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没翻起?
  回来鸟,晚上开始更新……

  回复作者:嘈嘈嘈嘈
  那啥,什么基情啊。。。那是我亲兄弟。。。orz
  第一百五十一节 失策


  通天袖笼一摆,化身巨人,放出双鼎,果然化出风息盾、云阳锤来,沉声道:“既然你求仁心切,我焉能漠然而视,拒之千里之外。”讥刺之中,那嫫母、费修却是先于徐甲跨而上前。费修所掌,为数丈长鞭,虽是青玉之物,挥洒起来,却同金索软绳并无偏差,只听得“嗖”一声响,那牧鞭便横卷抽来。这鞭子一动,整个四妃冢中四面八方便一齐“嗡嗡”作响,恰似蜂巢倾轧,群蜂噪乱。嫫母不甘于后,双手握尺,仿佛巨剑弯刀,劈头盖脑砍剁而下,虽是玉像,不能呵斥作声,然双目圆睁,咬牙切齿,却也是奋力而击。它这巨尺未落,罡风先至,通天身周的地板“嘎嘎”作声,已是四下皲裂,尘沙碎石“簌簌”作声,满地乱扑。徐甲拔高在空,却也飞赴而近,长矛尖锐,哪里有半分客气,到得跟前,便挺而急刺。这沙矛破空之时,星火四溅,流沙乱扑,煊赫夺目,莫此为甚。
  那女节、嫘祖侧立在旁,虎视眈眈,奈何这殿堂虽大,却也容不得四像并肩而战,只得逡巡左右,蓄势待发。通天以一敌三,凛然未惧,左手风盾数风并起,昂然而举,便同那玉尺、沙矛齐齐撞了个正着。两相一撞,登时轰然一声巨响,那盾风、沙矛竟是霎时破碎,盾风散逸,余音震耳,有如群龙咆哮,破裂的流火飞沙在旋风中四下乱撞,殿堂四壁之上登时“窸窸窣窣”响个不住,那精工细绘的符文霎时千疮百孔,渐见模糊,只这片时,便如同受了数百年的风沙侵蚀。沙矛破裂,倒撞之力却不曾消减,徐甲身在半空无从着力,却是给撞到了殿顶,整个身躯都嵌陷在了穹顶的彩绘石梁之中。
  嫫母那玉尺倒是不曾破裂,然一撞之下,却也倒弹而回。嫫母重逾千斤,称得上臂力千钧,然这当口却也握不稳这丈余长尺,但听“哐啷”一声,这玉尺竟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自家脸庞之上。可怜半边脸面顷刻间四分五裂,噼里啪啦落得满地都是。通天经此一撞,却也并不见讨得几分便宜,其足下石板在相撞之时便碎成了齑粉,两足深陷,竟是深可及膝。且经此一撞,通身的皮肤都破裂开来,一片片四面飘摇,片时便湮灭在了散乱的风沙星火之中。撞击之时,那费修的牧鞭一般席卷而来,不偏不倚,将云阳锤缠了个正着。
  费修一卷而中,立时两目圆睁,两足斜跨,手腕一挽,将那牧鞭死死缠在腕上,奋力急扯。孰料一扯之下,其手腕登时“咔咔”作声,顷刻间便生出数道裂纹。通天身形如山,却是纹丝未动,云阳锤上光华大作,烈火般的云阳顺了牧鞭急窜而来。费修脸色恼怒,显是又气又恨,然两手并使,却也难动分毫。它死心牛性,舍不得放手,刹那之间,便被云阳烧了个正着。只一霎时,便烧得通身脆响,由头至脚龟裂开来,似乎只一弹指,便要碎裂一地。
  然势危之人,尚有余勇,费修忿恨至极,两足猛跺,各个入地三尺,虽是有口无舌,不能则声,一般张口呐喊,怒吼之时,两手并拢,猛然一扯,但听“嘭”然一声巨响,竟将通天拖曳起来,恰似钓鱼挥杆,甩上了半空。徐甲瞧得分明,焉能错失良机,两肩一晃,便飘然而下,那漫天的飞沙流火飞旋汇集,顷刻之间,便在掌中聚而还原。通天近时,便猛然刺来。通天身在半空,无从闪避,那风盾之上空留得个铁罩,片风也无,这当口却也不得不横而护身,但听“啪”一声响,那铁罩一击而碎,霎时化回了天辰本相。沙矛贯穿而下,“噗嗤”一声,便扎进了通天左膀。
  这沙矛一击而中,枪尖之上登时焰火大炽,通天左臂之上的血肉倏欻间便成了一蓬灰烬,四下洒落,由臂至掌,只余得了光秃秃的骨头。徐甲一击得手,登时放声大笑,孰料笑声才起,通天那光秃秃的骨手却是陡然一弯,竟握了天辰猛砸过来,“砰”一声响,便砸中了徐甲肩头。徐甲一声怪叫,顷刻间便被砸成了一团黑烟。比及重新围聚,生而成状,通天已然落在了殿堂正中,巍然立在乱尸之中。费修经此发力,却是果然不堪自重,由头至脚渐渐化作细砂,“簌簌”作声,散作了一地。通天那左臂之上,却是渐见起风,也不多时,便生出了一条黑风臂膀。那天辰也数风并发,重新化作了神风之盾。嫘祖、女节久候多时,觑见得空,立时一左一右急扑过来,会同徐甲,同通天斗在了一处。
  蒯常存隐身在侧,瞧得是心惊肉跳,这徐甲虽是技艺稍逊,然他施法在先,得了玉像之助,竟是稍占上风。他略作思忖,便施展土遁之法,欲趁此混战,先将临潼救出,孰知堪堪将近,那嫫母单耳一竖,独眼一瞪,却是瞧破了行藏,大尺一挥,便猛然拍了过来。这玉尺之力,同蒯常存而言,何异于泰山压顶。他早有算计,那玉尺来时,立时便放出了寿头、长臂。二妖化为寄身傀儡,虽是没了道法,但修为依旧,力道却在。现身出来,一擎长杖一举金壶,并肩迎击。
  蒯常存算计虽好,却是高估了二妖之力,但听“哐啷”一声震响,二妖竟被一尺砸得法器脱手,两人身形委顿,入地数尺,竟是深可及胸。那大尺得此一阻,稍有迟缓,可惜余势却不曾消弭,虽是格挡之下稍有偏颇,不曾击中,然巨力震动,却是震破了土遁限界,冰砚、惊蛰藏身无处,“扑通”两声,却是抛在了乱尸之中。蒯常存吃这一震,登时两腿发麻,一个立身不稳,却是一头撞在了临潼肚皮之上。
  嫫母一击未中,哪里肯甘休暂歇,它虽是术法拘禁变化而来,却也有些心智,知晓厉害关系,高举大尺,毅然朝蒯常存当头斩来。蒯常存仓皇之中,脱身不能,骇然之下,立时放出仙剑,猛然抛掷。他修为粗浅,力道微弱,仓促中又不曾施法,这仙剑虽是锋锐,却哪里能破得了化身神术,但听“哐”一声响,仙剑倒弹,那大尺不过缓得一缓,却依旧迎头劈来。通天虽是斗法惨烈,却也看了个分明,一时间又惊又怒,又气又急,然恶斗之下,分身乏术,也是无可奈何。
  正自无计,却见蒯常存手中毫光一闪,竟于瞬时之间开出一道冰蓝色的烟霭之门。那烟霭初成,其人便同身侧的临潼双双消失。这嫫母乍失敌踪,反应却快,蒯常存身形一消,其手中那长尺便猛然脱手,穿越噎神之门,掷了进去。那噎神之门门中虚无,不见人影,然一尺抛掷,却依旧听得蒯常存一声惨叫。只是挥击之下,用力过猛,嫫母却也有些稳不住身形,一个踉跄,十来丈的一个巨人,竟也一头栽进了那噎神之门,瞬间去得无影无踪。
  蒯常存这一去,通天却是暗自叫苦——冰砚、惊蛰横陈乱尸之中,却是没了照顾。变故乍生,徐甲却也瞧见了冰砚惊蛰。登时脸色一沉,抛下通天,却是侧身扑向了冰砚。通天哪里敢叫他走脱,急切中奋不顾身,云阳锤、风息盾霎时脱手飞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击向徐甲。兵刃脱手,嫘祖、女节失却风盾之扰,登时急扑而至,嫘祖的纺锤恰似一柄铁鞭,拦腰横扫而来,女节那药锄也朝他背心猛锄而下。
  徐甲听得背后生风,却是回转头来,嘿嘿一笑,森然道:“果然情深意重。这等蠢笨法子,竟也有用。”冷笑中信手一折,那沙矛登时一分为二,变作一对沙剑,双剑挥击,但听“嘭”然一声巨响,那云阳锤、风息盾登时风停光灭,撞回了本貌,摔到了神殿角落。其手中的沙剑虽是碎作了满空的细砂星火,然飞绕盘旋,却也渐渐复原。通天情急之下,兵刃失手,纺锤药锄交击而来,却是无物可挡。徐甲哈哈大笑,奚落道:“便看你要如何空手入白刃……”
  孰知讥刺之声未歇,通天身后却是“嗖”一声响,急窜而起两道人影来。两人快逾流星,一抱腰肋,一抱背心,竟如肉盾一般,挡在了纺锤、药锄之前,正是寿头、长臂二妖。说时迟,那时快,二妖堪堪附身,便齐齐被砸了个正着。“砰”然声中,寿头一声怪叫,霎时被拦腰砸成了两断。女节药锄挖来,长臂由颈至椎,连皮带肉,竟被生生挖了出来。然通天得此一挡,两手五指一伸,却是双双扣住了嫘祖女节的手腕,“呔”一声怒喝,顷刻间光华怒张,狂风大作,两个玉像霎那间便化作了星火四溅的飞沙,散得干干净净。
  然神术功成,通天却也浑身颤栗,其皮肉渐渐化作焦黄的灰屑,缓缓飘离。那条黑风臂膀也渐见消散,露出发黑的骨头。徐甲见得此状,顿时一怔,稍作思忖,登时哈哈大笑,抚掌道:“师兄,你这是毒性发作,经脉壅蔽了么?尹喜啊尹喜,你同师兄相呴以湿,却是狠到要用这三珠树果。”奚落之中翩然飞起,摘下青琐伏魔戒,托在右手掌心,飘然而来。临到跟前,以沙矛在通天身上连搠数下,直烧得血肉焦臭,也不见其动弹,这才啧啧两声,凑将过来,幽然道:“师兄,你英雄一世,难道竟要就此毒发身亡了么?”
  奚落中沙矛轻挑,勾起通天下颌,轻声道:“只是你还不曾伤心,不曾恐惧,怎么能就此死掉?”通天哑声道:“若要我为你至此,只怕不能。”徐甲嘿嘿一笑,指着冰砚道:“若是为她,那又当如何?”通天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我究竟同你有何等不共戴天之仇,要你恨得如此之切,怨得如此之深?”徐甲“桀桀”两声怪笑,将那青琐伏魔戒套于通天指骨之上,轻声道:“这是我冠礼之时,你赠我的法器。如今咱们恩断义绝,我自然也该还你。”通天听得这话,那满腔的怒火,却是再发作不得,慨然一声长叹,道:“为了一本《轩辕残篇》,叛教背亲,值得么?”
  徐甲听得这话,却是哂然一笑,将那沙矛在通天肩头、胸口四处乱戳,他力道均匀,枪尖过处星火灼热,烤得焦臭,却不曾致命;一行戳,一行笑,一行骂:“我不恨你,却是该恨谁来?从懂事那一日起,我便被烙上了血蛊妖嗣这个名字。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活得战战兢兢,生恐哪一日你瞧得烦了,我便要如蝼蚁一般死去。好师兄,你可知道我每日间活得是有多害怕,是有多小心。我时时刻刻,都在偷偷瞧着你的眼睛,我日日夜夜,都在暗暗揣测你的心思。哎,尹喜那个呆子,那个疯疯癫癫的呆子,你倒是不曾听得,他是怎么同我说你。”说道此处,他那声音陡然一变,又尖又利的嘶吼起来:“不,哥哥谦和敦厚,每每闯祸,都是他袒护周备,再是莽撞之错,他都劳心谆谆,举善而教。咱们是他相濡以沫的兄弟!”
  话说至此,他便放声大笑,直笑得流下泪来,这才上气不接下气道:“可怜尹喜推心置腹,死而后已,换来的却是跋前疐后,动辄得咎。他视你为手足,你却轻他如敝屣;他视你如心腹,你却弃他似草芥。哼,也是他糊涂,咎由自取。你自己寻思,若是这世上没有你,那却是该有多好。师父亲生的也罢,血蛊后裔也罢,遑论如何,终究都是师父的嫡亲骨肉。这阖教上下,谁还敢对咱们腹诽毁谤?谁还能对咱们颐指气使?轩辕残篇,是啊,轩辕残篇,若是能在你面前,亲手将这宝典烧成灰烬,那该是何等痛快,何等快活。若不如此,你怎能知道我这些年来,心中是何等滋味。”
  说到此处,两足又在身周散乱的骸骨中一通乱踢,直踢得碎骨烂肉四下泼溅,这才恨恨骂道:“你这贼货心地狠毒,反覆无常。如今有了那个丑丫头,便连他们的死活,那也不放在心上了。可怜我将他们杀得个干净,却又是一场空欢喜。”嘶吼之中,又自袖笼中摸出指甲大小的一片碎骨,贴在通天额头,怪笑道:“只是他们如今却也可以瞑目。我还有木羽真人残存在世的最后一片骨头,我要叫你彻底忘记这个奇丑无比的丫头。好教你为他等痛心,为他等哀悼。”
  他恶语之中,那碎骨便渐渐破裂,徐徐升起一丝丝白气,氤氲成手,缓缓自通天脑中抽出千百道虚无幻像来。徐甲见此,登时心花怒放,俯身下来,牵起通天的手掌,在那青琐伏魔戒上摩挲抚摩,轻声道:“师兄,这相见不相识,与相亲不相近,是一种滋味么?你可知道,尹喜那可怜虫做梦都想听师父唤一声儿子,到死都在等你唤一声兄弟。师兄,我的好师兄,你可知道,这世上还有比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伤心的么?师兄,你聪明一世,可知道这世上最可怖的,不是死亡,不是病痛,而是孤独么?你同这丑丫头生死相随,如今便要相忘于江湖,你可也会伤心,也会害怕……”
  他这言语未完,通天那手掌却突然猛地一探,“啪”一声响,五根指骨,竟如钢针一般,深深抠进了徐甲脑颅之中。徐甲两腿一软,登时“扑通”一声跪将下来,头顶鲜血如注,霎时便糊了一脸。通天五指紧扣,手腕微抬,令起仰起脸来,颤声道:“好兄弟!跪得好!我便用这青琐伏魔戒,封了你这神魂,叫你再不能胡作非为。”他说话之时,身侧瘫倒的寿头那残躯不缝而连,不纫而接,长臂那脊背也是早占勿药,不药而愈。二者得复周全,立时一负冰砚,一背惊蛰,望那噎神之门急扑而去。冰砚含泪瞧向通天,却见他两眼含笑,轻声道:“丑姑,九百年后,再来相见。”其话音刚落,便见其袖笼中飘落一片干枯的柤稼草。草叶落时,但听“噗”一声轻响,其肉身血肉瞬时便枯竭了血色,化作了灰屑,濛濛飞洒,有如离岸的柳絮,只余得一副黝黑的骨架,寂然而立。


  第一百五十二节 彘虎


  通天殒命,冰砚惊蛰也恰恰落入噎神之门中。才刚进来,那寿头、长臂便齐齐一声怪叫,瞬时之间,便变作了两个巴掌大的木偶。这噎神之门中一片虚无,却自有一股怪力,恰似怒海漩涡,扯了冰砚惊蛰急旋而下。这虚无四周,悬空浮有无数炫光异彩的虚像,虚像之中或是青山绿水,或是城郭村落,或是凛凛寒冬,或是融融阳春,却也尽是神州风物。
  冰砚酸楚伤情,却是无心细看,恍惚之中,陡觉足下一顿,但听“扑通”一声,便同惊蛰齐齐摔落在地。定睛看时,却是落于一处密林之中。四周乃是参天大树,阴翳蔽日。惊蛰落于乱草之中,依旧昏昧失魂,无知无觉。寿头、长臂两个木偶跌落其侧,倒也完好无损。
  落身停当,四下沉寂,冰砚哪里还忍禁得住,心中将通天那名字唤了千遍万遍,只任那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流个不住。然便是哭到喉头凝噎,啜泣哽咽,茫茫天地,却一般高远疏淡,朗朗乾坤,而今却只得两柄仙剑在身侧轻轻徜徉,一鸣一啸,相互藉慰。
  正自哀切悲恸,却突然听得一旁草丛之中“窣窣”作声,也不多时,竟自深草之中,探出一头深褐色的猛虎来。这猛虎身高近丈,巨大无比,其额头花纹斑驳,并不成王,却是大大的“赵”字。冰砚恻然之中乍然相见,登时吃了一吓——若是寻常野兽,仰仗法器灵通,未必不能护卫周全,但这猛虎庞大至此,显是已然成精,若是恶战起来,只怕胜负难言。孰知惶惑之中,这猛虎眯缝两眼,下细瞧了半晌,却是退后两步,“汪汪”数声,竟犬吠起来。
  冰砚微微一怔,既识不得它是何等怪物,又猜不着它这心思。迷惘之中,却见这猛虎徐徐而近,匍匐低伏,将脑门抵在冰砚掌心,却是自顾蹭将起来。它这虎毛柔软,触手如丝,那“赵”字每每自掌心划过,便有一股奇特的热气氤氲指尖。反复数次,冰砚陡然心中一跳——是赵墨!这是赵墨神火印的法力!
  然明白过来,却又更是疑惑,茫然之中,那猛虎却突然猛一抬头,“夯”一声响,竟一口咬在了冰砚手腕之上。冰砚剧痛之下,一声惊呼,玄黄、双剑齐齐放出,然神兵才刚祭起,却忽觉手腕之上血脉渐通,那凝血成冰的鬼气,竟被这猛虎吸而食之。冰砚心中恍然,又是惭愧,又是感激。
  只可惜这猛虎虽则有心,到底道行过于粗浅,范镇岳手段厉害,鬼气深重,它吞噬良久,通身都起得一层薄冰,冰砚却不过略略可动。冰砚见其固执,饶是如此,却是不肯松口,也不知它能否领会,迟疑片刻,终劝道:“急不在这一时。莫若先歇上一歇,看冻坏了你。”这猛虎听得冰砚言语,愣得一愣,却是果然松口。
  它退开两步,摇晃数下,抖去一身碎冰,低吠两声,半跪在地,尾巴一卷,却是将冰砚、惊蛰驮在了背上。背负在身,它立刻疾奔起来,其四足奔踏,竟如乘风而行,悬崖绝壁,直是如履平地。也不多时,便到得一处洞穴。这洞穴内中盘驳,岔路如麻,直是迷宫一般。这猛虎轻车熟路,却是将冰砚惊蛰带至了一间石室。
  这石室却也作怪,三面皆有门户,门后各有一条黯黑石道,除却来时之途,其余二者,皆窅窅然不知通向何方。饶是如此,内中布置,倒也还是个居家样范。石凳石几,石榻石屏,竟是一应俱全。那石几之侧,且有一口大缸,盛满清油,内中点有一截碧玉草,一时灯火摇曳,竟当真有些人世光景。只是这猛虎进得石室,将冰砚惊蛰置于石榻,虎头微微晃得两晃,颈项一伸,霎时之间,竟变作了个浓眉大眼的黑瘦汉子。他头发短甚,杂乱如刺,满脸络腮,赤膊跣足,只腰间缠有两块破布。
  乍见变化,冰砚却是吃了一吓,脱口道:“你能变化人形?”这猛虎嘿嘿一笑,指着石室顶端,笑道:“只有在这木棉术力之下,我才能变化,才能言语。”冰砚愕然抬头,却见这石室顶上悬空垂有一截树根,长有尺许,其上黑气缠绕,甚是诡诞。
  冰砚正自瞧得心中忐忑,却陡然听得那身后那石壁中一人喝道:“你去得良久,竟就捉得这么个小鬼么?”这声音嘶哑难听,苍老莫甚,冰砚乍一听闻,却是吃得一惊,循声望去,却又只是一堵石墙。疑惑之中,这猛虎靠将近前,扶了冰砚靠近石壁——这石壁之上裂有皲纹,却是能透墙而视。这石墙彼端,却是一个巨大的厅房。冰砚不看则罢,一见之下登时目瞪口呆,难以自己。
  那厅房高约数丈,四壁之上洞门罗列,皆窞窞然不可窥测。厅顶悬空挂有数百个骷髅,那骷髅头盖骨皆被揭开,内中满灌灯油,其眼洞之中皆燃有灯草,将这厅房照得灯火通明。这大厅地面堆满白骨,又以白蜡浇铸凝固,阴森恐怖,莫此为甚。厅房正中,有一高约近丈的王座,却是以逝者指掌碎骨拼凑而成。此刻这王座之上端坐一个黄衫道人,他眼眶凹陷,两耳处皮肉残破,瞧来倒是憔悴得紧。只是旁的也罢了,这个妖精,冰砚却是旧相识——正是当年七宝宫前的木棉优昙。
  13133#回复作者:jueyuan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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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酒好不怕巷子深,可是现在条条巷子有好酒啊
  那王座之前跪有一个瘦小男子,其手中提得一个半大尸鬼。这尸鬼两足乱蹬,两手乱舞,口中只管“吱吱”乱叫。优昙听它叫得心烦,舌头一伸,但听“呼哧”一声,其舌头便暴伸丈余,只一霎时,便将这尸鬼吞食入腹。尸鬼入腹,他那肚子便实实的鼓起尺许,那尸鬼想是未曾气绝,又是踢蹬,又是撕扯。优昙浑未介怀,轻抚片刻,朝身前那瘦小男子道:“你也忒无用。只是捉些小鬼与我疗养身子也这般艰难。只怕我那胡子,却是白送你了。”那瘦小男子脸白如纸,尖声喊道:“师父莫恼,我再去冥河一行,定然与师父寻些上好的来。”
  冰砚看得分明,听得真切,轻轻一叹,侧头对身前这彘虎道:“原来他是你师父。”这彘虎听得这话,却是摇头道:“他不是我师父。这小子自家巴结,要认他为师,人家还不曾点头呢。当年这妖精受伤来此,须得以亡鬼养伤。我们彘虎天生便能捉鬼。他便施展神通,点化了方圆数百里内的所有彘虎成精,以便为其所用。但凡捉得小鬼,便能换他一根胡须。我与它们不同,这妖精来时,我便已然有了神识灵通。我师父是个神仙,他身上的内息,同你却是一样。”
  冰砚听他这一说,倒是有几分赞叹:“你能辨识内息,分门别派,倒是一宗厉害本事。”这彘虎却是嘿嘿一笑,在胸口一阵抓得两爪,道:“此是天生成的,倒不稀奇。”说话间见冰砚多了些拘谨,微微一笑,指着墙上那裂纹道:“你放心。这木棉早年伤了耳朵,若不是近身大喊,他什么也听不见。”又指着头顶那树根道:“这木棉便是他胡子变化而来。只是这胡子灵通有限,多不过十来日,便没了用处。”冰砚细瞧了他两眼,心中却也着实奇怪,忍不住道:“你叫什么名字?当年你师父怎么会收你为徒?”
  这彘虎听得这一问,却是两腮微微有些泛红,呢嚅片刻,退得两步,蹲在石几之上,盯住那油缸,低声道:“他们都有名字。单我没有。师父从来不曾收我作弟子,只是偶然过此,一时兴起,给我印了这个赵字。只因这个‘赵’字,我得了他的灵气,这才开了灵窍。我虽不知他名讳,但感念恩德,便一直自认他门下弟子。便是师父自己,也不知晓。”
  冰砚听得此话,却是摇头一笑,道:“也好教你知道。你这自认的师父,姓赵名墨,字克非。却是我的兄长。”她这一说,满以为这彘虎便不行礼,也会唤得一声“师叔”,哪知他却依旧蹲在石几之上,两手抠脚,只是嘿嘿一笑。见此行径,又忍不住好笑。那彘虎见她笑得斯文,却是突然直起腰来,道:“你识字么?给我也取个名字罢。”
  冰砚尚未答话,他又缩将回去,两手只管在腋下乱摸,嘀咕道:“我生平便只认得‘王’、‘赵’这两个字。总不能便叫赵王王赵罢。你是不知,单这‘赵’字,我足足供了百个小鬼,才换得这妖精教我。”冰砚却道:“便叫赵王,又有何不可?你本为山中之王,如今得了赵氏之灵,便叫这个名字,我看便好。”这彘虎听得这话,却是笑将起来,半晌才道:“你这一说,便是叫赵王,也好听了。”
  他这话呆头呆脑,没前没后的,倒是叫冰砚有些好笑。才刚想笑,却是突然想起寿头、长臂来。赵王见她神色突变,比及问得明白,笑道:“这有何难。那失落之物,我去取来便是。你且放心藏在此处。彘虎向来独来独往,虽是彼此洞穴相近,但皆是老死不相往来。”说着便肩背拱缩,化回猛虎本相,奔将出去。
  此去未久,冰砚又听得壁后有人高声道:“这玩偶妖气弥漫,弟子识不得。或是异宝也未可知。弟子不敢自专独有,特特奉与师尊。”冰砚一听着话,登时心中一跳,侧头瞧去,却见先时那瘦小男子,半跪指骨王座之前,将寿头、长臂捧在掌心,高举过头,献与优昙。
  优昙将木偶提将过来,细细瞧了半日,却也懵然不识。惑然中运动真力,那木偶虽因是而灵光惠然,栩栩如生,却终究再无别的异状。优昙莫名其妙,放在口中咬得一阵,直将牙齿磨得“吱吱”作声,那木偶却也无半分坏损。摸索半晌,寻思良久,又竖起手指,低声咒念起来,其咒语动时,那指尖便飘然而起数道暗青色的妖火,吞吐蜿蜒,有如数条仰头扬身的恶蛇。此物一出,那彘虎登时忍不住流下涎水来,其两手在脸上连连狠抓,只这片时,便全无王者之风,倒是像个猢狲。
  冰砚见此,登时心中一跳,却是有几分忐忑——这妖风乃是妖精丹元中的先天内火,剧毒无比;火焰也罢了,那剧毒却是不可小觑。思忖之中,但听“啪”一声响,优昙已自将二妖猛然抛掷在地,咧嘴骂道:“甚么异宝,却是磕牙的废物。先天内火都浸透了,也不见个动静。”那彘虎登时吓得矮了半截,两腿一蹬,霎时变作猛虎窜了出去——却是连作别告辞的胆子也吓去了爪哇国。待其一走,优昙却又摸将下来,四望两眼,骂道:“这破烂东西!”骂则骂,摩挲片刻,却又将其藏入袖笼。
  冰砚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正自寻思,眼前一花,赵王却是突然窜了进来。他甫一进来,就地一滚,便化作了人形。他去时完好,此刻回来,脊背之上,却有数处创口,那创口发黑,显是有毒。冰砚骇然之中,正待相询,他却忙忙摆手,悄声道:“小心!那女人的耳朵灵得很!”见冰砚神色有异,又忙忙附耳道:“别怕。我先引她去了木棉道人那大厅。这里甬道众多,一时半会,她断然寻不过来。只是你那两个木偶,却不见了。”冰砚轻声道:“那木偶被别的彘虎瞧见,奉与了优昙。那也罢了。可是你伤口有毒,那却如何是好?”
  赵王听得这一说,挠挠后脑,却是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不妨事。这是妖毒。我是彘虎,生来便能以鬼魅妖邪为食。区区些许妖毒,不在话下。”两个悄声议论之中,却果然听得石壁之后传来优昙的怒喝:“甚么人?”冰砚心中疑惑,定睛一看,却是吃得一吓。那大厅之中,此刻立有三人,领头的却是青城山的轩辕瞳。她身后之人,正是夏文侯与轩辕明。除却轩辕明,这轩辕瞳与夏文侯,冰砚旧时曾从闻新晴脑海之中屡屡相会,倒也算得旧相识了。
  轩辕明脸色焦黑,形销骨立,已自半死不活,显是身中剧毒。夏文侯扶了她四下张望,望得片刻,便满脸焦灼道:“娘,恐是寻错了路头。哪里见什么彘虎!”观其形容,闻其言语,冰砚登时猜了个十之八九——这轩辕明身中妖毒,却是想寻一头彘虎解毒。忖度之中,却听赵王“咦”得一声,惑然相问,赵王迟疑片刻,低声道:“打伤我的,却是另有其人……”

  这个礼拜非常的难过。母亲生病住院,父亲和兄弟一家都在外地,老婆的外婆病危,好容易母亲的身体好一点,自己又生病了。无论如何,事情都慢慢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请耐心的多等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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