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第一百五十三节 同门


  话说一半,却是突地侧过头来,下细盯着冰砚的脸庞看了半晌,奇道:“你将脸扭成这般形容,难道不觉得痛么?”冰砚听得这话,登时心中一跳,默然之中,缓缓变回本来形容,轻声道:“你能识破,难道又是天生成的本领?”赵王嘿嘿一笑,颇有几分扭捏,憋了半晌,才细声道:“你知道还问?”冰砚瞄他片刻,这才道:“你倒是比人还强些。”赵王咧嘴一笑,道:“也是这般近。先时我也不曾识破。”两个低语之中,却是听得外间轩辕瞳森然道:“彘虎呢?那妖精逃窜至此,定是你藏了起来。你若识趣,放它出来,我便网开一面,饶你一命。哼,倘或你孤拐不识相,便休要怪我轩辕瞳心狠手辣。”听得这言语,冰砚却是心中一叹——你倒是先礼后兵,只是说得也忒小声!
  优昙耳背,轩辕瞳这呵斥不过听得只言片语,哪里晓得她阴冷个脸,嘟嚷些甚么由头。他见其神色不善,会错了意,想而当然,登时脸色一沉,骂道:“你这死老太婆,不在自家等床板睡,倒跑到我这洞府装甚么世外高人?你既是有手有脚,还是自家识相,哪里摸来的,便哪里摸回去。否则休要怪爷爷手黑。”轩辕瞳见其听了自家名号,全然不为所动,反是恶言恶语骂得痛快,登时冷笑一声,斜睨双目,襟袖裙幅无风而动,凛然道:“不知死活。你这妖精,却也果然是嫌命长了!”
  说话间五指一捏,厉声叱道:“风怒,开碑手!”呵斥声中,其身前陡然“嘭”一声响,破空而出一只丈余大小的怒风之掌。这风掌轰然作声,呼啸而起,猛然朝优昙劈头拍来。其来突然,其来迅疾,优昙猝不及防,倒是吓了一跳,仓皇之下一声怪叫,两足一点,有如鹞子翻身,霎时便窜到厅顶之上。
  那风掌一掌拍来,但听“啪”一声响,那指骨垒就的王座刹那间便被拍得支离破碎,散乱的碎骨满厅乱射,所到之处星火飞溅,电光四射。那优昙登时吓个半死——道行高低,一望可知。其人一声怪叫,捏指成印,猛然叱道:“螟蛉,血妖!”
  呵斥之下,其袖笼之中瞬时弹出数十个肉球。那肉球血肉模糊,落地便拖出数十道血痕,眨眼功夫,便生出头脑手足,瞧其大小,仿佛三岁孩童,只是头是鼠头,偏又生得一口野猪般的獠牙,其手足都是尖爪,背上生有一双肉翅。那肉翅之上皮肉臭烂,腐臭之血横流;这污血滴落在地,便黑烟四起,显是蕴有剧毒。
  这数十血妖一见活人,立时桀桀怪叫,肉翅煽动,飞身扑来,那“扑簌”之声,登时四面回响。轩辕瞳道行高绝,却是哪里将这微末之技放在眼中,冷笑一声,奚落道:“萤火孤灯,也想与日月争辉。你这妖精,也太不自量。”鄙夷之中,身前已自升起神器幽魂万骨幡来,其左手成诀,右手在这幡杖之上轻轻一拍,森然咒道:“风怒,穿云术!”咒声一动,但听“铮”然一声,那神幡之上,霎时便弹出数百风剑来。
  这风剑长不过尺许,赤风为镝,黄风为刃,呼喇喇排空乱射开来,那一干血妖不知底细,竟以尖爪乱扑,刹那之间,便听得四下里“噗嗤”乱响,不过眨眼功夫,那一干狰狞可怖的血妖,便被风剑斩成了肉泥。雪也似的白蜡枯骨之地,弹指间便化作了污血腐臭之所。优昙早知不是敌手,血妖一出,便飞窜落地,望一处石道潜逃,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血妖竟然只一照面,便被斩成了尘泥。
  他这身形堪堪沾地,便听身后风声大作,惊惶之下,陡觉腰身一紧,悚然低头,却是一只磨盘大的黑风之手。惊恐之中,已然被风手提在了轩辕瞳的面前。轩辕瞳满脸鄙夷,冷冷望他一眼,啐得一口,骂道:“你这遭瘟的妖精。好言相向,却偏是这般不知高低。再问你一言,那彘虎却是藏在何处?”
  她这话语虽是凌厉,却一般声响不大,优昙几乎将耳朵都立了起来,才听清最后四字。稍作思忖,暗叹一声,却是自怀中摸出长臂、寿头,递将过来,尖声道:“拿去拿去!这祸害东西!我也不稀罕!”轩辕瞳瞄他一眼,蔑然道:“炼妖为器。你倒有这个本事。你若是敢弄甚么玄虚,别怪我手下无情。”说辞中接手过来,翻来覆去看得片刻,却是全然瞧不出个名堂。惑然中真力贯注,那木偶虽是辉光如矩,却一般没个响动。正没个由头,却忽觉两手手心微微有些麻痒,定睛看时,但见掌心之中黑气如丝,已然浸入皮肉。
  轩辕瞳修道日久,一望可知,登时勃然大怒,厉声道:“你个老蟊贼!竟敢下毒暗算!”她怒而喝骂,声如雷动,优昙却是听了个实在。他嘿嘿一笑,两眼精光爆射,一声怪叫,猛然叱道:“螟蛉,血附!”咒声一动,轩辕瞳两手掌心之中登时血光一闪,霎时之间,竟猛然窜出数百道细若蛛丝的血线来。这血线“嗤嗤”作声,刹那之间,便东牵西引,上穿下系,将轩辕瞳周身数百穴位串联起来。眨眼功夫,威风凛凛的一教掌门轩辕瞳,便变作了个血线傀儡。
  那血丝提线一成,其掌心中的黑气便升腾变化,须臾幻成一只暗青色的巨大螟蛉。这螟蛉羽翼振动,翔空而立。其六足稍作提动,优昙腰身上的黑风之手便翛然消散。优昙一得自由,登时嘿嘿一笑,朝轩辕瞳嬉皮笑脸道:“老师婆,阴沟里翻船,这滋味可还使得?”谁曾想话才出口,突见眼前寒光一闪,尚未回过神来,那翔空的螟蛉却是陡然一声怪叫,好端端一个头颅,却是齐颈而断。
  大家都好。可是楼主还没好呢……哎,太郁闷了。
  优昙骇然大惊,虽不曾看出个名堂,却是立时折身要跑,然才刚起步,却猛觉喉头一紧,悚然中低头一看,却见一柄精钢长矛自后窜来,霎时之间,便如毒蛇般在颈项上缠了数圈。裹缠停当,那矛尖微微弯折,立在胸前,在衣襟上轻轻啄击,虽是用力轻微,有如小鸡啄米,不过稍有痛痒,然每每一击,都啄得优昙胆颤心惊。骇然回身,那哪里是什么长矛,却是一杆长旗。握旗之人,却是瞧来文秀恬静的夏文侯。
  她右手捉旗,左手扶得轩辕瞳,其身侧蹲有一头碧绿的巨大蟾蜍,半蹲在地,却是给轩辕明作了个斜椅。优昙又是惊讶,又是惧畏,何曾想这小丫头瞧来弱不禁风,出手却是快如流星。惊恐之中,却见夏文侯轻声道:“收毒罢。”她声音轻而且快,优昙却是一字也不曾听得分明,然忖度其意,却也猜了个梗概,犹豫片刻,正待将言,却突听腰腹“哧”一声轻响,懵然低头,却见自家齐腰而断,下半截身子晃得一晃,两腿尚且向前走得两步,便“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只余得上半截身子套在夏文侯那玉虚杏黄旗旗杆之上,晃晃悠悠。
  比及看得真切,优昙登时倒吸一口冷气,颓然回首,却见身后数尺,不知何时,却是站得两个美貌少女。一个身着黑衫,面色倨傲,其手中一般提得一柄长旗。那旗尖之上,兀自鲜血漓漓,滴滴不休。另一个身穿红裙,腰身之下,却是丈许长的蛇尾——正是殷毓黧与丁宁。优昙虽是看了个明白,然胸中恶语万千,一时急涌而上,临到口中,却觉一口气有些上不来,眼前万物渐渐模糊,渐渐摇晃,还来不及喝骂一声,便颈项一软,脑袋一垂,自此便人事不知。
  夏文侯眼睁睁瞧着他变回真身,化作一截褐色的木棉,也眼睁睁瞧着那满枝的红花一朵朵次第枯萎,花瓣一片片接连飘散。心中气苦莫甚,颤声道:“师妹。你便这般恨师父么?”殷毓黧漠然道:“炼制妖毒,乃是青城绝学。何况师父又竭心尽力,对你栽培备至,区区一个木棉之妖,便叫你束手无策了么?”夏文侯轻叹一声,回旗在手,将轩辕瞳一般放于那巨蟾斜椅之上。轩辕瞳妖毒发作,通身都生出尺许长的褐色木须。听得殷毓黧这冷言奚落,羞愤恼恨之中张口便骂,然喝骂一时,不过只是“荷荷哦哦”的数声怪音,却是一个字也骂不出口。
  殷毓黧眉眼低斜,瞅了她半晌,虽不曾听得明白,然其所想,然其所言,却又焉能不知,当下嘿嘿一笑,森然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自峨眉一战,跟了你这几千里。却是果然见着了这报应。师父,你同师伯姐妹情深,不能同生,而今却能同死,岂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夏文侯紧握旗身,轻言细语道:“再有不是,终究也有抚育之恩。再有错失,毕竟也有舔犊之情。咱们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殷毓黧听得这话,却是“桀桀”两声怪笑,嬉笑之中,其身形渐见拔高,也不多时,便生得有近丈之巨。其腰腹之下,却是变作了蜘蛛的躯体。那丁宁一声怪叫,“咚”一声响,便软塌塌的匍在了地面,腰身微微摆动,却是绕着夏文侯游动起来。
  她蜿蜒之际,口中又自徐徐喷出一股腥臭刺鼻的白雾。这雾气蒸腾盘旋,迫而渐近,然离夏文侯丈余,却便再无法进得一寸。殷毓黧啧啧两声,笑道:“师姐,你何时炼成了这等神术。我这蜃气竟是不能近你。”夏文侯却是摇头道:“我哪里能炼成这起功夫。那是天仪玄象宝鼎。若不是这宝鼎,师伯哪里能撑到现在。”
  殷毓黧微微一笑,道:“你这般老实。倒叫我如何忍心取你狗命。”她话如此说,其掌中那旗尖却陡然寒芒一闪,霎时弹出一道藏青色的剑气来。这剑气气势如虹,破空之声尖锐刺耳,虽是隔得厚厚一堵石墙,赵王一般觉得头晕耳鸣,慌忙捂住两耳,骇然道:“这小娘们好生厉害。”殷毓黧自从得了半册轩辕残篇,自觉道行大增,虽对轩辕瞳尚有忌惮,不敢妄自对敌,对阵夏文侯,却自忖是手到擒来。这寒鸦逐日虽是青城道法,但术力有别,谅她也抵挡不得。
  谁料那剑气初行,便见夏文侯身形一晃,霎时便没了踪影。殷毓黧心中一跳,却是听得丁宁一声尖叫,侧头看时,却见这电光火石之间,夏文侯竟然一旗猛扎,刺穿了丁宁的尾巴。丁宁惊叫中下意识的尾巴一卷,将那长旗裹个铁紧。夏文侯一声沉喝,两臂用力,猛然一甩,可怜丁宁身不由己,便如鞭子一般抛了起来,身不由己,直朝殷毓黧那剑气当头撞去。
  殷毓黧又惊又气,全不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夏文侯竟也有这等身手。丁宁眼见那剑气刺来,无可抵挡,怪叫一声,霎时化回本相,但听“啪”一声响,其额头上的鳞甲顷刻间四分五裂,爆作了数百片赤红的碎片四下乱飞。殷毓黧爱徒受伤,心中恚怒,五指一捏,厉声咒道:“魔御,阴灵道!”咒声一动,丁宁登时一声长啸,其身“嘭”一声响,刹那间便变成了一个手执鱼叉的纯白阴灵。这阴灵形如美人,但通身晶莹剔透,白光盈盈,似乎稍一动作,便要融在虚无的黑暗之中。
  她化身一成,便自玉虚杏黄旗上脱身出来。其两足立地,朝夏文侯咧嘴一笑,猛然一跃,却是瞬时窜到了夏文侯背后。她脱跳而来,登时鱼叉出手,猛然刺向文侯背心。她自忖奇快,此一击断然不会失手,孰知一叉刺下,但听“当”一声响,这叉子却是刺进了白蜡之中。诧然之中,却觉背心一凉,一物冰冷尖锐,已自穿体而入。但听夏文侯处之背后,悠然道:“若是比手快,师妹,只怕你还是施展我青城道法,还有些看头。”
  丁宁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单手提起鱼叉,腰身一摆,却是回过了身来。那玉虚杏黄旗刺在其体内,似乎长剑击水,不过泛起破碎琳琅的片片白光。她鱼叉轻舞,冷笑道:“你再是快捷,能奈我何?”其言说之中,渐渐破裂,一化二,二化四,也不多时,竟化出了十六个纯白阴灵,将夏文侯团团围住。一干阴灵齐齐举起鱼叉,齐声笑道:“便看你手快,能不能挡得我等一击。”其声落时,登时齐身而动,或左或右,或上或下,真真如围铁桶,四面八方齐刺而来。


  真是太心碎了。乡下电压不稳,搞得猫工作不正常……非得挨到这个时候才能发出来……
  第一百五十四节 就死


  殷毓黧哂然一笑,冷道:“青城道法。这起粗鄙之术,如何能同八素真文相提并论……”孰料话未说完,陡见夏文侯通身红光一闪,倏欻间烈火四射,那焰光中“呼哧”声响,竟是展翅飞起数只霞影凤凰来。这凤凰浴火而生,金光灼灼,一干阴灵乍然近前,被那金光一照,登时盲不见物,其手中的鱼叉霎时起火,片时之间,便被烧成了轻烟。变故陡生,殷毓黧尚不及施法,却见夏文侯单手捏印,玉虚杏黄旗猛然一挥,已自一声喝道:“风怒,影舞!”
  其咒声动时,那旗帜之上登时狂风大作,一干阴灵冥行盲索,哪里躲避得开,倏忽之间,竟被吹得鸡零狗碎。满地的白光四下乱扑,恰似银汉崩塌,群星陷落。阴灵消散,丁宁再无遮护,直是显出本相。仓皇中被狂风一卷,高高抛起,却是撞向了石壁。她被凤影霞闪了眼睛,两眼之中泪光濛濛,盲不见物,不知躲闪,但听“嘭”一声响,却是撞了个实打实。她头皮无甲,一撞之下痛彻心腑,却是晕了过去,软塌塌的横亘在地,狼狈莫甚。
  夏文侯一战而胜,倒也全无喜色,轻叱一声,身形一晃,倏欻之间,却是到了殷毓黧头顶。居高临下,自然是一旗搠来。她下手虽快,却不甚狠,这旗尖下戳,刺的不是头颅,却是肩胛。谁曾想殷毓黧那黑气缭绕的长发之中,却是陡然睁开一只眼来,精光灼灼,的的看了个分明。夏文侯长旗下刺,她那焰光云界旗一般直挺而上,两旗相接,直是针尖对麦芒,但听“叮”一声响,夏文侯陡觉手腕一震,玉虚杏黄旗竟是险些脱手。
  骇然之中身形一晃,霎时又落于其背后,然长旗出手,却又同她的焰光云界撞了个星火四溅。抬眼看时,却见殷毓黧满头都是眼睛,遑论落于何处,皆不能突袭得手。殷毓黧森然一笑,冷道:“师姐。你这偷鸡摸狗的本事,却是没甚用场。”夏文侯长旗一抖,旗尖寒光凛然,照得其面如青玉。她退开两步,沉声道:“大话却别说得太满。只怕你道存目击,却是捩手覆羹。”
  说辞之中,两足一蹬,竟是脱空直扑过来,执旗如矛,迎胸而击。殷毓黧冷哼一声,正待迎敌,夏文侯却是倏突一闪,霎时便到得背后。比及回头,其人却又倏忽而至身前。只这刹那,其来其去,皆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时满空之中,那夏文侯的身影,竟有数十之众。殷毓黧虽是每一击皆看在眼中,然其锥刺,一触即走,快似流星,竟是全然无法抵挡。只这片时,便连中数十疾刺。
  夏文侯每击皆中,然每每一刺,便听得“叮”然声响。殷毓黧那黝黑的蜘蛛皮竟似钢甲铜板,直凿得火星飞溅,却不过刺得淡淡一粒红点。只是虽则她皮粗肉厚,手下却慢,那长旗乱舞,旗尖乱戳,却是全然无用。夏文侯倏忽来去,直如游龙惊鸿,便沾衣捉袖,也是不能。赵王从旁看得目瞪口呆,连连咂舌,悄声道:“这小妮子纸扎一般,风也吹倒了。竟是这等厉害!”冰砚暗叹一声,却是一言不发。
  这厢夏文侯急刺一时,下手却是渐见缓慢。也不多时,那满空的人影便渐渐稀少,由众而寡。比及到得后来,赵王虽是依旧看不真切夏文侯那身影,却也听见了她渐渐沉重的喘息。轩辕明斜坐巨蟾之上,虽是无力应战,眼力却在,这当口嘶哑声音,急唤道:“别斗了!你不是她敌手!快走!”她声音暗哑,有气无力,那夏文侯长旗急刺,叮叮当当之声响个不住,她那声音便是自己都听不真切。正自惶惑,却突听殷毓黧一声冷笑,猛然喝道:“中!”
  喝声一起,但听“噗嗤”一声,夏文侯登时一声惨叫,“嘭”一声响,便摔倒在地。其人落地,赵王这才看了个真切。那夏文侯肩胛之上偌大一个窟窿,鲜血“突突”直冒,其掌中长旗之上却是白丝缭绕,恰似一个奇长无比的丝茧。这丝茧白丝招摇,只一霎时,便将夏文侯裹得严丝密缝。殷毓黧通身上下,却也有无数细小血点。那血点之中,或长或短,却都悬有一线白丝。她缓步而前,瞄得夏文侯两眼,悠然道:“大师姐,可怜你这技艺长进,脑子却还是不好使。你当我这鲜血是白流的么?蛛丝缠刃,那旗帜越来越沉,难道你只当是你身体羸弱,久战无力了么?”
  夏文侯颤声道:“师妹。师父师伯若是对不住你。你将我杀了抵偿便是。她们都中了妖毒,已经尝尽了苦痛。你何必这般赶尽杀绝?”殷毓黧脸色阴冷,却是置若罔闻,八足拨动,缓缓步至轩辕姐妹身前,螯钳轻划,将两姐妹夹将起来,冰然道:“师父师伯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倘或不死,我江湖蛰居,岂有安宁之日?我自小便活得战战兢兢,今日能一劳永逸,我又何乐而不为?”
  夏文侯听得此言,直吓得脸色发青,哀声道:“师妹,不要做这傻事。我知道你还念着往日的情分,心中还有咱们姐妹之情。姐姐求你,千万不要伤害师父师伯。她们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壮志未酬,你可千万不要糊涂。”殷毓黧听得这话,却是嘿嘿作声,笑将起来,悠然道:“师姐,你瞧瞧我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里还有情分可言?糊涂?我可不糊涂。是啊,她们还有大仇未报。可是报仇之后呢?是不是就该满门出动,追杀我这个叛节出门的弟子?”
  说话间焰光云界旗在轩辕姐妹颈项之上来回轻划,勾出数道血痕,乍然见血,她便两眼放光,嘶声道:“师父,你可曾想有这一日,丧命我手?便是魂魄,也不得轮回?”轩辕瞳急怒攻心,气恨交织,只可怜满嘴都是木须,喉头“呜呜哇哇”一阵乱嚎,千言万语,却是骂不出口。轩辕明有如枯槁,已然行将就木,声音却是低沉沙哑——“仇雠在前,焉能不斩而后快。只是文侯同你,却是无怨无仇。你杀了我们,放了她罢。”殷毓黧冷道:“若是放了她。她将来定然会前来复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却是过够了。”轩辕明颤声道:“而今我们未死,令她发个毒誓,终身不能向你寻仇,又有何难?”
  殷毓黧缓缓侧头,瞧向夏文侯,呆呆的瞧了半晌,竟当真沉声道:“师姐,你立个誓言。我便饶你不死。”夏文侯却是慌忙摇头,垂泪道:“不,我不立这誓言。师妹,二师妹,我知道你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适才我手下留情,不曾伤你要害,你都看在眼里,你一击得手,一般手下留情,不曾取我性命。如今你心中怨恨,只是一时糊涂,等到明白过来,你一定会后悔的。师妹!好师妹,别人也罢了,咱俩同三师妹自小一起长大,一桌子吃饭,一屋子学道。这些许姐妹情分,你怎么会忘,你怎么会舍得……”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难言。
  殷毓黧怔怔而立,却也默默流下泪来。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缭绕飘摇,发际中的黑气渐渐消弭,内中那圆睁的暗眼也接连闭阖。钳住轩辕姐妹的螯钳“咔咔”作声,一时响个不住,仿佛顽童上屋揭瓦,踩得破碎有声,令人心厌之余,又有些心惊。好半晌,其身形一晃,却是变回了本貌。轩辕姐妹“扑通”一声,便各自掉落在地。殷毓黧长叹一声,手腕一招,昏厥在地的丁宁便仰头起身,蜿蜒游来,须臾间化作一条指头粗的小蛇,缠在了殷毓黧的手腕之上,倘或不留神,瞧来倒像是个玉红镯子。
  收捡停当,却又半蹲下来,静静的瞧着轩辕瞳,好半晌,才轻声道:“师父,你老了。看开些罢。你已经为复仇葬送了自己一生,还要陪上大师姐么?”说话之时,右手却在轩辕瞳树皮般的眼角轻抚起来,轩辕瞳听得这话,却是没来由的心中一酸,那累积数百年的怨恨幽思,竟是一齐涌上了心头。待殷毓黧那冰凉的手指轻轻一抚,干涸多年的眼中,登时泪如泉涌。殷毓黧见其落泪,轻轻一叹,其叹息之声尚且在耳,人却已经翛然而去。
  冰砚见其远去,侧头对赵王轻声道:“这青城弟子也实实可怜。你天生异禀,可能解她们那妖毒?”赵王听得这话,却是连连摆手,冰砚幽幽一叹,劝道:“你救了她们,我承你的情,自然有酬谢之物。”赵王闻言,却是苦笑一声,低声道:“谢礼再好。只怕无命消受。那伤我的妖女还未现身。我哪敢贸然上前。”冰砚听得此话,却是吃了一吓:“伤你的,难道不是这个蜘蛛女?”这赵王尚未答言,那石墙之后,却是陡然传来了两声惨叫。
  冰砚骇然回头,却见厅房正中,施然立得一个娉婷少女。她身着绿衫,娥眉乌发,十分美貌,正是周灵璩。此刻她两手之中,一左一右,却是提得轩辕姐妹的头颅。那头颅断折处皮肉残破,鲜血模糊,显然不曾用得兵刃,却是生生五指发力,猛扯而折。她一举得手,显是快活莫甚,仰头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在轩辕姐妹尸身之上踩踏踢蹬。变故突生,夏文侯却是吓得傻了,怔怔瞧着轩辕姐妹的尸身浑身颤栗,喉头“咕咕”作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灵璩“咯咯”娇笑,朝夏文侯美滋滋道:“天可怜见。倒叫二师姐成全了我来。大师姐,只消我手起刀落,取了你的狗命,那便万事大吉。大师姐,你也别怨,等我回转青城,转告众位姬家长老,彼时万众一心,定然会追杀二师姐,为你们复仇。”又喜滋滋的自抚脸颊,俏生生的一笑,柔声道:“果然是苍天不负有心人,我潜行暗藏这许多时日,倒真真是得偿所愿了。好师姐,师父师伯此去未远,你走快些,也还追得及。”
  一语说完,却是将两人的头颅信手一抛,轩辕瞳运气背晦,脑袋撞在石壁之上,“啪”一声响,脑浆迸裂,一时红白交织,碎作一地。轩辕明运道稍济,一颗头落入一处石道,“砰砰”数声,却是滚出老远。周灵璩抛掷人头,右手一晃,便立起她的青莲宝色旗来。这青莲旗旗尖冷光凛然,衬得其一张脸幽幽碧绿,一对眸子泠泠冷冷,缓步而来,倒像是暗夜潜行的一只豹子。夏文侯却是不曾有一丝恐惧,盯住周灵璩,仿佛与她素不相识。周灵璩“咯咯”一笑,轻声道:“好师姐。你这般瞧我,小妹心中害怕。等你死了,少不得挖掉你这眼睛,省得你做了鬼,还要来寻我……”话尚未完,却是突听夏文侯身后一处甬道中“噗嗤”一声轻笑,笑声之中,背心陡然一凉,一物冰冷,却是在身后一触即走。
  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登时将周灵璩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叫道:“谁?是谁在装神弄鬼?”叫唤之中,却见那甬道中飘然而出一道青烟,这青烟袅袅团团,聚而成人,然身形飘忽,面容模糊,似乎稍有微风,便会冰消云散。它虚浮半空,飘缈不定,朝周灵璩轻声道:“欺师灭祖,为天下人不耻。你这等行径,实在令老夫心寒。我隐世多年,不想沾染血腥。古语云,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就去罢。”周灵璩听得此言,却是咬牙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东西。旁人门宗内斗,同你甚么相干?倒要来多管闲事!你要救我师姐,便该放出些手段来。这等胡说八道便要我退避三舍,却是痴心妄想!”
  那青烟闻言,却是嘿嘿一笑,奚落道:“我若是想取你性命。适才背心一点,早便叫你魂亡魄失了。还等到如今。”周灵璩脸色阴沉,两手微微有些发抖,略略定得心神,回旗扶住背心,厉声道:“你趁我不备,作这等狼奔鼠偷之事,也好说嘴。而今彼此对阵,却看你有何等……”孰知话说一半,倏突之间,却觉心口一凉,不知何物,竟又在胸口一触即走。霎时之间,便将周灵璩吓得魂飞天外,两股战战,但觉立身不稳,踉踉跄跄连退数步,尖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青烟微微一笑,却是朝周灵璩缓缓飘将过来,轻言细语道:“我隐世多年,这名字却是不想旁人知晓。若是你底死谩生,非要问个究竟。告诉你那也无妨。只是我这名字,却是阎王的催命符。你年纪轻轻,便要黄泉独行,未免有些凄凉。”周灵璩听其所言,一张脸时而紫胀如泥,时而青黑似灰,正觉惊恐畏惧,乍然见其将近,登时一声怪叫,却是猛然回身,夺路而逃。



  里面其实不细致的地方很多,但是这个真不算,我写的时候边写还边骂自己邪恶来着——你去超市购物的时候一手拿一个大袋子,然后用手背抚摩下脸颊试试看,想想看那是两个人头……哇哦,小周真是太妖邪了……
  下周一更新不了……病不但没好,反而严重了。悲催的住院输液中……医师预计还要输三天……三天后还要看情况……这叫什么来的,多愁之人,必有多病之身……
  @hkkcom 2012-8-17 11:51:00
  @半山腰的大老虎 2012-8-17 8:13:00
  上面有人说殷毓黧的转变突兀。
  估计是没咋注意她跟赵墨、初一在一起的那段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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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光快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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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万世的读者太多爷们儿了……女孩子的心思嘛……当然,我是罪魁祸首。每次写女儿情怀的时候都特别弯酸,读得稍微快一点的连谁喜欢谁都摸不透……
  这周应该更新不了的。还没痊愈。吊针也不怎么管用。哎,更惨的是貌似病了反而胖了,回到单位领导该怎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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