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阴阳师——南茅北萨满,鲜为人知的九二年百鬼夜行与东北结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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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死这话说完,我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后就听杨死又接着说:“还有,潇潇已被一叶道长定为茅山弟子,一来我想让她多了解些我们这些道士的工作,而来也带她散散心,于是决定今晚由她跟我一起出发……”
  “你们俩,今晚就走?”
  “对,今晚就走,”杨死点点头道:“虽说朱庄子距离黄家沟子路途并不遥远,但终究有几十里的路程,如果这边真出了什么事,我在那边别说赶回来了,连收到一手消息都费劲!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担心你们,万一茅山派的人马突然杀来,要对你们不利的话……”
  “这你放心,我想毛小方道长就算是脾气暴,也终究不会是个不讲理的人吧?”
  我朝杨死一笑,为了让他宽心,又接着道:“假设毛小方道长当真是油盐不进,真要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们也一定会给你报信的,这你放心……”
  见我这话说得胸有成竹,杨死这才放了心,也就没再纠结着这件事继续说下去。
  后来见五爷已安然下葬,葬礼自此已算结束,于是大家这才又随着五爷家的亲戚回了村里,安抚了老四一阵子之后,又送走了来奔丧的我爸和我祖母,随后白薇我们又回了自己家,也就是当初二仙姑走时所留下的那座宅院,进门时,就见整个院子里已经是一片荒芜。
  趁着天还没黑,大家着手收拾起了这没落的庭院来,黄家大爷以及孙二虎等人也特地赶来帮忙,赶到傍晚太阳落山时,已经把破落的宅院又收拾得干净利落,就跟我们曾经住时一个模样了。
  我盯着宅院一阵打量,一时间往事历历在目,百感交集。
  晚上八点来钟,一群人围坐在炕上吃过了一顿安生饭之后,杨死收拾行李,就带着令狐潇潇先出了门,要赶本朱庄子去调查那窝黑仙的事,随后其他人继续吃喝,靠近十二点的时候,黄家大爷以及家就在本村住的三姑娘也一起离开,回了自己家去,最后,秀秀也开车拉着孙二虎离开了,要回南赵庄,这一下,硕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了我和白薇两人,以及一只未免吓到村民而一直装成个普通绵羊模样的结巴仙,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
  盯着桌上一大堆剩菜,我和白薇已经都吃不进去了,于是面面相觑地一对一口喝起了酒来,喝着喝着,我终于忍不住心头所想,问白薇说:“白薇,过几天我也得走了,去阁皂山救我爷爷,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
  白薇犹豫了,沉默许久之后才朝我笑了笑说:“这一次恐怕我不能再陪着你了,每年开春时天诛府都会招收新人,小六子,我想加入天诛府,帮我哥哥的忙……可是以我现在的道行,跟驱魔界那些高手比起来终究太低,所以趁着参考前的这段时间,我恐怕得好好的闭闭关,磨练一下自己才是……”
  说这话时,白薇脸上多少露出几许歉意,我赶忙笑了笑说:“没关系,这不怪你!你好好修行,等我从阁皂山救出我爷爷之后,我就去天诛府找你,继续和你并肩作战!”
  我说着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随后就见白薇叹了口气,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忽又朝我问道:“小六子,你对阁皂山了解多少?”
  我撇了下头,回答说:“应该算是一无所知吧,我只知道阁皂山在江西……”
  听我说完,白薇顿时一声暗叹,又接着说:“阁皂山又名葛岭,地处江西樟树市东南方向,属武夷山脉,作为天师道符箓三山之一,阁皂山自古就有第三十三福地之称,山中内藏宫观殿堂一千五百于间,天师道道士千余人,良田三千亩,号称是道门中的‘神仙之馆’,同时也是符箓三宗中最为神秘的一支……”
  白薇说这些时,我不敢插话,专心致志听着,未免漏听一个字,甚至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只想多了解一下这个我即将要去的地方。
  紧接着白薇又道:“清末民初时,因为某件并未对外公开之事,阁皂山曾遭逢一场大劫难,又饱受当时战乱摧残,因此延续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宫观香火才自此逐渐衰败,原本就神秘莫测的阁皂宗也自此变得更加神秘了,甚至门扉再也不对外敞开,外人很难进入……”
  “这么说,阁皂山内部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很少有外人知道咯?”
  “那也不是,”白薇摇摇头,说着从腰间取出个小锦囊来递给了我,又接着说:“杨死曾经作为九世奇人三山游历,上过阁皂山,我知道你要去,所以回来的路上我曾经专程向他求教过,并且照他所说,帮你绘制了一幅阁皂山上的地形图,不过,杨死终究是外山弟子,对于神秘莫测的阁皂山了解仍然不多,所以即便如此,你也要千万小心,用杨死的话,阁皂山,如今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白薇,谢谢你。”
  我朝白薇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感动。
  紧接着,白薇忽然又问:“对了,你从这儿到江西阁皂山去,路途遥远,何止千里万里,你想怎么过去?”
  “坐车,”我回答道:“按着地图往阁皂山方向赶,总能到的吧?”
  “那路费呢?”
  白薇一句话问到了正题上,问得我顿时一愣,随后惭愧地笑道:“我没钱……”
  “没钱你怎么去?”
  “这事儿我倒仔细想过了,去三河这一路下来,咱都穷得叮当响,连回来的路费都还是人家陈国生给出的呢……不过现在既然回来了,钱的事儿应该就有着落了……”
  我话没明说,冰雪聪明的白薇就一下察觉到了我的话中之意,冷哼一声说:“你该不会是想找李秀秀借钱吧?”
  “恩,”我当即点点头,又惭愧地笑道:“我认识的朋友里,能帮我负担起去江西旅费的,恐怕就只有秀秀了,我心急去救我爷爷,我想她应该不会不帮我吧?”
  “小六子,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白薇说完我的脸一下就红了,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哪知道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却忽然从墙外传来,紧接着没过多久,就听‘嘭’地一声,虚掩着的院门被人一脚踹了开。
  我和白薇都愣了一下,循着轰然打开的院门望去,却见正好气势汹汹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才刚刚提及的李秀秀,孙二虎也紧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攥着根木棒。
  “秀秀?你们咋回来了?”
  李秀秀明明是在这儿吃完饭才走的,突然回来更让我愣了一下,谁知才刚开口问了一句,秀秀就朝背后跟来的孙二虎一使眼色吼道:“孙二虎,把他给我按住!”
  “好嘞!”
  孙二虎也没犹豫,听到这话冲过来就往我身上按,我有些不知所措,被按得蹲下后赶紧又惊问道:“秀秀,你这什么意思啊?”
  “少说废话!小六子,我刚刚走了之后才想起件事儿来,咱还有笔账没算呢?”
  “啊?账?什么账?”
  我一声惊问,就听秀秀又指着我吼道:“小六子,你说,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啊?”
  我猛地一惊,霎时间朝着白薇望了过去,却见白薇正抿着嘴在一旁偷笑,似乎并没表现出任何的意外来……
  “你少跟我装傻充愣的!小六子,三河县的事儿已经办完了,也是时候聊聊咱俩的婚事儿了!说!你到底哪天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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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秀问这话时,我的脑子几乎是懵的,千丝万缕之间傻乎乎冒出一句:“秀秀,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我还正要找你借钱呢……”
  “借钱?你还有脸跟我借钱?”
  我这话出口,秀秀更是瞬间瞪起了眼来,随后从自己包里掏出了张小纸条来递给了我,我打开纸条一看,竟然是一张借据,我仔细一看,就见上面写道——
  “我叫马六甲,沙窝新庄村人士,因恶意盗取、破坏、弄丢南赵庄村人李秀秀桑塔纳轿车一辆,在此立据为证,诚心赔偿李秀秀方全部损失,折合人民币叁拾万元整,因赔偿款数额巨大,因此分次偿还,每年还款叁万元整,十年还清,如有违反,全凭李秀秀处置。但若马六甲同意娶李秀秀为妻,以上赔偿款项作废,以领取结婚证日为准……”
  看完字条,我直接懵圈了,李秀秀则递过一支笔来,朝我凝眉瞪眼地吼道:“快,签字!”
  “我不,我他妈上哪儿找三十万块钱还你去呀!”
  我吓了一跳,连忙挣扎,却因被孙二虎按着根本动弹不得,这时就听李秀秀又冷笑道:“你少跟我废话,今儿晚上给杨死送行,老娘喝得有点儿高,竟然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反正车是你弄没的,你赖不掉,要么还钱要么娶我,不然的话,我每天带着流氓去你家闹事,闹得你家鸡犬不宁!”
  李秀秀‘唱黑脸’时,按着我的孙二虎则笑呵呵唱起了‘红脸’来,凑到我耳边劝道:“兄弟,我看你还是签了吧,刚我俩走到半路上,秀秀突然想起这事儿来,脾气当时就上来了,立刻就掏出大哥大来打了电话,我们南赵庄那点儿地痞流氓现在都已经整装待发了,这字你不签,她非得带人给你抄家不可……”
  “李秀秀,你够狠!”
  我气得狠一咬牙,又骂道:“可你这钱数也不对呀?你那辆车就算是新的,顶多二十来万吧,又是辆旧车,怎么就出来个三十万整?”
  “利息,老娘可是做买卖的,能吃这亏?看在咱俩交情不错的面子上,容你十年分期还款,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少逼逼没用的,你给我签!”
  李秀秀说着就来抓我的手,看她气势汹汹的,我心说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没办法,也只能在拮据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李秀秀这才满意,收好借据后让孙二虎放开了我,又朝我一抬手坏笑道:“冬天可都过一半了,等到开春就是明年了,小六子,今年的三万块钱先还了吧?”
  “啥?你看我长得像钱不?”
  我怒吼道:“李秀秀你别欺人太甚,我爸一个月才拿几十块钱工资,我更是身无分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哪儿给你偷三万块去!”
  “呵,我不管!反正借据上清清楚楚写了日子,开春之前你不把今年的三万块去给我还上,就全凭我处置!”
  “你想咋处置我?”
  “娶我!”李秀秀坏笑道:“只要你娶了我,不止今年的钱你一分不用还,全部三十万立刻作废,各不相欠!”
  “我不!秀秀,咱俩是不可能的……”
  我坚定地吼道,吼完又朝白薇扫了一眼,哪知道白薇仍然没有分毫的急躁,也没因李秀秀的逼婚而生气,依旧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热闹。
  李秀秀又道:“你不娶我,那就还钱!开春之前,你不把钱给我还上,你哪儿都甭想去!我天天找流氓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知道你还了钱为止!”
  “好,我还!我还行了吧!李秀秀,算你狠!我他妈的就算是卖血卖.身,这三万块去我也赶在开春前给你凑出来!凑不出钱来我哪儿都不去!”
  “很好,二虎,咱们撤!”
  李秀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孙二虎也放开了我,然而转身之后秀秀没有直接走出远门,而是先朝着白薇走了过去,笑嘻嘻朝着白薇挤了挤眼儿说:“小师傅,您交代的事儿我可都办好了,您可欠我一个人情!”
  “呵,秀秀你不愧是做生意的大老板,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可我怎么就欠你了?我这主意多好,要么你坐收三十万现金,要么小六子跟你结婚,你可是一箭双雕,应该谢谢我才对啊!”
  “嘿嘿,这么说倒也是!好了,我先回家了,小师傅,有空了我再来找你们玩儿……”
  李秀秀说完带着孙二虎欢欢喜喜就走了,我盯着仍是满脸坏笑的白薇,愣了住……
  “白薇,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去阁皂山而已,可又知道拦不住你,所以给秀秀出了个鬼点子,算是两全其美。”
  说完话,白薇转身就往屋里走,却又被我一把拽了回来,盯着她怒吼道:“白薇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爷爷现在正在阁皂山受罪吗?”
  白薇懒洋洋地扫我一眼,依旧无动于衷,冷冰冰道:“小六子,如果你爷爷知道这事儿,他也会觉得我做得对!第一,你连路费都没有,难不成要着饭去?第二,你此去危险重重,又是去和整个降魔龙族为敌,让你自己去了,无异于是送死……”
  “可是我爷爷他……”
  “晚救不等于不救,你也不想送死,对吧?”
  没等我把话说完,白薇就打断我说:“以你现在的道行和状态,就算到了阁皂山,你也上不去。不过你放心,开春前你好好继续跟着我,一来多攒些盘缠,顺便把李秀秀的钱还了,二来,我要把你培养成一名真正能独当一面的阴阳师……”
  白薇这话出口,让我不禁有些激动,赶忙又问:“就是说,开春之后你就让我离开?”
  “不是让你离开,而是跟你一起去!”
  白薇笑了笑,脸上不禁划过一丝红霞,随后又道:“开春时我还有件正事要做,那就是天诛府的选拔,我要到天诛府帮我哥的忙!这事儿只要办完,就算你去天涯海角,你想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
  说完这话,白薇转身又回了屋里,随后朝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我睡东屋,你睡西屋,明天早点起来继续收拾院子,咱的堂口是时候再开起来了!还有,你小子可别偷摸往我屋里溜,我睡觉惊醒,非得揍死你不可!”
  “好嘞!”
  我顿时惊喜地应了一声,有了白薇这番话,只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于是心中暗想:爷爷,你在多等我个把月,等孙子变厉害了,攒够路费了,带着你孙媳妇一起救你去!
  ……
  前段时间终究是太累了,我进了屋往炕上一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再睡醒时已经是早上八九点钟,先起来的白薇连饭都帮我做好了。
  起来后洗漱完,我帮着白薇收拾起院子来,过了没多久,黄家大爷、三姑娘等人就都赶过来帮忙了,一聊天才知道,三姑娘今天开始也会在黄家老院重支堂口,这一下,白薇我们倒是又有了竞争对手了……
  而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靠近中午的时候,五爷的儿子老四竟突然来访,他刚一进院门,正在中堂忙活着做饭的三姑娘、白薇我们就都愣了住,只见老四穿着个粗布破褂子,手里推着五爷在家时常骑的那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腰里边,还插着两把菜刀,立在门前横眉立眼,气势十足,竟颇有五爷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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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老四直挺挺地立在门口不动,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就听白薇缓过神来率先问道:“四哥,你,你这是干嘛?”
  一听白薇问话,老四才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走到中堂门口时双手往腰间双刀上一拍,忽然‘噗通’一声朝我们单膝跪倒在地,更是吓得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惊惶之中我们赶紧跑过去搀扶老四,就听老四瞪着眼吼道:“白薇小师傅!小六子!你们收留了我吧!”
  “四哥!四哥你快起来!你这是干嘛?”
  “小六子,今天上午,我已经把家里的熟食摊顶出去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小三子也送回了姥家寄养,我现在了无牵挂一身轻,铁了心跟你们混!求求你们就收留了我吧!”
  “四哥!你这到底是要干嘛?什么收留不收留的,你要是没地方吃饭,天天来我们这儿,我们给你做!”
  “我不是要吃饭!”
  老四气得一把甩开了白薇我俩的手,站起身来又朝我们正颜厉色地吼道:“白薇,小六子,有句话叫‘老子英雄儿好汉’,我爸这辈子,是个英雄,我老四怎能窝窝囊囊的活着?以前我小的时候,他就老说我不争气,懦弱,废物,没事,让亲爸爸骂两句无所谓,可如今我家老爷子走了,我不能再继续丢他的脸了,不能让他走后都放心不下这个家啊!昨晚我想了一宿,不管是为了结成我家老爷子的气节,还是给我家小三子做个榜样,我都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我想跟着你们干,就跟我爸活着时候那样,给你们当保镖也好,跟班也罢,若我家老爷子在天有灵,我要让他好好看看,他儿子不是个窝囊废!更不是个孬种!让他老人家放心的走!”
  老四这话一说,我们顿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也不免为难起来。
  “四哥,这,这不合适吧?”
  白薇咧了下嘴,无奈地说:“不是我们有意推诿,只是我们这行当太危险了,五爷他老人家已经因为我们送了命,如果再把你也害了,这不是逼着我们做千古罪人吗?”
  “小师傅,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客套话!我已经决定了!”
  老四面不改色,依旧瞪着眼坚定地道:“当年,我爸和小六子爷爷就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先保三山大爷,如今又保小六子,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效仿先辈,今后小六子在哪儿,我老四在哪儿,这就是我们老沙家和老马家的缘分!不单是我,以后等小三子长大了,我也会叫他这么做,我们老沙家的子孙,永远都愿为马家鞍前马后,当个先锋大元帅!”
  老四越说越激动,说话间甚至把别在腰里的两把菜刀抽了出来,吓得白薇我们连连后退,而老四一转身则冲进了院子里,一边挥舞双刀,一边又朝我们吼道——
  “小师傅,小六子!你们别瞧不起我老四!我虽然性格憨厚老实,但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从我四岁开始,我家老爷子就每天教我玩刀,教我耍套路,不说赶得上我爸,好歹也有他七分神韵!来!我给你们耍一套刀法你们看看!呔!嗨!哈!”
  说话间,老四还真挥舞着双刀在院子里狂舞了起来,就跟疯了似的满院子乱跑、满院子乱劈,任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更不敢靠近一步。
  见劝也劝不住,一时无奈,白薇扔了把扫帚过去,朝老四喊道:“四哥,您刀法犀利我们服了,要不您给来套棍法吧,顺便扫扫院子……”
  “好嘞!”
  老四毫不含糊,一脚挑起扫把就在院子里咔咔地扫了起来,霎时间尘土飞扬,老四倒是扫得更起劲了……
  见劝不住,于是我们进屋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盯着窗外累得四脖子汗流还不愿意停手的老四发愁。
  这时黄家大爷劝道:“小师傅,看老四这么诚心想跟着你们,要不你们就收了他吧?”
  “不行!”
  白薇当即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五爷因我们而死,欠他们一家的我们一辈子都还不清,怎能再害了五爷的子嗣?这事儿说什么都不行,没商量!你们放心,我想四哥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见咱们不理他这茬儿, 用不了多久热度也就没了……”
  白薇说完,大家都点了点头,于是都没再说这话题,谁料那之后一个来星期的时间,老四几乎每天都往我们这儿跑一趟,开始的时候是先一阵苦求,见我们不答应让他入伙,就又在院子里继续舞刀扫地,后来见我们总不同意,索性说都不说了,为表诚意,每天早起来了之后进院子先找扫帚,一扫地就扫一天的,别说尘土了,地面上的石头都被他扫得溜光锃亮,一个礼拜的功夫扫帚给我们磨秃了三把……
  时间一长,我更心疼老四了,就替他跟白薇求了几次情,可白薇仍不答应,我也就没了别的办法。
  其实白薇的心思我懂,五爷的死给我们带来了太大的伤痛,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底都留了一道无法抹消的伤疤,白薇怕了,怕再有像五爷这种置身驱魔界外的无辜的人,因我们的事儿而枉送了性命……
  虽然老四那段时间每天都来,可我和白薇甚至于住在草棚里的结巴仙都不烦他,只因那段时间除了老四之外,也就只剩下黄家大爷或是秀秀会隔三差五往我们这儿跑一趟了。
  堂口重新开张之后,我们的生意并不算好,毕竟十里八乡安居乐意,哪儿有那么多鬼给我们抓,那么多魔给我们驱,所以只能隔三差五接到些算命看相或是看阴宅的活儿,连治癔症的都不多见,而看惯了大风大浪的我们,对于这些‘小事儿’自然都噗之以鼻,做都懒得去做。
  倒是靠着这些‘小活儿’,有一个礼拜的功夫就让三姑娘的堂口重拾了辉煌,毕竟黄家在这一带树大根深,之前又有二仙姑的金字招牌给三姑娘撑门面,因此三姑娘的出马堂口一经重开,没几天的功夫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虽说所接的也都是小活儿,可架不住人多,每天在三姑娘家门口排队的人最多时候能有好几十,让白薇我们羡慕不已。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白薇我们这边都快揭不开锅了,回来时陈国生赞助的路费虽然有剩余,可后来为了布置堂口买东西,也都花得七七八八了,一时间入不敷出,还欠了一屁股外债,这让我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困境之中。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白薇我俩甚至考虑出去打打工,跟个建筑队什么的,至少能暂时缓解一下眼前的局面,至少能换个吃喝的钱。
  而就在这窘迫的关头,我们回到黄家沟子大概十天之后,陈国生又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却摇身一变俨然成了救我们于水火的大恩人……
  当时正是傍晚,天已经蒙蒙发黑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往门口一停,没等车上下来人,我们就猜到肯定是749的人来了。
  果然,陈国生紧接着下了车,手里拎着一个资料袋,风风火火的就闯进了院子里来,一看看见老四正在院子里扫地,不由地笑了笑说:“哟,小六子,看不出你们这日子过得不错啊,都雇上下人了?”
  正坐在中堂无所事事的白薇白了陈国生一眼,懒洋洋地问:“少废话,你又来干嘛?”
  见白薇态度恶劣,陈国生连忙摆摆手说:“小师傅你别误会,这回我不是冲着那两把菜刀来的,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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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大事’这两个字,白薇我俩耳朵都立了起来,甚至连在院里无聊指挥老四扫地的结巴仙都凑到了门口,惊声问道:“大事好啊!出什么大事了?”
  “好什么好,这次可棘手了……”
  陈国生一声轻叹,随后坐下来先自己倒了碗水喝,随后才把手里一直抓着的资料袋往桌子上一拍,问我们说:“之前李秀秀开饭店的那个景区,你们还记得吧?”
  “就是当初出了鬼子母那个?”
  白薇一问,陈国生点了点头。
  那景区我们当然记得,就在距离我们这边不远的一个风景不错的小镇上,是我们这边远近闻名的旅游区。
  随后白薇从资料袋里取出一张张资料开始看,陈国生也在旁边又仔细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附近的那个景区虽然主打休闲度假,但最吸引游客的地方向来是周边陡峭的山峦以及连绵起伏的山势,景区附近很多深山老林,平时很少有人敢进去,景区也雇了很多专门的保安和向导在周围巡逻,更在山边空地上每隔几十米就会竖一个警告牌,以免来游玩的旅客误入深山老林之中迷路,或是遭遇山里猛兽的袭击。
  可即便是这样,却仍是常常有人铤而走险,为了找寻刺激竟偷偷摸摸地往山里钻,去探险,去野营,不过大多都不会进去到太深的地方,毕竟云深不知处的,他们自己也害怕,因此相对都比较安全。
  可就在前几天,景区旁的山林里出了事,是几个来景区旅游的小青年,一共五个人,趁着景区保安们不注意,偷偷的溜进了林子里去冒险,结果失了踪,几天下来毫无下落,也没见人出来。
  为防他们出事,于是从三天前开始,景区就联合警方成立了专门的搜救小分队,进到深山老林里去救援……
  陈国生说到这里之后,我在旁边抽着烟问:“陈国生,这种找人的事儿,你来找我们干嘛?你要是让我们找鬼找仙家我们还有点办法,找人,我们怎么找?我和白薇一人拎个大喇叭去喊话?”
  我话刚说完,就听白薇在一旁沉沉说道:“不,人他们已经找到了……”
  说着话,白薇把自己刚从资料袋里拿出来看完的一摞照片递给了我,我接过来一看,瞬间吓了一跳,照片拍摄的,是几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人的尸体。
  我瞬间头皮发麻,但还是仔细把每张照片都看了一遍,就见照片里拍摄的应该是三具尸体,从服装和身体上分辨,应该是两男一女,看样子岁数都不大。
  不过,三个人的脸几乎都已经血肉模糊的分辨不出模样来了,每个人的脸都像是受到了利器攻击似的,横七竖八镶嵌着十多刀另其皮开肉绽的划痕,看起来极其恐怖,而同样的划痕,在这三个人的身体各部位还有更多,可以说每具尸体都是遍体鳞伤的,甚至已不完整……
  正当我毛骨悚然地观看照片时,陈国生在一旁沉沉说道:“这些照片是搜救队在找到其中三人尸体时拍摄的,当时被搜救队找到时,这三人已经死亡多时了,而且每个人都像是遭遇了大型猛兽的袭击,浑身上下遍体鳞伤,被野兽用爪子抓得不成样子,因为景区突生命案,所以事发后不只是惊动了市局,更惊动了我们749分部。碍于这三名死者身上的伤痕有些特殊,竟分辨不出是什么野兽所为,所以我们这边专门派人过去检查了一下尸体,最终得出结论,给三人身上造成这些伤口的……是人……”
  陈国生话一出口,我心头‘咯噔’一声,顿时惊呼道:“你说,是人?是人把他们抓成这样?这怎么可能呢?”
  “可不可能这都是现实,你仔细看后面那几张照片,这些死者的胳膊上甚至还有被人用指甲抠进血肉里的清晰痕迹,绝对错不了……”
  陈国生说话时我仔细又观看照片,果不其然,每一具尸体上都有几处细微的伤痕,很细小,就像是被人用长指甲抠伤了一样,这种伤痕,估计任何野兽的爪牙都无法模仿……
  而这时就听白薇在一旁问道:“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给三名死者造成这些伤痕的有可能不是人,而且类似于人的其他某种东西……”
  白薇话一出口,陈国生当即点了点头,紧皱着眉头说:“小师傅,这正是我们目前的推测,所以才赶紧来找你们帮忙的!你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残忍的人,竟用指甲就把三个大活人生给抓死抠死,这太耸人听闻了!就算是有这种变态,但要以直接给对方造成这么多足以致命的伤口,甚至把一个好端端的人生给抓得四分五裂,这也不可能吧?给三名死者造成这些伤痕的人,其能力无疑早已超越了正常人类的能力范围……”
  白薇点了点头,一阵沉思之后,又问陈国生说:“那之后呢?你刚刚说他们是五个人一起进的山,可这儿只有三个人的尸体,另外两个找到了没?”
  陈国生应了一声,答道:“找到了,就是今天上午才找到的,是一对情侣,但其中的女孩儿已经遇难了……”
  “也就是说,另一个还活着?”
  白薇问完,陈国生又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发现那三具尸体之后,搜救队继续往山林更深处进发,又经过一天多的仔细搜查,终于在山林中的一个山涧下面,找到了这对情侣,于是搜救队员抛下绳索,把生还下来但也已经格外虚弱的男生先吊了上来,随后又派了两个人下去,试图将女孩儿的尸体弄上来……”
  “女孩儿的死相,也和前面这三人一样?”
  “不,不一样……”
  陈国生摇了摇头,叹道:“据先下去的法医鉴定,女孩儿的身上没有明显外伤,甚至没有任何的淤青和打斗痕迹,因此死因成谜,可是,可是女孩儿身上的衣服却不翼而飞了,也就是说,在我们发现她时,她是出于全果状态,躺在山涧的溪水里,因为尸体被冰凉的山涧水一直浸泡,虽未浮肿,但已经泛白了,而且一直睁着眼,死相极其可怕……”
  陈国生说话时,白薇的神情变得越发严峻起来,随后沉沉问道:“既然死因成谜,为什么不问问跟她在一起的男生?”
  “那小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获救后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根本就问不出什么话来……”
  陈国生又一声长叹,随后话锋一转又说:“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发现山涧女尸后的第一时间,验尸法医试图为死者拍照做记录,结果一连换了三台相机,拍出来的却完全都是黑幕一张,根本就拍不到女死者的样子!照片我都带来了,你们看……”
  说话间,陈国生取过资料袋,在里面翻了翻之后又取出了几张照片来,说是照片,可画面中却全部是黑色,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物体的轮廓……
  白薇我俩看照片时,陈国生又道:“这些照片都是白天照的,可无论如何就是照不出那死者的样子来,真是怪了,可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呢,最奇怪的是,自从上午发现女尸至今,那具尸体还待在山涧里,无论我们用什么办法,就是弄不上来……”
  “弄不上来的意思是?”我问。
  “如果知道原因,我也不会来找你们想办法了,”陈国生说着扫向白薇,紧张地说:“小师傅,麻烦你跟我去现场看看,这件事,我们真是束手无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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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国生这话说完,白薇并没有急于应答,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一般情况下, 白薇遇到这种事情,必然要比事主还要更加着急,一心只想着尽快为事主平息事态,何况最近我们又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可白薇反倒是冷静得不得了。
  见白薇无动于衷,陈国生立刻又惊呼道:“小师傅,您还磨蹭什么呢?事出一带正好是景区,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啊!”
  见陈国生急得直跺脚,白薇忽然抬起了一只手来,伸出两根手指头,跟陈国生比划了个‘欧耶’。
  陈国生一下就急了,瞪着眼吼道:“小师傅你什么意思?你诚心看我我们745的笑话呢是不是?”
  白薇却摇了摇头,又朝陈国生微微一笑,终于开了口——
  “两万。”
  “啊?什,什么两万?”陈国生愣了住。
  “这趟活儿我可以接,但是不能白接,我要两万。,少一分我也不去,你们自己解决……”
  “什么?两万报酬?当初坟地塌出阴洞来那事儿,张小茹和杨左生俩人加起来,我哥也就给了一百五啊!小师傅,你这可就有点缺德了!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陈国生又吼道。
  “你这不废话吗?都趁火了还不打劫,你当老娘傻呀?”
  白薇撇了陈国生一眼,又懒洋洋伸着懒腰说:“再说了,张小茹和杨左生那俩废物跟我能比吗?你要是嫌贵,那你找他们那个那个档次的去……”
  “可是,可是你平时也没开过这么高的价啊?咱认识这么久了,你什么价位我还不清楚吗?平时有人来找你,你都几十几十的收……”
  “平时是平时,别人是别人,你跟老百姓能比吗?”
  白薇又扫了陈国生一眼,接着又说:“陈国生,你们749局算老百姓吗?给老百姓办事我不要钱就行,给你们这些公共部门办事,我不多坑点都对不起我自己!别说废话,两万, 少一分今儿我肯定不走!”
  “好!小师傅,算你狠!”
  陈国生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想必也是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无奈之下也只能一口应下了白薇的要求。
  见陈国生应了下来,白薇的脸上顿时露出皎洁的笑容,朝我坏笑着眨了眨眼之后,就让我进屋赶紧准备家伙事儿,自己则到草棚里去叫还在呼呼大睡的结巴仙,让他跟我们一起去。
  将应用之物准备妥当之后,白薇带着我和结巴仙上了陈国生的奥迪车,正在院子里扫地的老四一见却追了出来,一把抓住还没关上的车门,朝着车里的白薇急声喊道:“白薇,带我一块去吧!”
  “四哥,这可不行,这趟差太危险了……”
  白薇一声苦笑,哪知话才说完老四就瞪起了眼来,二话没说冲到车头前往地上一趟,竟还耍起了无赖来……
  “不行!你们不带我去就别想走!有种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一见老四耍浑,一车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开车的陈国生自然不敢碾他,我和白薇苦口婆心的劝说也不顶用,唯独结巴仙坐在一边一直给陈国生加油助威:“碾过去!碾过去!”,气得白薇狠狠给了他一嘴巴,他才闭上嘴老实了下来。
  见老四耍无赖就是不让开,一时没辙之下白薇也只能松口,就让老四也跟着上了车,我们这才得以出发。
  虽说那景区所在的镇离我们这儿也说不上太远,但奈何土道男性,等我们赶到景区时,天还是已经黑了下来。
  陈国生开着车一路把我们带到了一片大树林前边,我们往车外面一看,就见树林前的空地上灯火通明,甚至架了几个大探照灯时不时朝林子里扫射一番,而林子边缘更早就拉好了警戒线,十几个西装男正拎着甩棍在警戒线前紧张地警戒着,而林子对面距离警戒线不远的地方,竟然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游客和几个正在拍照的记者。
  一下了车,陈国生立刻叫来两个西装男,气呼呼吼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怎么连记者都招来了?”
  “老板,实在是拦不住啊……”
  带头的西装男一声长叹,又道:“您是没看见,之前好几批游客还偷偷闯进了林子里想去一探究竟,好不容易才让我们逮住给拽出来,怎么劝他们都不听啊……”
  “软的不听就来硬的,硬的都不怕就来不要命的!林子里有什么咱们都不知道,万一让他们胡乱往里闯,真要是再出了事儿,这锅谁背?”
  “是!”
  西装男赶忙应了一声,随后带着人就朝那几个记者和一群游客冲了过去。
  趁着外面乱作一团,陈国生也带着两个手下,护送着白薇我们进了林子。
  虽然附近就是旅游景点,但是周围的深山老林因为地势险峻、野兽出没,所以平时就是禁止游客入内的,因此连进山的路都没有,即便已经是寒冬季节了,可山林中横竖交错的枯藤枯树还是到处可见,七七八八地横在前方。
  但由于之前有搜救队和749的人先进去过,所以已经用柴刀开辟出一条通往深处的小路来,于是我们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一阵东拐西拐也不知走出几百米之后,陈国生这才放慢了步伐,抬手朝着前面一指说:“那山涧就在前面……”
  我们循着陈国生手指的方向往前一看,穿过密林,就见前面的空地上灯火通明,离得远远的就能听到发电机的轰鸣声,周围还支着几顶帐篷,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的行人中有穿西装带黑墨镜的,有穿白大褂带着红十字袖标的,还有身着着武警制服的,都正在山涧边紧张的忙碌着。
  我们走过去时,就见几个穿白大褂的大夫正用担架从山涧边往帐篷方向抬伤员,白薇皱了下眉头,就问:“陈国生,这些伤员是怎么回事儿?”
  “哎,都是救援人员……”
  说着话,陈国生把我们引到了山涧边上,往下一看,就见那山涧差不多有四五十米高,因为提前用绳子往下面吊了电灯,所以下面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山涧下面是一块乱石堆积的空地,旁边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不过由于天气寒冷的缘故,溪水大部分都已经结了冰了。此时此刻,一具雪白雪白的尸体正平躺在冰面上,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空看,脸上神情明显有些慌恐,神态栩栩如生,而这具女尸是没穿衣服的,浑身上下一丝未挂……
  这时就听陈国生又说:“就是这具女尸,搜救队的成员在这山涧下面发现这对情侣时,女孩儿已经像这样子躺在冰面上了,由于身子底下就是冰,所以尸体没有任何腐烂痕迹,保存的很好,而当时男生就在不远处,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哭嚎,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听完这话,我问:“陈国生,这具尸体看起来挺平常的,怎么会弄不上来呢?”
  “哎,别提了,你们自己亲眼看吧……”
  说着话陈国生一招手,两名搜救人员立刻拎着打捆绳索走了过来。
  走到陈国生身旁之后,陈国生朝两人叮嘱道:“下去之后小心点,千万别再出事儿了……”
  “明白!”
  两人应了一声,随后在山涧上方固定好绳索投掷了下去,人也开始先后顺着绳索往下滑,很快就落了地,随后就见两人掏出裹尸袋来装好女生,然后开始往山涧底下运……


  596
  两人将女尸运到山崖下时一切正常,随后用绳索固定好裹尸袋,就示意让上面的人开始往上拽。
  裹尸袋被拽到三四十米的时候,仍还是一切正常,然而奇怪的事情随后很快就发生了。
  忽然间,正匀速被拽上山涧的裹尸袋毫无预兆地停下来不再动弹,紧接着就听‘刷拉’一声,被上面两名搜救人员紧紧攥在手里的绳索竟开始飞快地往下滑落,绳索磨在手心上,疼得两人一声惊叫,眨眼间的功夫手掌就被绳子磨掉了好几块肉,可未免绳子松掉那尸体掉下去,两人还是不敢松手。
  就听其中一人朝着后面的工作人员惊声吼道:“快!快把绳子绑好!绑好啊!”
  喊话时,后面的工作人员也都不敢闲着,将绳子已经被拽上去的部分拼命地往树上缠,两个往上拽绳子的人员这才敢松开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医护人员赶紧跑过来为他们包扎……
  谁料就在这时,忽然间又听‘嘭’地一声,拴在裹尸袋上的两条绳子几乎同一时间应声而断,一条断掉的绳子被拖拽着往山涧下滑落时,更无意间缠住了旁边一个搜救人员的脚,伴随着一声惨叫,那搜救人员已然被一起拖下了山涧。
  好在当时结巴仙距离对方最近,一见那搜救人员就要滑下去,二话没说扑上前张嘴就叼住了那搜救人员的手腕,但也开始随着搜救人员一起滑落,而这时白薇又已从后面一把拽住了结巴仙的小尾巴,我又拽住白薇,老四又在后面一把拽住了我,随后从腰间抽出把刀来‘啪’地一声插在了地上,这才总算是阻止住了我们的下滑……
  趁我们还没被拖下山涧,后面一大群人赶紧跑过来拖拽我们,试图把我们都给拽上去,这时就听陈国生在一旁惊声喊道:“快!快把绳子割断!没别的办法了!”
  一听这话,最前面被绳子缠住的搜救人员赶紧掏出刀子来割开了绳子,这才被我们平安拖了上来,然而那包着尸体的裹尸袋却‘噗通’一声就摔在了山涧下……
  “小师傅,你们看见了吧……”
  没等白薇我们从刚刚的惊慌之中平复下心情,陈国生就在一旁叹息道:“从早上到现在,我们想尽了办法试图把她从山涧里弄出来,结果每次都出现各种意外,这具尸体根本就拽不上来,还有一名搜救人员在救援过程中摔死了,摔伤以及受到其他不同损伤的已经有六个了……”
  “老板,七个了……”
  身边的西装男提醒道。
  陈国生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山崖下那两个提前下去的搜救人员说:“行了,你们把尸体安放回原处,然后赶紧上来,咱的法子行不通……”
  一听这话,山崖下两名搜救人员立刻又解开了女尸身上的绳索,随后把裹尸袋搬回了溪水边,打开裹尸袋后又把里面那赤果的女尸搬了出来,平放在了原来的位置,这时我们仔细一看,刚刚从那么高的位置摔下去之后,这女尸身上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刮痕或摔伤痕迹……
  我不由地一声惊呼,朝着白薇一问,就听白薇答道:“这也难怪,这尸体上想必聚满了阴怨之气,又因水面上冰层的关系,导致整具尸体不腐而僵,就和僵尸一个道理,如同穿了一副盔甲一样,自然就很难被摔伤了,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话说到这儿,白薇又朝陈国生问道:“陈国生,为什么还要把尸体搬回原处去?”
  “因为如果不把尸体搬回去的话,下面那两名搜救人员也上不来,”陈国生答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好几次了,之前之所以有人被摔死,就是因为知道女尸吊不上来,就想自己先爬上来,谁知途中绳子突然断裂,头下脚上摔了下去……这女尸真是太奇怪了……”
  随后,陈国生款款道来,告诉我们说,今天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们想到的把女尸弄上来的方法已经不下几十个了,可是全都出现意外,不是绳索断裂就是机械失灵,甚至出现有人如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样突然脚滑的情况。
  之前甚至有人想到在尸体上绑一块板子,再用网罩上、用滑轮往上兜,可兜到一半,滑轮掐住不动了,怎么拽都没用,等大家伙儿不拽的时候,滑轮却开始自己往下滑,就跟有什么人在控制着似的,缓缓地又将女尸平放在了地上,紧接着绑住网口的铁丝突然‘嘭’地一下就断裂了开……
  陈国生说完这些,白薇低着头一阵沉思,随后再抬起头来时,意味深长地朝着陈国生望了过去,沉沉说道:“陈国生,关于这具女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瞒?这怎么会呢?”陈国生辩解说:“我现在巴不得赶紧把女尸弄走,要不然我们在这儿兴师动众的,事情想压都压不下来!不然的话我会大出血给你开这么高的价格,让你过来帮忙吗?”
  “喂喂喂,价钱可是我自己要的,你压根就没给开过。”
  “好好好,这些事儿咱先不说,总之我真的不敢瞒你们什么,对于这女尸,我已经把我们所有的发现都告诉你了……”
  陈国生话刚说到这儿,一名西装男就凑了上来,在陈国生身边轻声说道:“老板,还有一点你可能没说呢……”
  一听这话陈国生顿时一愣,没好气地问道:“啊?还有什么?”
  只听那西装男说:“下午时你看这尸体一直弄不上来,也没办法弄回去验尸,所以一生气的不是就说让人把法医弄到这儿来,当场验?”
  “对啊,你不说这事儿我还忘了,后来我说完就赶紧去请高人了……”
  陈国生说完,那西装男又点了点头,接着说:“你去请高人离开之后没多久,我们就把法医给弄来了,吊下去当场验得尸,现在已经出报告了,虽然还不详细,但确实有些是我们之前没有发现的……”
  西装男说着转身去拿报告,递给陈国生之后,陈国生赶紧打开翻看了起来,脸上顿时露出几许惊色。
  随后陈国生把报告递给了白薇,我们翻看时,就听陈国生又说:“之前我们只看出这女尸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而且尸体僵而不腐,只觉得死法死相奇怪,可毕竟不是专业法医,竟没察觉到她在死前竟然发生过xing行为……”
  陈国生说话时,白薇盯着验尸报告一阵翻看,点点头说:“那就差不多了,结合现场环境,女尸死后面部慌张的表情,以及这份验尸报告,暂时可以认定这个女生死前应该是被人qiangjian过,这也就难怪会死不瞑目了……”
  “那现在怎么办?”陈国生问。
  白薇一阵沉思,说道:“准备绳子,放我们下去。”
  “没问题!”
  陈国生赶紧让人又重新固定好两根新绳子,白薇第一个顺着绳子滑了下去,我紧随其后,驮着大包小包法器应用之物的结巴仙也随后被绑着绳子掉了下去,唯独老四被留在了上面,就朝下面的白薇喊道:“小师傅,那我呢?”
  “你……”
  白薇一愣,咧了下嘴说:“在上面警戒!”
  “好的!”
  老四当即应了一声,随后抽出双刀果真警戒了起来,白薇我们没再管他,于是靠近那平躺在冰面上的尸体,开始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597
  先围着尸体观察了一番之后,白薇开始让我准备法器。
  她先要我备好元宝蜡烛、火盆香烛,随后又跟我要去一根银针,顺着那女尸一只手手腕小心翼翼地扎了进去。
  取出银针后白薇将针上带出的血迹在张黄纸上一抹,随后将那张黄纸铺平在身旁一块石头上,勾兑墨汁就开始写符文,这一次,她只是在墨水里倒了点朱砂,鸡血狗血这些除魔常备之物她倒是都没用到。
  写好了符文之后,白薇让我先点燃两烛三香,随后又点燃火盆里的灵钱冥纸就开始烧,一边烧白薇口中边念念有词地念叨,随后将写好符文的黄纸也一并在火盆里焚之一炬。
  见烧得差不多了,白薇回过头来又对我说:“小六子,脱衣服。”
  “啊?”
  猛地听到这话我顿时一愣,瞬间就傻了眼,结巴仙也在旁边窃笑了起来,说道:“哎哟呵,这冰天雪地的你俩要在这儿办事儿啊?也不害臊。”
  这话的代价是白薇紧随其后的一嘴巴,结巴仙赶紧闭上了嘴,又朝我瞪着眼吼道:“你还墨迹什么呢,我让你脱衣服!”
  “可是,可是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啊,上边那么多人呢你就让我脱,多不好……”
  “哎呀!我是要借你的衣服给这姑娘穿!”
  白薇一指那女尸,又气呼呼地说:“这姑娘年纪不大,刚我看了一眼,还是处子之身。这小小的年纪就遭人迫害而死,死前更被人糟蹋还拔光了衣服,姑娘脸皮薄,当然不乐意就这么赤裸裸的被带上去示众……”
  白薇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过来,于是也顾不上管天寒地冻,站起来就想脱自己衣服裤子,谁料我裤带都没等解开呢,一阵喊声就从背后传来——
  “小师傅!用我的!用我的!”
  我们循着声音回头一看,就见老四正风风火火地哈哈大笑着朝我们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脱自己衣服,等跑到我们身旁时,已经就剩下一条裤头儿了,抬起手来竟然还要脱。
  白薇吓了一跳,脸一红,赶紧拦住老四就问:“四哥,我不是让你在上面警戒,你怎么下来了?”
  “嘿嘿,我就想看看你们在下面有啥需要帮忙的没!再说了,你们都下来了,就把我一个自己人仍上边,也不合适呀?小六子不乐意没事,来,小师傅你用我的衣服!我衣服干净,俩月头里才刚洗过……”
  老四说着就把衣服往白薇怀里塞,见他这么热情,白薇也没法推辞,索性也就应了下来,随后将老四的衣服铺平在地,见火盆里的灵钱冥纸都已经烧成了灰烬,抓起一把灰来就开始往衣服上抹。
  白薇在衣服上抹匀灰烬时,老四蹲在一边冻得鼻涕都下来了,可还瑟瑟发抖地问呢——
  “小师傅,裤衩儿要不?要的话我也给你,没事,我身子骨结实,穿不穿没大碍……”
  “裤衩儿就不用了吧,我怕人家姑娘站起来骂街。”
  白薇摇了摇头,随后没过多久就将老四的衣服裤子上抹满了灰,让我们帮忙扶起那姑娘来替她穿上,但是在我们碰那姑娘身子之前,白薇特地让我们在溪水上凿了个冰窟窿,好好的洗了洗手,说是未免脏了人家姑娘的身,人家不乐意。
  为女孩儿将衣服穿好之后,白薇又取了些灵钱冥纸开始在火盆里烧,边烧边念叨说:“大妹子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再硬哽着这份执念不散了,你放心,你死得冤,死得惨,姐说啥也帮你把这个仇给报了……”
  白薇对着那女尸一边念叨一边烧纸,我们待在旁边没事儿干,结巴仙就盯着老四的裤衩开起了玩笑来:“老四,你这条裤衩黄不愣噔的挺好看呀,哪儿买的?”
  “你瞎呀!”老四瞪了他一眼,骂道:“我这是条白裤衩儿!”
  “啧啧!能把一白裤衩儿传出金黄色效果来,老四,你真牛!”
  结巴仙说话时一脸的羡慕崇拜,老四只当是夸奖他了,还挺兴奋,站起来说:“后边更黄,来我给你看看!”
  没等他转身撅屁股呢,白薇站起来就给他俩一人一脚,让他们都滚一边儿蹲着去了。
  随后白薇继续烧纸,继续念叨,念叨了没多久,我竟忽然看见一滴眼泪顺着那女尸的眼角滑落了下来,霎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尸体还会流泪?
  可白薇一见这情况,却笑了起来,长吁了一口气后说:“小六子,你让陈国生派人下来再吊这尸体,应该差不多了……”
  我点了下头,赶紧跑到山涧底下传话,没多久就见又两个搜救人员提心吊胆的顺着绳索爬了下来,又将穿着衣服的女尸装进裹尸袋之后,再一次开始往上吊,这一次果然没出任何问题,女尸很快就被成功吊到了山崖上,崖上一群人顿时一阵欢呼雀跃。
  随后白薇我们也都先后被吊了上去,陈国生还特地找了身衣服给老四穿,走过来时朝我们千恩万谢。
  白薇则摆了摆手,言辞冷漠地说:“行了,事儿也给你办完了,我们该走了,陈国生,赶紧把账给我们结了吧?”
  一听这话,陈国生顿时嘿嘿一笑,凑到白薇跟前说道:“小师傅,您别就这么走了啊!虽说女尸弄出来了,可这案子其中隐情终究还没解开呢,这种事儿没您可不行!”
  “那可不行!”白薇一瞪眼又道:“陈国生,咱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两万块钱,我就管把女尸给你们弄上来,别的我不管!”
  “别别别!小师傅,您不能见死不救啊!两万块这么大一笔钱,您就办这点事儿,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不如这样,您道行高深,顺手把这案子给破了,我们749愿全权协助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事儿背后隐情太深,让我们舍身犯险不值当的,小六子咱们走,全当白帮忙,那两万块钱咱不要了……”
  白薇说完当真转身就走,我倒是愣了住,心说这不对劲儿啊,即将到手的两万块钱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累死累活的让陈国生这小子白指使,这多冤啊?
  一时心急我追上白薇就想劝她别这么任性,哪知道没等我开口呢,陈国生先跑了过来,唉声叹气地求白薇道:“小师傅您不能走!连您都不敢沾这案子,我们就更没辙了!行行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您,这活儿您就接了吧……”
  陈国生苦苦哀求声没等落下,就见白薇已经嘿嘿坏笑着转过了身来,这一次,朝陈国生比划了两个‘欧耶’,笑道:“加两万,这事儿老娘给你一条龙包全套!”
  一听这话陈国生脸都白了,我在旁边更也幡然醒悟,不禁暗中朝白薇挑了个大拇哥,这丫头,太黑了……
  可刚刚话都说了,陈国生现在反悔也来不及,索性也只能硬着头皮就答应了下来,白薇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陈国生往回走时高兴得一蹦一蹦的,看着就起劲。
  护送女尸出山林的路上,白薇又问陈国生说:“一行五人死了四个,这些人的身份你们都调查过没?”
  “正在调查,”陈国生答道:“可是要查出来并不容易,五个人身上都没带身份证,或是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都没有!眼下唯一的突破口,估计就在活下来那小子的身上了……”
  “那好,你先带我们去看看那小子,我倒要看看他疯成了什么样……”


  598
  从林子里出来后,陈国生找了辆救护车先拉走了女尸,吩咐人处理当下秩序、掩盖消息之后,才开车带我们离开,一路直奔了县城。
  到县城时已是深夜,陈国生开着车一阵左拐右拐,很快就把我们带到了曾经507所的秘密实验基地,不过那宅子现在已成了749局的基地。
  进门时环视四周熟悉的环境,白薇我俩一阵感慨,而陈国生没有直接把我们带进屋、再顺着屋里的暗道下进地下的主基地去,而是进院子之后就把我们带到了大门口左侧的厢屋前,这一举动更是不禁勾起了白薇我们的回忆。
  往前看,那厢屋门口前正站着个西装男站岗,厢屋的门用链锁紧紧锁住,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一个人影正失魂落魄般走来走去,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当初白薇我们过来查看发疯的孙二虎时如出一辙,只不过那时接我们过来的不是陈国生,而是他的哥哥陈国富,跟我们一起过来的也不是老四和结巴仙,而是五爷。
  一晃都过了这么久了,陈国富不在了,五爷也已不在了,这看似没落实则内有乾坤的院落却还与之前毫无变化,甚至连院子里的一棵树一棵草都不曾换过位置。
  一时间,我又想起了五爷来,想起五爷当初置身下进阴洞为孙二虎招魂时的英勇,想起五爷下洞时一番真让人心的唱词……
  陈国生叫手下人打开门上链锁之后,西装男捂着鼻子为我们开了门,霎时间一股臭味迎面扑来,那西装男道:“这小子就跟痴傻了似的,被关进屋里没多久竟然就拉裤裆里了……”
  “给他吃过东西没?”陈国生问。
  西装男点点头,又答道:“吃的倒是给他送了,他也吃了,可是是蘸着屎吃的,老板,别提多恶心了,守了他一天,我都他妈吐三回了!”
  “少废话,注意素质!”
  一听西装男的抱怨,陈国生顿时皱着眉叱了两句,吓得西装男赶紧站得笔直,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随后,白薇带我和老四进到那恶臭难闻的厢屋里查看了一下情况,就见那走来走去恍若失神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留着板寸头、带着一副黑框近视眼镜,看起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可脸色白得吓人,眼窝也黑得吓人,半张着嘴走来走去地呻吟着,嘴里直淌口水……
  白薇观察时,我在一旁问道:“要不要我们过去按住他?”
  “不用了,”白薇摇了摇头,随后边捂着鼻子往门外走,边说:“七魄已失其六,光看就看得出来,这小子被吓得比之前孙二虎还要更严重。”
  “小师傅,那怎么办?”
  听白薇这么一说,陈国生吓坏了,急忙催促我们想办法,就见白薇立在门口外一阵沉思,随后又问:“你们发现这小子时,有没有发现什么能确定他身份的东西?”
  陈国生摇了摇头,答道:“当时搜救队找到他时,他身边几乎没有什么行礼,后来这五个人的行李物品都是散落在山林里被注意发现的,不外乎一些野营用具、厨具还有就是一些衣服和一顶折叠帐篷,我想他们应该是偷偷进林子想去野营的,哦,对了,这小子还带了一把琴……”
  话说到这儿,陈国生吩咐身旁手下去把琴拿了过来,拉开沾满泥土的黑色琴包,里面装着一把黄色的木吉他。
  陈国生又说:“当时搜救队发现他时,他身旁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么一把吉他,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哟呵,看不出来还是一文艺青年,难怪会遇到这种事儿了!”
  结巴仙在旁边啧啧两声,又惋惜地说:“我就不理解现在这些年轻人,好端端的不老实待着,非得玩什么个性!又是写诗又是交笔友,要么就剪碎牛仔裤扛着个大录音机出去跳霹雳舞,都跟疯了一样瞎折腾!好端端的干点什么不行,非得往山里钻,隐居啊!”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白薇撇了下嘴,随后捧着那吉他来回观察了一番,叹了口气说:“没别的办法了,现在恐怕只能招魂了,他被吓掉的六魄应该还在山林里游荡,只不过……”
  话说到这儿,白薇的神情竟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了起来。
  我立刻在一旁接话说:“白薇,招魂的事儿我熟悉,让我来!”
  “哎,这不是谁来的问题,这次招魂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弄不好,十有八九得出事儿……”
  白薇这话出口,我不由地一愣,赶紧问她为啥?
  就见白薇紧锁眉头,沉沉答道:“这小子是在山里疯的,说明被吓走的六魄就在出事的地方游荡,如果只有他自己,要去招魂倒是简单,可偏偏那地方如今刚有先后四人横死,之前发现的三名死者死法奇特,如同被用用指甲抓死碎尸一般,山林之中阴气本身就重,三名死者死后怨气冲天必化为恶鬼在山中游荡,我们又是要去招魂,想不被它们发现都难……”
  “你是说,我们可能会被恶灵攻击?”
  我一声惊问。
  白薇点了点头,又说:“要单单只是这三名死者化身的恶鬼,应该还好对付,但我最担心的是在山涧里发现的那具女尸,那女生生前还是处子之身,命理来讲这叫‘女儿生’,女儿生死时被人糟蹋祸害,怨气至重冠绝天顶,简直难以想象,何况她又被害死于深山阴地,死时尸体落在寒冰之上加剧了阴怨之气的凝聚,如果她的怨魂化作厉鬼,恐怕比当初我们遇到的那只未成形的鬼子母,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薇这话出口,众人听了又是一声惊叹,陈国生赶紧又问:“小师傅,可你之前不是已经化解了她的怨气了吗?”
  “我化解的不是她的怨气,而是执念,只因她死时赤身裸体无脸见人,所以打从尸身中萌生了一缕执念不愿暴露于人前,所以我为她备了衣物又一番劝阻,她才肯跟我离开。可这跟阴怨之魂本就无关,她应该才死不久,死后又因尸体未被移动而怨魂尚未形成,但如今尸体被搬走,只剩下魂魄在山里飘荡,至多今夜子时必成恶鬼……”
  “那,那可怎么办?”
  “哎,我原本以为你们749局如果能查明这五名遇害人身份的话,我也就省去了招魂这一程序,就能在山林边起坛布法慢慢超度或灭掉林中的恶鬼,但现在看来这招是行不通了,因为恶鬼一度,这疯小子的六魄也必烟消云散,我们只能铤而走险了……”
  白薇说完我一阵沉思,随后问道:“白薇,既然四名死者的魂就在林子里,那我们想办法抓了它们,询问这事前因后果不是更好?”
  “小六子,你想的太简单了,”白薇摇头叹道:“你以为所有恶鬼都是令狐聪夫妇?它们虽化为恶鬼但尚有良知尚存,只因保护令狐潇潇的执念作祟,咱们救了潇潇,自然就化解了它们的怨恨,使它们恢复良知;可林中这几只不同,它们的执念无疑是在那凶手身上,要化解它们的阴怨之气唤醒良知的话,除非我们先找到凶手为它们报了仇,可如果我们能找到那凶手,还找它们作甚?”
  “这……”
  一时间,我也哑口无言,这时就听白薇又一声轻叹:“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现在还没找到那赤身女尸的生前衣物,万一要是找到的话……”
  “老板!”
  白薇话没说完,一阵呼喊声忽然从中堂传来,紧接着就见一个西装男风风火火跑了出来,朝着陈国生喊话说:“老板,景区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搜救队在林子里找到了那女尸的衣物……”


  599
  那人话一出口,白薇第一反应就是先猛地惊吸了一口凉气。
  我赶紧问她怎么了,白薇却不理我,眼看着那西装男快步跑到我们跟前,只听见白薇口中一个劲儿的反复叨念了起来——
  “千万别是红色!千万别是红色!”
  紧接着就见那西装男将手中一摞照片递给陈国生,又说道:“根据前方所传回来的情报,搜救队今晚在山涧周边搜查时所发现的一套塞在树洞里的服装,应该就是遇害女尸身上所穿的,是一套红色的登山装……”
  “惨了……”
  西装男话一出口,白薇不由地一声长叹,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下来。
  见她神色越来越不对,我赶紧又问:“白薇,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薇扫了我一眼,阴沉着脸说:“今晚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进那片林子为妙……”
  话说到这儿,白薇又朝陈国生道:“快通知你们那些留下来善后的人,今晚十一点前务必全部从林子里退出来,千万不要留任何人在里面!”
  “啊?这是为啥?”
  陈国生惊问道:“这怎么可能呢,还有大批人负责在林子里调查线索,这案子太过紧急,可耽误不得……”
  “耽误至少也比再添几条人命进去强得多!”
  白薇激动地怒吼道:“那女儿生本身就是被残害糟蹋而死,又因冰上浮尸加重怨气,身上的怨气已经足以化为厉鬼了!现在一看死时又是身着红衣,死后必化红衣厉鬼!”
  “红衣厉鬼?”
  白薇话一出口,众人皆惊,而我第一时间又想起了当初易大师所培育出的那只鬼子母来,岂不正是一只红衣厉鬼。
  紧接着,就听白薇又继续说道:“红衣厉鬼又称红袍鬼,为恶鬼之中极恶之流,又按死时所处之地按五行划分,分别为红袍金鬼、红袍木鬼、红袍水鬼、红袍火鬼、红袍土鬼五种,这受害人是在冰面上被害,五行属水,死后必化为红袍水鬼……”
  “红袍水鬼?这东西很难对付吗?”我忙问道。
  白薇点点头,又接着道:“这是当然了,传说这五种红袍鬼中,以水火二鬼最难降服,红袍火鬼鬼性最烈,生性弑杀凶猛,近代的历史记载之中,似乎只有如今的茅山派掌门人毛小方道长,曾在年轻时收服过一只;而红袍水鬼虽不残暴却最为难缠,鬼性如水游离不定神出鬼没,它要逃,你抓不到,它要害你,你也躲不掉,若说遇到红袍火鬼时,仗着法力高强还能硬拼一下的话,那遇到红袍水鬼无疑就要处处提防,免得被其算计……”
  “小师傅,那,那可怎么办?”
  听白薇说完,陈国生也害了怕,一声惊问之后,就见白薇双眉紧锁犹豫了一下,又道:“山里一共四名死者,之前三人今晚势必化为恶鬼,已经够难缠的了,如果再加一只红袍水鬼的话,如今杨死和我哥都不在,单凭咱们几个,无异于是送死……”
  “白薇,我来帮你!”
  我一拍胸脯,坚定地道:“让结巴仙替我念咒,我出祭器,用铜壶吞百鬼,一定能对付这些恶鬼!”
  听我说完,陈国生顿时一拍手惊喜叫道:“小六子,这个注意好啊!那些祭器的威力在八极宫时我就有过耳闻,是时候让你小子大显神威了……”
  被陈国生一夸,我顿时得意洋洋了起来,哪知道白薇却忽地吼了一声“不行”,使得我和陈国生都愣了住……
  “白薇,为什么不行?”我问。
  只听白薇言辞坚定地问:“小六子,结巴仙祭器确实厉害,但你能否凭一己之力驾驭它们?”
  “这……目前还不能……”
  我摇了摇头。
  白薇又道:“这不就得了,那些祭器你根本无法亲手驾驭,就算借着结巴仙帮忙让你搞定那些恶鬼,可他又能帮你几次?别忘了,你可是我阴阳家源宗传人,师承于‘琥珀主’白龙,不好好提升自己的道行,老想着偷奸耍滑走捷径可不行!等你去阁皂山救你爷爷,难不成也把结巴仙一起带去?”
  白薇说完,结巴仙顿时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可不去,阁皂山上那位马大掌门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可惹不起他……”
  “可是,可是眼下破案要紧啊……”
  “那也不行!”
  白薇一声怒喝,言辞不容置疑,沉默了一番之后,又道:“我们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允许你乱用结巴仙祭器,此为萨满外道之物,你每天仗着它们降魔伏妖,离了这些祭器和结巴仙,还不是狗屁不会,配当什么阴阳家传入?”
  听完白薇这话,我一阵羞愧,是啊,虽然结巴仙祭器确实内涵非凡法力,但用得多了对我修行确实没任何帮助。
  正当我低头思过之际,就听结巴仙在一旁嘀咕了起来——
  “哥们儿觉得吧,就算是不用祭器,要对付这些恶鬼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话说完,结巴仙抬头望向白薇又道:“白薇,林子里一共四只恶鬼,三只普通恶鬼一只红袍水鬼,以你现在的道行,能同时对付几只?”
  白薇想了想,答道:“三只恶鬼或是一只红袍水鬼,我倒是都能勉强应付,问题是四只鬼一起上的话,我肯定不行,到时候只会腹背受敌……”
  “那要是小六子和老四帮你呢?”
  “也不行,”白薇摇摇头说:“四哥虽然身手好,可终究没有经过这种事儿,我用不顺手,至于小六子,我拖住那几只鬼时还要全靠他来为这男生招魂,根本帮不了我的忙,如果没人缠住四只恶鬼的话,连他的命都得搭进去……”
  “那这可就不好办了……”
  结巴仙一声轻叹,沉默一番之后又说:“也就是说,眼下我们唯一缺的,是一个能像你一样独当一面的高手……”
  “没错,”白薇点点头说:“这个人的道行必须要比我高,而且最好是要熟悉鬼道邪祟,因为要对付那只红袍水鬼,甚至连我都没有太大的把握,哎,要是杨死或我哥在就好了……”
  白薇一声轻叹才刚出口,陈国生忽然在旁边接了话,激动地说:“小师傅,如果你们只缺一个这样的人协助的话,我倒是有个人选……”
  “什么人选?”
  “你们跟我来。”
  陈国生倒没含糊,说话间转身就带着我们进了屋,随后顺着东屋炕上的密道,下进了基地里去。
  在陈国生的带领下,下进基地后我们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兜兜转转了两个弯之后,陈国生带我们停在了一间门上镶着厚厚钢板的大铁门前,随后让一旁的助手拿钥匙打开了门。
  陈国生带我们走进去一看,大家伙儿全然惊愕了住。
  那昏暗的房间空空荡荡的,东边墙下装着个简易的便所,西边墙下是一张破烂的架子床,此时此刻一个衣着破烂的长头发男人正慵懒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头发蓬乱、络腮胡浓密,破落得就像个叫花子似的。
  走进去时我们并没认出对方是什么人来,而那人也已我们的走动声而被惊醒,他一坐起身来我又仔细一看,这才恍然发现,这邋遢的囚犯不是别人,竟是易宁……
  我顿时一愣,只听白薇第一时间惊呼道:“陈国生,你带我们见他来干什么?”
  “他不正是眼下最好的人选吗?”
  陈国生笑了笑,说着慢悠悠朝坐在床边那同样满脸慌张地易宁易大师走了过去……
  600
  边往前迈步,陈国生边盯着惶恐不安坐在床上的易大师冷笑说:“易宁,人称易大师,出身自阴阳家源宗分支,为源宗当代七绝之首,排号‘砗磲王’,按门派内排名来算,你和白龙两兄妹还都得叫他一声大师兄呢!可惜后来他离经叛道误入歧途,四处搜罗邪术鬼术,更曾按照古法尝试炼制鬼子母,虽然最终因你们的阻止以失败告终,但不可否认的是,易大师对于鬼魅这一类邪祟的了解,在当代绝对算是最一流的……”
  话说到这儿,陈国生忽一转身,又笑眯眯朝白薇望了过来,接着又说:“破八极宫时,易大师弃暗投明也算是为我们749局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将功抵过,但碍于他以前所犯的罪孽太深,又知道太多政府部门研究内幕,所以一直被我们关押至今,协助我们继续搞一些研究实验,眼下情况紧急,不如就由你们是兄妹联手对敌,有两位源宗阴阳师共同出手,我想,那只红袍水鬼再厉害,也一定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
  陈国生话一说完,就见坐在床铺上的易大师忽地眼前一亮,随后朝着陈国生惊问道:“陈国生,什么红袍水鬼?你在哪儿发现了这东西?外面出了什么事?”
  陈国生又笑了笑,答道:“你别多问,我只是想多给你提供一个将功抵过的好机会,但具体行不行得通,还得看白薇小师傅了……”
  他说完转身又望向白薇,似是在求问,就听白薇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这人心术不正我信不过,真要是合作,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反戈一击,到头来害了我们?”
  “我不会的!”
  易大师已然听出了这话中的端倪,当即站起身来,激动地说:“师妹,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只要你能把我从这鬼地方弄出去,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照办!”
  “别叫我师妹,你是我们阴阳家中的叛徒,更是整个源宗的耻辱!”
  “是是是,你说我猪狗不如都行,可我现在真的是诚心悔改!”
  显然一直被关在这里的易大师受尽了折磨,求白薇时话说得情真意切。
  可白薇不管这些,一想起曾经易大师丧心病狂的所作所为来,谁能不生气,于是依旧板着脸不愿松口。
  无奈之下陈国生一阵苦劝,结巴仙也在旁边帮腔说,眼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一阵道明利害之后,白薇最终也只能松了口,应下了陈国生的要求。
  陈国生一见白薇点头同意,登时心中大喜,于是又朝同样兴高采烈的易大师威胁道:“易宁,这次办好了红袍水鬼这件事,我算你立一大功,但你最好别仗着山深林密就跟我耍花样,办完了事乖乖就得乖乖跟我回来,否则的话,我翻起脸来,可比我哥更狠……”
  易大师哪儿敢不从,当即连连点头称是,于是陈国生这才叫两名手下把他给带了出去,并领他到库房去取回自己的装备,以及准备此次进山降鬼所需之物。
  易大师被带走后,陈国生带着白薇我们进了办公室先休息了一阵子,顺便吃口饭,忙碌了大半天,我们还水米未进呢。
  吃饭时,白薇忽然扫了陈国生一眼,又问:“陈国生,为什么你突然非要把易宁也掺合进来?”
  陈国生放下饭盒,笑了笑说:“小师傅,眼下这种情况,除了易大师之外难道我还能找到更好的帮手吗?易宁虽然心狠手辣心术不正,但确实是个高手,今晚有你们两个人携手作法,相信山林里的四只恶鬼定然法网难逃……”
  “哼,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听陈国生说完话,白薇竟一声冷笑,又问:“那小子比贼还精,你就不怕他跑了?或者说,你倒希望他跑……”
  白薇话一出口,陈国生顿时一愣,紧接着微微一笑,反问道:“小师傅,您这话什么意思?”
  只听白薇又道:“作为官方认可的特殊部门,749局的高级职员是允许配枪的,这话我说的不错吧?今晚未免易宁逃走,你也会亲自跟我们进山,恐怕易宁稍有不规矩,这条命也就交代在山里了……陈国生,你想为你哥报仇,我说的对不对?”
  这番话一出口,陈国生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起来,低着头紧锁眉梢一阵沉思之后,最终尴尬一笑,朝我们微微摇了摇头道:“小师傅,小六子,这件事咱心照不宣,还请你们不要掺合进来。易宁确实是间接害死我哥的凶手之一,这个机会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话说到这儿,陈国生忽然将手伸向办公桌抽屉,再拿上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手枪,他‘啪’地将枪往桌上一拍,笑容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你没说错,我想为我哥报仇,但身份职位却告诫我绝不能乱用职权逾越雷池一步,所以要报仇的话,我就必须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而这机会就是现在……”
  “哼,你小子真阴险,竟还想着一石二鸟。”
  白薇又冷笑道:“如果今晚易宁想跑,你就能趁乱开枪打死他,帮你哥报仇;而如果易宁没跑,真乖乖的帮你除掉山里的红袍水鬼,你也大可找个借口打死他,总之,易宁这次想必无论如何都是有来无回了……”
  白薇显然完全猜中了陈国生的心思,一时间,陈国生哑口无言,低着头又开始阴晴不定地想起了心事来。
  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报告说,易宁的应用之物以及随身法器都已经准备妥当,事情也已经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现在已经在外面等待出发了。
  陈国生一听当即点了点头,见我们都吃完了饭,于是也藏好手枪,带着我们几个就出了门。
  又一番准备后,陈国生换了一辆大面包车,带着易宁以及我们又再度出发,赶往了事发的景区山林。
  我们到达山林边时,就见之前749局所布下的警戒线和看守的人已经全都撤了掉,只剩下几个西装男悠闲地坐在路边的车里放哨。
  一见我们到了,几个西装男立时走过来跟陈国生报告了一下情况,告知我们‘自己人’已经全部被撤了出来,于是我们这才带好东西,一行人放心地进了林子里,走进去时我看了看表,时间正好是九点半,按照白薇的说法,红袍水鬼会在子时开始时成型,并开始在山林里到处寻觅活物发泄怨恨……
  未免被动,一进入林子里后我们就打着手电筒抓紧时间赶路,并在路途中详细分配了任务——
  为那痴傻的小子招魂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出发前趁着在749实验基地休息的功夫,白薇已先取下那疯小子的衣服并加以作法,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我抱着衣服来招魂了,而我们至今都不知道那小子的名字,无法叫魂,这倒是个问题,好在白薇告诉我,虽说无法叫魂,但如果对方被吓掉的魂魄就在附近的话,也会循着自己的衣物追随而来……
  布置好我的招魂任务之后,白薇和易大师也各自分工,由白薇在最初发现两男一女三名死者的地方摆坛,以便先制住那三只即将成型的恶鬼,而易大师则在陈国生的监管下前往山涧处,起坛作法准备和那最难缠的红袍水鬼过招儿。
  至于结巴仙和老四,碍于我要招魂的位置也在那山涧下,极有可能遭遇红袍鬼的攻击,处于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本就不安分的易大师,于是白薇让结巴仙和老四跟在一旁保护我,并嘱咐我,关键时刻无计可施的话,可以动用结巴仙祭器,但绝不能滥用……

  601
  我应下白薇的要求之后,白薇让我们自己赶路,而自己则带着法器和简易的折叠法坛在之前发现三名死者的位置开始起坛布阵,只把她一个人留下,我倒是有些不放心,但碍于自己还有别的任务,自然也没办法留下陪她。
  随后我们一行人跟随着陈国生继续往前走,在荒山密林中一阵穿行之后,很快就到达了之前发现女尸的山涧上方,陈国生从背包里取出提前准备的绳索固定好后,将我们逐一吊了下去。
  随后陈国生朝前方结冰的水面一指,又朝一旁的易大师冷冰冰地说:“前面就是我们发现尸体的地方,至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也已经知道了,按照小师傅的说法,今晚子时那红袍水鬼就会成形,到时候该怎么办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你放心!只要能将功补过重获自由,我一定把事情给你办妥!”
  易大师拍拍胸脯信心满满,于是乎取下背上背包,也开始在冰面上备起了法器来。
  易大师忙碌布法时, 陈国生走到了我们身旁,小声说道:“小六子,你们一会儿叫魂尽量走远一点儿,那红袍水鬼连白薇小师傅都心有忌惮,离得太近我怕你们有危险,就交给易大师一个人处理就好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地一声冷哼,一时间倒是稍稍有些为易大师抱起了不平来,笑了笑说:“陈国生,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让易大师先和恶鬼斗个你死我活,等两败俱伤了你再坐收渔翁之利……”
  “呵呵,这你就别管了……”
  陈国生说着看了看表,又道:“十点半了,你们赶紧准备,小师傅说过,子时阴气最重,也是最容易招魂的时候,就拜托你们了……”
  这番话说完,陈国生转身又回到了易大师身边,而我也不敢含糊,从包里将那疯小子的衣服取出来之后,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颗红枣来再嘴里咀嚼,随后抱着衣服开始在附近溪边林间来回溜达了起来,结巴仙和老四则跟在我左右观察动静,一时不敢大意。
  绕了一阵子之后,四周围动静皆无,甚至连丝阴风都没见,而嘴里那颗红枣都嚼烂了,也仍然觉不出变味的感觉来,于是我们三个不免都放松了下来,一边继续溜溜达达招魂,一边闲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我们就走进了距离溪水旁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就听老四在一旁懒洋洋地抱怨道:“小六子你说,该不会是白薇小师傅见咱没用,怕咱拖累了她,才故意把咱支开到这里来瞎转悠的吧?都这么半天了,连个鬼影都没见……”
  见老四满脸地倦烦,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老四竟又抱怨道:“我倒是有些担心小师傅的安危了,你说咱要不要去帮帮他的忙?”
  “我劝你最好别去,免得拖了那丫头后腿。”
  结巴仙在旁边嘿嘿笑道:“老四,这一点你就不如你爸了,没事老瞎抱怨什么,那丫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就对了……”
  “可是……可是这也太无聊了……”
  “来了!”
  两人正抱怨时,我忽地一声惊呼,霎时间结巴仙和老四都惊了住,目光齐刷刷地朝着我望了过来,惊问我‘什么来了’,我摇了摇没顾上说话,但只觉得嘴里咀嚼的枣子已经变得越来越苦涩,简直就跟在嚼一团泡沫似的……
  就在这时,结巴仙也一眼望向前方,小声呼道:“快看前边,那疯小子的魄果然落在了这山涧里……”
  听到这话我急忙也往前一看,借着苍白的月光,就见一丛飘飘渺渺地人影,正从前方林间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与其说走,倒不如说是飘,那人往前走时,脚底下竟没发出丝毫地动静,就如同脚和地面还有一截距离似的,我赶紧叫上结巴仙和老四藏到了一旁的枯草后边,等那人影走近了再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正是被关在749秘密研究所里的那个疯小子。
  老四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不免紧张了起来,慌张地问:“小六子,现,现在咋办啊?”
  “别急,你俩在这儿待着别动,别惊了魂……”
  说着话,我站起身来小心翼翼朝那疯小子的魄走了过去,距离还有四五步时,就见失魂落魄的疯小子忽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朝我这边望了过来,先是扫了我一眼,随后目光直勾勾落在了我怀中的那件破衣服上,那是他自己的衣服。
  “兄弟,回家了,回家了……”
  我不敢声张,压低声音一边柔声念叨,一边将怀中的衣服小心翼翼穿到了自己的身上,朝对方徐徐张开双臂,随后又开始试探性地接近……
  真别说,兴许是见我没恶意,那疯小子果真一直立在原地摇摇晃晃的也不动弹,我越走越近,而他的身形则越来越缥缈,身体的轮廓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就在我来到他身边时,忽然间就见那疯小子身形一晃,整个飘渺的身体眨眼间的功夫就化作了一道虚影‘噌’地一下朝我身上飞来,霎时间一股凉意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随后吐掉了嘴里苦涩的碎枣渣,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香甜不已。
  “成了,还有五个!”
  首战告捷,大家的心情都宽松了不少,于是继续在山林里往前穿行,未免惊魂,这一次我们更不敢声张了,走着走着,就见第二个疯小子徐徐晃动而来,我故技重施小心翼翼靠近,很快就将其也收入了衣服之中,这时看了看表,早已经过了十一点钟,都快十一点半了。
  一入子时,阴气重,散魂落魄更易现形,于是我们三个又继续往前找,不等十二点,那疯小子被吓掉的六魄已然被我们收回了其中五个,一想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就完成了任务,大家心里一阵激动。
  可我又一想,为啥整个林子里到处安安静静的,完全听不见远处传来的一丝响动呢?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心里暗自盘算了起来,难道说是白薇计算失误,山里遇害的四名死者根本没变成恶鬼?
  而正当我想这些时,老四的声音忽又从背后传来——
  “小六子,恕哥直言啊,鬼魂……到底长什么样?”
  “什么?你不知道?”
  听到这话我不由地一愣,继续往前寻觅,头也不回地问:“刚刚我已经连收了那疯小子五魄,你不也看见了?”
  “哎,我说实话你别笑话我,刚刚听见你们欢呼我就应和,听见你们说成了我就跟着乐,可我就见你时不时抬手拥抱空气,还对着空气说话,就跟个神经病一样,你这到底是干嘛呢?”
  “四哥,原来你看不见它们啊!”
  我不由地乐了两下,在身旁帮忙搜索疯小子最后一魂的结巴仙也在一旁笑了起来,说道:“这也难怪,老四,你才入这行还没筑基,等于是白纸一张,也没有与生俱来的阴阳眼,因此看不见那些脏东西也是正常。不过恕我直言,你都三十多的人了现在才入这行,着实是晚了点,要不回去之后你还是继续卖熟食去吧,这行真不适合你……”
  “你说谁呢你?你个臭山羊精!”
  被结巴仙一说,老四顿时恼羞成怒,吼道:“我怎么就看不见了?我当然看得见!我要是看不见,那,那跟在小六子后边那个女的,是谁?”
  老四话一出口,我心头‘咯噔’一声,不由地转身朝着背后望去,霎时间就见一张惨白色的人脸正挡在我的咫尺之前,一双凶光毕露地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血正顺着下眼皮往外涌……
  跟看比较晚的同志可能会发现,中间有些章节不连贯,因为章节里有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违禁字词,就被抽楼了,后来补的也再被抽,没办法。
  所以看到被抽楼的某个章节,大家可以到主站单点那张看,黑yan阅读,书名就叫中国阴阳师。

  602
  虽离得近看不太清,但我至少还能辨认出正立在我背后的这张狰狞怪脸绝不是那疯小子的第六个魄,吓得我往后一个退步,不由地‘妈呀’一声惨叫了起来,哪知道没等跑呢,对方已抬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就甩了出去,直接把我甩在旁边一棵大树上,我才跌倒在地。
  这时我再抬头一看,已然看清,那狰狞的怪脸竟是个女人,一个通体雪白、身着红衣、满脸戾气地狰狞女人……
  “四哥!你咋早不提醒我!”
  我气得一声骂街,就听老四立在后面慌张地道:“我倒是早想说,可我之前也没发现啊,刚说话时一转眼的功夫它就在你背后了,我看你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哪儿敢乱说!”
  “你差点儿害死我!”
  我气得一声怒吼,刚爬起身来,那女鬼已然又张牙舞爪朝我扑了上来,好在我早有准备,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白薇提前给写好的驱魔黄纸就往女鬼脸上贴,‘啪’地一声贴在那女鬼脸上,女鬼登时周身一颤动都不动了,可还没容我松一口气,那贴中的黄纸竟又‘呼’地一声自己燃烧了起来,瞬间就烧成了灰烬,霎时间就听女鬼一声凄厉惨叫,举起爪子就又往我身上扑……
  “妈呀,连阴阳道的符咒竟然都不管用?”
  我吓得连滚带爬一通狂奔,女鬼则在后面紧追不舍,结巴仙也吓得赶紧躲到一旁一棵大树下,颤颤巍巍喊道:“糟了!这不就是该让易宁对付的那只红袍水鬼吗?它怎么跟上咱们了?这东西怨气太重,咱根本对付不了!”
  “小六子别害怕!哈哈!你四哥我一战成名的机会总算是到了!我来救你!”
  伴随着一声怒吼,老四‘唰’地一声就把腰间双刀拔了出来,瞪着眼就朝我背后的女鬼冲了上来,哪知道没等冲出多远,却见那女鬼忽地一转头朝着老四望去,刹那间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怪异地愤怒。
  女鬼一眼望去,老四也不由地愣了一下,不等反应过来呢,却见那女鬼竟又是一声凄厉怒吼,猛一转身竟不再追我,而是迎着手持双刀的老四就扑了过去……
  这可把老四吓坏了,本以为靠自己势不可挡的气势镇住女鬼,到时候追得它满山林乱跑呈呈威风,哪知道不单没吓住女鬼,反倒是被女鬼给吓住了,眼看着女鬼扑来,老四吓得连声惊叫,之前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转身拔腿就跑,可惜终究还是跑慢了一步,那女鬼猛一爪子抓下去,就听‘咔’地一声,生生把老四背上的衣服撕碎了大半,还在他脊梁骨处留下了四条血淋淋的指甲道子……
  “妈呀!我受伤了!我受伤了!”
  被女鬼一爪子挠得皮开肉绽,老四更是吓破了胆,手里两把菜刀都扔了,可女鬼仍旧穷追不舍,没一会儿的功夫又已追上老四狠挠两下,把他两个裤腿也给挠了个稀巴烂……
  见老四有危险,我哪儿敢含糊,赶紧从后腰拽出剔骨刀来,趁机扑上去就往女鬼背上捅,刀尖不偏不倚扎在女鬼的后背上,再拔出时泄出来的不是怨气更不是血,竟是一团水雾,而那女鬼被我捅了一刀,更如同毫无感觉一样连吭都没有吭一声,转身猛地一抡胳膊,又把我抡出了好几米远跌倒在地……
  可女鬼并没扑过来,一转身竟然又朝正靠在不远处一棵树下休息的老四冲了上去,老四顿时大惊失色,只能撒丫子继续往前狂奔,一边领着那女鬼绕圈子,一边连声哭嚎道:“小六子你快救救我!这,这他妈怎么回事儿啊!为啥它老是追着我不放!”
  “我知道了!”
  躲在树后的结巴仙忽然一声惊呼:“老四,你还记不记得这女鬼尸身被运走前,白薇是借你的衣服给它穿上,才破了它的执念,你的衣服太脏,沾满了你的人气,人气与鬼气对立,所以如今这恶鬼成形后对你的印象比对一般人更深,才会咬紧你不放……”
  “妈呀!早知道我当时不抢着脱衣服了!”
  老四一边狂奔一边哭嚎着抱怨,连鞋都跑丢了一只,又朝我们这边求助道:“那现在可怎么办啊?你们倒是想想办法!”
  “衣服!你仔细看,她的目标不是你是你的衣服,这必与你借它衣服穿有关,你快脱掉衣服!”
  深冬寒夜,少说也得零下好几度,可老四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听结巴仙把话说完,二话没说就开始一边奔逃一边疯狂脱起了衣服来,转眼间的功夫就脱了个一丝没挂,可那女鬼却仍是紧咬着他不放,就跟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似的……
  “臭山羊精,你唬我!”
  “我没唬你,可为啥不管用啊,看来这女鬼还是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去的……”
  “那,那现在可怎么办,哎呀我的屁股!”
  说话的功夫,女鬼又追上老四往他屁股上狠挠了一爪子,霎时间又是皮开肉绽。
  “你别着急,把女鬼引过来!”
  结巴仙眼珠一转,紧随其后朝我惊声呼道:“小六子,眼下没别的办法了,快出吞百鬼!”
  “明白!”
  结巴仙话一出口,我赶忙把一直背在身上的箱子卸了下来,这箱子还是当初我们在三河县八极宫里找到的,由张鸿儒打造出来用以安置八件结巴仙祭器,如今在我手上的几件祭器都在箱子之中。
  打开箱子,我赶忙取出铜壶吞百鬼,并咬破手指投血入壶,结巴仙也在一旁紧皱眉头念起了听不懂的口诀来。
  我盘腿坐在地上抬头往前一看,就见老四已经引着那女鬼徐徐逼近,我抓住机会双手托着手中铜壶狠狠往地上一砸,霎时间就听‘啪’地一声,霎时间一团阴风从壶口之中皱起,阴风仿若有形一般朝着女鬼笼罩而去,女鬼周身一颤,往前追逐老四时,口中顿时发出一阵凄厉地鬼叫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吞百鬼可吞百鬼千魂,这东西威力之大早在八极宫里时我就见识过一次了,可眼下这只红袍水鬼确实与之前八极宫里那些怨魂不同,我将铜壶往地上一拍,女鬼虽被阴风罩住,却仍能挣扎抵抗,吞百鬼竟不能收。
  结巴仙一见大惊,当即吼道:“重新投血,再加大力度!快!”
  “明白!”
  我又往壶里滴了几滴血,双手托住壶身用力又往地上一摔,霎时间又听‘啪’地一声脆响,一股更强烈的阴风骤然而出,一时间就听那女鬼‘嗷’地一声嘶吼,霎时间身形摇晃已然被阴风拽着朝壶口扑来……
  哪知道,我们竟忽略了女鬼前方还有在前面引鬼的老四当道,更忽略了这红袍水鬼因怨气至重堆积成形,阴魂竟凝聚得如同肉身一样坚固,被阴风一带,女鬼反而加快速度猛地一下撞到了老四背上,霎时间就听老四一声惨叫,身子往前一倾顿时飞扑了过来……
  一见老四连连惨叫着飞身扑来,吓得我和结巴仙赶紧朝两旁闪躲,几乎片刻间的功夫就听‘嘭’地一声闷响,被女鬼撞飞的老四已然趴在地上撅着腚摔了个狗吃屎,而再往他背后一看,那女鬼正立在原地不住地颤抖,雪白脸上狰狞的神情变得越发愤怒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吞百鬼怎么突然失效了?”
  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霎时间完全没了对策,而这时老四已从地上徐徐地爬起身来,口中一阵古怪地呻吟……

  603
  刚被那女鬼追得到处乱跑的老四,眼下可算是可怜到家了,浑身上下一丝没挂,大冬天的连累带吓,竟还冒出了一身冷汗来,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已,乍一看都快看不出是个人来了……
  可即便都狼狈成这副模样了,老四站起来时,情况又是紧张的生死关头,可老四一爬起来,结巴仙我俩还是都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
  黑暗之中,就见浑身一丝没挂的老四腰间,正扣着个长条形的东西,跟着他身体的起伏晃晃悠悠的,我仔细一看,竟是那铜壶吞百鬼。
  老四也是倒霉,引着女鬼往前冲时本来就刹不住脚步,又被女鬼在后面狠狠一撞,结果往前一个飞扑直接跌在了摆在前方地面上的吞百鬼上,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那玩意儿不偏不倚正好插进了铜壶之中,大小竟还正合适……
  我们一笑,老四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低头一看腰间那铜壶正来回地晃动,老四的脸当时就红了,赶紧双手抓住铜壶就往下拔,这一拔,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哇哇叫,可那铜壶却还是拔不下来……
  “唉呀妈呀!快来帮帮我!”
  老四急得连喊带叫,奈何没等结巴仙我俩过去帮忙呢,那女鬼又已经呲牙咧嘴扑了上来,吓得老四也不敢喊了,结巴仙我俩也不敢笑了,赶忙撒丫子就跑……
  结巴仙我俩还好一点儿,倒是老四腰间往下那铜壶还没拔出来,每往前跑一步,来回剧烈晃悠的铜壶就往他肚子上砸一下,砸得老四哎呀呀一阵惨叫,一边跑一边又朝我们鬼哭狼嚎了起来——
  “你们快想想办法啊!砸死我了可,我都快吐酸水儿了……”
  “哪儿有空管你那玩意儿,保命要紧!快!引着这女鬼往溪边跑,去找易大师!”
  一听这话老四开了窍,于是乎脚步一转就开始往林边溪水方向引这女鬼,双手死死抱住腰间的铜壶免得它来回乱晃砸到自己,这才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见老四将那女鬼引走了,结巴仙我俩也不敢含糊,跟在后面就也跑了过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老四抱着铜壶鬼哭狼嚎地钻出了林子,那女鬼一声鬼叫,立刻也张牙舞爪地跟了出去,而还没等结巴仙我俩追出树林呢,就听前面传来一声怒吼——
  “原来那红袍水鬼跑到这里来了!陈国生,你快一点儿!”
  我们循着声音往前方溪水边一看,就见神色焦急地易大师正手持着一根桃木棍,风风火火地往前跑,背后不远处,陈国生抱着已经摆好的法坛紧随其后,因为抱了一路桌子,累得早就满头大汗了……
  “易大师!救命!救命啊!”
  一见终于碰到了易大师,老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激动之下张开双臂朝着对面奔来的易大师一阵狂舞,谁知手刚一松开,腰间拿不下来的那铜壶又开始噼里啪啦地随着他的跑动而上下乱甩乱晃了起来,易大师定睛一看,当场傻了眼……
  易大师身为当代阴阳家源宗首徒,走南闯北自然是见识广博,可眼下这种情况他铁定没见过,三更半夜,密林深谷,一个浑身一丝没挂的中年男子裤裆处插着个铜壶朝自己热情地张开双臂,口中连连呼救的同时,腰间的铜壶还在噼里啪啦地自己晃来晃去,换个一般人非得吓死不可……
  易大师当场就懵了,脚步戛然而止,膛目结舌间连手里的桃木棍都脱手掉在了地上,好在这时就听紧随老四身后的女鬼一声怪叫惊得山林阴风骤起,易大师这才缓过神来,赶忙脚尖挑起地上桃木棍,又朝愣在背后同样膛目结舌的陈国生一声惊呼——
  “快!快把法坛送来!”
  伴随着易大师的吼声,陈国生也立刻缓过神来,赶紧将怀中抱着的法坛送到了易大师跟前。
  法坛往易大师前方一摆,就见易大师当即以桃木棍引来蜡烛上一点烛火投入身前朱砂碗中,随后抄起张黄纸封住碗口,抬手结印一阵默念……
  等易大师念成了法咒,老四也已狼狈地跑到他法坛之后,易大师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吼道:“你小子大半夜的挺会玩啊?但凡周围没人,我非得打死你就地埋了不可!”
  “别说这些了,快想办法收拾那恶鬼!”
  老四两腿一瘫‘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再看那紧随其后的女鬼,已然扑到了易大师法坛之前……
  这时就听易大师口中怒吼一声‘呔’,吼声出口,口中以黄纸封口的碗也已‘啪’地一声倒扣在了桌面上,易大师手按碗底轻轻一拧,再抓起碗时,就见碗里一团团灰烬已随着碗口升高从中一泄而出,如同黑乎乎地一条瀑布……
  “孽障!砗磲王在此,岂容你放肆!”
  说话间易大师扔掉手中瓷碗,双手猛地在眼前散落的飞灰上一扫,霎时间在眼前形成一道灰蒙蒙地烟瘴,眼看着女鬼一个飞扑冲到坛前,就要往法坛背后的易大师身上扑,易大师当机立断撤步一个抽身,自己往后倒推出三四步远的同时,那女鬼也已张牙舞爪地穿透眼前飞灰烟瘴,从法坛之上夸了过来……
  见女鬼攻势凶猛,易大师非但没有露出分毫惊恐,反而嘴角咧出一丝怪笑,右手忽又抬起往后猛地一拉,霎时间又一声鬼叫传来,伴随着连连惨叫,那女鬼的身形竟开始诡异地扭曲了起来……
  这时我盯着那包围在女鬼周身随着阴风乱舞的烟瘴再仔细一看,却见女鬼周身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条细细的红线,显然这些红线原本是暗藏在那碗灰烬之中的,易大师泼洒碗中灰烬时,藏在里面的红绳网坐落有序地在空中拉开了一道绳网,被女鬼猛地一头撞进来,红绳网瞬间就将她笼在了其中……
  看到这里我不由地一声惊呼,暗叹道,这易大师真不愧为源宗首徒,没想到做起法事来出手竟这么干净利落,真不简单……
  而此时再一看那被绳网缠住的女鬼,显然已经除了再网里胡乱挣扎之外再无路可逃,可即便她再怎么挣扎,还是逃不出去,只因那穿在绳网四角的鱼线,此时此刻找正捏在易大师的右手之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见女鬼一阵拼死挣扎,就听易大师一声冷笑,猛地一拽手中鱼线,绳网立刻收缩得更紧了,易大师顿时朝正在周围观战的我们喊道:“你们几个快来帮忙!”
  易大师吼声一出,结巴仙我们两个以及痴愣愣在一旁观战的陈国生赶紧跑上前去,连老四都双手托着铜壶呲牙咧嘴地跑过去帮忙,就听易大师又吼道:“我原本在溪边发现女尸处不好了阵,没想到这红袍水鬼格外狡猾,竟然逃到这里来了,好在法坛上还剩下几瓶汽油,你们快将汽油泼洒在地,形成一个圆圈后点燃,困住这恶鬼……”
  听易大师喊完这话,我们四个当即跑到法坛前面,一人抄起一瓶汽油后拧开盖子就开始往地上泼洒,围着被红绳网控制住的女鬼就泼洒成了一个大圆圈,谁料这时,那女鬼竟‘刺啦’一声在周身红绳网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根本没等我们点燃地上的油,她已从网中挣扎而出,撕心裂肺地怒吼着朝我所在方向扑了过来……
  我心头咯噔一声,一时间只听众人在身旁吼道:“小六子!快跑!”
  “跑?我跑了它不也就跑了!”
  我将心一横,眼见女鬼迎面扑来,索性单膝跪地十指掐诀,死死盯着扑过来的女鬼默念起了咒文来……


  604
  眼看着女鬼扑到眼前,抬起一双利爪就要往我的身上抓,我双手十指快速变化三十六诀,十指划地写成咒文的一瞬间,猛地扬起双手抓向那女鬼的一双冰凉手腕……
  霎时间,只听一阵迫人心悬地龙吟虎啸如从我心底传来伴随着一团金光乍现,女鬼的惨叫声再度从金光之中撕心裂肺地传了出来……
  我定睛朝着刺眼的金光之中望去,若梦若幻地就见一只九头狐狸扑向女鬼,女鬼抬手扼住九头怪狐一只脑袋,谁料怪狐身形一晃竟一化为九,九只狐狸围住那女鬼便是一阵血腥撕咬,女鬼惨叫连连,然而终因寡不敌众而逐渐无力纠缠,没多久的功夫就被那九只呲牙咧嘴的凶猛怪狐撕咬得遍体鳞伤了……
  只眨眼间的功夫之后,金光‘呼啦’一声消散无踪,眼前的一切都瞬间又黑暗模糊了下来,女鬼两只胳膊还仍在我双手的掌控之中,然而那鬼叫声却变得越发凄厉、越发痛苦虚弱了……
  ‘嘭’地一声,伴随着从女鬼周身炸开的黑烟,女鬼身形一晃往后倒跌了出去,我本想掐住它双手不放,免得它跑掉,哪知道只一瞬间,周身的力气就像是完全被抽空了似的,十指不光再无力制住那女鬼,甚至双腿忽然一酸软,伴随着女鬼倒跌出去,我也‘噗通’一声就瘫坐在了地上,再使不出一点立起来……
  这时再一看前方那女鬼,已经不偏不倚又跌回了汽油形成的圈子之中,易大师一见,当即一声怒吼——
  “快!点火!”
  易大师吼声一出,正立在法坛最近位置的老四二话没说猛地一晃腰身,‘啪’地一声,腰间铜壶如根棒球棍似的一下就砸飞了法坛上的蜡烛,蜡烛在空中连翻了三圈,趁着火苗还没熄灭,结巴仙飞身而起一口叼住,甩头间又将蜡烛甩向陈国生……
  陈国生往前一个箭步飞窜,抬手间一把抓住蜡烛,猛地就往地上汽油痕迹上插入,蜡烛‘噗’地一声倒插在地,火光‘呼啦’一声拔地而起。
  眼看着整个汽油圈子都要被火焰引燃,易大师瞄准时机箭步冲入阵中,双手中托一张符咒黄纸,趁那女鬼惊慌失察,一把就贴在女鬼的脸上,一时间女鬼再度疯狂挣扎了起来,但由于之前先受了我一击灵兵之术,此时再凶猛也不过是垂死挣扎,逃不掉了……
  女鬼挣扎时,易大师从背后拔出桃木棍来在女鬼前前后后各处关节上一通狠击,打得女鬼惨叫连连,周身黑烟再一次凶猛炸散,易大师又朝我们吼道:“老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土能克水,亦能克水鬼,快用土砸它!”
  一听这话,陈国生、老四以及结巴仙都开始在地上刨土砸那女鬼,可我竟连捧起一把泥土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了,只能坐在地上猛喘息。
  一时间,就见女鬼的举止果真变得越来越虚弱了,趁这机会,易大师退后两步掐诀默念咒文,随后咬破手指在手中桃木棍上抹下长长一道血迹,回身拿火一烧,火焰瞬间就顺着那血迹扶摇而上引燃了整根木棍……
  “孽障,你给我记着!灭你者,阴阳道源宗首席长弟子,砗磲王易宁!”
  易大师一声冷哼,说话间抬手一抛,手中那火势冲天的桃木棍瞬间迎着正在垂死挣扎的女鬼额头飞去,‘噗嗤’一声先穿过女鬼额上黄纸,又紧随其后贯穿女鬼整个脑壳,与此同时易大师双手结印朝那女鬼脸上黄纸一指,口中高呼一个‘破’字,黄纸‘呼啦’一声引燃了女鬼的脑袋,火焰又顺着两肩吞噬而下,只片刻间的功夫,女鬼整个身躯已完全被火焰吞噬,嘶声惨叫声中,无助地挣扎声中,最终被熊熊烈焰撕裂成片片飞灰,被山中的寒风逐渐吹散……
  见女鬼被火烧死,易大师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噗通’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长喘着粗气道:“这红袍鬼真是厉害,好在我当年游学时潜入茅山透过一卷茅山掌门亲笔写下的道家除鬼魅秘籍,其中详细写了对付五种红袍鬼的方法……要不是我不敢轻敌,借那秘籍中的阵法斗这红袍鬼,今晚必将是一场恶战……”
  话说到这儿,易大师朝我望了过来,不禁惊异地说:“当然了,也少不了你小子的功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竟已经学会了源宗的灵兵术,要没你刚刚那一下击破阴魂,恐怕我还要跟这红袍鬼多缠斗一番呢……”
  “灵兵成型之后,我也是第一次用,”又休息了一阵子,我总算恢复了些体力,摆了摆手说:“没想到真正的灵兵竟然会对施术者的身体带来这么大的副作用……”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能恢复,已经很不错了,哎真是可惜……”
  易大师说着一声长叹,又道:“当年我野心太大,着急把各派的术法都学过来,就过于着急地背叛了师门,结果他妈的背叛了之后才听说阴阳家内还有‘灵兵’这种东西,可想学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自己摸索,摸索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摸到了些门道……”
  话说到这儿,易大师悔恨不已,可还没等他在开口,冰凉地枪口已经从背后顶住了他的脑袋……
  易大师顿时惊吸了一口凉气,我和老四也愣了住,只见易大师余光往后一扫,登时气得呲牙咧嘴,恶狠狠地朝着正拿手枪指着自己的陈国生道:“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陈国生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易宁,你这辈子坏事做绝,要不是因为你,我哥也不会误入歧途,最后更不会落个被火燕集团改造成人魔的悲惨下场,这仇,你以为我能忘得了吗?不如我在这儿了结了你,也免得你再到处害人,回头就说你和红袍水鬼同归于尽,没准还能封你个烈士呢!”
  听到这话,易大师一声冷笑,答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想卸磨杀驴啊!我帮你灭了这红袍水鬼,你现在反过来就要弄死我!陈国生,你他妈的可真阴险!比你哥陈国富都阴险!”
  话说到这儿,易大师眼珠一转忽又笑道:“可你现在就急着把我弄死,这真合适吗?你别忘了,这红袍水鬼虽然除了,可林子里还有三只恶鬼作乱,你现在一枪崩了我,回头白薇那小丫头要是收拾不掉那三只恶鬼的话,怕是你们谁都不能活着离开这林子!”
  “小师傅道行高深,区区三只恶鬼不足为据,易宁,你少在这儿唬我,还是乖乖受死吧……”
  陈国生言辞坚定,显然是非要打死易大师不可,见他目光坚定,这一下易宁慌了,我们也都跟着紧张了起来,周围的气氛瞬间凝结,仿佛时间都暂停了住……
  “陈国生!陈国生你别杀我,我对你们749局还有很大用处,你,你不能杀我呀……”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他妈的,安心上路吧……”
  陈国生说着就要扣动扳机,谁知就在此时,伴随着山中呼啸地阴风,一阵女声尖叫忽地由远处传来,瞬间传遍山林……
  我一下听出那是白薇的声音,霎时间心头‘咯噔’一声,赶忙爬起来吼道:“糟了!白薇出事了!”
  不光是我,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唯独被枪口顶住脑袋的易大师突然开始放声狂笑——
  “哈哈!天不容我死!天不容我死啊!”


  605
  一见老四我们惊立起来就想循着刚刚白薇的惨叫声去查看情况,一时间陈国生却陷入了两难,脸上神情一阵纠结。
  “陈国生,来呀你开枪呀!一枪崩了我,看谁帮你解决这山里的事儿!我要你们全部人,都为我陪葬!”
  “陈国生,要是哥们儿说吧,你确实不该现在杀他,何况杀死这些死者的幕后真凶还没找到,万一也是什么厉害邪祟的话……”
  “你们还墨迹什么!快先去救白薇!”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拽一把这壶,唉呀妈呀疼死我了,我都肿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唯独陈国生死死盯着眼前满脸得意表情的易宁,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好!你们都不管白薇,那我去救!”
  我说着就想顺着原路往回走,陈国生终于一身暗叹之后放下了枪,但收枪前他却还是恶狠狠地朝易大师威胁说:“易宁,今天算你运气好,我先饶了你一条命,但是我警告你,你别以为自己能跑,我随时开枪都能打穿你的脑袋!要是你好好配合我们,事成之后我饶你一条狗命!”
  “嘿嘿,陈国生,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信不信,你都得照办!快走!”
  说话间陈国生一把拽起易大师来,让他在前,自己则在后面攥着手枪盯着他,生怕他耍什么鬼花样。
  我们哪儿敢再耽搁时间,一路上快步疾行,除了浑身一丝没挂还抱着腰间那沉重铜壶的老四,一会儿闹着喊冷,一会儿闹着喊疼,可这种情况下大家也都顾不上他了。
  回到了之前顺绳索下来的溪水边,我们又顺绳索原路爬了上去,随后循着来路继续往前急行,只想尽快赶到白薇作法布阵的地方。
  没过多久,我们就寻到了那块最先发现三名死者的空地,往前一看,就见空地上倒着个法坛,各色法器撒了一地,而从地面上泥土的痕迹来看,这里显然是刚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可是,却不见白薇的踪影。
  白薇到哪儿去了?
  我心头一阵紧张,赶忙动员众人分散开来到四周去找,但碍于林中那三只恶鬼如今不知死活,如果还没被白薇诛杀掉,更不知道藏身于何处,所以在山林里寻找白薇时,我们也不敢声张喊叫,生怕敲山震虎反倒是适得其反。
  我钻进林子,一蹑手蹑脚往前搜寻,找着找着,借着惨白的月光往前一看,就见正前方林子里的一棵大树下,隐隐约约地现出两个黑影来。
  我心里一惊,但依然不敢声张,就悄悄走过去看,再仔细一看,却见竟是白薇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棵大树前,微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看样子已经昏死了过去,而身旁不远处站着的另一个黑影,则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人,看模样差不多五十来岁,黑瘦黑瘦的,一直直挺挺地立在旁边,低着头抬着手,正盯着自己十指指尖上的指甲打量,时不时还用手指磨一磨……
  指甲?
  看到这里,我心头‘咯噔’一声,不由地想起陈国生给白薇我们看的照片中,那三具血肉糜烂几乎死无全尸的游客尸体来,难道说……
  正当我想到这里时,却见那人忽地抬眼扫向白薇,借着月光望去,他眼神之中不禁闪过一缕凶狠地目光,紧接着两步上前,背对着我蹲在了白薇的身旁,而此时此刻的白薇仍旧是毫无知觉。
  眼见着俯在白薇身前的古怪老人抬起一只手伸向白薇,霎时间三名险被碎尸的死者照片,以及山涧下那女尸曾被强jian的讯息开始不住地在我脑海之中盘旋了起来,我哪儿还顾得上回去叫其他人,一时间心头慌张,早就将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索性右手又抽出插在后腰的剔骨刀,不声不响猛一个箭步就朝那老人扑了上去……
  眼见扑得近了,那老人显然也已经听到了背后轻微的响动,余光往后扫时,我手中刀锋已然凶猛地朝他脖子上刺了下去——
  “孽障!吃老子一刀!”
  我一声怒吼,说话间手起刀落,谁料没等刀锋触及那老人的身体,就见老人忽然灵活地一转身,抬手间竟以一双剑指‘啪’地一下就拧住了我手中的刀锋,这时我借着月光又往他手上一看,就见这老人枯瘦的手指尖上指甲足有一两厘米长,一个正常男人、又是老人,怎么可能会留这么长的指甲?这两双手上的十根锋利指甲,无疑就是将那三名年轻游客杀死的凶手……
  “你是什么人,敢偷袭老子!”
  那老人忽地一声怒吼,我当即也一瞪眼,回喝道:“我是你爸爸!”
  说话间我不由分说又是一脚踹去,老人显然没有意识到我还有这么一招‘后手’,伴随着一声惨叫,已然被我一脚踹得在地上打起了滚儿来,可碍于老人夹住刀锋的剑指极为有力,紧得就像把铁钳子似的,踹翻老人时我一时不慎松了手,刀却被他给夺了去……
  好在我脚边地上都是石头,趁着那老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我索性抄起块石头就往那老人的身上扑,手中紧攥着的石头猛地就朝那老人头上砸了下去……
  霎时间就听‘啪’地一声闷响,那老人根本来不及惨叫,身子一晃白眼一翻,伴随着一道血迹从头顶滑下,已然‘噗通’一声就昏死在了地上……
  一见老人晕死过去,我赶紧扔下石头去查看白薇的症状,仔细一看,就见白薇的衣服上已被闹出了一道道大大小小的伤口,好在伤口都不深,还不足以致命,然而不知为何,白薇却还是昏迷不醒,任由我怎么叫嚷摇晃都不管用。
  没过多久,陈国生、易大师、结巴仙以及抱着铜壶的老四也从不同方向聚集了过来,我立刻朝着几人说明情况,听我说完,陈国生二话没说掏出一副手铐来,就先把那老人双手反扣在了背后。
  与此同时,易大师也在那老人身上反复研究了一番,不禁嘬了下牙花子说:“这老头儿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呀,身上连一点阴妖之气都察觉不到,完全就是个普通老头嘛……”
  听到这话,陈国生在旁一声冷哼道:“哼,说不定也跟你一样,是个心术不正到处害人的术士,像你这种王八蛋,这个世上还少吗?”
  陈国生也没再多说,未免这好不容易抓到的凶手跑了,因此给他戴上手铐之后又特地用绳子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随后才掏出大哥大来联系了在林子外面等待接应我们的人员,没过多久,就见一批身着黑西装的男男女女披荆斩棘赶了过来,身上背着医药包扛着担架,一到这边就先帮我们原地处理起了伤口来。
  一时间,老四简直就像是绝境之中发现救星似的,眼眶都湿润了,朝着两名正帮白薇包扎伤口的西装女孩儿招了招手,哽咽着说:“妹妹,你们也救救我吧,快帮我把这铜壶拔了,都快疼死我了!”
  听完这话,俩女孩儿脸都红了,估计从医以来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病例。
  随后,一个西装男戴好白手套,替老四查看了一下伤势,又叫了两个人帮忙拔了一阵子还拔不下来之后,最终无奈地拍了拍老四肩膀说:“兄弟,要不等回研究所后再想办法吧,壶口本来就细,天儿还这么冷,这连冻带磨的,你下边那玩意儿越肿越大,我们带的家伙事儿不全,实在是没辙呀!”
  “那,那回研究所,你们能保证救我不?”老四哽咽着问。
  那西装男一阵犹豫,挠了挠头说:“这个嘛,回去看吧,能救肯定救,实在不行……也就只能连根切除了……”
  一听这话,老四瞬间情绪崩溃,趴地上就哭嚎了起来。

  606
  749的人来时特地备了两副担架,一副抬着昏厥不醒的白薇,而另一副,则用来抬被我砸晕过去的古怪老头儿。
  回去的路上老四问:“那我呢?我没担架吗?”
  一名医护人员憋着笑说:“来的仓促不知道你的事儿,因此就没给你准备,你还是走几步吧。”
  这话把老四气个半死,好歹医护人员给老四找了件军大衣披上,不至于把他冻个半死,于是老四披着军大衣抱着腰间的壶,跟着队伍开始往前溜达。
  出了林子上了车,我们直接回了749的实验室,也没顾上再继续去找那小子的第六魄,毕竟算着我们找回来的这五个魄,那疯小子七魄已全其六,已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言谈思考了,碍于749着急了解情况,所以我们也只能先让他六魄归位,之后有了时间再好好再山里寻找他最后一魄也不迟。
  回到实验室之后,陈国生命人将白薇和一直抱着壶呻吟的老四紧急送往了医务室进行治疗,并且把仍还昏迷不醒的古怪老头暂时关押进了一间牢房里,并进行了一番搜身,最终只在老人的裤子口袋里搜出了个黄褐色的小牛皮包来,打开一看,里面盛着一沓空白的黄纸符咒,以及一个指甲油瓶子般的小玻璃瓶子。
  看到那些符咒时,我们不免都惊了一下,已然认出这些符咒的样式大小,无疑都是道家所用的符箓,但由于符纸上没有写任何符咒,道家又分正一、全真两大宗派,所用符咒大致相同,而光是正一天师道就又分出了包含符箓三山在内的大小数十个分支,因此到底也推测不出这古怪老人到底是哪一派的弟子,但根据他的行为我们已经可以推测道的是,无疑,这必定又是哪一派里心术不正走火入魔的邪道士,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藏在这山林里草菅人命危害苍生了。
  正当我们讨论这老人身份以及整件案情发展时,已经打开那指甲油玻璃瓶的易大师竟有所发现,往玻璃瓶里望了一眼之后,忽地一声惊呼:“你们看,这小瓶子里还塞着一道符咒呢!”
  说着话,易大师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将塞在瓶嘴里卷成一团的那卷黄纸符拔了出来,打开一看,符上同样没有写着任何咒文,但却画着一个红色的小人,我凑近黄纸符闻了闻,略微发腥,那画成小人的笔墨似乎是用血勾兑其他东西调和而成的。
  仔细看那小人,画的倒是栩栩如生,但却四肢僵硬莫名地不协调,而且双目痴呆歪着头,就如同个行尸走肉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声惊问,周围众人都摇了摇头,沉默许久之后,手持着符纸仔细观察的易大师忽地一声惊呼:“哎?你们看这符上的小人,像不像厢房里关着的那个疯子?”
  “那名生还者?”
  易大师这话一出,大家立刻又都仔细观瞧了起来,仔细一看,无论是符纸上那简易几笔勾出的五官线条,或是神情举止,还真有些相似,我当即惊呼道:“难道说,这符纸上画得就是那小子?”
  “我明白了!”
  易大师又一声惊呼,说话间将符纸平放在桌上,先用手掌压住中下部分以及上部左侧,随后又现出左侧用手压住右侧,随后压住上部下部,露出中部分,依次一阵类推之后,易大师恍然大悟,顿时惊声笑道:“原来是这样!这符纸上看似无咒,但其实画在上面的小人身体各部位就是以简易的咒文符号所勾结而成的!”
  “道家还有这种写咒方法?”我不解地问。
  这时结巴仙在一旁插话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道家传承数千年,术法和咒法都有过诸多变化,你想啊,咒,说白了就是文字,用文字作引,利用通灵之物引出人体内源源不断的潜力,使其发挥最大功效,而千百年来,文字的传承也是一直在变化的,所以咒文也跟随着一直变化。刚刚易大师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这种咒文的写法我以前倒还真是见过,只不过已经是不知何年何月之前了,这是一种文字出现之初,最简单、最直观的画符写咒方法,但至今早该失传了才对……”
  “失传?那为什么这个老头儿会呢?”
  我问话一出,大家都摇了摇头。
  紧接着又是一番沉默,许久之后才见一直盯着符咒观察的易大师又皱着眉头发话道:“这种古代符文我倒是也曾经听说过,刚我仔细观察辨认了一下符上的咒文,这该是张用以禁人魂魄的符……”
  话说到这儿,易大师忽地面露一丝惊色,举起符来晃了晃,惊喜笑道:“小六子,怪不得你一直找不到那疯小子的第六魄,原来第六魄早已被这古怪老人所擒,此时就困在这符纸之中!”
  听到这话我一阵惊喜,赶紧问他有没有办法将那第六魄从符纸之中放出来,易大师又是皱眉一阵沉思,随后站起身道:“这符咒怪异,要破应该不易,不过我愿意去试试!”
  “我也去帮忙,”结巴仙在一旁说道:“我见过这种符文,说不定能帮到你。”
  易大师点了点头,于是带着结巴仙就往外走,未免他突然跑掉,于是陈国生特地叫了几个兄弟去看着他,这才放心。
  但两人离开时,易大师忽然停在门口又转过身来,朝着陈国生警告道:“陈国生,刚刚抓的那凶手我建议你好好审问一下,虽不知他的底细,但是他能画出这种早已绝迹的道家古代符文来,必不是等闲之辈……”
  “确实,我也觉得那人有些古怪,”结巴仙也在一旁接话说:“我总觉得那老头儿我在哪儿见过,可是……可是偏偏又想不起来……”
  陈国生点了点头,随后答道:“你们放心吧,我们749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我自己会处理的。”
  听到这话,易大师和结巴仙两人才离开,而陈国生我俩又继续在他办公室里分析起案件来,过了没多久,就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一名西装男快步闯入办公室,朝着陈国生慌张地喊道:“老板,醒了!醒了!”
  “白薇醒了?”
  我一阵惊喜,哪知对方却摇摇头说:“不,不是白薇小师傅,是,是那个凶手,已经醒了……”
  一听这话,陈国生‘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朝我招了下手之后,带着我和那西装男就快步出了门,直奔关押老人的牢房而去。
  没等我们走进牢房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嘶吼般地骂街声,什么脏骂什么,简直不堪入耳,我和陈国生凑近牢房窗口往里一看,就见那被五花大绑的老人正瞪着眼坐在牢房床上漫无目的地破口大骂着……
  “开门。”
  陈国生一下令,身旁西装男立刻打开了牢房大门,伴随着铁门开启,里面的骂街声戛然而止,那老人顿时怒冲冲地瞪着眼望了过来,朝我们吼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哪个王八蛋偷袭老子?老子非撕碎了你不可!”
  陈国生也不理他,拎着张凳子往老人身前一坐,翘着二郎腿就审问了起来:“这里是749局,我是这里的最高领导陈国生,想活命的话,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首先,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爸爸!”
  老人的回答干净利落,气得陈国生二话没说一脚踹翻椅子,转身就往外走。
  我赶忙拉住他问:“陈国生,你就这么走了?”
  陈国生冷冷一笑,答道:“这老头儿气焰太高,现在问什么都是徒劳,我看,我还是先给他松松骨吧!”
  607
  说着话,陈国生把我也从牢房里拽了出去,随后朝身旁几个西装男一使眼色,几人立刻心领神会地进了牢房,背在背后的手里还攥着甩棍、甩鞭、指虎、短球棒等各种武器。
  我看得一愣,立刻朝着陈国生惊问道:“陈国生,你,你该不会是要严刑逼供吧!”
  陈国生搭着我肩膀先给我递了根儿烟,随后嘿嘿笑道:“放心,我有分寸,对付这种嘴硬的人,就得拿出点魄力来!”
  “可是,可是我们还无法证实他确确实实就是景区这四起命案的凶手,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小六子,如果真能确确实实证实了,我们还废这么大劲让他张嘴干嘛?”
  陈国生冷冷一笑,说话间就听牢房里已开始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以及棍棒殴打的声音,陈国生让我别管,只让我陪他在外面抽烟等待,我偷偷往这小子脸上扫了一眼,就见他一双冰冷地眼神出奇地冷酷无情,当初我们刚认识时,那个不畏强权好心帮助我们的507小研究员,仿佛早已从他的身体中抹去,如今的陈国生俨然也已变成了一个,如同自己大哥一样为‘整体利益’不惜一切代价的冷血机器……
  ……
  牢房里的惨叫声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紧闭的铁门才‘吱’地一声再度开启,带头走出来的西装男甩了甩手上的血,朝陈国生点点头说:“老板,搞定。”
  “很好。”
  陈国生冷冷一笑,等几个西装男都走出来之后,这才又带着我走进了牢房里。
  这次再一进去,只觉一股血腥朝我迎面扑来,我又朝牢房里的床铺上一望,就见满头是血、满身是伤的老人正虚弱地摊在床上喘着粗气,因为双手还被绑在背后的关系,已经连坐起身来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了。
  一见我和陈国生一人拽着个凳子又坐了下来,老人仍是不服不逊地朝我们狠狠瞪了下眼,恶狠狠道:“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我要举报你们749局滥用职权!”
  “哼,报警?你觉得对我们管用吗?”
  陈国生笑了笑,又道:“看来你是死鸭子嘴硬,那好,就让我那群兄弟再陪你玩玩……”
  说完这话,他起身就要走,吓得老人连忙惊呼道:“别!你问吧,你问什么我都说……”
  “呵,早这么乖的话,何必挨这么多打呢?”
  陈国生又转身落座,翘起二郎腿重新问道:“说,你叫什么,从哪儿来的?”
  “我……”
  那老人刚要张口,谁知欲言又止,陈国生一见顿时又怒吼道:“不许犹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说,我说!”
  老人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随后答道:“我无门无派,只是个到处流浪的游学道士,名字叫……涂大源……”
  “涂大源?”
  陈国生听完愣了一下,随后小声问我说:“小六子,你在行里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吗?”
  我摇了摇头,于是陈国生这才又问:“继续说,三更半夜的,你藏在林子里干什么?”
  “我说我迷路了,你信不?”
  “迷路?迷路为什么要袭击人家一个小姑娘?又为什么要杀死四名无辜的游客?”
  陈国生话一出口,那涂大源顿时眉头一皱,随后嘴角咧出一丝冷笑,说道:“原来,你们当我是林子里闹出命案的凶手……”
  “难道不是你?”陈国生继续逼问。
  老人微微一笑,拼尽力气撑起身子来说:“我说我不是,你们信吗?”
  “我们只信事实!如果你不是凶手,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现在正坐在我身边的小六子,会亲眼看到你袭击白薇小师傅的画面?”
  “小六子?!”
  陈国生话一出口,涂大源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紧接着朝我扫了过来,双眼之中满是愤怒与惊讶。
  我心头一愣,没等问他看我干嘛,陈国生就又继续问道:“老头儿,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是不是又想挨打?”
  涂大源深吸了一口气,凶狠愤怒地目光这才从我脸上一开,又慵懒地说:“我要是说我当时救了那小丫头一命,你们信不信?”
  “你?就她一命?”
  “没错,”涂大源当即点了点头,又接着说:“我真是在山里迷路了,后来听到打斗声当然就循声过去看,结果就看见那个小丫头再跟个不男不女的长头发怪人缠斗,那丫头光看也知道快要撑不住了。虽然我是道家弟子,而那丫头我一眼就看出是阴阳家弟子,可我还是毫不含糊地好心上前帮忙,这才打退了那个长发怪人,把那小丫头给救了,结果小丫头伤得太重却昏死了过去,我刚想查看她的伤势,就被人从后面给袭击了……”
  话说到这儿,涂大源朝我一翘下巴说:“当时袭击我的就是这小子!小子,这账咱早晚得算,你给我等着!”
  陈国生听完笑了,说道:“呵,这么说你非但不是凶手,反而还是救了白薇的大英雄咯?”
  “英雄谈不上,见义勇为而已……”
  老人顿时变得趾高气昂了起来,陈国生却又吼道:“那么你再给我解释解释,你的身体状况是怎么回事?抓你回来时我们仔细检查过,你虽然是人,但皮肤却异常发白,体温也比常人要低,尤其双手双脚的指甲,明显比常人要坚硬,而且更加细长,这可不是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体表特征……”
  “他妈的,你们检查的还真清楚,没趁我昏迷时对我做什么用不着的吧?”
  老人白了陈国生我俩一眼,随即‘啐’了一口血唾沫,咧着嘴摇摇头说:“实在是抱歉,对于这些问题我不想回答,也不会回答……”
  “你不说,就说明你上述的一切都是谎话,你根本就是凶手!”
  陈国生一声逼问,老人也瞪着眼睛吼了起来:“那我他妈的就是凶手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我看你还是欠打!”
  陈国生气得也站了起来,无疑是又要出去叫人,谁知道人还没等叫呢,一名西装男就自己跑了进来,朝陈国生惊呼道:“老板,易大师做法之后,那个生还者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才说了两句话就昏死了过去……”
  “昏过去了?”
  陈国生一声惊呼,我连忙安慰说:“你放心,他魂魄才刚回归肉身,会突然昏厥实属正常,睡一觉就好了……”
  听我这么一说,那坐在床上的涂大源竟哈哈笑了起来,轻蔑地扫了我一眼说:“臭小子,你还真有点儿见识,比这些749的草包可强多了!”
  涂大源这一含沙射影,陈国生更生气了,回头喝道:“老头子你别得意,等那小子醒了之后一交待事实,我看你这凶手还怎么抵赖!”
  说完话,陈国生带着我转身就走,随后我俩又去医务室查看了一下白薇和老四的情况,就见昏厥之中的白薇还没苏醒过来,这让我担心不已,而老四的情况也不乐观,正平躺在一张病床上掩面痛哭,病床四周还围着七八个女大夫,都在全神贯注地盯着他腰间时不时跳动两下的铜壶研究,因为老四身上肿得太厉害,一时间要把这壶取下来,还真不容易……
  我们去探病时,就听老四捂着脸哽咽说:“他妈的,这回我可丢人丢大了,小三子他妈没了以后我连娘们儿手都没摸过一下,现在好了,让这么一大群娘们儿看来看去摸来摸去的,以后让我脸往哪儿搁呀!”


  608
  安慰了老四一阵子之后,我们也就都回去了,当晚,陈国生在研究所里给结巴仙我俩安排了住宿的地方,易大师则又被押回了原来的牢房里,虽说并没得到应有的表扬,好在是从陈国生的枪口下捡回来一条命,也够他庆幸的了。
  晚上睡觉时,我睡在床上,结巴仙则像条狗一样趴在床下,一直在翻来覆去的嘀咕:“奇怪,我总觉得抓回来的那个老道士有些眼熟,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是,在哪儿呢?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躺在床上说道:“那个涂大源确实不简单,我也看得出来,而且我总觉得从他说话时的言行来看,我们真有可能是错抓了他,可是,三更半夜的他一个老头子会这么容易在山里迷路吗?明显他对我们说的也并非实话,真是可疑……”
  在各种疑惑的纠缠之下,我和结巴仙各自睡去,这一觉直接睡到大清早,起床后没等洗漱,我就先跑去医务室查看白薇的情况,可惜,还是没醒,老四腰间的铜鼓也还没拔出来,而且仔细查看之后竟还发现比昨晚要肿得更厉害了,这让老四欲哭无泪。
  随后我们又去查看了一下那疯小子的情况,见他也还没清醒,于是这才去洗漱和吃早餐,后来一直等到上午九点来钟,我和结巴仙正待在陈国生办公室里抽烟聊天时,才见有人来报:那疯小子已经清醒了过来,而且言行举止都已经恢复正常。
  一听这话,陈国生赶紧让人去把他带到办公室来,同时又叫另外一名手下,到牢房里去把疑凶涂大源也给带了过来。
  我问陈国生:“你叫那老头儿过来干嘛?”
  “对峙。”陈国生答道:“不管他是不是凶手,等两人一见面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心说也是,于是就没再插话。
  没多久,那疯小子就先被带进了办公室里,一进门就开始朝着我们千恩万谢,显然是749的工作人员已经对他道明了之前的情况。
  随后陈国生语气平和地跟他一阵攀谈,这才总算是又从那疯小子口中得知了些关于案件的情报——
  这小子名叫春波,今年刚满十八岁,从小就是个酷爱音乐的文艺青年,思想和穿着打扮都比较前卫。
  而在山里分别遇害的两男两女,全都是他的同班同学,春波也将四人的名字全都告知了我们。
  至于为什么这两女三男的队伍会突然钻到景区边的深山老林里去,我们问时,春波毫无隐瞒地款款道来,说时几度哽咽,泣不成声。
  原来,这五个人在学校里就是死党,每天腻在一起玩音乐写诗,算是学校里比较知名的文艺小团伙,这不今年五个孩子刚好都已经满了十八岁,按照国外的讲究,孩子成年时都有成人礼,于是五个死党一商量,决定也一起过一个,之后,他们就选择一起出来旅游。
  虽然嘴上说是旅游,但对于这些正处于叛逆期的文艺小青年来说,他们的旅游和一般常人的旅游自然不同,他们对游山玩水可没兴趣,相比之下更喜欢冒险,于是乎到了景区之后趁着景区里的保安不备,就带着在五金铺子里提前买好的野外露营装备,偷偷溜进了深山老林里,打算趁着青春冒一次险,结果这次冒险,却白白地葬送了其中四人年轻宝贵的生命……
  据春波说,当时是晚上,五人在林子里搭好帐篷之后,就点好篝火拿出提前准备的肉串露天烧烤,吃饱喝足后又唱歌弹琴好不自在,再之后,就各自回帐篷里去睡了,谁知大概后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一阵意外地呼救声忽然打破了这山林里的宁静,呼救声撕心裂肺的,而是去从距离他不远处的另一个女生的帐篷里传出来的,春波和其他帐篷里的三人赶紧都跑出来看,就见那女生的帐篷哗啦啦地颤抖不停。
  一个胆子大的学生赶紧拿着手电筒跑过去查看情况,呼喊着问帐篷里出了什么事,谁知就在他掀开帐篷帘子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瞬间从里面扑了出来,明明是个人影,可扑出来时动作却像是野兽似的,将那男生扑倒在地后就开始用手在他身上拼命地抓挠,霎时间鲜血四溅,把剩下三个学生都吓坏了……
  眼看着自己的朋友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抓挠得连身体都变形了,剩下的春波三人吓得大脑里一片空白,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另一个男生,他喊了一声‘快跑’之后,自己转身就往林子里逃命,这时春波和另一个女生也已经缓过神来,于是也开始逃跑,春波临逃跑之前更不忘回帐篷里把自己心爱的宝贝吉他抱了出来,也正是因为去取琴,因此改变了路线没有和先跑的男生同路,而另一个女生则是一直跟在春波身后的……
  两人钻进林子后没等跑出去多远,就听见背后又传来了一声惨叫,是最先逃跑的那个男生已经沦为了那黑影的第三只猎物,不过这也为春波和另一个女生争取到了逃生的时间。
  两人互相搀扶着,在山林里一阵发了疯似的逃窜,最终逃到了一处断崖前,也就是那座山涧,往前一看,前面已经没有了去路,好在断崖上担着许多已经枯萎的藤蔓,两人未免被那黑影抓到,于是壮着胆子拽着藤蔓就下到了山涧里,可这一做法最终还是没能令他们两人躲过一劫。
  没等两人跑出多远去,那紧随其后下了山涧的黑影已然如迅雷一般从后面扑了上来,一把就将春波身旁的女生给扑了个大跟头……
  女生吓得连声惨叫,那黑影却已连连怪笑着开始撕起了她的衣服来……
  “你是说,那黑影并没一开始就打算伤害她,而是撕她的衣服?”
  听到这里,陈国生一声惊问,春波点了点头,陈国生随后紧锁起眉头来,又让春波接着说。
  随后春波又告诉我们,在女孩儿被那黑影撕扯衣服时,他吓得呆坐在一旁,已经完全不敢动弹了,毕竟年纪小,更没有勇气扑上去救那女孩儿,只能抱着自己心爱的吉他在一旁等死,而那女孩儿也已慌张过度,没挣扎几下之后竟被那黑影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竟直接就被吓死了……
  “那,那然后呢?”
  “然后……”
  话说到这儿,春波第三次失声痛哭了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住情绪之后,才又告诉我们说:“然,然后,然后我亲眼看着那个畜生,侮辱了我的同学,我真是没用,在旁边竟然完全不知所措……”
  “可你又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陈国生再度发问,春波哽咽道:“我也以为我必死无疑了,因为那个怪物在侮辱完我同学的尸体之后,竟真的呲牙咧嘴朝我走了过来,可这时候,我隐隐约约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喊,一听到喊声,那怪物竟停住了动作,突然变得很慌张的样子,然后,然后就跑了,临跑掉时还带走了我女同学被撕掉的衣服……”
  “这可就奇怪了……”
  陈国生愣了一下,又问:“你听没听清楚,当时远处传来的声音,喊的是什么?”
  “那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喊——‘你给我滚出来’,大概连喊了两三声之后,那黑影就跑掉了……”
  这话让我们更奇怪了,荒山中当时竟还有别人在?
  就在这时,一名西装男来报告说:“老板,嫌犯带过来了……”

  609
  听到这话,陈国生一声冷笑,立刻叫对方把那古怪老人带了进来。
  老人走进来时双手上还仍带着手铐,一进门立刻朝陈国生不服不逊地狠狠瞪了一眼。
  陈国生倒是不以为然,也不理他,而是转对春波问道:“春波,你仔细看看你身边的这个人,他是不是你在山里遇到的那个凶手……”
  陈国生这话一出,春波立刻盯着眼前那满面怒容的老人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却没第一时间开口。
  陈国生一见,立刻又道:“春波你别害怕,在这里,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你只管放心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不是……”
  没等陈国生把话说完,春波就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一瞬间,陈国生的脸都黑了,立刻又再度确认道:“春波你别害怕,你再仔细看看,真不是他?”
  “真不是……”
  春波当即摇了摇头,随后又怯怯地说:“虽然那天晚上天气不太好,但是也有月光,有几次离得近了,我虽然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是却清楚记得对方的身形外貌,那凶手比这位老人要更高,而且更壮……”
  “你确定?”
  这一下,陈国生陷入了两难之境,除了不住地反复确定春波所说的话之外,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了,毕竟他之前破案心切,早就一口咬定这名叫涂大源的老人就是真凶,甚至还为了撬开对方的嘴而动了私刑,现在春波忽然突如其来地为对方作证,陈国生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那被用手铐铐着的老人却一声冷笑,在旁边沉沉开了口:“小子,你不用在这儿反复的问,真的就是真的,假不了,假的就是假的,也真不了,我当真不是凶手,就算你问一万遍,我也不是……”
  “那,那你为什么会三更半夜的在林子里,还对白薇小师傅……”
  “我不是说过了?我是迷路了,而且当时我并没有想害那女孩儿,我真是要救他!我早就对你说过,可你就是不听!”
  老人越说越气,顿了顿之后,忽然又道:“其实关于那真凶,我倒是有些线索,因为我之所以会在山里迷路,主要就是因为追他所致,可你一进牢房就言辞不善,竟还叫人对我动手,哼,就算我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这……我……”
  被涂大源一阵教育,陈国生顿时哑口无言,沉默许久之后,终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朝着涂大源深鞠一躬之后,才语气柔弱地说:“老人家,您教育的是,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因为自己一些私事心烦意乱,为了尽快结案竟然失去了最该有的冷静,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了……”
  陈国生态度诚恳,而这言中所说的‘私事’,不用问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恐怕他一整晚都在因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为自己哥哥报仇、干掉易大师而恼怒不已,这才心烦意乱之下有失了公正。
  可即便如此,涂大源却依旧没给他好脸色看,冷哼了一声说道:“你都把我打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不过老子身为道门中人,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眼下情况紧急自然也没空跟你多纠缠,你打我的这笔账,咱们改天再算!先给老子解开!”
  涂大源话一出口,陈国生赶紧让身边人帮他打开了手铐,就听涂大源揉着红肿的手腕说:“那真凶我也记得,除了比我高大威武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方留着一头披肩长发,但却不是个女人,而是个不男不女的男人……”
  老人话说到这儿,春波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一点我当时也注意到了,就在那凶手糟蹋完我女同学尸体后,朝我走时,一头长发披肩,当时要不是听到远处传来的那阵吼声,恐怕我也已经命丧在他手下了……”
  “当时吼的就是我。”
  涂大源这话忽然出口,霎时间满堂皆惊,倒是涂大源依旧镇定自若,扫了扫众人震惊地脸孔之后,又揉着手腕哼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你们自己想啊,如果不是因为那凶手,我三更半夜的怎会迷失在深山老林之中呢?”
  随后,在陈国生追问之下,涂大源终于将自己进入山林前后的事情款款道来。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景区一带,涂大源倒是并没多说一句,只是告诉我们说,自己那天傍晚时游经山野,偶然惊觉林中有异,正加倍小心着赶路时却忽然遭到一只黑影的袭击,那黑影动作奇快,一出手就是杀招,而且来得突然,一时间竟让涂大源慌了手脚。
  好在这涂大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经交手之后逐渐就压制了那黑影,黑影见势不妙,于是钻进深林想要逃走,涂大源当机立断奋起直追,这才追着那黑影也进了林子,这一追,就追到了三更半夜。
  涂大源年事已高眼睛有些昏花,再加上对当地环境并不熟悉,结果追着追着就被那黑影逃了掉,甚至连他自己也迷路了,除了腰间系着的一袋符纸之外,一时大意竟把随身携带的所有法器都给跑丢了,可涂大源也顾不上回去找了,于是就在这荒山野林里到处寻找起了那黑影的踪迹来,找着找着,忽然间就听到一阵惨叫声从东南方远处传来,听到惨叫声,涂大源赶忙跑过去查看,然而到达现场时却发现为时已晚,除了地上躺着三具几乎破碎的尸身、以及有几顶帐篷之外,凶手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当时涂大源到达的,正是春波一行五人最初出事的露营地,但那时候春波和另一个女学生已经逃跑了。
  涂大源简单检查了一下那三具尸体身上的伤口,发现与之前袭击自己的黑影下手招式极度吻合,于是又继续在林子里找,碍于自己不认识路,却怎么找都找不到踪迹,最后情急之下索性怒声吼叫了起来,以为能将那黑影给引出来,谁知虽没引出黑影,却间接性地救了春波一命。
  据涂大源自己说,自己当天一整晚都没休息,就在林子里到处寻找那黑影的踪迹,然而却再也一无所获,倒是把自己都给转晕了,竟都不知道该怎么离开那片深山老林了……
  再之后,便到了清晨,连续在山里几经搜寻的搜救队,终于发现了几名学生的露营地和尸体,于是第一时间报警,后又惊动了749局,再再之后,陈国生因为那女尸一直拽不上来的事,就去找到了白薇我们,于是白薇我们赶过来查看情况。
  也是凑巧,前晚到昨晚,出事地段的山林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可竟都没有发现山里还有个迷了路出不去的老人在,而这涂大源也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转到了哪里去,直到昨夜我们再进山林招魂除恶鬼时,涂大源又迷迷糊糊不知道从哪儿转悠了回来,虽然依旧没有再寻到那黑影的踪迹,倒是途中偶遇春波的其中一魂,他也猜到这毕竟是那晚受害者的魂魄,于是就暂时取了符纸将那魂魄收入了符中禁锢了起来,以免它游历太久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之后,涂大源继续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往前撞,走着走着就听一声惊叫从前方传来,他赶紧跑过去看,却见自己在深山里找了几天的黑影竟又已出现,而且正在攻击个小姑娘,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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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涂大源误打误撞从黑影手中救了白薇,却又让那黑影趁机逃了掉。
  而当时白薇体力不支已然昏死,于是涂大源放弃继续追逐黑影,而是先去查看白薇的伤情,这一看不要紧,却被当时心急如焚赶过去的我误当成了正要残害白薇的凶手,一石头砸下去,就把老人给砸晕了,随后才有了接下来这么多的事……
  既然连春波都已经确认这老人不是杀死自己同学的凶手了,我们自然也没理由再继续怀疑人家,于是听他将前因后果说完之后,我们也就只能连声道歉了。
  见陈国生我俩态度诚恳,涂大源这才算是消了些气,冷哼了一声之后,趾高气昂地溜达到陈国生办公桌前一坐,翘着二郎腿又没好气地说:“既然你们态度不错,我也就先不跟你们计较了,对了,对于山里那真凶,我倒是还能为你们提供一些信息,对你们说不定有用……”
  “什么信息?”我们赶忙惊问。
  涂大源道:“那凶手虽然长得像人,但绝不是人。”
  “你确定?”陈国生再度惊问。
  涂大源点了点头,又接着说:“我虽然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但这一辈子都在跟邪魔外道打交道,对于这种东西没人比我更了解,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对方不是人,而是属于三宗十二道中--五蕴宗尸灵道的邪魔,应该是某种尸妖……”
  “僵尸?”我随口问道。
  涂大源却摇了摇头,紧紧皱起眉头来沉思片刻,才说:“不,不对,我这辈子可没少和僵尸打交道,但那东西绝不是僵尸,而是尸灵道别的某种东西,可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
  “您见多识广,怎会分不清?”
  “因为那东西比较特殊……”
  话说到这儿,涂大源忽然抬起手来,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又道:“各种尸妖我见过无数,可是极少见过额头上还长着第三只眼睛的……”
  涂大源这话一出口,我心头‘咯噔’一声,瞬间惊了住,陈国生的脸色也顿时变了。
  “三只眼睛,难道是……”
  陈国生一声惊呼,然而这话都没等说完呢,就听一个平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人魔,三目人魔……”
  说话间,就见白薇在一名女护士的搀扶下,迈步走进了办公室来。
  见白薇已经醒了,我心中大喜,赶紧上前询问她伤势如何,白薇摆摆手笑道:“你放心吧,我没事,只是当晚因应对那三只恶鬼而精疲力尽,突然被那人魔偷袭而中了它某种邪术,这才昏死了过去……”
  这话说完,白薇立刻又朝坐在办公桌上的涂大源望了过去,右手呈剑指以左掌托住深施一礼,随后才恭恭敬敬地问道:“昨晚多亏前辈相救,要不然晚生这条小命估计也就在林子里交代了,但不知前辈是哪一派的隐士高人,可否告知一二?”
  “涂大源。”
  涂大源只说了这三个字,随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开始盯着白薇沉沉发笑。
  他嘴上再笑,但眼中却不知为何凶光毕露,极其不善,白薇倒没见怪,毕竟对方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朝对方报以一笑之后,又问:“看来前辈是不愿告知自己出身,其中必有原因,晚辈也就不再强求了。但刚刚我在外面听前辈所说之话,一听就知道是不世的高人,能在这种地方偶遇前辈,真是后生晚辈们修来的福气……”
  “呵,小丫头片子你就别跟我耍贫嘴了,老子用不着你恭维。”
  涂大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后又说:“你刚刚说那东西,是什么三目人魔?难不成是杨九川?”
  “您也听过杨九川这名字?”白薇问道。
  涂大源笑道:“百年前赫赫有名的三目人魔杨九川,谁能不知道?不会真是他吧?”
  白薇摇了摇头,说:“不,林子里的那个绝不是杨九川,因为杨九川早已经被我哥给灭了……”
  “既然不是杨九川,这世上怎会还有第二只三目人魔?难道说……”
  话说一半,涂大源脸色忽地一遍,顿时又惊呼道:“难道说林子里这东西,跟三河县八极宫有关?”
  “您连八极宫都知道,真是不简单……”
  白薇微微一笑,随后又颔首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初火燕集团在八极宫里利用杨九川来做实验,利用死人尸体秘密培育出不少三目人魔来,林子里这一只,跟那些恐怕拖不了关系……”
  白薇话一说完,我赶忙惊问:“白薇,可是连八极宫都已经被咱们给毁了,火燕集团培育的那些怪物哪儿还会存活于世?”
  陈国生也在旁边插话道:“没错,八极宫被破之后,我们749局和天诛府合作,将八极宫整个围了住,设下重重关卡,就是未免有人魔掏出去祸害人间,关卡到现在都还没解除,就算有人魔侥幸生还,也不应该逃出去才对啊……”
  “不,这只三目人魔应该不是从八极宫里脱逃的,而是原本就在外面的……”
  白薇沉沉说道:“小六子你仔细想想,之前我们遇到杨九川和陈国富时,不也不是在八极宫里?显然,虽然八极宫是火燕集团炼制三目人魔的实验基地所在,但并不是所有人魔都在八极宫中,如今山里这一只,很可能就是漏网之鱼。而现在我不理解的是,之前咱们这一带可从没听说过有人魔出没这种传闻,八极宫也已经被毁了这么长时间,这人魔到底是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呢?”
  白薇这话一出,众人立刻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确实,这着实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陈国生开口打破了僵局,朝白薇问道:“不管怎么样,终归要先收拾掉它才行,小师傅,对付这东西,你觉得自己能有多大的胜算?”
  “不好说……”
  白薇皱了下眉头,才又答道:“根据小六子我们对这些三目人魔的了解,每一只人魔额上第三只眼打开,都会产生一种不同的能力,这些能力来源自被人工植入尸体颅骨内的妖仙内丹。前夜我和山里的人魔交过手,这只人魔第三只眼的能力显然有些不同,并不会直接对对方造成伤害,但是要更恐怖,那只眼一张开,能给人制造恐怖幻想,这一点我前夜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才被吓得晕死了过去。你们说话时我也在外面听了一些,我觉得,春波之所以被吓得六魄出窍,他的女同学之所以被吓死,恐怕跟这只眼睛脱不开干系。而且,这只人魔出手时的一招一式和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不同,它简直没有任何套路,完全就像个发了疯的野兽,这一点,很难缠……”
  “那为什么涂大源老先生竟没受这人魔影响,还几度追得人魔落荒而逃?”我问。
  问话一出,就听涂大源摆摆手笑道:“我眼神儿不好。”
  涂大源突然开口,霎时间,如同让白薇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转身朝对方问道:“老先生,您能不能帮我们一起对付这人魔?”
  听到这话,涂大源哈哈大笑了起来,摇摇头说:“你们连我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向我求救?胆子可真够大的。”
  “不,我已经摸清楚了。”
  听到这话,白薇顿时皎洁一笑,随后双手抱拳朝涂大源一拱手,又道:“阴阳道源宗后学术士白薇,在此参见正一道茅山派掌门真人……毛小方……”
  白薇话一出口,霎时间满堂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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