚踹出,就听‘嘭’地一声,刚要翻身而起的玄魁顿时又再度翻倒在地……
  白龙没等玄魁再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玄魁身前就坐在了他的身上,旋即一晃双手,两块枭玉赫然按在玄魁双眼之上,又是一阵白烟升腾,玄魁疼得当即嘶声惨叫起来……
  一见白龙竟然与僵尸王玄魁打做了一团,大将军王不禁一愣,一反应过来立刻回身朝着蒙馨雪怒吼道:“蒙馨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这八极宫里的邪祟都以御史白龙为首!”
  “抱歉了大将军王,事出突然,我要是不用这借口来骗你的话,只怕你不会跟我过来,管我们十三道御史台的闲事……”
  “你,你们竟然……这也就是说……”
  大将军王神情一变,不禁惊愕地又扫向正全力按住玄魁的御史白龙,惊呼道:“这也就是说,难道御史白龙他……”
  “他根本就没有入魔,之所以落到这般田地,全因为火燕集团的陷害……”
  蒙馨雪慌忙呼喊道:“大将军王,火燕集团隐藏之身你现在难以想象,我们已来不及请示总部,更没权利动用你五军都护府的人手,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还望大将军王您海涵勿怪……”
  “还说那些废话干嘛!快先来帮忙啊!”
  白龙一声呼喊,然而话刚说完就见玄魁咆哮声中拔地而起,僵直地身体往起一仰,直接把压在自己身上的白龙给弹了出去,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儿才又站起身来。
  好在这时蒙馨雪和我都已经反应了过来,眼看玄魁挣脱束缚,我俩赶忙从两侧箭步直逼而上,蒙馨雪身形轻扭,转瞬间三脚已落在玄魁右腿膝盖上,三脚下来,还没站稳的玄魁当即又‘噗通’一声失衡跪倒,我趁机拔出后腰的剔骨刀来,恶狠狠就往玄魁的脖子上刺,谁料一连刺了几刀,刀尖却根本无法没入玄魁喉咙口一分一毫……
  我和蒙馨雪虽然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根本没等缠住玄魁多久,就被他打得无力招架只能逃窜,就在这时,两个身影已然并肩而上,双人双手各持四块枭玉,夹于食指与中指指缝之间攥成拳头,一迎到玄魁眼前二话没说出拳便打,霎时间就听“啪啪啪啪”地一阵乱拳砸在玄魁脸上、身上,打得玄魁浑身上下冒着腥臭地白烟连连后退,除了惨叫连连已再无还手之力……
  眼见玄魁渐渐退败就快撑不住了,白龙与大将军王互使了个眼色之后,立刻一左一右同时绕到玄魁背后,两人齐刷刷起脚踹向玄魁膝盖窝,玄魁‘噗通’一声再度跪倒,两人又合理治向玄魁的双臂……
  “呵,大将军王,咱俩好像还是第一次合作呢吧?”
  “合作?你也配!”
  见白龙打斗时仍然面带微笑,大将军王顿时狠一瞪眼,又吼道:“就算这里的事确实跟你无关,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证明你的清白!御史白龙,我来就是为了抓你的,这次不管怎样你也得跟我回去,重新接受调查……”
  “调查不调查的先放一边,等打赢了玄魁再说那些没用的吧……”
  两人边说边打,眼看着就要将玄魁压制在地时,玄魁忽又发了疯似的一声嘶吼,吼声未落已然拼尽全力挣扎起身,霎时间双臂一震,一股黑烟已从他周身喷出,撞得白龙、大将军王两人惨叫声起,竟全都被震飞了出去……
  见势不妙,所有人都慌了神,没想到天诛府的两大天尊合力,竟然都无法奈何这僵尸王,岂不让人汗颜。
  好在两人伤得并不严重,一被震飞出去立刻又爬起身来,不禁也都慌张了起来……
  盯着那张牙舞爪霸气十足的玄魁扫了一眼之后,大将军王忽然朝着同样一脸严肃地白龙吼道:“喂,御史白龙,这僵尸王玄魁真不愧是连茅山历代掌门都应付不了的怪物,看来咱俩光凭武力可降不住他,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哟,堂堂的五军都护府大将军王,这是在求我?”
  “王八蛋,你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先被这怪物活活打死!”
  “要说方法倒不是没有,既然打不过,那就布大阵,就怕你们五军都护府法器带的不够!”
  “你放屁!我们出马何时不是做足准备!鸡血狗血黑驴蹄,朱砂糯米化尸粉,我连黑狗公鸡都特地带来几只活的,想用什么随你挑!”
  “那还不赶紧都备上来!起坛布阵,消灭尸王!”
  白龙话音没落,尸王玄魁已再度扑了上来,天诛府两大高手顿时齐声怒喝,迎着尸王箭步而去,背后十几人也在蒙馨雪的带领下重新开始布阵作法。
  而就在这时,正拼死缠住尸王玄魁的白龙忽然朝我吼话道:“小六子,尸王煞气太重,光凭我们恐怕仍难以制他,就算制得住,火燕集团高手众多我们必然难挡……”
  “师,师傅!那怎么办?”我惊声问道。
  只听白龙又道:“结巴仙祭器可解眼前之围,你快去寻!有结巴仙在,自然能帮你找到祭器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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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们挺住!我去去就回!”
  一听白龙提及结巴仙,我赶紧四下寻找那刚刚还在一旁乱晃的大肥羊,左看看右看看,却仍寻不到那孙子的踪迹。
  我心里一惊,心说这下坏了,该不会是刚才趁乱跑了吧?毕竟这种事儿那结巴仙还真能做得出来。
  哪知我正慌张之际,忽然就听见自己背后的一处废墟残骸后面,传来一阵轻微地怪响——
  ‘哗……’
  听到声音我赶紧冲过去一看,果然就见那大肥羊正背对着我,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
  “小子,原来你在这儿躲着呢,我可找着你了!”
  事态紧急也容不得我多说,冲过去赶紧抄起那大肥羊来又扛到了肩膀上,往前一阵狂奔。
  可刚冲出没几步远,我就感觉身上脸上忽然传来点点热流,不禁停下步伐惊声呼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洞道里还会下雨?还是热雨?”
  我正惊愕之际,只听得四仰八叉被担在我肩头的结巴仙叹着气说:“兄弟,你这样子做,哥们儿可是很尴尬的……”
  听到声音我抬头一看,就见一注水流正顺着结巴仙身体偏下部位直喷向走廊天花板,又如喷泉一般在空中散开之后徐徐落下,就像在下雨一样……
  “我靠!”
  我一声惊呼,条件反射之下当即就把那大肥羊从肩膀上扔了下去,‘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大肥羊趴在地上忽然哆嗦了两下,一股水迹已然从肚子下面弥漫开来,没等爬起身来,就听他哽咽着骂道:“你就说说,你就说说哥们儿我他妈到底欠你们啥?我就解个手儿我招谁惹谁了?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
  “少说废话!我倒是能等,其他人能等吗?”
  我瞪着他喝道:“好歹你也是位仙家,是被萨满教歌颂了千百年的教神,眼下正道驱魔人生死攸关迫在眉睫,你见死不救冷眼旁观就算了,竟然还在旁边偷偷小便,你还是人吗你?”
  “我他妈不是人!你见过哪个人长得跟我似的?”
  “少说废话,你快给我起来!”
  “不!不起来!我就算淹死在这儿我也不起来!我就不帮你们!”
  这结巴仙气起人来着实是一把好手,我气得咬牙切齿直骂街,可他趴在自己的尿里就是雷打不动,一时间我也没辙了。
  可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又一阵吼声已从前方不远处的走廊转角后面传了出来——
  “帮不帮我们先放一边,结巴仙,难道你不想为杨死大哥报仇了吗?”
  “杨死……”
  一听到‘杨死’二字,结巴仙不禁身躯一震,满脸的无赖相霎时间荡然无存,我循着声音往前一看,就见白薇已从转角后面跑了过来,身上衣服破了好几处,还染着血迹,手里攥着的桃木剑上也是伤痕累累作势欲断,显然刚刚经过几场浴血奋战。
  冲过来时,只听白薇又朝结巴仙吼道:“苍生疾苦你不帮,朋友被害你不帮,你还算什么好仙家?千百年来萨满教供奉着你这么个东西,还不如供一坨屎!”
  “小丫头片子你少给我用激将法!哥们儿会这招儿时,连写孙子兵法那孙子还穿开裆裤呢……”
  结巴仙依然趴在地上,反倒是更犟了起来,又瞪着我们吼道:“杨死的仇我一定会报!可就凭你们这么对我个仙家,我就是不帮你们!不帮!”
  我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踹他两脚,就听白薇焦急地道:“不行,我们不能在这儿耽搁下去了,后面还有追兵,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
  “那怎么办?恐怕只有结巴仙能带咱们找到祭器的下落……”
  “别急,你急也没用,既然软的不行,索性就来硬的……”
  “哎哟呵,小丫头片子你少吓唬我,你爷爷我刀枪不入,有种你就弄死我啊!弄死我啊!我就不起来,气死你个男人婆!”
  “你敢骂我!”
  结巴仙这话算是彻底激怒了白薇,小丫头脾气一上来,二话没说一把就抄起了结巴仙一条后腿来,又朝我一使眼色,我也立刻心领神会地抄起了他另一条后腿,只听白薇怒声喝道:“既然他不带咱们去,那咱们就带他去,冲!”
  白薇‘冲’字一出口,果然大步流星地就开始往前狂奔,我也没耽搁,开始跟她一起往前跑,我俩一人拖着结巴仙一条后腿往前拽,结巴仙在地上趴着往前磨,地面上瞬间磨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疼得结巴仙连连惨叫——
  “哎呀,别,别磨了,再磨磨掉了……”
  我们不管他,拖着他继续往前狂奔,冲着冲着就见前方跑出两名黑袍人拦路,一见我们冲过去,当即从随身法器箱中取出法器就要作法。
  白薇可没空搭理他们,一冲过去二话没说从我手中夺过结巴仙后腿,攥着他双腿狠狠一抡,砸得两名黑袍人惨叫连连,法器撒了一地……
  等我们再度拖着结巴仙跑过去时,其中一人坐在地上还在惶惶不安地惊呼:“这,这女子所抡之物乃何等法器,怎还带着一股尿骚味?”
  白薇我俩拖着结巴仙少说往前磨了几百米,兜兜转转之后就听结巴仙哭嚎道:“别磨了,没了,没了……我带你们去找祭器还不行吗?我错了还不行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这才又把他扛回肩膀,只听结巴仙又道:“我确实能闻到那些祭器的味道,你们听我指挥,前面左转……”
  在结巴仙的指挥下,我和白薇顺着走廊左拐右拐又跑出了几百米远,结巴仙忽然抬起蹄子朝前一指说:“看见前面走廊最尽头那间实验室没?祭器的味道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你可别骗我们,敢说一句假话,今晚就拿你涮羊肉!”
  说话间白薇最先冲到门口,抬脚‘嘭’地一声就将实验室的门给踹了开,门一开,立在门口里面的一个黑袍人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门拍晕在地,白薇冲进实验室里行云流水一通拳打脚踢,等我扛着结巴仙冲进去时再一看,里面四个黑袍人已经全都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我又往里一看,那实验室的布置格局就跟之前我救出结巴仙那间大同小异,同样是摆着一张很大的手术床以及各种实验仪器,而房间最里边的一张桌子上,平放着个长方形的大铁箱子,我们刚冲进门就听结巴仙惊呼道:“箱子!祭器就在那箱子里!”
  听到这话,我二话不说就朝那铁箱子冲了过去,谁料没等将箱子打开,却忽然听到白薇的惊呼声从背后传来——
  “你们看,这,这是……”
  听到这话我回头一扫,只见白薇正立在实验室里那张大手术床前。
  手术床上蒙着一张雪白的大被单,下面鼓鼓囊囊的似乎盖这东西,这我之前进来时就注意到了,但一门心思只在寻找祭器,也就没多注意,而此时此刻的白薇正用双手撩开那白被单,盯着下面的东西慌张地扫量……
  “白薇,怎么了?”我赶忙惊问。
  白薇抬头扫我一眼,忽又难掩激动地颤抖着说:“小六子,你,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就见白薇‘呼啦’一声将那盖在床上的白被单掀了下去,我再往床上一看,顿时心中‘咯噔’一声……
  就见那床上躺着的,是一具被剥光了衣服的男尸,男尸不是别人,竟是杨死……
  “杨死!”
  一见杨死,结巴仙顿时泪目,一声哽咽之后从我肩上窜了下去,扑到床前就哭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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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结巴仙对我们,虽然一直是不冷不热格外的防备,但对这位从未正面接触过的‘朋友’,无疑是情真意切,立在手术床前抬起头盯着床上那一动不动的杨死,水汪汪的双眼中不禁滑落两行热泪。
  “杨死,你一直被人称作‘活死人’,死而不死,活而不活,眼下怎能就这样真的倒下了?你是古今无双的奇人,生来肩负使命,你怎么能就这么倒下……”
  结巴仙越说越悲,连白薇我俩看了都不禁动容了起来。
  见他立在床前盯着杨死不舍得挪开眼神,白薇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抚摸着结巴仙的头,劝说道:“楚红,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
  “复生……”
  白薇话一出口,却见结巴仙忽地一愣,出神两秒之后忽地朝我一眼往来,惊呼道:“臭小子,快看看那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忽闻这话我也愣了一下,紧接着缓过神来,赶忙将手里提着的大箱子打了开,打开一看,就见那箱子内层的铁板中凹陷下去八个形状不一的凹槽,其中三个凹槽里分别放着三样东西,那三样东西我都不陌生,正是之前被李书海从我手中骗走的铜鼓-镇万仙、铜壶-吞百鬼,以及铜铃-十二人头铃……
  我打开箱子时,那结巴仙也心急火燎地冲了过来,盯着箱子里的法器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这箱子正好能收容八件祭器,看来火燕集团早已经掌握了全部八件祭器的信息,对这八件祭器志在必得……不过,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
  白薇一声惊问,只听结巴仙又叹道:“可惜我需要的那件,并不在这箱子里面,显然是火燕集团还没得到……”
  “你需要哪一件?”我又问道。
  听我说完,结巴仙抬起蹄子来朝着一种长条形的凹槽一指,答道:“落千魂,可惜落千魂不在,不过在,说不定我能帮助杨死重新回魂……”
  “落千魂?”
  听到结巴仙这话,我心头猛地一惊,霎时间又愣了住。
  见我出神,白薇赶忙问道:“小六子,你怎么了?”
  “落……落千魂……就在我的手里……”
  我话一出口,结巴仙赶忙惊问:“在你手里?那它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叹道:“之前我假扮蠪侄混进八极宫时,根本不敢将那把名叫落千魂的幡子带在身上,就托付给了其他人,没想到张鸿儒竟然是我们的敌人,说不定……说不定落千魂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
  “可如果在他的手上,为什么没在这箱子里?”
  白薇话一出口,我摇了摇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正当我们愣在实验室中不知所措之际,一阵吵闹声却忽然间从门外走廊里传来,白薇赶忙跑到门口往外一望,惊呼道:“不好,是火燕集团的人带着听命于火燕的妖仙们冲过来了!两边走廊都被堵了,咱们这下可没有退路了……”
  一听这话,我心中又是一惊,二话没说就从后腰把剔骨刀抽了出来,怒声吼道:“那就跟他们拼了!”
  说着话,我攥着刀就想往外冲,哪知道没等冲到门口,结巴仙却忽然冲到我的身前把我拦了住,怒声说道:“臭小子,你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
  “我不冲出去,不也是找死?”
  我冷哼了一声,又道:“走廊都堵上了,难道你想等他们把门口也堵了,然后咱们三个缴枪投降?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多弄死一个是一个,替杨死报仇!”
  我说话间绕开结巴仙又想往外冲,白薇也紧张地从腰间法器包里掏出了桃木棍和黄纸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结巴仙的吼声却忽又再度传来——
  “你们要是真想为杨死报仇,就该听我的指挥!”
  结巴仙吼声一出,我和白薇都愣了住,应着外面的吵闹声、急促地脚步声回头望向结巴仙,就见结巴仙正颜厉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双眼死死盯着我又吼道:“对方有人有妖,就算你用手里那把破刀见一杀一,又能杀多少?遇事先想着拼命,先想着杀人,你们还算什么驱魔人?”
  “那你又有什么办法?”
  我一声惊问,却见结巴仙抬起手来朝那桌子上放着的铁箱子一指,又道:“眼下有三件结巴仙法器在,还需要用刀作甚?”
  “难道你想用这些法器砸?那哪儿有用刀砍来得痛快!”
  我不解地问,说话时又瞟了一眼箱子里的三件祭器,更坚定了自己的话。
  箱子里三件机器,分别是一件铜鼓一件铜壶以及一串铃铛,真打起来这又能有什么威力?
  哪知道就在这时,那结巴仙已朝箱子走了过去,用嘴将箱子从桌上叼下来后再度打开,忽然微一皱眉,再开口时没等发话,血竟然先顺着自己的嘴角流了下来,它竟然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没等我和白薇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就见结巴仙已经伸着头将顺着嘴角淌出的血,均匀地滴在了箱子里那三件法器之上,随后回头朝着白薇我俩说道:“我听说这三件祭器之前一直在你们手里,你们两个谁曾使用过他们?”
  “这个嘛……”
  我稍一犹豫,白薇已抬手朝我指来,答道:“小六子倒是曾经用过……”
  一听这话我也点了点头,回想起之前刚遇到宋雨霏时,为了帮助果园对抗山里那窝灰仙,我确实曾经动用过铜鼓镇万仙,并按照黑妈妈的吩咐,以鼓声引来了一只猫仙为我们办事……
  想到这里,我不免犹豫地说:“这祭器我倒是用过,可是效果根本就不明显,还不如我用刀捅死几个拉倒……”
  “臭小子,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你给我过来……”
  结巴仙怒声一喝,我这才紧张地走了过去,却见那结巴仙又朝我说道:“上古年间三教九流不分,世间驱魔术法混杂,神魔当道!老教祖亲制八件祭器祭器,名义上虽归位萨满教,但实际上其中玄机颇深。这八件祭器皆有不同功效,若是能摸透了其中玄妙,八件祭器互相配合有奇效,什么三宗十二道神魔,什么大罗金仙漫天诸佛,皆要俯首称臣!”
  “这东西这么厉害?”
  我怀疑地问了一句,结巴仙顿时坚定颔首,又朝白薇吼道:“白薇,我知道你这些天也受了不少苦,但若可能,请你尽量拖延住外面的敌人,等我为这傻小子授法!”
  “明白!”
  白薇眼中划过一丝激动,说话间狠狠一点头,转身就独自朝着门外冲去,并随手‘嘭’地一声将实验室的门紧紧闭合了起来……
  门一关上,我心头‘咯噔’一声,就想冲出去帮白薇的忙,谁知却被结巴仙一口叼住裤脚拦了住,几乎同一时间,伴随着一阵激烈地打斗声,只听白薇的吼声又从门外传来——
  “小六子!记住我哥的话,结巴仙深不可测,你一定要虚心求教,切不可狂妄自大……”
  “白薇!可是你……”
  不等我将话说完,已又被结巴仙拖回到了那一箱祭器之前,趁我不注意,结巴仙一口叼住我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口,霎时间疼痛袭来,鲜血立刻顺着撕裂的伤口淌了下来,朝着箱子里的祭器不停地低落……
  “钟楚红!你干什么!”
  我疼的一声怒吼,只听结巴仙沉沉发话道:“结巴仙祭器各有奇效,但需以我结巴仙之血作为开封条件,并以持器者之血结盟开封……”


  493
  我的血一滴滴洒在三件祭器上,混入之前结巴仙滴在祭器上的鲜血中,不等我听明白结巴仙这话,就听他又急声说道:“马六甲,你之前能用这祭器,说明你与这些祭器本就有缘,眼下无疑是继承此器最好的人选……马六甲!今日起,我以萨满教结巴仙之名,封你为祭器之主,助你斩妖除魔度此大劫……”
  话音一落,结巴仙顿时又开始默念古怪咒文,一句句咒文急切出口的同时,外面的打斗声已越演越烈,甚至时不时还能听到白薇的惨叫声、闷哼声传出来,甚至实验室的门也被人几次从外面冲撞,却都没有人能撞开门冲进来一步。
  我心急如焚,然而结巴仙却依旧镇定自若口不停歇,一连念叨几只句后才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瞟我一眼又道:“小六子,要用祭器,需配合古九黎族咒语,以牺牲自己生命力为诱动用祭器大显神威,但眼下我已没工夫教你咒文,干脆由我为你转述念咒,你听我安排……”
  话说到这儿,结巴仙抬蹄一指箱中法器,又道:“你将十二人头铃戴于颈上,左右手分持镇万仙、吞百鬼,随我杀出去解救白薇……”
  一听到‘解救白薇’四个字从结巴仙口中说出,我几乎没有片刻耽搁就把三件法器抄了起来,把那铃铛往脖子上一带,抄起铜鼓、铜壶就往外冲。
  再看那结巴仙也不含糊,一个箭步又冲到手术床前,张嘴一口叼住床上杨死尸身的手臂往下一拽,整具尸体立刻从床上滑了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结巴仙的后背上……
  “杨死,你放心,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把你丢在这种鬼地方任人宰割!走,咱哥儿俩一起杀出去!”
  说着话,结巴仙背着杨死冲向门口,片刻间从我身旁超过,猛然一头就‘嘭’一声撞开了紧闭的房门。
  门被撞开的同一时间,外面的吵闹声、厮杀声变得更加震人心魄,我朝走廊里一望,就见白薇正独自立在门前不远处,手持木剑黄纸与来敌一同厮杀,而从前后两面源源不断扑上来的敌人少说也有三五十个,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身着黑袍的火燕集团成员,更大一部分却是各种动物,有猫一样大小的白毛老鼠,有双眼红彤彤的大刺猬,以及蛇、狼等诸多动物,无疑都是被巫鬼教招揽的妖仙……
  那几名黑袍人只在后面负责指挥,动物们则疯狂地开始朝白薇飞扑撕咬,白薇虽然还能勉强撑住不倒,但比起刚冲出门口之前,身上已经又多了七八道血淋淋的伤口……
  见白薇被一群妖仙围住危在旦夕,我赶忙朝着一旁的结巴仙惊问道:“钟楚红,现在怎么办?”
  “别急,祭器在手,天下你有,八面横祸,逐个击破!”
  结巴仙话说到这儿,几只狐狸和手臂粗地大蛇已朝我的方向扑了过来,结巴仙一见,顿时又朝我喝道:“小六子!铜鼓镇万仙为上古巫祝号令萨满众仙家之令鼓,鼓声阵阵,可慑万仙!”
  “明白!”
  听到这话我连忙放下右手中抓着的铜壶,一掌掌开始朝着铜鼓上拼命地拍打,‘砰砰砰砰砰’,霎时间沉厚的鼓声悠然传来,与此同时,就见结巴仙也开始在一旁默念咒文……
  也不知怎的,这鼓声和结巴仙口中咒文响起来并没多久,却见正埋头朝我们冲撞来的狐狸和蛇,以至于两只狼仙的动作竟都逐渐慢了下来,那杀气四射的眼神竟也逐渐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彷徨与不安……
  眼见一群动物听到鼓声都不敢再冲上来,在后面指挥的几名火燕集团黑袍人都傻了眼,带头的嘶声吼道:“你们干嘛?快咬他们!咬他们啊!”
  话音没落,只听已经停止念咒的结巴仙顿时一声狂笑——
  “昔年四海八荒十六国各有密教巫祝信仰,而后万教归一,又一教三分,成上道阐教、中道人教、下道截教,尔等畜生道仙家皆为截教统管,后截教传入东夷肃慎,逐渐演化为萨满教,尔等便受萨满教统管!萨满教随肃慎后裔女真人入关而传入中原,就此开枝散叶,又于前清气数尽时随之败落,自此萨满教渐渐失传于人前,对众仙家也逐渐少了约束!可你们终不能忘,我萨满教为你们的祖!今我萨满教神结巴仙重临人间,尔等胆敢犯我,就是欺师灭祖公然与我萨满教作对!”
  结巴仙吼声至此,再看周围那些不敢冲上来、在原地彷徨不安的动物仙们,眼神中多多少少都开始现出越发浓郁地恐惧来……
  结巴仙一见,立刻开始朝我挤眉弄眼,小声说道:“小六子,你现在是镇万仙的主,趁我替你震住了这些妖仙,还不快发号施令!”
  “明白!”
  我当即应了一声,趁着那群妖仙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狂敲着手中的镇万仙铜鼓,一边深吸一口气朝着众妖仙怒声吼道:“众仙家听我号令!随我破了这八极宫,从此还你们自由身!”
  我话音没落,周围一群动物顿时开始齐声嚎叫,带头一群狐蛇常蟒转头就朝那些黑袍人扑了上去……
  事态突变,霎时间就听一阵惨叫声在走廊中传荡开来,不等黑袍人们反应过来,已经被那群动物仙们争先恐后地扑倒在地一通撕咬……
  白薇趁机退到我们身边,朝着结巴仙连挑大拇哥道:“结巴仙,可真有你的!”
  结巴仙得意一笑,答道:“这算什么,你得谢谢这些妖仙的道行还都不高,有我结巴仙在此震慑,自然不敢造次,但要是遇到几个像是黑老太爷那样的大道行妖仙,以我的身份和小六子眼下这道行,根本就吓唬不住……先别说这些,趁乱快跑……”
  结巴仙话一说完,背着杨死的尸身就往前冲,我和白薇赶紧追了上去,哪知道才冲出没几步远,忽然间就听白薇一声惨叫,身子一晃竟然就要跌倒,幸亏她及时扶住了墙壁才勉强撑住了身形,我赶忙惊问她这是怎么了?
  白薇也不回答,霎时间竟变得脸色苍白、浑身瘫软无力。
  “白薇,你到底怎么了?”
  我赶紧跑过去扶住了她,一碰到她的身体,只觉一阵冰凉袭上掌心,把我吓了一跳。
  这时候,就见白薇拼尽全力从腰间法器包里掏出了一张提前写好咒文的黄纸来,默念了两声咒文之后,用手托着黄纸‘啪’地一声就往自己额头上贴了过去……
  黄纸贴到她额头上的一瞬间,隐隐约约地就听一声惨叫传来,但那惨叫根本不是从白薇口中发出来的,而是从她的背后,我循着声音一望,朦胧之中只见一道虚影从她背上钻出,再一看白薇,脸上已逐渐恢复了之前的血色……
  “糟了,是鬼仙……”
  只听白薇紧咬牙关惊声说道:“修行者皆为打窍之人,若不随时警惕比常人更容易被邪物上山,刚有道行及高的鬼仙偷偷上了我的身,幸亏我及时反映了过来,用符咒把它逼了出来,要不然的话就糟了……”
  “鬼仙?”
  听白薇这话出口,我赶紧仔细地朝周围一通扫量,走廊中昏暗地灯光之下,果然就见一丛丛鬼影乱晃……
  我心里一惊赶紧问向结巴仙:“小红,鬼仙你有没有方法治?”
  结巴仙当即朝我手中拎着那铜壶一指,镇定地答道:“快用吞百鬼!”



  494
  听到这话,我也扫了一眼手里那铜壶,咧了下嘴说:“这玩意儿尿壶似的,怎么用的?”
  “什么尿壶!虽然我以前确实用它尿过尿,可你区区一个凡夫俗子,怎能这么污蔑我的仙家祭器!”
  结巴仙气得一瞪眼,又吼道:“昔年四海神魔精怪皆受阐、人、截三教归统,唯独尸鬼之流不入三教,即便修行有成也为外教偏仙,更难受到三教制约,于是教祖亲制这铜壶吞百鬼专为震慑鬼仙之用……”
  “可这东西该怎么用?”
  眼看着一丛丛鬼影晃动,徐徐逼近,虽有白薇以桃木棍、符纸应对抵挡,但终究不是办法。
  听我问完,结巴仙登时又厉声喝道:“你是吞百鬼的主人,放血入壶以开壶内阴.门,我帮你念咒起法……”
  “明白!”
  听到这话,我赶紧把那铜壶往地上一放,抬手一挤胳膊上被结巴仙咬出的伤口,一行鲜血立刻滴入壶中,结巴仙几乎同时念起咒文,那咒文一起,霎时间就见壶里先是喷出几许淡淡地白烟,随后就听‘呼’地一声,一团阴风霎时间从铜壶里飞窜而出,片刻间的功夫已将整个走廊吹得阴风阵阵……
  我仔细一听,那虎虎的阴风之中竟还时不时传出一阵阵哗啦啦地锁链响声,伴随着那风声与锁链响声,只听得百鬼齐鸣,一阵鬼哭狼嚎响彻天地……
  没过多久,那铜壶里放出的阴风竟然又开始往里倒吸,阴风钻进壶嘴儿,更传出一阵阵嗡嗡地怪响,简直就像是什么妖怪在哭闹似的,而随着风势越来越小,周围传来的鬼哭狼嚎声也越来越薄弱,我又朝着周围一看,刚刚还到处可见的丛丛鬼影,竟已凭空消失了不少……
  “差不多了,快用手盖住壶口……”
  结巴仙忽然喊了一声,我赶紧听话地将手往壶口上盖了下去,没等用力去压住,正倒抽进壶里的气流竟忽地消散无踪,就像是被我按到了关闭开关似的……
  我不禁大呼神奇,这时就听结巴仙又说道:“这吞百鬼治鬼仙虽然厉害,但却是灭度之物,被吸进壶里的鬼仙很快就会被磨得魂飞魄散,用得多了难免徒增阴债有损修行,所以不能常用,到位即可……”
  听完这话我也点了点头,又朝着周围一看,那些尚未被吸入铜壶之中的鬼影大多已经消失无踪,还有些正狼狈地逃向四处,哪儿还敢再轻易接近我们。
  “好了,趁乱快跑!”
  结巴仙又喊了一声, 说完话背着杨死的尸身继续往前狂奔,我和白薇也立刻跟了上去,哪知道才刚刚拐过两个转角,就听一阵怒吼声和脚步声从前方迎面传来,抬头一看,竟然是二十来个火燕集团的黑袍人,正手持着刀枪棍棒朝我们煞气十足地冲过来……
  “看来这回不动武是不行了!”
  见对方一个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而且手中拿的都不是法器,而是流氓打架的‘家伙事儿’,我心知这回肯定又是一场恶战,索性把左手中的铜鼓镇万仙、右手中的铜壶吞百鬼往地上一放,回手就要抽腰间的剔骨刀,白薇也捏了捏拳头,瞪着眼盯着对面冲过来的一群人,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对白薇的打架实力,我倒是完全放心的,身为驱魔人,她可不光只会些驱魔法事,甚至连白龙之前都曾对我说过,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驱魔人,首先需要具备的不是道行和对术法的掌握能力,而是健壮的体魄和绝对狠辣的身手,你想,如果你连几个流氓都打不过,你还凭什么去对付妖魔鬼怪?
  所以,几乎每一个小有所成的驱魔人,都可能是这世上最好的武术家和搏击运动员。
  然而还没等那群人冲到我们面前,结巴仙就又在一旁气呼呼吼道:“你们两个亲兄妹吗?怎么看起来就跟一对同胎出生的双胞胎弱智儿童似的?我都说过多少遍了,用脑!用脑!”
  “用什么脑,铁头功啊,撞他们?”
  白薇问道。
  这话问完,结巴仙又没好气地瞪了我俩一眼,随后抬起蹄子一指戴在我脖子上的十二人头铃道:“你这不是还有个铃铛嘛!十二人头铃之所以如此命名,就是因为它所治的不是妖邪,而是人!”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将那戴在脖子上的一串人头形状的铃铛摘了下来,没等结巴仙再开口,我就先抢着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得先用血抹在这铃铛上,再由你念咒,才能起作用,对吧?”
  “算你小子开窍的快!灵气认主,皆需借你血脉中的灵气运行,既然你知道,还不快行动!”
  “知道了!知道了!”
  我气呼呼骂道:“当个驱魔人真他妈的不容易,是不是还得长期随身带点大枣和红糖水,免得贫血!”
  嘴里虽然在抱怨,可我还是以最快时间将手臂伤口的血抹在了那铃铛之上,一听结巴仙在旁边念起咒来,我赶紧快速摇晃手中的通灵,霎时间只听一阵‘哗啦啦’地铃声在走廊中传荡开来,正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一群人听到这铃声,立刻都开始捂着脑袋疯狂惨叫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倒了几个,那痛苦的劲头简直就跟中了唐僧的紧箍咒似的……
  可让我意外的是,十二人头铃的铃声一响,不光只有那些火燕集团的黑袍人都头疼欲裂,竟然连白薇也在一旁晃着身子惨叫连连,看她痛苦的模样,我赶忙朝着结巴仙问道:“怎么着这铃铛还不分敌我啊?是不是傻?”
  “它就是一铃铛,又不是人!你他妈一个人还冒傻气呢,你还好意思怪铃铛?”
  结巴仙没好气地吼道:“十二人头铃一动,对周围所有听到铃声的人都有作用,你想让白薇不受影响也好办,将你的血点在她双耳耳根和耳垂上,她就无碍了……”
  听结巴仙这话说完,我赶忙一手摇铃一手沾了点自己的血迹就给白薇的耳朵抹了过去,刚一抹完,白薇立刻从痛苦中清醒了过来……
  趁着一群黑袍人头痛剧烈根本无暇攻击我们,我又问结巴仙说:“这十二人头铃的威力能有多大?”
  “威力多大还要由你这主人的自身道行而定,不过就算是像你这种半吊子废物,若是一直摇铃下去,有个个把钟头也足够把那些人都给摇死了……”
  “个把钟头可太长了,咱们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还是我动手吧……”
  白薇忽然插了句嘴,话音没落,她当即一个箭步冲向人群,霎时间重拳重脚往那些黑袍人身上一阵招呼,可对方已经完全无力招架了,就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似的,没多久的功夫就全被白薇打趴在地。
  趁这机会,我们两人一羊冲过横七竖八倒地的人群又继续往前跑,本想着尽快去和白龙、大将军王等人会合,谁知道又才跑出没多远,就又被堵住了去路。
  一见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现出人影来,我们三个戛然止步,朝着前方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这一次的堵截者已经不再是成帮结队,而是仅有一个人……张鸿儒……
  张鸿儒背负双手面带冷笑,只那单薄的身躯往走廊前方一挡,霎时间无形的压力已朝我们瞬间袭来,那压迫感是前两批妖仙和打手所完全不能比拟的……
  我强压住心头的恐惧,朝一旁的结巴仙战战兢兢地问:“喂,三件祭器都用过了,有没有专门能对付天诛府天尊、龙虎山高人的?”
  “这回……你可以用你的那把破杀猪刀了……反正不拼就是死路一条……”
  结巴仙颤巍巍答道。


  495
  结巴仙这话所言不假,这张鸿儒是什么人物?龙虎山大贤,连杨死、张小茹等人的师傅张碧清都还要叫他一声‘叔叔’,在驱魔界里无论是辈分还是实力,眼下都能算得上是顶尖人物,给他斗法,我们哪儿有胜算?
  于是一听完结巴仙的话,白薇也停止了继续从法器包里掏出法器来,捏了捏拳头之后,忽然朝我偷偷使了个眼色,趁着对方也挡在对面掏法器,白薇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就朝张鸿儒冲了上去……
  既然斗法斗不过,那就只能用点不要脸的招数了,反正就他一个人在,打趴下再说,难不成白薇我俩加起来,还干不倒一个七十多岁的死老头子?
  想到这里,我也心领神会地起步就往前冲,白薇靠着走廊左侧,我靠着走廊右侧,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遥相呼应,张鸿儒顾头不顾尾,我们总能有一个人打得倒他吧?
  可眼看着我和白薇气势汹汹地冲向自己,那张鸿儒非但不动不摇,反而依旧面不改色地从肩上的布包里悠闲地往外掏法器。
  二十步,十步,五步……
  冲在最前面的白薇眼看着就要扑到张鸿儒的身上时,却见张鸿儒嘴角忽然咧出一抹冷笑,谈笑之间抬手往背后一抓,竟从后腰拔出一把闭合着的油纸伞来,‘呼啦’一声就打了开……
  伞一打开,霎时间顺着伞骨龇出条条旋转飞舞地白绫及黄布符咒,看到这里我心头‘咯噔’一声,不禁惊了住。
  那根本不是把伞,而是个已经张开的幡子,竟是我在鸡冠山上带下来的那把‘落千魂’……
  “落千魂!”
  一见张鸿儒掏出幡来,结巴仙也不由地惊呼了一声,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张鸿儒手又一晃,已然攥着幡杆子猛地往地上插入,‘啪嚓’一声杆子戳穿地板就牢牢地立在了地上。
  几乎同一时间,只见张鸿儒插好幡子抬起手来时有意无意地将掌心在伞骨上一抹,霎时间鲜血飞溅幡身,张鸿儒顺势用手在幡子上一拨,幡子立刻‘哗啦啦’原地旋转了起来……
  而这时白薇已冲到张鸿儒三步以内,扬起拳头就往张鸿儒的脸上砸,谁知张鸿儒仍不闪避,手成剑指,口念咒文,伴随着徐徐打转、哗啦啦作响的纸幡,霎时间我只觉脑中一阵天昏地暗,就像是整个八极宫都在翻来覆去地旋转一样,没等跟随白薇的步伐冲到张鸿儒身前,我已然双脚一软‘噗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惊惶之中我扒着地面再抬头朝白薇一看,已经冲到张鸿儒面前的白薇同样双脚发软正朝一旁倒下,哪知道还没等倒在地上,却就被张鸿儒一把掐住了脖子……
  “白薇……”
  我一声惊叫,却根本无力相救,霎时间只见张鸿儒手掌在白薇喉咙口轻轻一推,白薇身形倒翻倒向地面的同时,他已用自己拇指的长指甲在白薇脖子上轻轻一划,取了白薇两点血珠……
  白薇‘噗通’一声应声倒地,张鸿儒竟趁机从身上布包里掏出了一个提前扎好的稻草人来,将那血迹往稻草人胸口、额头各抹了一下,忽地放声狂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后辈小生真不知耻,依仗着自己年轻体壮竟然想要欺负我个老头子?看老夫今天怎么教训你们……”
  张鸿儒正说话时,倒在地上的白薇忽然一个起身一个飞扑,就想偷袭对方,哪知张鸿儒已然是面带轻松冷笑,没等白薇一拳打中他,他忽地用手指狠狠一按那手中稻草人双腿,几乎同一时间就听白薇一声惨叫,双腿忽然一软竟直接给张鸿儒跪了下去……
  张鸿儒一撩长袍,猛起一脚踹在白薇身上,把白薇踹得一连往后翻出好几米远,这才停了下来……
  “白薇!”
  眼见白薇被打,我气得肺都要炸了,攥着刀爬起身来就往张鸿儒的身上扑,可伴随着那幡子落千魂的飞速旋转,我的头脑仍是一团浆糊,甚至连站都根本站不稳,才刚刚扑到张鸿儒的身前,就被张鸿儒一连两拳一脚打得翻倒在地……
  “你们不要乱冲!”
  就在这时,结巴仙的声音再度从我们背后急促地传来——
  “没想到落千魂竟会落在他这种人的手里!快退回来再想对策……”
  结巴仙越说越急,喊话时见白薇我俩还在不要命地往起爬,往前冲,气得跺着蹄子就冲了过来,先叼住白薇后腰往后一甩,随后又两个箭步上前叼住了我一条腿,趁我还没再度扑到张鸿儒的身上,拽着我就往后一阵猛拖……
  一直把我拖得后退出二十多米,我的脑袋里才逐渐恢复了清醒,但依旧昏沉沉的,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宿醉一样。
  一清醒过来,我赶忙朝着结巴仙一声惊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身体……”
  “都是那幡子搞的鬼……”
  结巴仙正颜厉色地急声说道:“落千魂为八件祭器之一,虽不能镇仙、不能吞鬼、不能慑妖、更不能制人,却又落魂之效,可调令阴间亡魂,也能影响肉身中的阳魂,你们的魂魄都被落千魂所影响,所以才会这样……你们现在就算强攻也没用,离幡子越近,幡子转得越快,你们受到的影响就越大,时间长了甚至会被幡子搅得魂飞魄散……”
  结巴仙说话时,语气之中难掩一丝痛苦,显然也正受到那落千魂的影响。
  “难道就没有办法能抵抗这落千魂?”
  白薇一声惊问,只听结巴仙又焦急地说:“有倒是有,各门各派的术法中皆有静心固魂之法,兴许有用……”
  “小六子,快用静心咒!”
  白薇这话出口,我俩赶紧手掐法诀默念静心咒语,果然立刻感觉又清醒了一些,但也许是我道行还不够深的关系,却已然无法将落千魂的影响完全抵消。
  而就在这时,白薇已经从包里掏出了一样样法器来,抓起桃木棍又一眼瞪向对面面带狞笑的张鸿儒,沉沉说道:“既然强攻不成,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斗法了……”
  话说到这儿,白薇以手中木棍一挑,就从地上挑起了一张黄纸来,单手轻轻一捏,那黄纸很快就被叠成了一只纸鹤,只听白薇又朝对方怒声吼道——
  “晚辈阴阳道源宗弟子,号琉璃师,今日就请张老先生不吝赐教了……”
  “哼,你们可真是恬不知耻……”
  张鸿儒冷冷一笑,开口说:“白薇,你和你哥可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你们有几斤几两重难道我会不知道?眼下你与其还要跟我对抗,倒不如现在跪下求饶,说不定我还能看在和你师父昔日的情分上,对你网开一面……哼,你倒也算个人才,以后好好跟着我干,我亏待不了你……”
  “张老,您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话刚出口,白薇已然将手中那叠好的纸鹤朝着张鸿儒弹出,旋即一晃手中桃木棍并默念咒文,伴随着一股乍然而现的阴风,那纸鹤飘飘荡荡就朝张鸿儒迎面飞了去……
  趁这机会,白薇赶紧蹲下身来摆炉点香、预备应用之物,而再看张鸿儒,眼见着纸鹤逼近,当即抽出两张龙虎山符纸裹于十指、中指之上,剑指随即朝着那纸鹤一夹,霎时间就听‘嘭’地一声,纸鹤已然炸成了一团飞灰……
  白薇见状,立刻又掐诀作法,再折纸鹤,张鸿儒见了当即凶光毕露,抬手就掐住了那稻草人的脖子狠狠掐住——
  “既然不识抬举,我留你何用?”
  白薇顿时一声惨叫,吐出口血来,再度摔倒在地……


  496
  “老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见白薇倒下,我恨得直咬压根,当即单膝跪地以十指划地,默念灵兵咒文,只想着靠这最后一击与张鸿儒一较高下。
  哪知道咒文只念诵到一半,我心头‘咯噔’一声,不禁停了下来……
  灵兵……
  我哪里还有什么灵兵……
  正当错愕之时,白薇已又紧咬着牙关爬了起来,忽然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剔骨刀,就在自己左手掌心里抹了一刀。
  那伤口很深,血瞬间从她掌心之中弥漫而出,就见白薇一声怒吼,伴随着‘啪’地一身,忽然将已被鲜血染红的手掌狠狠拍在了眼前的黄纸上……
  一番念咒的同时,白薇抄起身前一瓶黑狗血,用嘴拽开盖子就往自己的手背上倒,狗血和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霎时间将整摞黄纸染得一片通红……
  “白薇,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心头一惊不禁发问,可白薇根本无暇回答我的话,抬手间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个用油纸包裹着的黑驴蹄子来,尽量张大嘴之后,攥着黑驴蹄子就往自己的嘴里塞……
  “你这是……”
  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白薇疯了,而这时就听结巴仙在一旁慌张说道:“黑驴蹄黑狗血有破魔之效,她是在解自己身上的咒……”
  果不其然,白薇刚把那腥臭的黑驴蹄子塞进嘴里,霎时间就听‘呼啦’一声,竟是自己按在血淋淋黄纸上的掌心下开始冒起一团白烟……
  白薇一声惨叫,疼得甚至整个身体都抽搐了起来,而这时我又朝着对面一看,张鸿儒手中握着的那个稻草人上也开始冒出了白烟来……
  “不好……”
  张鸿儒不由地一声惊叫,赶忙从包里取出一张符纸就往那稻草人的身上贴,旋即咬破手指以自己的血迹往复制上一抹,就也开始默念起了咒文来……
  张鸿儒的咒声一起,白薇显得更加的痛苦了,伴随着身体的抽搐,和口中时不时传出的阵阵痛苦闷哼声,她脸色一片煞白,更是疼得满头大汗,可按在黄纸上的手却依旧没有拿开,更用另一只手默默结印掐诀,片刻间手中咒诀已一连变化了十几次……
  “小丫头!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重,就凭你也敢跟我斗法!”
  张鸿儒忽然一声怒吼,说话间再度从包里抽出一张符来,随后用符纸裹住那稻草人的右臂,念咒的同时用手掐住那条右臂狠狠一扯,‘哗啦’一声,就把稻草人的整条胳膊都给扯了下来,而同一时间就听白薇猛然间一声惨叫,正在掐诀的右手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紧接着整条胳膊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而白薇一声惨叫的同时,咬在嘴里的黑驴蹄子更是瞬间掉了出来,就见白薇身形一晃,又一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哈哈!其实老夫还真不想杀你,可既然你自己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
  狂笑之中张鸿儒再度抬手,这一次竟是用手掐在了稻草人的脖子上……
  “不好!”
  结巴仙一见顿时惊呼了起来:“这张鸿儒所用的龙虎山邪术甚是厉害,白薇身上的咒还没解,他要是揪下稻草人的脑袋,那白薇可就要……”
  “不行!”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霎时间疯了一样就迎着张鸿儒冲了过去,管他什么落千魂、落万魂,我一心只想救白薇。
  一逼近张鸿儒五步以内,剧烈的头痛又再度袭来,仿佛要把我的头骨都整个撕开似的,我依旧不敢停下,跌跌撞撞又往前冲,谁知才刚又逼近两步,就被张鸿儒忽然起腿踢得倒飞了出去。
  我爬起来再冲,又被张鸿儒凌厉地脚法踢倒,再冲,依旧如此……
  “我他妈跟你拼了!”
  我一声嘶吼,爬起来时摘下戴在脖子上的十二人头铃抹上血迹边冲边摇,结巴仙当即开始念咒,一经配合,那张鸿儒的脸上立刻也露出难色来,可仍是没用,张鸿儒起脚之间踢飞了我手中的铃铛,又一连三脚往我身上连踹,我再度翻倒在地……
  “臭小子!我先宰了白薇!然后就是你……”
  “你敢动白薇一分一毫,我他妈把你大卸八块!”
  我再度挣扎起身,疯狂扑向张鸿儒,却见张鸿儒捏住那稻草人脑袋的一只手正在渐渐用力,忽然间就听‘咔’地一声,伴随着白薇的惨叫声,稻草人整个脑袋已然被他凶狠地拔了掉……
  霎时间我心头一震,余光扫向背后,白薇已‘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老东西!我弄死你!”
  一瞬间,我脑海中一片苍白,猛一拳头就朝张鸿儒的脸上砸去,哪知道那张鸿儒仍是满脸地不屑,放声狂笑道——
  “好!白薇已除,接下来就是你了!”
  说话之间,张鸿儒用膝盖在身上布包下方轻轻一顶,一把桃木剑立刻‘呼’地一声从包里飞出,张鸿儒抬手接剑猛地就朝我心口刺来,可我已经顾不上闪避,一心只想一拳打翻这阴狠的臭老头子……
  眼看着那凶狠地一剑就要刺在我的心口上时,忽然间就见张鸿儒满面的阴狠表情中忽然莫名地现出一丝惊愕,此处的手臂忽地戛然而止,就如同石化了一样……
  我心里一惊,虽说不知道这老头子是怎么回事,但第一反应就是趁机一把攥住他刺来的剑锋往旁边一偏,趁机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另一手攥了半天的拳头,猛然间就朝张鸿儒脸颊上砸了过去……
  ‘啪’地一声,拳头赫然结结实实砸在张鸿儒的脸上,张鸿儒一声闷哼飞向一旁,伴随着嘴里喷出的鲜血,甚至飞出了两颗牙来,旋即‘噗通’一声撞在墙上翻倒在地,想爬都爬不起来了……
  我紧绷的心弦总算松缓了些,身子一斜也狼狈倒地,临倒下时拼劲力气用脚一挑,一脚就把那一直旋转不停的落千魂‘啪嗒’一声踢倒在地,脑子里的痛楚和晕眩总算开始渐渐减轻……消失……
  “这,这不可能……我的身体怎么会……”
  也是怪了,倒在地上的张鸿儒脸上一阵惊愕,时不时小幅度挣扎两下手脚,竟显得极其的不自然,就像身体快要不受自己的控制似的……
  而就在这时,一阵有气无力地甜甜笑声却从背后传来,听到声音我连忙又趴在地上回头一看,就见趴在地上的白薇正挣扎着站起身来……
  “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已经……”
  一见白薇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张鸿儒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却见白薇一弯腰,从地上那一摞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的黄纸之上,竟捏起个同样被鲜血浸透的小纸人来……
  那纸人也是用黄纸叠成的,而白薇拿起纸人时顺着纸人的脖子一捋,竟若有似无地捋出一根亮晶晶的鱼线来……
  “这,这是……”
  张鸿儒大惊失色,却听白薇摇晃着手里的鱼线轻轻笑道:“张老,您利用火燕集团的邪术修行,确实是让道行加深了不少,晚辈佩服。可老了终究是老了,不管再怎么修,您还是眼花了,我刚刚打出那只纸鹤时,您竟没注意到我在纸鹤的尾巴上偷偷栓了一根鱼线,并且趁机用另一只手偷偷叠了个纸人藏了起来……”
  白薇话说到这儿,张鸿儒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紧咬牙关恶狠狠道:“我以为你刚刚是在全力解除自己身上的咒,以免被我控制,没想到我竟猜错了……”

  497
  白薇点了点头,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甜甜笑道:“以我的道行,即便是祭出我阴阳家的纸鹤也根本就伤不了您,斗法更不是您的对手,这一点之前我就想到过,于是之前搜查一间实验室时,我将无意间找到的一片刮胡刀刀片断成小截,用根鱼线绑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
  白薇这话一出,张鸿儒立刻慌张地查看起自己的手掌来,忽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是将很小的刀片藏在纸鹤里,趁着纸鹤炸开之际,用刀片在我手上割开了小伤口,又拉回鱼线取走了我的血……真是想不到啊,无形之中我竟然中了你的咒……”
  “哼,张老,这还不是得怪您自己。”
  白薇笑了笑,又说:“符箓三山擅祭符之术,以您的道行,明明只需祭出一张龙虎山火符就足以将我的纸鹤打掉,可您为了彰显自己在火燕集团获得的力量,为了显示自己的道行高深,却非要用最复杂的方式来打掉纸鹤,这炫技怕只是为了让我们认清自己的不足、感受到和您之间道行的差距吧?可恰恰是您的轻敌,最终却害了自己……”
  “你这个臭丫头……”
  听白薇说话时,张鸿儒气得咬牙切齿,脸色更是青一阵子红一阵子,难掩的尴尬,紧接着,就见张鸿儒强撑地面站起身来,爬起来时又恶狠狠地笑道:“可你以为单凭个小小的咒法,就足以打败我吗?白薇,你用的这种阴阳家鬼术咒符,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开,不过才被你们打了一拳、掉了两颗牙齿而已,这算什么……哼,你们终究还是太轻敌了……”
  “不,轻敌的是您……”
  我忍不住开了口,说:“张老先生,刚刚打您那一拳是附加品,为白薇报报仇而已,我们的目的,可是在这儿呢……”
  我说着抬手指了指正在身旁转动的‘落千魂’帆子,随后慵懒地伸了伸拦腰,好一阵轻松……
  趁着刚刚白薇说话的功夫,我取回落千魂后配合结巴仙做法念咒,落千魂可寻阴魂之踪,游走下方锁定幽魂,张鸿儒爬起身时,我们早已将想办的事办好,把该归的魂也归了位……
  “这一觉,睡得真好……”
  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从我身旁传来,紧接着,就见个人影已伸着懒腰从一旁狼狈地做起,张了个哈欠,朝着对面满脸惊愕不知所措地张鸿儒微微一笑,招招手道:“张老先生,好久不见您想我了没?”
  “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才走了这么几天,您就不认识我了?”
  他说着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正好见个黑袍人倒在走廊角落里,旁边地上还扔着一副墨镜,于是他弯下腰去将对方的黑袍拽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又将墨镜带上,才又转身朝着张鸿儒笑呵呵说:“您可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堂堂的一代道门高人竟堕落到您这地步,说出来也真是可笑。更没想到的是,我堂堂九世奇人竟险些被您害得魂不附体灰飞烟灭,这笔账,咱爷儿俩可得好好算一算……”
  说话间杨死快步走到我和白薇身前,朝我们笑着点头致谢之后,又盯着张鸿儒沉沉发话:“张老,就算是想斗法您也别欺负小辈啊,来,让我这小小的九世奇人陪您玩一玩,顺便替我师傅张碧清天师清理门户,除了你这欺师灭祖的老东西……”
  说着话杨死迈步而上,手中、身上完全没带任何的法器……
  张鸿儒一见大惊,赶忙慌慌张张将身上的布包取下,往地上一倒就听‘哗啦’一声,把包里所有的法器和各色应用之物全都倒了出来……
  “杨死!我跟你拼了!”
  说话间,就见张鸿儒双手抓起两把符咒来,甩手之间就都朝着杨死祭来,眼看着一张张符咒争先恐后地扑向杨死而来,杨死只一晃手,霎时间就听‘砰砰’几声炸响,伴随着他抬手间带起的一层狂风,漫天的符咒已然全都炸成了飞灰烈火……
  “白薇、小六子,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是我龙虎山的师祖,自然应该交给我这龙虎山的传人收拾……”
  杨死说话的功夫,只听张鸿儒一声怒吼,说话间攥着桃木剑就朝杨死刺了过来,怎料那剑锋没等刺中杨死的身体,就被杨死抬手间一把攥住,又轻轻一折,霎时间就听‘滋啦’一声,从杨死赤手空拳的掌心里竟然若有似无地炸出一层淡蓝色的火光来,应着那火光,桃木剑霎时间断成三截呼呼燃烧了起来……
  没等张鸿儒再次出手,杨死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狠狠撞在了一侧墙上,又盯着对方怒声吼道:“张鸿儒,龙虎山上下皆敬你这师祖三分,你又是天诛府如今资历最老的天尊,竟然离经叛道,怎对得起天下正道驱魔之人!今天不管是为了龙虎山,还是为了天诛府,我都要清理门户结局了你……”
  “杨死,这边就交给你了……”
  趁着杨死制住张鸿儒的功夫,我搀扶着白薇,跟着结巴仙赶紧从一旁跑了过去,继续前行,没等冲出去多远,就听见背后已然传来一阵阵激烈地打斗声,打斗声中时不时还夹杂几声张鸿儒的惨叫声……
  对于杨死,我们自然不会过多担心,可眼下白薇的伤势却让我心里一阵不安,由于之前和张鸿儒斗法时伤得太重,又被张鸿儒用咒制住,眼下的白薇身体虚弱甚至连跑动时都快迈不开步子了……
  白薇自然也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于是被我搀着往前跑时,紧紧攥着我的胳膊虚弱地说:“小六子,你们先走吧,我现在就算跟你们一起走,也帮不上你们的忙,只会变成你的累赘……”
  “是呀是呀,”没等我说话呢,结巴仙就在一旁狂点头说:“让这丫头在这儿休息休息吧……”
  “休息?万一火燕集团的人突然过来怎么办?”
  我狠狠瞪了结巴仙一眼,就听他咧了下嘴又说:“兄弟,人的命天注定,老天爷要是真让她死在这儿,谁都没办法,你说对不对?”
  “对……”
  我点了点头,边说边朝周围一阵扫量,白薇也在一边劝道:“小六子,你们去吧,我休息一阵子就去追你们……”
  “是呀是呀,”结巴仙又点了点头,抢话说:“其实哥们儿我这个人是最心软的,但凡有一点方法,我也不会扔下自己的同伴不管的,可眼下毕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
  结巴仙话没说完,我已经从墙边捡起根绳子来,随后往结巴仙脖子上一套,扶着白薇骑到了他的背上……
  “那什么,小子你啥意思呀?”
  “你不说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会扔下同伴吗?”
  结巴仙听完朝我眨巴眨巴眼,刚要骂街,我趁机就把绳子塞进了他的嘴里,又吼道:“别墨迹,叼着!钟楚红我警告你,白薇但凡要是掉下来,我非涮你羊肉不可……”
  一听这话,结巴仙满脸的委屈,含糊不清地嘀咕道:“不带你们这样的,哥们儿好歹也是仙家,你见过谁动不动就骑仙家的?”
  “我当你是仙家,你才是仙家,我不当你是仙家,你就是一盘孜然羊肉……少废话,快给我走!”
  我心急如焚正没好气呢,说着话狠狠给了结巴仙一脚,结巴仙气得骂了两句,可一见白薇都爬到自己背上了,也就没再多说,气呼呼驮着白薇就往前狂奔了起来……
  可没等跑出去多远,前面走廊尽头已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498
  “快跑啊,这老头子疯了……疯了……”
  惨叫声忽然传来,吓得我和结巴仙都戛然止步,定睛朝着前面一眼看去,就见正前方走廊拐角处,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声竟然冲出几个衣衫不整满身是血的黑袍人来。
  那几个黑袍人全都面带惊慌,身上黑袍残破,狂奔时跌跌撞撞直打滚,就跟正被什么恐怖的怪物追着似的……
  而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只听见走廊拐角后面又两声惨叫传来,紧随其后,就见一个血淋淋的身影箭步冲出,双手中各攥着一把完全被鲜血染红的菜刀,追杀向那几名黑袍人时口中一声怒吼——
  “跑什么跑!就凭你们这些王八蛋,也敢拦着老子!看老子把你们剁碎成饺子馅儿!”
  我仔细一看,追上来的正是五爷……
  “五爷!”
  激动之中我登时放声高呼,而这时五爷也已经认出了我,满是鲜血的脸上登时绽放出惊喜地笑容,朝我挥着菜刀放声笑道——
  “小六子!啥也别怕!五爷来救你了!哈哈!”
  这话音都没等落下,就见五爷忽地又一瞪眼,抬手之间一声怒喝,手中两把菜刀已‘唰’地一声齐齐甩了出去……
  风驰电掣的菜刀‘噗嗤’一声就扎在了前面两个正狂奔逃跑的黑袍人的后背上,伴随着惨叫声,两人登时跌倒在地,连连哭嚎了起来。
  而一见结巴仙、白薇我们三个人在前面堵住了去路,而五爷也已经把自己的菜刀都扔了出来,正狂奔的另外几个黑袍人当即戛然止步,转过身去虎视眈眈盯着五爷,带头人立刻怒吼道:“这老头儿没刀了,他砍了咱那么多的兄弟,跟他拼了!”
  “弄死他!弄死他!”
  一听这话,其余几个黑袍人也立刻呼应了起来,几个人瞪着眼就开始往五爷的身上扑。
  五爷可不是吃素的,一看几个黑袍人调头又冲了回来,他正高兴着呢,登时一个箭步就迎了上去,没等那带头人举起拳头来要打他,就见五爷雷厉风行猛然一拳打出,‘嘭’地一声就直砸在了那带头人的脸上,打得对方鼻血横流……
  对方倒下的一瞬间,五爷又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对方的脖领子,将对方压倒在地的同时又是十多拳已朝那人脸上砸了过去,霎时间将对方砸得血肉模糊五官扭曲,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而一见五爷疯了似的专捡着那一个人打,周围几个已经把五爷团团围住的黑袍人都傻了眼,吓得举着拳头浑身打颤,完全不知所措了,甚至有一个在旁边吓得都哭了起来……
  这时就听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喝道:“老东西,我弄死你!”
  说话间就见他从黑袍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来,趁五爷不备就想往他老人家的后腰上捅,哪知危急关头就见五爷猛然间回头朝他一瞪眼,吓得那攥着刀的黑袍人浑身一颤,握在手里的刀竟不自觉地脱手而出掉向地面,人也吓得哭嚎着转身就跑……
  谁知就在这时,五爷已用自己血淋淋的手抓向那把正要掉在地上的刀,徒手接住刀刃之后往手里一攥,盯着那正逃跑的黑袍人就是一声怒吼——
  “就他妈你这德性也敢跟老子亮刀?老子玩儿刀的时候,你妈还尿炕呢!”
  话音没落,就见五爷猛然间朝那逃跑的黑袍人又一晃手,喊了一声‘我去你妈的吧’,手中的弹簧刀已然脱手而出,‘噗嗤’一声就扎穿了那黑袍人的屁股……
  “妈呀!这老头儿是个疯子,快跑啊!”
  其他几个黑袍人见了,更是吓得完全不知所措,哪儿还敢跟五爷动手,吓得转身屁股尿流就跑,不过这一次不是跑向我们这边了,而是跑向之前跑出来的方向……
  可都没等他们跑到走廊转角呢,几个西装男已从转角后面快步冲了出来,把几个黑袍人按在地上就掏出了手铐……
  几个黑袍人被铐起来时,我也赶紧跑过去把五爷扶了起来,本想关切几句,谁知道没等我话出口,五爷却先慌张地在我身上一阵扫量,惊慌说道:“小六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两天五爷可担心死你们了……”
  “五爷放心,我没事……”
  我朝着五爷嘿嘿一笑,五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转身冲向趴在结巴仙背上的白薇。
  他跑过去时,那结巴仙正累得低着头喘粗气,见五爷跑过去才抬起头来。
  他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吓得五爷‘妈呀’一声,脚步戛然而止的同时又吼了一声‘你这妖怪快放了小师傅’,说话间弯腰捡起块石头来就‘啪’地一下拍在了结巴仙的脑袋上……
  石头瞬间被拍成了两瓣儿,再看结巴仙,丝毫未损,只是那双惊愕的眼睛中转起了眼泪来。
  一见五爷又要再捡石头,结巴仙当即一声哽咽,随后怒声吼道:“糟老头子你他妈给我说清楚!哥们儿惹你什么了,你上来几打我!”
  “少说废话!快把小师傅还给我!”
  “哥们儿爱他妈背是不是?哎哟我这个冤啊!哥们儿我好歹是个仙家,你们把我当什么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我也赶紧跑了出去,拉着又要砸第二下的五爷解释说:“五爷您先别打,这只羊虽然长得丑,但是是咱自己人啊……”
  “自己人?”
  五爷一听这话才扔下石头,惊慌地将满眼怨恨的结巴仙上下打量了一番,忽地惊叹道:“小六子,还是你想的周到,这还没攻破八极宫呢,你就连庆功宴的主菜都准备好了!”
  “你们还想吃老子?打死我吧!来现在就打死我!我他妈这个冤啊!我的心啊……哎呀……”
  结巴仙让五爷气得直蹦跶,险些把白薇从背上给翻下来,好在五爷及时上前将白薇一把抱住,又问我说:“小师傅这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于是把之前所遇跟五爷简单说了一下,听完之后五爷一声叹息,赶忙将白薇小心翼翼背到了自己的背上,朝我说道:“小六子,小师傅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让她骑羊呢,多颠呀!来,我背着她……”
  “五爷,可是您不也伤得这么重,还是我来背吧!”
  “不不不,我没事,我这把老骨头结实着呢!”
  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五爷还是朝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又道:“小六子你放心吧,五爷没事,五爷命大,五爷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咱去阁皂山把你爷爷、我那老哥哥接回来之前,就算是阎王爷站到我在面前来,我这把老骨头也绝对不会倒下,哈哈,五爷我还等着跟你爷爷好好再喝一顿酒呢!”
  “五爷……”
  见五爷豪情万丈,我不禁心潮澎湃,这时就听结巴仙也在旁边连连点着头说:“对对对,这老头儿说得对,让他背!他有劲儿!”
  “恩,我来背!”
  五爷说完忽然一条腿,就跨到了结巴仙的背上,又说道:“小师傅骑着我,我骑着你,这样就不颠了!架!架!”
  这一下,结巴仙真哭了。
  任由他们闹他们的,这时陈国生已经一路小跑从前面冲了过来,一见了我,立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六子,我可算是找着你了,这几天你音讯全无,可把大家都担心坏了!”
  说完话陈国生朝背后跟上来的一群西装男一摆手说:“快!继续前进!争取以最快速度控制整个八极宫!”
  一群西装男从身边跑过去时,我趁机朝陈国生问道:“陈国生,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499
  好不容易能在安全地方休息一会儿,于是陈国生和我坐在地上抽着烟就聊了起来。
  而我们聊天时,就听见身旁不住地传来一阵阵脏话,是结巴仙和五爷吵起来了,倒是没动手,两人面对着面相隔大概一步远的距离,大眼瞪着小眼,你一言我一句的就开始对骂,把对方十八辈祖宗都快问候个遍了,而趁这机会,陈国生带来的医护人员也开始为白薇、五爷我们简单地包扎伤口……
  陈国生不说我还不知道,他一说,我更对五爷肃然起敬了起来。
  五爷已年过古稀,本该安享晚年,安安逸逸的度过自己最后所剩不多的岁月,然而他老人家去一路跟随着我们鞍前马后,受尽了罪、吃尽了苦,从无一句怨言。
  强闯八极宫八门时,五爷被分到和陈国生一组,带着749局安排的几个驱魔师就闯进了门口摆着两尊石狗的大门里。
  石狗对应的是八门中的艮门,门内通道中不禁密布机关,更被摆下一座奇阵,名为‘恶狗村’。
  相传阴间有八景,一为鬼门关,二为望乡台,三为血湖池,四为奈何桥,五为剥衣亭,六为滑油山,七为恶狗村,八为孟婆庄。
  恶狗村排第七位,传说为黄泉路上第五站。
  这恶狗村里住着的不是鬼,更不是人,而是一群饿得发狂的地狱恶狗。这些恶狗,生前死于非命,不是被车撞死,就是被人虐死,要不就是给人扒皮放血炖了狗肉。总而言之,它们的死,都是阳间活人直接造成的。所以这些畜生,对人类怨恨极大,阎王爷把它们放逐在这里,就是专门让它们惩罚经过这里的人类鬼魂。正因为这些恶狗对人类充满怨恨,所以凡是在世为恶之人,只要踏进这个村子,都会被它们群起围攻。那一张张腥臭的血盆大口直到把人浑身上下撕咬得七零八落、白骨森森为止。
  陈国生带队一入了恶狗村,立刻就遭到一只只恶狗的扑食啃咬,一队闯阵者一共十六人,才刚刚踏入恶狗村没多久,就被咬伤了七八个,还有两个当场毙命,甚至陈国生带进去的那些驱魔师们根本就来不及取出自己的法器来作法,就算是取出法器作法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群恶狗,很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的。
  好在队伍里有五爷在,只见五爷手持两把菜刀见狗砍狗,遇魔屠魔,以一敌百,虽被咬得浑身都是伤口,但仍是凭着满腔豪情和一身煞气,坚守不退,用陈国生的话说,简直比那恶狗村里的恶狗疯狗还要恶上一万倍,还要疯上一万倍……
  到了最后,恶狗村仍然未能被驱魔师们破掉,倒是满村的恶狗被五爷举着两把菜刀一路追杀,追得见了五爷就跑都不敢出来了,于是这恶狗村自然也就废了。
  闯过了恶狗村,洞道前面又是两只大妖拦路,五爷虽然不会丝毫的术法,更不是驱魔界中人,却依旧攥着两把菜刀面不改色,冲在了第一线,最终在一群驱魔师以及陈国生的配合之下连斩两妖冲破艮门,这才带领着大家冲进了八极宫来……
  一进了八极宫,五爷就开始到处寻找我和白薇的踪迹,盛怒之下举着两把菜刀在八极宫里一阵乱闯乱撞,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竟让八极宫内无数邪道驱魔人以及妖仙束手无策,被五爷追得狼狈逃窜哭爹喊娘。
  而五爷更完全不知疲倦,自打闯进艮门开始一心要救我和白薇,别的全然不管不顾,手中的两把菜刀从未离手,一口气冲杀到现在,终于才遇到了我们,于是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陈国生把话说完,我满心震惊,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五爷的英明神武来了,而再一看五爷,已然在跟结巴仙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着,全然不知疲倦,更不落于下风,我心说五爷真不愧是当年跟我祖父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混混,眼前这上千年道行的大仙家,骂街竟然骂不过他……
  趁这机会,我又问起了其他人的情况来,就听陈国生告诉我说,他和五爷带着人一冲进八极宫之后,就马上安排749的人撒网式地开始在八极宫里四处搜寻,并且兵分了好几路,其中一路更负责押解着易大师在八极宫里开始四处搜寻。
  虽然易大师对八极宫里的布局也并不了解,甚至都没进到过八极宫里来,但他毕竟修过各门各道的不同术法,如果愿意帮忙,对破解八极宫内火燕集团高手的术法和阵法,无疑会起到至关紧要的帮助。
  而在搜寻之中,陈国生更曾先后遇到了张小茹、杨左生、宋雨霏以及仙灵子、巴颂等人,张小茹、杨左生两人是和仙灵子一队闯乾门进来的,巴颂则带着自己的弟子一穷、我那小徒弟宋雨霏,和大将军王安排的几个天诛府成员一路冲了进来,听陈国生说,巴颂已经和被我们救出的另外三名弟子:二白、三妻、四妾会合了。
  而说到这里时,陈国生更特意提到了另两个人——三姑娘和李秀秀。
  三姑娘已经成为了个合格的出马仙,手下四梁八柱堂口更都是大仙家,她会跟着一起来我倒是并不意外,可是初听陈国生提起李秀秀来时,我却多多少少吃了一惊。
  “李秀秀?李秀秀也来八极宫了?”
  听我问完,陈国生点了点头,答道:“她不光是来了,而且这次可给我们帮了大忙了!”
  “她什么术法都不会,能帮什么忙?”
  我一说完,就听陈国生回答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确实,李秀秀并不是驱魔界的人,而且对你们这驱魔界里的东西几乎是全然不知,可这不等于她没本事啊!”
  话说到这儿,陈国生忽然挑起大拇哥来,叹息道:“这姑娘,反正我是真服了。你别看她什么都不懂,可人家的交际能力,甚至连我们749的接待员都比不了,我们冲进来前这两天,李秀秀到处找人在三河县当地的黑白两道各种疏通,以便配合我们的行动,协助我们封锁消息。在八极宫里遇到时我听说,八门中的坤门里据说摆着个火牛阵,一群天诛府的驱魔人都冲不过去,第一次闯阵就在里面烧伤了一大半人。结果就在这危急关头,就见李秀秀从自己的名牌包里掏出个大哥大来,一个电话打过去没多久,也不知是县委还是哪儿直接下了命令,把山里一处水库的水直接放了,有三四个钟头的功夫,水就被接过来淹了坤门,就这么一个电话,李秀秀生把火燕集团好不容易摆下的火牛阵给破了……”
  “这丫头确实不是简单人,不然也不会不到三十岁就自己闯出这么大的家业,开着辆好几十万的豪车了……”
  听陈国生说完,我也感慨了起来,随后就听陈国生又说:“对了,我之前见到李秀秀时,她还一直到处找你呢……”
  “你也没留俩人保护她?她人脉再广,终究不是驱魔界的人,在这八极宫里甚至都没自保能力……”
  我不禁为李秀秀担心了起来,陈国生却笑了,拍拍我肩膀说:“小六子,你还是太低估人家李秀秀了,她自己不知从哪儿攒了一群流氓地痞,现在正在八极宫里到处晃悠呢,看见穿黑袍的就砍,谁敢惹她呀?倒是之前据说有个术士摆好阵要拦她的路,结果李秀秀不声不响从包里掏出了把手枪来,那术士符都没等写完呢,就让李秀秀一枪给毙了,你不服都不行……”


  500
  话说到这儿,陈国生自己都笑出了声来,而一听到熟悉的兄弟们都还活着,没什么事,我也终于放下了心。
  休息了没多久,感觉恢复了些体力,我就站起来打算去找白龙等人,毕竟就算是在这儿休息也休息不好,五爷和结巴仙的互骂声就没断过,都快骂出花儿来了。
  我朝结巴仙一招手说:“羊,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咱该走了……”
  “走?去哪儿?”结巴仙哑着嗓子问道。
  我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白龙和大将军王还在缠着玄魁,眼下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咱哪儿还有时间再耽搁下去?”
  听我这话出口,五爷立刻也哑着嗓子说道:“小六子,也带我一个!”
  “五爷,您可得好好休息才行!”
  我赶忙劝说道:“您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一路上已经为我们立下大功了,我哪儿能再劳烦您!”
  我话音一落,就听陈国生也说道:“是啊五爷,无论是对于天诛府还是对于我们749,您这次都是功不可没,眼下情况即将控制住了,您还是歇歇吧……”
  “我歇你大爷!”
  陈国生我俩明明是好心,哪知道五爷听完竟直接瞪着眼珠子骂了起来,忽又一指身旁耀武扬威的结巴仙说:“小六子,咱爷儿俩出生入死这么久了,现在你要带这只羊去,不带我去,难道说你五爷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只羊?”
  “五爷,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赶紧解释,结巴仙却在旁边笑了:“老东西,你老了,没用了,你看我才几千岁,年轻力壮正值壮年,所谓能者多劳,你能跟我比?”
  “我不管!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五爷这老顽童的脾气一上来,当即就把双刀从后腰抽了出来,又朝我们吼道:“带着我,大家有个照应;不带着我,咱现在就在这儿吃涮羊肉,两条路你们自己挑……”
  “五爷,可是您……”
  我稍一犹豫,只听五爷又瞪眼吼道:“可是什么可是!小六子你难道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吗?我他妈的还想跟你爷爷好好喝一顿呢,去阁皂山见到他之前,就算是阎王爷站到我面前,也别想要走你五爷我的命!”
  见五爷态度坚决,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心想到白龙那边情况危急,五爷又缠着我们不放,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应了下来,我一点头,五爷立刻眉飞色舞了起来。
  白薇现在自然哪儿都不能去,于是我只能先把她托付给陈国生照顾,随后带着结巴仙和五爷快步前冲,循着走廊只想尽快回到之前大将军王和白龙所在的大厅之中,以便看看战况如何。
  一路走来,只见大部分走廊已经被749的人或是天诛府五军都护府的人控制了住,虽然偶尔还会蹦出一些火燕集团挡路的虾兵蟹将,但终究难以抵挡我们三个,并没构成多大威胁就被我们打得狼狈逃窜了起来。
  我们沿着走廊左冲右撞了好一阵子,抬眼望去,终于见到前方的走廊尽头现出点点耀眼地火光来,借着火光一看,尽头处已是一座空旷昏暗的大厅,一阵阵打斗声正从大厅里徐徐传来……
  看到这里,我赶紧朝着五爷和结巴仙惊声呼道:“就是这里!之前白龙我们就是在这座大厅分开的!”
  听我说完结巴仙也立刻点了点头,而五爷的神情当即警戒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插在后腰的双刀刀柄。
  快冲到走廊尽头时我们又往前一看,就见正前方的走廊中到处是残砖败瓦,很多处屋顶和墙壁都已经倒塌塌陷,墙壁四周伤痕累累,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一看之下我们心中更为焦急,二话没说继续往前冲,眼看着就要冲出走廊,冲到那空旷 的大厅里,一阵呼喊声却忽然从一旁的废墟后面传了出来——
  “小……小六子……”
  听到声音,我立刻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倚靠着废墟坐着,竟是蒙馨雪。
  只见蒙馨雪神情痛苦满身是伤,双手一直紧紧地捂着自己正在往外渗血的腹部,而就在蒙馨雪身旁不远处,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全都是之前跟随大将军王冲进地宫里来的白袍人。
  “小雪,你没事吧?”
  我赶紧朝她跑去,环视四周血淋淋的惨状,朝她惊声说道:“小雪,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挡不住玄魁?”
  “不……不是玄魁……”
  蒙馨雪摇了摇头,虚弱地说:“是……是洪斌……”
  “洪斌?洪斌是谁?”
  听蒙馨雪忽然说出这个名字来,五爷我们都愣了住,这时却见蒙馨雪勉强抬起手来指向前方,又沉沉发话:“就是……他……”
  我循着蒙馨雪手指的方向往前一看,大概距离我们五十米开外的昏黑空地上,只见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交着手,其中一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身高没有两米也有个一米九多,身上原本穿着的一件雪白的宽松长袍,此刻却早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正是大将军王。
  看到大将军王这副模样,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之前大将军王独斗玄魁时,虽说没有获胜,但至少也没吃到一点亏,甚至频频压制玄魁。
  可是如今,那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大将军王却已完全被眼前人所压制,招招受制,步步退败,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而这时我又朝着大将军王对面一看,更是再度吃了一惊,正和大将军王缠斗得难解难分的,竟是个身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竟然正是那名将我带进八极宫来的引路使者……
  只我发愣的功夫,那人已然又将大将军王逼退了几步,大将军王面对此人竟完全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此时不光身上到处是血,甚至脸上也同样鲜血密布,看情形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我惊慌之时,只听蒙馨雪又艰难地发话说:“之前大将军王和白龙缠斗玄魁,虽然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来,好在还能撑得住,结果没想到,这洪斌却忽然杀了出来,扰乱战局缠住了大将军王,白龙一个人斗不过僵尸王玄魁,无奈之下为了减少伤亡只能暂时引着玄魁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那你们又是……”
  “我们都是被洪斌打伤的……”
  蒙馨雪答道:“别小看了这家伙,僵尸王玄魁虽然凶猛,但终究是尸,只会蛮打强杀,可这洪斌不同,不单道行高深而且下手狠辣,天诛府的这些兄弟都是不小心中了他的杀招才送了性命……”
  一听这话我赶忙问道:“这人这么厉害?他不过是这八极宫里一个跑腿的小小使者而已,竟然连你们都……”
  “不,你别小看了这人,他是……他是古纵横家的传人,大将军王出身自纵横家,洪斌正是大将军王的第一位师傅……”
  “什么?”
  蒙馨雪话一出口,我顿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望向那正与大将军王颤抖难解难分的洪斌,盯着那张稚嫩的脸一看,越看越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
  “他……他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会是……会是大将军王的师傅……”
  “你别低估此人,他是因火燕集团的采阴补阳邪术保住了青春,但实际年龄已经六十多岁了,当年荒山绞杀蠪侄一役,他也曾经参加过……”


  501
  蒙馨雪这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只听蒙馨雪又接着说道:“纵横家驱魔者不擅法器,却极擅拳脚,擅以兵器拳脚诛魔斩妖,甚至连我们龙虎宗分支天心派,跟纵横家也有些渊源,可谓是驱魔界中的诛魔第一宗。不过从古至今都传承甚微,甚至战国后期就已经名不见经传了。当年大将军王少年时有幸得遇纵横家传人洪斌,于是被洪斌收为弟子,这才正式成为了一名驱魔人,可以说,洪斌对于大将军王来说如师入父,奈何洪斌入魔太深,如今一心只有火燕集团,已经全然不顾及这份师徒之情了……”
  蒙馨雪说话时,我一直在一旁观战,眼看着大将军王招招受制越显不敌,不禁急在心中,于是当即站起身来,又转身朝着蒙馨雪说道:“小雪,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帮大将军王……”
  说着话我转身要走,但刚走两步就又停了下来,回头又扫她一眼,正颜厉色地说:“记住,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挺住,我还有关于身世的事情要问你呢……”
  “放心吧,我死不了,”蒙馨雪点了点头,即便满身伤痛,已然朝我绽出了一抹温暖地笑容,那笑容之中已经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对我的嫌弃和冷漠。
  我也没多说,箭步就朝大将军王与洪斌交战的地方冲了过去,五爷和结巴仙一见,也立刻跟随而来。
  快冲入战局时,就听结巴仙在一旁吼道:“小六子,快祭十二人头铃和落千魂,洪斌再厉害也终究是人,这两样法器都能制他……”
  “明白!”
  听结巴仙将话说完,我赶忙将两件法器取出,在距离大将军王两人乱战处不远的地方,将落千魂往地上一插,随后从脖子上摘下十二人头铃来就要抹血,而这时的五爷已经高举手中双刀朝那洪斌箭步逼了上去……
  “臭小子,吃老子两刀!”
  五爷一声怒吼,趁着洪斌与大将军王缠斗的机会,手中两把菜刀已然朝着洪斌背上砍去,哪知道就在这时,却听大将军王忽地怒吼一声‘小心’,说话间箭步直上迎住洪斌,抬起手来竟然朝着洪斌的背后护了去……
  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开始摇晃祭器就惊了住,五爷也不禁大惊失色,然而砍出的刀已朝着大将军王护住洪斌的手臂上砍了过去,根本来不及收手……
  霎时间就听‘噗’地一声,两把菜刀锃亮的刀锋霎时间斩在大将军王健壮有力的手臂上,与此同时,那洪斌已一连三拳狠击大将军王的心口,只听三声闷响传来,打得大将军王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身形不禁倒退出数米远,‘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将军王!”
  我不由地一声惊呼,而这时洪斌已趁机从五爷身旁躲开,朝着正在地上挣扎的大将军王一声冷笑:“臭小子,当年我教你学法时就提醒过你,除魔诛由需抛弃私人感情,才能将我纵横家术数达到无往不利的效果,现在一见,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哎……”
  洪斌说话的功夫,大将军王已艰难地撑地而起,扫了一眼身前那满脸冷笑的洪斌,恶狠狠说:“师傅,当年你对徒儿所说之话徒儿全都铭记在心,无一敢忘,这些年行走驱魔界,掌管五军都护府,我更一直坚守咱纵横家站要附魔不容人情的宗旨,对待妖魔邪祟绝不手软,可是……可是您在我眼中不是妖邪,您是我的师傅啊……我怎能对你下得了手……”
  “哼,连这么点私人情感的放不下,你还能做什么大事?”
  洪斌冷冷一笑,忽然又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归顺我,助我一臂之力!?”
  “师傅,正邪不两立,您这要求,徒儿恕难从命……”
  “很好,既然你不愿帮我,那就是我的敌人,我这就送你上路……”
  “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你真忍心杀我?”
  大将军王一声怒吼,可这话并没有得到洪斌的回应,就见洪斌说话间忽然身形往前一纵,晃手之间掌中已多了一把刻着咒文的短刀,朝大将军王一刀刺去……
  “大将军王!小心啊!”
  见大将军王有危险,我们再度一惊,刚要再次冲上去帮他的忙,大将军王的怒吼声已又再度传来——
  “你们都别过来!这是我古纵横家自己门内之事,还有不得你们这些旁人插手!”
  大将军王吼声一出,我们不禁茫然止步,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是该帮还是不帮了。
  而就在这时,洪斌手中的刀已刺到了大将军王的喉咙前,危急关头就见大将军王猛一抬手,‘啪’地一声就将你刀锋攥在了手里,伴随着血迹的弥漫,大将军王手指用力,那刀‘啪嗒’一下就被他徒手掐成了两段……
  一时间洪斌手足无措,正要撤步避开大将军王时,大将军王已又顺势一个箭步上前,抬手间一把就抓住了洪斌的衣襟,恶狠狠道:“我敬你为师才处处相让,更只以在纵横家所学术法和你正面抗衡,但既然你不尊我为徒,铁了心要为火燕集团陪葬,我也只能得罪了……”
  大将军王说话时,就见洪斌被推得步步倒退,忽地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甩手之间从左右袖口里又各自滑出一副刀片,迎着大将军王的脖子就划了过去……
  “什么师傅徒弟的!你挡我的路,就算是我亲爹,你也得死!”
  “师傅!既然拉不回你,那就让我以天诛府大将军王的名号送你最后一程……”
  眼看两幅刀片如闪电般逼近大将军王的脖子,大将军王忽地松开攥住洪斌衣领的手,瞬间化拳又猛然击出……
  ‘嘭’地一声,大将军王这一拳力道十足,一经打出,打得洪斌往后足足倒退出三十来步远,鞋底都在地上滑得直冒烟,这才勉强止住了步伐稳住了身形……
  然而才更一立稳,就见洪斌忽然神情痛苦地用双手捂住心口,霎时间气血倒涌,‘噗’地一声就呕出了一大滩脓血来……
  霎时间,只见洪斌目露慌恐,而满身是血的大将军王已又捏着拳头步步逼近——
  “师傅,我最后叫你这一声师傅!是啊,是我一直以来忽略了您的悉心教诲,忘记了自己从小就是被您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怎能在这关键时刻被无谓的感情所牵绊呢?”
  话说到这儿,大将军王扭头望向废墟前那满地的尸体,不禁皱了皱眉,那双眼之中的眼神似乎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狂傲威武,再也不见一丝刚刚的彷徨和痛苦……
  “你只当我还是曾经被你调教出来的那个孩子,竟招招致命想将我置于死地,但你却不知道,你我分别了十几年不曾见面,人,都是会因岁月而慢慢改变的,十几年间,您竟然从当年那个铁血无情却心系正道的纵横家恩师,转变成为了一个入魔至深无药可救的大魔头,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谢谢您十几年后为我又上了这最后一课,又教育我,所谓的感情对于我来说确实只是无谓的东西,我的大将军王此次必定铭记在心,终生再不相忘……”
  “阿,阿吉……”
  见大将军王步步逼近,洪斌的眼神越发地慌张了起来,连声音都跟着开始颤抖……
  “我真应该早点杀了你,如果不是被感情所困扰,又怎会害这么多弟兄跟着我白白丢掉了生命……”
  “别……你别过来……我可是你的师傅啊……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你啊……”
  洪斌强撑着身子,步步倒退,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然而就在大将军王逼近他三步内的一瞬间,他甩手之间忽又以刀片偷袭向对方……
  但在大将军王的气势强压之下,这一切都已没了用途……
  ……
  二十六拳。
  我清晰数出大将军王一气呵成毫无保留地朝自己的师傅打出二十六拳,拳拳到肉,拳拳致命,这场厮杀丝毫看不出任何驱魔人该有的样子,没有斗法,甚至双方都不曾使出过任何除魔时使用的术法,只是一味的拳脚纠缠,宛如一场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拳击赛一般……
  ‘嘭——’
  大将军王第二十七拳打出,收势,满脸是血的洪斌已然在纷飞的血雾中‘噗通’一声狼狈到底,却扔在试图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我们在一旁都看愣了,重新恢复斗志的大将军王简直如同只发了疯的野兽一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几乎有形可见,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我们不要接近,近者,必死……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出神之际,就在洪斌摇摇晃晃又站起身来之时,大将军王忽然冷冰冰地朝着我们这边扫了一眼,说道:“你们别在这里看了,快去找御史白龙……”
  大将军王这话突然出口,惊得我们心头一颤,却见他已抬手指向了大厅对面的一处走廊,又道:“他引着玄魁朝那边去了,你们快去救他……”
  “可……可是你……”
  我慌张地问了一句,然而话没说完,换来的确实大将军王凶狠地一瞪眼,又朝我说:“少在这儿废话!记住,不管御史白龙是入魔叛道也好,或是遭人诬陷也罢,他命中注定只会死在我大将军王的手上!在我之前,谁都不能要他的命!快给我去救他!”
  “那你,那你自己小心……”
  大将军王一声令下,我们不敢怠慢,于是赶紧从战局旁绕了过去,快步就朝走廊中冲去。
  就在我们踏入走廊的一刹那,忽然间就听背后传来‘咔嚓’一声清脆地响声,声音清晰入耳,听得人不寒而栗,是个人都能听出,那是颈椎骨被拧断的断裂声,但声音传来的同时却没有惨叫声应和,随即而来的确实‘噗通’一声,似是有人已沉重地摔倒在地……
  我们都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即便不看都能猜到那战况的结果是怎样的,于是继续往前狂奔,顺着走廊里打斗的痕迹、以及地上时不时现出的僵尸双脚落地踩出的沉重脚印,我们一路追踪出足有一百来米,很快就看见前方的一处废墟前,白龙正虚弱地靠在墙边休息。
  一见五爷我们跑了过去,白龙当即抬起头来,朝着我们激动地连连招手。
  “白龙!玄魁呢!”
  冲到白龙身旁,我们一阵左顾右盼,却见白龙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激动地说:“小六子,快!快去通知大家疏散!张鸿儒那老家伙……已经动用了藏在地下的人魔大军……”


  502
  白龙话一出口,我第一个惊了住,赶忙问白龙说:“怎么可能?张鸿儒他明明应该正和杨死……”
  “杨死兄弟没事?”
  听我一说,白龙当即面露喜色,我赶忙点了点头,紧接着却见白龙话锋一转已又满脸忧色。
  “来不及说别的了,刚刚我本想引着玄魁到个没人的地方去,以免再有人因他受伤,哪知道不知张鸿儒从哪儿冒了出来,竟联合玄魁要偷袭我,好在我逃得快,要不然的话,恐怕已经死了……”
  听白龙这么一说,我又仔细顺着时间一算,心说想必是杨死没能治住张鸿儒这只老狐狸,被他给跑了?
  紧接着就听白龙又继续说道:“我离开时真真切切听到张鸿儒命令玄魁去守所谓的最后一道门,说要提前动用人魔打军,我一阵感慨,没想到这堂堂的僵尸王,竟然会对张鸿儒言听计从,真是奇怪……”
  “白龙,可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所谓的人魔大军的实验室到底藏在哪里?”
  “在地下!”
  话说到这儿,白龙忽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来,递给我之后我打开一看,就见那纸上清楚地画着八极宫的方位地图,这时就听白龙又道:“我被抓进来后,就被关进了无间狱里,虽然来不及亲眼看一看这八极宫里的环境,但在无间狱里也没闲着等死,从那些同样被困的妖仙口中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并且按照众仙家口述,将这八极宫的内诶歪歪探查了个一清二楚……”
  话说到这儿,白龙抬手指住那地图最中间的位置,又接着说:“八极宫应名呈一个八卦形状,被火燕集团占据之前本是僵尸王玄魁的地下墓冢,从外到内循序渐进一共四层,第一层便是八个入口门道,密布机关;第二层为空墓宫,为掩人耳目而虚设,但同样也不满机关陷阱;第三层则是殉葬宫与陪葬宫;而第四层,也就是最中间的一座大厅,才是僵尸王玄魁的主墓室。不过,八极宫被火燕集团所发现并占领之后,为了行动方便,火燕集团将整个八极宫大幅改造,拆除了除八门外第一二层所有的机关陷阱,并且将三四层的陪葬品全部都据为了己有,除此之外,更将最中间一层的主墓宫,改为了这座基地的核心所在……”
  “也就是说,人魔真正的实验地点,在玄魁的主墓宫里?”
  我一声惊问,白龙立刻点了点头,又说:“引着玄魁过来时,我倒也无意间救了几个749的人,得到消息,前三层虽然还未被我们完全占据,但也已经攻破了个七七八八,唯独中间主墓宫还没有人能够进入,我猜想,那些人魔应该就在那里……”
  “明白了!”
  我朝白龙坚定一颔首,随后又朝身旁的结巴仙说:“仙家,白龙就麻烦你了!”
  “麻烦我?我是仙家,又不是他妈的大夫,你麻烦我干啥?”
  “少说废话,我是要你把白龙驮到安全地方去接受治疗!”
  “老子不干!”结巴仙竟一下耍起了脾气来,咧着嘴气冲冲说:“凭啥呀?哥们儿好歹也是个萨满教的大仙家,世世代代都被人供奉为上仙,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倒好,就他妈这么一天的功夫,让你们骑来骑去的!你们给我搞清楚先,哥们我是仙家!你们当我是小姐啊!”
  “你别废话,你到底驮不驮!”
  我瞪了他一眼,见结巴仙依旧不动容,五爷坐不住了,冲上前就把白龙扶起来往肩膀上背,瞪着眼怒冲冲道:“你不背我背!白龙你坐稳了,五爷我送你去治疗!”
  “五爷!这使不得!使不得啊!”
  白龙一阵推辞,五爷却执意要背白龙离开,看到这里,结巴仙终于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吼道:“算老子欠你们的!你个老东西自己都快挂了,你还学人助人为乐个屁啊!来!把他弄我背上来……”
  “结巴,够意思!”
  五爷一听这话,不禁给结巴仙挑了个大拇哥,却反遭了结巴仙一记白眼,又撇着嘴说:“老头儿,我不叫结巴,我叫结巴仙!”
  说话间,五爷我俩已经搀扶着白龙趴到了结巴仙的后背上,刚要拿着白龙给的地图转身离开,就听结巴仙忽又叫住我们说:“小六子,你先等等!”
  “还有什么事?”我问。
  “事儿倒是没有,我只是想警告你一下,以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靠自身使用我那八件祭器,如今你的灵兵又已经毁了,就等于再没什么大本事,千万要万事注意切莫逞能,这八极宫,可没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谢谢了!”
  我朝结巴仙点了下头,他这才放心的背着白龙离开,而我和五爷也按照白龙在地图上所标记的方向,朝着正前方一路横冲直撞而去……
  我们顺着走廊往前冲出一百来米,周围逐渐变得不平静起来,显示看见一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随后更三番两次遭遇火燕集团黑袍人的阻击,好在对方都不是什么高手,有五爷我俩并肩作战,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也就都解决掉了。
  我们左拐右拐也不知道一路狂奔了多久,忽然就见前面现出了一座空旷的大厅来,我赶紧盯着白龙给的地图一看,又按照周围的格局一应对,这大厅无疑就是第三层和第四层地宫之间的连接通道,穿过大厅顺着靠左侧的走廊继续前进,再往前大概二百来米将会出现一道铜门,铜门的后面就是玄魁的主墓……
  见终于有了希望,我和五爷一时间都激动了起来,于是马不停蹄又往前冲,一路冲进了大厅之中。
  谁知我们前脚踏进大厅时,大厅里还一片昏黑,可就在我们冲进去的那一刻,只听‘呼啦’一声,大厅中间位置四座巨大的铜盆中立刻燃烧起了腾腾的烈火,火光一照,就见前方正并排挡着一列大概有个十五六人的队伍,为首两人立在中间,是一僧一道,和尚一手托着木鱼、一手攥着套在脖子上的佛珠,道士右手持桃木剑,左手中提着个雪白的佛尘,两人身前各自摆着一座法坛……
  我一眼就认出,那一僧一道正是之前和西装男洪斌到外面山谷里去接我的那两个,分别是全真道的驱魔高手惜凡道长,以及禅宗龙泉寺的高僧了禅,这两人可不简单。
  而一见我和五爷气喘吁吁地停在前方,那惜凡道长一挥手中佛尘,顿时朝着五爷我俩哈哈笑道:“老板让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准备迎接客人,可把我们等得好苦啊,无聊之下我俩猜想了好久,第一个冲到这里来的会是什么大人物,却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等来了你这么个没用的臭小子,以及一个已经半死不活的小老头儿,哈哈,真是让我二人失望透顶啊……”
  “臭道士,你骂谁小老头儿呢!”
  一听这话,五爷顿时抽出双刀破口大骂了起来,这时就听那和尚往前站了一步,坏笑着一失礼道:“阿弥陀佛,施主你……”
  “你什么你,没头发的秃驴也配说话?”
  那和尚话都没等说到一半,就被五爷一句话又把后半句给怼了回去,气得和尚满脸胀红。
  这时就见那道士高高举起手中桃木剑,朝和尚一使眼色道:“你跟个不讲理的糟老头子费什么话!臭老头儿,还不快来受死!”

  503
  “老道士,你不叫我,我也会去……”
  五爷说着就往前迈步,我赶忙将他一把拉住,惊呼道:“五爷,您可不能鲁莽,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儿!”
  “他们不是善茬儿,我就是了?”
  五爷抬手抹了一把被鲜血糊住的眼角,朝我嘿嘿笑道:“小六子,这俩人交给我,你在旁边休息休息,看戏!”
  “五爷,可是您……”
  “怎么着?信不过你五爷是不是?”
  五爷一瞪眼,忽又笑道:“这才区区十几个人而已,都不够你五爷我塞牙缝的!想当年赵家口子村的痞子调戏你们村孙寡妇,孙寡妇骂了两句街还跑到你们村儿里打架来,带了六十多号人过来,最后你猜怎么着?”
  话说到这儿,五爷忽然朝我满脸自豪地笑问了起来。
  “怎么着?”我问。
  五爷哈哈一笑,又道:“你们村寡妇挨欺负,你爷爷可坐不住了,跟我喝酒喝到一半拎着菜刀就出去了,我们老哥儿俩一前一后互为脊背,他们六十多号人拿着扁担拎着铁锹围成一圈,愣是近不了我们哥儿俩的身!哈哈,真是痛快!”
  话说到这儿,五爷忽然一愣,紧随其后狠狠一拍我胸脯说:“对了,就是那回,你爷爷还欠着我半顿酒呢!等咱上了阁皂山把他接回来,这半顿酒我一定得让他还上!”
  “五爷,肯定的,你不让我爷爷还,我都不干!”
  “臭小子,好好歇着,让你看看啥叫宝刀不老!”
  说话间,就见五爷双手各攥着一把菜刀,哈哈大笑着就朝眼前的十多号人迈步走去。
  “老东西,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一见五爷步步逼近,那老道士二话没说一晃手中的桃木剑,随后开始掐诀念咒步踏天罡,行好了法念好了咒,抓把朱砂往空中一壤,手中桃木剑的剑尖一挑就从桌上挑起了一张黄纸符咒来,随后一手紧攥剑柄,另一手呈剑指状往下按住剑锋,手中桃木剑立刻弯曲出一个弧度来,瞄准了五爷……
  “老东西,你真是不知死活!那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们全真道散魂夺魄的灵符!我这符纸可不简单,想当初我……”
  那惜凡道长话没说完,就见已经走近他十步以内的五爷忽地猛一甩手,紧攥在手里的菜刀‘呼’地一声就朝着惜凡道长飞了过去,根本没等惜凡道长把紧紧压着剑身的手松开,那刀已经‘噗嗤’一声不偏不倚插在了不凡道长的胸口上……
  霎时间就听不凡道长一声惨叫,惨叫声中‘噗通’一声趴在桌上,捂着心口就开始垂死挣扎了起来,而再看周围那一群人,见事不对顿时都吓得面色土灰,战战兢兢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五爷倒是不以为然,拎着另一把菜刀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啐了口唾沫道:“就他妈你话多……”
  说话间五爷已大摇大摆、慢吞吞地走到了距离那和尚神坛五步左右的地方,抬手朝这那愣住神老和尚抬手一指又道:“秃驴,该你了……”
  应着惜凡道长越显虚弱的呻吟声,了禅和尚吓得浑身一颤,缓过神来时见五爷已经走到他三步以内,吓得赶紧摘下挂在脖子上的佛珠,同时将木鱼往法坛上一摆,二话不说就开始狂敲了起来,显然是长了记性,未免耽误时间再被五爷暗算,连话都不敢说了。
  哪知道趁着刚刚一刀震慑住众人的功夫,五爷已经近了那和尚的身,一见和尚要做法,正慢慢悠悠前行的五爷忽然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根本没等那和尚捋顺佛珠开始碾搓,冲上前的五爷迈腿‘嘭’地一声踩住法坛上的木鱼,猛然一刀横斩而去……
  和尚吓得‘妈呀’一声,都没登反应过来逃跑,霎时间就见血花四溅就跟下雾了似的,和尚还攥着念珠的那只手在空中连续转了五圈,才‘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啊……我的手啊……’
  回过神来,和尚叫得更加惨烈了,谁知就在这时,五爷已踩着木鱼一步迈上法坛,顺势往旁边那正趴在旁边法坛上惨叫的道士胸口一拽,插进道士胸口的那把血淋淋的菜刀当即又‘噗’地一声被拽了出来……
  应和着和尚道士的惨叫声,只见五爷手持双刀立在法坛上,朝着眼前十多个慌慌张张面露慌恐的黑袍人一声怒喝——
  “别浪费老子时间!给我一起上!”
  五爷话音没落,最先回过神来的几个黑袍人已然持着刀具、棍棒以及各色法器就朝五爷冲了上来,从四面八方将五爷围住之后,就开始往五爷所在的法坛上冲。
  五爷可不是好惹的,眼看着黑袍人争抢着扑向法坛,手中双刀赫然挥得虎虎生风,霎时间法坛四外血肉横飞,惨叫声延绵不绝,在这黑乎乎的大厅之中徐徐传荡了起来……
  眼看着五爷大发神威,我愣在一旁看得都愣住了,这时就听五爷忽然一声吆喝——
  “小六子!虽然前方危险,可眼下也顾不了太多了!快去追张鸿儒!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一定要阻止张鸿儒动用人魔……”
  “五爷您放心!”
  我一声回应,吼话间撒腿就继续往前冲,而一见我试图从旁边绕过去,就近一名黑袍人立刻朝我的方向追了过来,哪知道根本不等他扑到我的身上,空中却忽地寒光一闪,一把菜刀已从五爷手中脱手甩来,‘噗嗤’一声深深插入了那黑袍人的后背……
  紧随其后,五爷又从身旁一名黑袍人手里生抢过了一把弹簧刀去,一边挥舞一边又怒吼道:“小六子快去!这里交给我!”
  “五爷!您多加小心!”
  趁着有五爷掩护,我一口气狂冲出大厅、冲进了大厅背后的走廊里,与其说那是走廊,倒不如说是完全没有经过后期改造的墓穴洞道,就见洞道以四四方方的青砖堆砌而成,墙壁两侧每隔十步远的地方就挂着一个铜火盆,火盆里的火苗迎着阴风狂妄乱舞,却仍未给这寒气逼人的洞道中徒增丝毫的暖意……
  洞道里时不时还会窜出几个黑袍人拦路,但其中根本没有几个高手,就算有高手,依靠着我刚从五爷那里学到的‘世上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的本事,也是一路横冲直撞无往不利,甚至举着剔骨刀追得几名来不及起坛作法的‘高手’哭爹喊娘的直跑……
  反正我连命都不想要了,见有人堵住前路,我二话不说攥着刀就往丫身上扑,谁还能拦得住我?
  冲着冲着,就见前面被我追得跌跌撞撞直跑的两个黑袍人停下了步伐,我抬眼往前一看,只见洞道前方挡路的已是一座大概四五米高下的两扇黄铜大门,那门上雕刻着雕花刻龙看起来更显庄严,而两名黑袍人刚一被大门挡住去路,立刻疯狂地敲门撞门哭嚎了起来——
  “快开门!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啊!”
  任由两人怎么哭嚎怎么吼叫,那门就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两人又回头一看,我已经满脸杀气地徐徐逼近,吓得两人浑身一颤,发了疯似的就开始把头往门上撞,撞得血肉模糊之后终于身子一歪相继倒地,全都失去了知觉……
  我趁机走到那大门前摸索了一番,就见大门沉重厚实,我连推带用刀尖翘,鼓捣了半天那门却依旧纹丝不动,而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过墙角,忽地盯在了堆在门口前的一个木箱子上……



  504
  那木箱子斜着扔在地上,甚至箱子角已经摔得变了形,出于好奇我跑过去扶正箱子,撬起摔变形的箱子角往里一看,瞬间一惊,就见那箱子里满满登登装着的,竟然是一箱火药……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火药?
  想到这里,我扔下箱子就把旁边撞门晕死的一个黑袍人给揪了起来,连摇了几下他仍一动不动,气得我抬手就往他脸上抽,一连打了二十多个嘴巴子之后,就见那人忽地张开眼睛,捂着脸颤颤巍巍哭嚎道:“大哥!大哥别打了大哥!你饶了我吧!”
  “你小子早点醒,何必挨这么多的嘴巴子!”
  我瞪了对方一眼,抬手一指旁边扔着的那箱火药,又吼道道:“我问你,这些火药是从哪儿来的?”
  “是,是其他人转移物资时,慌乱中落下的吧……”
  那人这话出口,我又是一愣,问道:“物资?什么物资?往哪儿转移?”
  对方又答::“当初我们刚改造开采这座八极宫时,很多地方需要开山炸石,为此目的运过来不少火药,后来很大一批都没用完,老板就特地腾出几座仓库来专门放置,为得是震慑那些外来的仙家,有些机关也能用得上……仓库都在外面,因为事态发展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根本没等我们收拾物资,外围很多仓库和实验室就都被外人给占了,老板派我们好不容易又抢回来两仓库炸药,于是让我们赶紧运到最深层的地宫里去,以备不时之需……物资太多,老板命令又下得太突然了,因此着急之下很多物资都被丢在了路上,我想这箱子火药也应该是不小心落下的吧,要不是你们杀来的这么快,我们这些负责殿后的人员会负责将遗落的物资带进地宫去……”
  “带进去?你们怎么带进去?”
  我扫了一眼那厚重的铁门,又接着问:“难道你们有开门的方法?”
  “没,没有!”
  那黑袍人连连摇头,又道:“这两扇铜门本来就是玄魁墓冢里原有的东西,要打开实属不易,当初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后来占据了内宫之后,老板又命人在门里面加了机关,因此只能从里面打开,不能从外面开启,因为你们追得太近,我们这些殿后的人无疑是已经被老板给抛弃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我这话出口,吓得那黑袍人又是周身一颤,赶忙又哭嚎着求饶说:“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饶我一命吧!”
  “你放心,我没工夫杀你……”
  我边说边将那黑袍人袍子里的法器全都扔了掉,随后又一指另外一名晕倒的黑袍人说:“你背着他快点滚蛋,我饶你们一回,可到外面,其他人收不收拾你们,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那黑袍人激动得连连磕头致谢,边说边退到另一人身旁,把对方扛起来之后撒腿就朝我来时的洞道跑了过去,哪知道才跑出去没多远,就见他手一松,竟直接把自己的战友扔在了洞道里,一个人撒腿就跑了……
  看到这里我不禁一阵感慨,但也无暇多管了,两人离开后我赶紧把那木箱子拆了开,将里面的火药全都堆到了两扇挡路的铜门前,又从地上摸出了个打火机来,准备妥当之后,紧张地将打火机凑向了引线……
  ‘滋啦’一声,引线瞬间被火苗点燃,我赶忙转身朝后跑去,一直跑出几十米远躲到了洞道的转角后面,刚捂着耳朵蹲下,忽然间就听‘嘭’地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霎时间就感觉整个地面和两侧石壁,都如同遇到地震一般开始轰隆隆地摇晃了起来,洞道之中烟尘四起,几处青砖石墙都在爆炸声中应声倒塌,顺着洞顶更是裂出一道道裂缝,碎石头从洞顶上稀里哗啦地就往下掉……
  我吓坏了,甚至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鲁莽的行动可能会引起塌方,万一没把大门炸开,倒是先把自己给埋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事情都做了,我也没工夫想那么多了,只能躲在墙角咬着牙战战兢兢地听天由命,很快就感觉从前方洞道中传来的爆炸嗡鸣声渐渐停止,碎石也停止了下落……
  没等洞道里的烟尘落下,我狂咳着就站起了身来,捂着口鼻再度走向前方一看,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说刚刚的爆炸引起了洞道中的几处坍塌,但都不严重,绕过残骸我又到那门口前一看,之前还紧紧闭合纹丝不动的两扇铜门,已然被炸得大敞四开了……
  “张鸿儒!你给我滚出来!”
  我再度从后腰抽出刀来,立在门口朝着里面一声怒吼,吼声在整个洞道里开始幽幽荡漾,然而却并没有得到丝毫地回应……
  放眼望去,大门内侧仍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昏黑,因为里面墙壁两侧的火盆都没有点燃的关系,因此光线比外面还要更暗。
  我吼完之后一见得不到回应,于是壮着胆子就想往前走,谁知没等走出几步远,忽然间就见前方昏黑的洞道中,竟渐渐现出了个摇摇晃晃的人形来……
  “张鸿儒,你这老小子终于现身了……”
  我举起刀来朝着对方再度怒吼起来,谁知道话没说完,就发现从黑暗中慢悠悠走出来的并不是张鸿儒,而是个身穿着火燕集团黑袍子的年轻人。
  那人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摇摇晃晃慢慢吞吞的,而且脸色甚至露在袍子外的两只手都雪白雪白的,显然不是常人。
  就在我观察对方时,他又往前挪了几步,我再仔细一看,不禁心头一惊,就见那人的额头上,隐隐约约现出一条红线,一直从发际线连到了眉间,就像是一只紧闭着的大眼睛……
  无疑,是人魔。
  我才刚刚反应过来,霎时间却听对方口中忽地传来一声怒吼,吼声未落,那人魔已经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上来,奔跑之中,额头上那只眼睛更猛地张开,霎时间却见一团浓郁地白烟从他眼中喷出,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他浑身上下笼罩了住,并开始朝着四周蔓延……
  我心说不妙,赶紧转身想跑,可仍是跑不过那如海啸般扑来的白烟,没过多久,白烟就把我也整个吞噬到了其中,放眼望去,周围简直就跟下了一场大雾似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正惊慌之际,忽见人影在左侧一闪,那一直藏在烟雾里的人魔已朝我凶猛扑来,好在我反应的快,赶紧往一旁闪避,将将好从人魔的獠牙下躲过了一劫,谁知回头看时,那人魔已又消失在了雾气之中,竟没有一点儿声息……
  我不敢乱动,无疑已沦为了被对方握在掌心中玩弄的猎物,忽然间,人影再现,躲躲闪闪间已经朝我连续袭击了四五次,我心里一阵焦急,却根本想不出破敌的好办法来。
  而就在这时,那人影竟又从我完全意料不到的方向扑了过来,我心头一惊刚要闪避,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却忽然从我背后的烟雾中伸了出来,猛地一把就掐住了那人魔的脑袋,并将中指‘噗’地一下狠狠插进了那人魔的第三眼中,霎时间只听人魔一声惨叫,可还没等挣扎呢,又一只手猛然伸出,已一把掐住了那人魔的脖子,将人魔整个拎了起来……
  惊惶之中我回头一看,立在背后那人高马大的魁梧身影,竟是大将军王。
  “小子,干得不错,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505
  说话间大将军王紧攥着那人魔的脑袋‘倒栽葱’般扔了出去,霎时间就听‘啪嚓’一声,那被抠瞎了第三只眼的人魔的头撞在岩壁上,瞬间如同个脆瓤的西瓜般被撞了个粉粉碎……
  人魔一倒下,洞道里弥漫的白烟也逐渐散了开,伴随着徐徐消散的烟雾,就见一丛丛人影从大将军王背后晃动而出,一个个身穿白袍,粗一看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人,虽然衣服上大多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但仍然都面不改色满脸的英气。
  大将军王没再理我,甩了甩手上的血之后,转身朝身旁一名女子问道:“我们这边还剩多少人?”
  “老大,实到二十七人,目前仍有三十多人下落不明,具体伤亡情况还无法统计……”
  “二十几人……”
  听到这话,大将军王脸上不禁露出几许忧虑,抬手朝着黑乎乎的洞道前方一指,冷冷说道:“前方阴风阵阵极其凶猛,怕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魔,志平我们二十多人,恐怕……”
  话说一半,大将军王不禁犹豫了起来,暗叹了口气之后,又朝背后目光坚定地众人说道:“这一战凶多吉少,我怕是不能顾全你们了,你们谁想走的,谁怕死的,现在把五军都护府的枭玉交还给我就可以离开了……”
  因为之前因为白龙被诬陷的事情,我一直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大将军王没什么好印象,然而今天一听到他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我不禁肃然起敬,更稍稍的惊讶了一下,然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大将军王这话一说完,二十多名手下几乎没有一人犹豫,立刻都此起彼伏地嚷嚷着要与大将军王共存亡,其中有几人甚至因为重伤的关系连站都站不住了,手臂架在旁人的脖子上才能稳住身形,但脸上却依然没有现出任何的惧色来……
  “很好,这才是我五军都护府该有的样子!”
  见手下们一个个神采飞扬,大将军王的脸上也顿时露出骄傲的神情,冷冷一笑又说:“我们五军都护府,乃是整个天诛府建制中的先锋军、主力军,更是常胜军,古往今来六百余年的时光中,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五军都护府从未传出过任何怯战之事,今天就算是必死无疑,也不能破了这例子!既然众兄弟们愿意与我大将军王共存亡,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检查法器!列阵前行!”
  “是!”
  大将军王话一出口,二十几人立刻齐齐应了一声,随后整齐轻快地开始检查身上所剩法器,散乱的队形逐渐变化,没多久的时间就列出了整整齐齐的长队来……
  见众人蓄势待发,大将军王这才又将目光扫向了我,没等说话却先出手在我胸口推了一下,他都没怎么用力,然而那大手一落下来,我的身形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撞在洞壁上。
  这时就听大将军王冷声说道:“小子,你能闯到这里实属不易,任务也算结束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五军都护府来处理吧……”
  话音没落,大将军王带着队伍抬腿就往前走,我心里一阵憋屈,这明显是不把我当成自己人啊,情绪一上来,立刻嘀咕了一句‘凭什么’,这话一出口,却见走在队前的大将军王脚步戛然而止,回头又瞪了我一眼,怒冲冲道:“凭什么?就凭两点!第一,你不是天诛府的人,甚至都不算个出了师的正式驱魔者,因此你没有像现在这样舍身犯险的义务!第二,你是十三道御史台-御史白龙的徒弟,你那位师傅都还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我怎么敢随随便便就把你放在身边?说些不中听的,就凭你的身份,你连跟我们五军都护府并肩作战的资格都没有……”
  “大将军王,你这话未免也太不中听了吧!”
  我怒吼道:“我也告诉你两点!第一,我师傅是忠不是奸,他就是因为一直不放弃调查火燕集团,才被无限成了叛徒,没有他一直以来的付出和锲而不舍,你现在没准还正蒙在鼓里,连火燕集团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呢!第二,我他妈从头到尾都没想跟你这种人并肩作战,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子有手有脚,偏偏就想往里面闯,你管得了吗?”
  我话一出口,身边一群白袍人立刻把我团团围了起来,一个个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势如要把我就地撕碎埋了似的。
  大将军王也同样是眼神凶狠,盯了我一阵子之后忽地一声冷哼,答道:“我早就听说御史白龙新收的那个没用徒弟,是当年阁皂山掌门人马三山的孙子,今天一见,你还真是跟你那个在驱魔界里出了名的混蛋爷爷一模一样!怪不得这么让人讨厌!”
  “你敢骂我爷爷?你再骂一句试试!”
  我气得直接掏出了刀来,打得过打不过放一边,气势总不能输。
  “你们都闪开,让我替三山老爷子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小混球儿……”
  大将军王话一出口,围着我的一群白袍人立刻推向两旁,就见大将军王捏了捏拳头,迈步就朝我走了过来,然而才刚刚踏出两步,脚步却又忽然止了住,随即猛地转身望向了前方黑乎乎的洞道……
  “臭小子,算你命大,倒是让那些人魔给你救了……”
  大将军王说这话时,我也已经发现前方的黑暗之中有些不对劲儿,隐隐约约的就见一只只人影徐徐晃动,似是正在朝我们的方向偷偷靠近。
  大将军王扫了扫两边环境,忽又朝着身旁手下说道:“点火,准备进攻!”
  大将军王话音一落,就见两名白袍人站了出来,各自从白袍之中掏出两枚照明弹来,拧开后就朝前方的黑暗中扔了过去。
  霎时间,通红的光芒骤然而起,借着照明弹再往前一看,我心里‘咯噔’一声,一大群人魔正晃动着身子朝我们逼近,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简直快要把整个洞道都堵住了……
  看到这幅画面,大部分白袍人也都慌了神,而这时又两个白袍人已经点燃了洞道两侧挂着的铜火盆,火光一起,将洞道中照射得亮如白昼,就见大将军王抬手间一声令下——
  “五军都护府!进攻!”
  大将军王‘攻’字出口,霎时间就听一阵喊杀声震天而起,二十多名白袍人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各执着法器就朝对面那群挡住洞道的人魔扑了过去……
  几乎同一时间,伴随着‘刷拉拉’地轻响声,一排排身着黑袍的人魔额头上的第三只眼也已经接连开启,放出不同颜色的光芒来,嘶吼怪叫着就开始往前扑,转瞬之间,双方人魔已在狭窄的洞道中迎头撞在一起,厮杀得不可开交……
  看到这幅画面,我吓得完全愣住了,回过神来想冲入战局去帮忙时,却根本都没有地方落脚,被挡在人群后面挤都挤不进去,一时间就听见前面交战处惨叫声连连传来,凄厉地叫声听得人浑身发寒……
  我透过偶尔现出的人缝往前一看,就见身先士卒的大将军王瞪眼咬牙杀气十足,怒吼声中,赤手空拳一阵猛抡,打得对面人魔连连倒地,竟无一人能进得了他的身……
  可终究不是所有人都是大将军王,再加上这些人魔都身怀不同的邪术,任由大将军王势不可挡,可没多久的功夫,好几名白袍人已经惨叫着倒在地上,奉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506
  “注意阵型!不要乱!不要放一只人魔过去!人魔的要害在额头三眼之上!”
  大将军王时不时怒吼两声指挥众人,再看其他人,面对一群尖牙利齿的怪物仍是一步步退,随着同伴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眼看对面的人魔就要冲破五军都护府的防线,危急关头,就见几名身形摇摇晃晃快撑不住的男男女女,竟忽然全然不顾危险地朝那些冲过来的人魔迎面扑去,张开双臂怒吼着用自己的身躯阻止住人魔的行动,为其他同伴争取宝贵的时间……
  我愣在后面看着,心中无比震撼,只觉得眼前这幅画面与以往白薇、白龙我们所经历过的每一次驱魔都不相同,这已不是斗法,更不是战斗,这是战争,正义与邪恶的拼死决战……
  我惊愕之时,一只手却忽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心里一惊赶紧回头望去,却见那搭住我肩膀是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模样的五军都护府白袍人。
  没等我问他要干嘛,就听那白袍人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兄弟,咱俩虽然初次见面,可大哥想求你一件事儿!”
  “什,什么事?”我犹豫着问。
  这时就见那人从法器袋里取出一封信来,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手中之后,又急声说道:“我叫黄胜利,武隆县柳树庄人,我媳妇叫田小云!今天我是肯定回不去了,你要是能活着离开,拜托你抽空把这封信送回我家给我媳妇,告诉她这信封里有六百块钱,是我出来这几个月攒下来的,你让她拿着这钱改嫁,找个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好人家,最好是庄稼人,庄稼人老实!她要是没意见,就给我爹妈留二百,以后偶尔替我照顾照顾二老,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大哥,可是这……”
  我听得一愣,不禁发问,然而话没说完,就见那人已从我身旁箭步冲了过去,随手从自己的法器袋里掏出了两个塑料瓶来。
  “闪开!都闪开!”
  他一边吆喝一边往人群里冲,推推搡搡间拧开瓶子盖,就抓着其中一个瓶子往自己的头上身上倒,霎时间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弥漫开来……
  很快,他挤过人群,奋不顾身地就朝对面张牙舞爪地人魔扑了上去,一连压倒好几只人魔之后,他随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照明弹来,对准自己的胸口猛地一拧,伴随着‘嘭’地一声,红光乍现,熊熊的火焰也顺势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火焰之中,他一边继续往前冲,一边胡乱往周围那些人魔身上泼洒着汽油,在人魔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他已疯狂地横冲直撞出足有二十多米远,这才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杀!杀!杀!”
  大将军王满眼通红,霎时间一声怒吼,所剩十余人立刻又更加勇猛地朝着前方的火海扑去,趁着很多人魔被火焰点燃,一举杀出十几米远……
  看到这么一群不要命的‘怪物’,我心头也同样一阵热血沸腾,紧攥着剔骨刀就想要冲上去跟他们并肩作战,哪知道没等往前冲呢,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句‘滚开别碍事’,又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竟然一把把我拉得跌坐在了地上……
  我抬头一看,竟又是十几名新到的白袍人手持法器加入了战局之中。
  “小六子!”
  没等我爬起身来,就听见背后有人叫我,我赶忙回头一看,冲过来的竟然是陈国生,背后还带着十来个西装男,以及一群好几名医务人员。
  一见洞道中满地尸骸伤员,情况惨不忍睹,陈国生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拉起我后立刻朝着带来的手下一声怒吼:“749全体都有!火速抢救伤员,全力配合天诛府的兄弟们!”
  “是!”
  一群人齐齐一应,陈国生又朝其中一个背着个大箱子的女孩儿吼道:“快联络分散队员,全部聚集过来配合天诛府强攻,这种时候咱749也不能落于人后,让人家瞧不起!”
  “明白!”
  那女孩儿说完从背上卸下了电台来。
  “陈国生,别把我给忘了!老子既不是天诛府也不是749,就不能随便让人瞧不起了吗?”
  我怒吼一声箭步前冲:“既然没有组织乐意要我这混蛋,那老子就一个人成立个组织,给你们打先锋!”
  “什么叫一个人?还有我呢!”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我循声一看,从背后洞道中快步冲过来的竟然是三姑娘,看她左右,丛丛鬼影晃动,稍一接近,三姑娘立刻又一声怒喝:“四梁八柱上下仙家都给我听好了!今天就算是把咱堂口打散了,也得给我撑到最后一刻!全给我上!”
  三姑娘话一出口,一阵阵鬼哭狼嚎声霎时间混着阵阵阴风在洞道中呼啸而来,三姑娘身上仙家无一例外,全都朝着那些狂舞的人魔扑了过去……
  “一穷二白、三妻四妾何在!”
  紧随其后,巴颂矮小的身影也从三姑娘背后钻了出来,他话一出口,四名紧随其后的弟子立刻齐齐应了一声,只听巴颂又提高声音嘶声吼道:“都给我听好了!我以前那么多弟子,现在就剩下你们这最后四个!可今天攻破这八极宫之前,谁他妈给我偷懒怕死,事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都给我上!就算咱本来就快完蛋的苗疆巫蛊派今天打得断子绝孙,你们也给我上!”
  “巴颂!你好歹还有四个徒弟,我仙灵子被人迫害疯了一年,都没来得及收徒呢,可既然你都有这么大的决心,那我陪你一起断子绝孙又有何妨!”
  仙灵子道长箭步追上巴颂,两位知心好友顿时相视一笑,笑声爽朗,视死如归。
  “小六子,既然要成立新组织,是不是得让我当老大?好歹我也是堂堂的九世奇人,总不能让你个小王八蛋骑在我头上拉屎吧?”
  说话间,杨死带着张小茹、杨左生快步冲来,我哈哈一笑,答道:“杨死,我就算真成立组织也没你的份儿,你可是天诛府的天尊,就算战也该为天诛府而战才对!”
  “呵,都是虚名何足挂齿,我这一生只为自己而战,别的狗屁都不管!小茹小生,你俩躲在我身后别强出头,真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们……”
  因为杨死回魂时没穿衣服,因此临时扒了一具火燕集团死尸身上的黑袍,可如今黑袍加身,仍是难掩他那股凛然的正气。
  谈笑间杨死箭步从我身旁窜过,正巧两只人魔冲过人群袭了过来,杨死振臂之间双掌打出,两只人魔几乎没来得及反抗,已双双倒地不起,额上三眼处血肉糜烂电光凛凛,已经只剩下了两只血洞……
  “师……傅……”
  杨死等人刚刚冲入战局,又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已从后面传了过来,我循声望去,就见宋雨霏正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往这边跑,跑到我身旁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可把我给吓坏了,赶紧蹲下扶着她惊声问道:“小霏,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快给我看看!”
  宋雨霏捂着肚子长喘了几口粗气,忽地抬起头来虚弱地问我说:“师……师傅……你带着吃的呢没?我都快饿死了……”
  “……”
  我仔细观察小霏身上,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这么危险的环境竟然一点伤都没受……
  而就在这时,又一阵吼声已从走廊尽头的黑暗之中洪亮传来——
  “十三道御史台到!别让五军都护府抢了所有功劳,兄弟们,冲!”



  507
  话音未落,又一群白袍人忽然从远方箭步冲出,足有二三十人之多,身上宽松的白袍迎风招展,而带头人正是一脸英气十足的蒙馨雪。
  可我仔细一看,这群人身上的白袍似乎和之前大将军王以及五军都护府那些人的有些不同,那些人身上白袍的领口花边以及花纹纹路以黑色为主,而眼下冲过来的这群白袍人,身上的白袍领口花边以及花纹纹路,却是以嵌在白袍上并不明显的灰白色为主,乍一看简直就是纯粹白色的朴素长袍,但却显得更加庄严洁净……
  伴随着怒吼声,一群人从我身旁冲过就加入了战局,正在浴血奋战的大将军王一见,顿时一瞪眼朝着蒙馨雪怒吼道:“小雪你来捣什么乱,我们五军都护府何时需要你们来救!”
  “您误会了,”蒙馨雪笑了笑说:“您大将军王一夫当关,五军都护府的兄弟更是以一敌百,哪儿会需要我们来救!只不过大家目的相同,碰巧顺路罢了,您还是暂时把门户之见扔到一边去吧……”
  说话间蒙馨雪也一个纵身跳进了战局之中,身边几个人魔额上三眼登时‘呼’地一声朝她张了开,可根本还没等那一只只邪性的眼睛里放出光来,蒙馨雪已然单手撑地瞬间双腿扫去,两只高跟鞋鞋跟一瞬间就戳爆了两只人魔的眼睛……
  “呵!看你这样,是伤好了?”
  大将军王一声冷哼,就听蒙馨雪又微微笑道:“好歹我也是十三道御史台的右都御史,好不好的,总不能掉队不是?再说了,我们那位傻当家的就剩半条命了还不敢耽搁耽搁呢,我哪儿敢休息呀……”
  蒙馨雪这言下之人无疑说的是白龙,可刚刚冲过去的一群白袍人里哪儿有白龙的影子?
  我正疑惑时,就听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又一次从后面传了出来——
  “架!架!哎呀你快点儿行不行啊!怎么慢得跟个蛆似的!”
  “哥你还真别说,你看他白白胖胖的还真像只蛆……”
  “不带你们这样的!一路上又是打又是骂的,哥们儿欠你们钱怎么着?我警告你俩,再侮辱本仙家,本仙家可真就罢工不管你们了!”
  吵闹声中,就见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身影逐渐浮现,竟是结巴仙。
  他跑得不快,咬着牙瞪着眼,更显得有些吃力的样子,我又仔细一看,就见结巴仙的脖子上竟然套着根尼龙绳,尼龙绳顺着结巴仙左右两侧斜向背后,竟是拖着块大木板在前行,木板上还四平八稳地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人手里攥着根小皮鞭,轮番往结巴仙屁股上抽打,岂不正是白龙和白薇两兄妹。
  看两人的模样,显然伤势并不乐观,甚至结巴仙拖着两人停在我身旁时,两人竟连从木板上站起身来都不太容易。
  我赶紧一手一个搀扶住两人问道:“白龙,白薇,你俩都这样了还来凑什么热闹?还嫌不够乱吗?”
  “我不来怎么行,”白龙朝我暖暖一笑,那笑容依旧一尘不染,无比的轻松,随后又道:“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傅,又是十三道御史台的大当家,我要是不过来,以后在天诛府都没法立足。”
  “哥,你就算来了恐怕也立足不了,大将军王根本就不信你是被冤枉的……”
  “哦?是吗?”
  白龙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笑着朝大将军王喊道:“喂!大将军王,你现在信不信我是被人诬陷的?”
  “不信!”
  大将军王一边狂抡拳头,一边朝着白龙方向瞪眼吼道:“我跟你小子打交道还少吗?看你就不像好人!就算你真是被冤枉的,我也会继续调查你!只要让我抓到一丁点小尾巴,我也要把你赶出天诛府去!”
  “哎,你这种脾气是交不到朋友的……”
  白龙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话间忽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狂冲进步已然加入了战局,虽说身上有伤,但那招招式式间的威风霸气仍是丝毫不减。
  白薇一见,也要跟着自己哥哥往前冲,我赶紧拽住她问:“白薇,这些白衣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都是白龙的手下?”
  白薇点点头道:“没错,这些都是天诛府十三道御史台的人马,我哥虽然一早就被怀疑入魔叛道,甚至被天诛府通缉,但手底下不少兄弟都和蒙馨雪一样坚信他是被冤枉的,因此一直和我哥暗中保持着联系。之前我哥一直没提过,是怕泄露出去影响大局,但其实我哥早就跟他们打好了招呼,偷偷把这些信得过的兄弟都叫到了三河县周边聚集到了一起,并且交给了蒙馨雪指挥。外面的局势还没完全控制住,因此人还没到全,一会儿还有二十多人呢……”
  话说到这儿,白薇忽然话锋一转,又说:“对了,我们刚刚来时遇见五爷了……”
  一听白薇提及五爷,我赶忙惊问道:“他老人家怎么样?”
  “你放心,五爷安好。”
  白薇笑答道:“我们看到他时,他也想跟着一起过来,可他身上的伤太重了,我们就没让,留了两个749的医护员正给他处理伤口呢……”
  话说到这儿,白薇一声长叹,又说:“我简直不敢想象,五爷年过七旬,竟还有现在这种体魄,即便是管个一般的小伙子,恐怕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早就倒下了……”
  我点了点头,心知白薇这话不假,这一路走来,五爷披荆斩棘身先士卒,更多次关键时刻救我们于水火,在他老人家面前,即便我们这些正值壮年的男男女女,也只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似的,而更让人惊叹的是,五爷竟完全不会任何的驱魔术法,只凭借着一对缺了口的菜刀,却足以让所遇邪祟妖魔闻风丧胆屁滚尿流了……
  一想到五爷,我又想到了祖父马三山,脑海中不禁幻想起我们三人阁皂重逢、爷孙三人把酒言欢的画面,不禁一阵心潮澎湃,斗志满满!
  这时白薇问我:“小六子,你还撑不撑得住?”
  我嘿嘿一笑,学白龙刮了一下白薇的鼻子,坏笑着说:“我媳妇都没躺下呢,我能躺下吗?”
  “你,你混蛋!”
  白薇气得狠踩了一下我的脚,转身就朝激烈地战局中冲了过去……
  放眼望去,只见一群人都在拼死激战,我自然也不能再落后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拎着我那剔骨刀就冲了上去,心里想到,五爷您好好休息,就算赶不上这场厮杀也不要紧,您那份儿人魔,孙子替您一起杀了!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间就听一声咆哮从洞道对面呼啸而来,咆哮声一出,霎时间震得整个洞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众人顿时闻声变色……
  紧随其后,一阵凄厉地惨叫声破空传来,我循着那声音望去,就见原本冲在最前面的两名五军都护府的兄弟,竟已凌空朝后面倒飞了过来,而飞过来时身体就已经残缺不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还都现出两个黑乎乎的血洞来……
  一瞬间,我脑海中赫然浮现出一张狰狞地脸孔,而那耸人听闻的咆哮声已又逐渐逼近,我朝前方一看,果然是僵尸王玄魁正试图冲破五军都护府成员所布下的包围网,正在人群之中凶猛地左冲右撞着,一群天诛府的驱魔人,竟不能挡,而大将军王此时正被一群人魔困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就算想冲过去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的被玄魁肆无忌惮地扯断喉咙……

  508
  “退!快往后退!”
  尸王凶猛,再加上一群人魔源源不断的奇袭而出,甚至连大将军王都有些吃不消了,见自杀般前赴后继的猛冲仍不能扭转局面,顿时朝着身旁其他人接连怒吼了起来。
  伴随着大将军王的吼声以及源源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众人互相配合协作,边抵挡着一波波人魔的凶猛攻势,一边逐渐后退,渐渐退出洞道,退到了后方一个地方相对比较开阔的大厅之中。
  等我们在天诛府人员的掩护下退回去时,却发现五军都护府的人马已经提前在那空旷大厅里铺了满地的红绳和墨斗线,并且在大厅中呈八卦方位连摆下八座法坛,以便布阵困妖。
  一见我们从洞道里退出来,立在法坛前的八名白袍法师纷纷抄起桃木剑来作法布阵,霎时间就见一只只人魔在玄魁的带领下争先恐后地冲进那布好的大阵之中……
  “动手!”
  大将军王忽又一声怒吼,八座法坛开始相继作法开坛,又有二十多白袍人冲向法阵,趁着那些人魔还没冲出来,立刻抄起地上的红绳和墨斗线乱舞了起来……
  红绳上提前都挂满了符咒,墨斗线上也都提前泡过了黑狗血,霎时间就见一条条血红色的线在空中时高时低一阵乱舞,如同条条狂舞的红龙,不停地抽打、缠住那些人魔的身体,没多久的功夫,人魔开始在挣扎之中接连倒地……
  “撒地钉!”
  大将军王又一声怒吼,又几个五军都护府的白袍人一人背着一个大木箱朝着大阵冲了上去。
  几人纷纷带上铁丝手套,随后打开箱子,却见那一只只木箱子里竟然装满了血水,紧接着,几人开始用带着铁丝手套的手在箱子里一阵乱搅,随后抓出一把把浸泡在血水中的地钉来,开始纷纷抛入阵中……
  原本被困在阵中的人魔在红绳和墨斗线的纠缠下就立不稳,再一踩到地钉,更疼得倒地不起,而这时就见十三道御史台的人马,也在白龙的带领下冲上了前去。
  白龙一声怒吼:“咱也别落了后,用吹箭!”
  白龙话音一落,就见人马中冲出了大概七八个人来,‘呼啦’一声撩起白袍后从腰间摘下个袋子,齐刷刷地取出吹箭筒来开始准备,片刻之后,就见飞箭齐射,根根戳向阵中那些人魔已经张开的第三只眼……
  陈国生见了自然也不甘落后,趁天诛府的人马用阵法困住人魔时,就见陈国生正指挥着自己手下的西装男们鼓捣手中的枪械。
  我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就见他们掏出来的枪很是新奇,枪身上和手柄下面都刻着一道道咒文,无疑是用来近战对付邪祟妖魔的,而一颗颗子弹上也同样刻着咒文。
  在陈国生的带领下,十来名749人员整齐站成一排开始检查枪械弹药,随后又听陈国生一声命令,十几人立刻冲到阵型外开始举枪瞄准……
  而这时大将军王也举起个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汽油桶,凶猛地扔向了人魔不断冲出来的洞口,随后以随身带着的zippo打火机引燃。
  霎时间火焰冲天而起,正从洞道里冲出来的一只只人魔更是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大阵困魔,三方配合火力压制,再加上前方人魔冲出来的洞口本来就狭窄,如今又燃起了烈火,一时间总算暂时控制住了局势。
  可即便如此,大家脸上仍是看不出任何一丝的轻松来,毕竟这大阵虽强,谁又知道能撑多久呢?
  我们退回来顶多十分钟的功夫,就已听到一声惨叫从一座法坛后面传来,是一只未被红线缠住的人魔误打误撞冲出了阵去,一口就咬穿了一名布阵者的脖子,好在趁那人魔撞翻法坛之前就被身边的人给收拾了掉,紧接着另一名白袍人赶紧接过死者手中的桃木剑,又替他继续作起了法来,大阵这才勉强维持了住。
  以阵法挡住人魔大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时间大家都苦思冥想了起来,并开始在讨论中提出各种方案,可没有一个能帮真正的帮助我们扭转眼前的困境。
  而就在我们围在一起纷纷讨论对策时,大将军王却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去,起初我只以为他是累了想休息一下,但随后就见一名名白袍人已开始聚到他的身旁盘腿坐下,并有两人开始在大将军王的身前备起了法器来,我仔细看了一眼,就见大将军王身前所摆的法器中,除了一些我见都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之外,还有厚厚的一沓黄纸,以及一根削去了皮的桃木棍。
  这两样东西是我阴阳家起坛作法时常备之物,难道大将军王是要作我们阴阳道的法事?可他要作什么法?
  我心里一愣,不由地朝着身旁的白龙问了一句,白龙回头朝大将军王方向一看,霎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站起来就冲了过去。
  “大将军王,你给我住手!”
  白龙一声怒吼,然而没等走到大将军王面前,就被两名突然窜出来的白袍人从左右制住按在了地上,我们一见都慌了神,赶紧都冲过去看,这时就听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大将军王轻轻说了一句‘护法’,坐在身旁的几名白袍人立刻都立起身来护在了大将军王的身前……
  “大将军王,你疯了吗?”
  被按在地上的白龙还在怒吼,边说边试图挣开身旁两人的束缚,却被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快放了我哥!”
  见白龙受缚,白薇以及蒙馨雪等人都急了,这时却听大将军王沉沉说道:“白龙,他们胡闹,你也跟着胡闹,难道身为堂堂的一介天尊,你还看不透眼下的局势吗?我们输了,从里面冲出来的人魔源源不断,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攻破内宫战胜对方的可能性……”
  他说着微微睁开眼来,一脸严肃地望向人魔仍正不断冲出的洞口,将那些拼死护阵的白袍人扫视了一番,又一身感叹,说道:“人魔数量太多,僵尸王玄魁又太过凶猛,恐怕我们布下的这座大阵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冲破,那时我们都难逃一死!”
  “死就死,谁怕谁?”杨死在一旁冷声说道:“大家都是驱魔人,早就做好了为正道赴死的准备,难不成你堂堂大将军王还会怕死?”
  杨死话一出口,只听得大将军王一声冷笑,摇摇头说:“杨死,我不怕死,我手下这些人更不怕死,可你想过我们死后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没?如果这些连我们都挡不住的人魔冲出这座八极宫去,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他们在火燕集团的支配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如潮水一般席卷整个驱魔界,什么符箓三山、什么驱魔八大家、什么禅宗道门、什么天诛府,到时候都会毁于一旦……所以眼下我们必须尽快抉择,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些人魔冲出地宫去……”
  听大将军王话说到这儿,杨死微一皱眉,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沉沉问道:“大将军王,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可你会害死这里所有的人!”白龙再度怒吼了起来:“大将军王,我知道你的做法没错,可我们终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再给我们些时间,也许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来不及了……”
  大将军王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其实我一早就做好了打算,并命人偷偷在这八极宫四周设下了十二根龙柱……”
  大将军王话说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声,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动用十二都反天门阵,和整个八极宫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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