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捕》:变态杀手档案

  17

  刑警队的小会议室非常简陋,除了一张棕色长椭圆型的会议桌,还有旁边相配的二十来条的黑色座椅,其它的空无一物了。
  根据沈德立的要求,袁姗姗案的专案组主要成员已经提前就坐会议室,他们要等的就是费大雷。他们都想听听费大雷是怎么分析已经自杀身亡的冯超庸到底是不是最后的凶手。
  沈德立领着费大雷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那些已经就坐的刑警都站了起来,给费大雷行了注目礼,这给费大雷带来了一些心理压力,他从没有和这么多警察一起呆过。
  沈德立请费大雷坐在了他左侧,等大家都坐下之后,他说:“这些天来,大家都辛苦了,袁姗姗的案子也进入了第七天。不过,在濒临绝境的时刻,冯超庸出现了。要不是大雷医生昨天晚上给我们定的调子,我还看不上冯超庸。你瞧,冯超庸这回自己冒出来了。我相信,我们的技术组一定能在冯超庸的身上找到更为直接的证据,帮助我们定案。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想听听大雷医生的分析意见,因为这起案子确实有些不一样。”
  等沈德立说完,费大雷在座椅上正了正身子,他环顾了一下黑压压的会场,壮了壮胆,说道:“大家好,我费大雷第一次在这么多警官面前说话,说实在,心里不免有一些紧张,我觉得你们的眼睛正在窥视着我的内心。”
  会场上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费大雷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整个会场紧张的气氛被他这句半调侃的话语调整得活跃了一些,他需要一个宽松的氛围。
  费大雷看了一眼沈德立,接着说道:“沈队长请我过来分析案件,我知道这肯定是班门弄斧。我只是个医生,在精神病学领域做了点工作,所以,我今天只能谈谈心理学的问题。”
  “说到偷窥,我相信这是人的本能,人人都有偷窥的心理,也许是因为我们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理性抑制了我们本能的心理活动。所以偷窥不是病,但没有克制的偷窥就有问题了。”
  “冯超庸这个人,我考虑了一下,他有偷窥的欲望和行为,他偷窥袁姗姗的原因是因为他无法得到袁姗姗的爱慕,所以只能采用偷拍视频的手段,以此来满足他的欲望。”
  “可是,大家注意,冯超庸的目标是有指向的,他只限定在袁姗姗身上,在佐佐公司还有其它一些签约的模特,冯超庸并没有偷拍她们,说明冯超庸对袁姗姗有一种专一的爱慕。”
  “像冯超庸这样的个性,属于特别胆小甚微的那种,他爱上袁姗姗,却不敢大胆表白,只能采取他能控制的不当手段。比如偷拍,也许是他能做的极限,至于是否会因为求爱不成而因爱生恨、动手杀人,我的意见是,冯超庸是万万不敢的。反而,像他这样的人,可以为袁姗姗付出所有,哪怕是生命,正如冯超庸遗书上所写的那样。”
  说到这儿,费大雷朝沈德立看了一眼,见沈德立一脸的尴尬,他心里便明白沈德立原先是怎么想的了。
  可是在费大雷心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冯超庸摆进嫌疑人的队列。理由非常简单,他觉得冯超庸胆子没那么大,更没有变态到取走袁姗姗的腿。
  会场上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发出了如同蜜蜂般的“嗡嗡”声。
  费大雷没说话,他端起岑晰溪给他刚刚冲好的龙井茶,放在嘴边,本想喝上一口,没想到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他迅速移开嘴唇,将茶杯又放回了桌子。
  这时,坐在会议桌最角落的一个警察突然站了起来,他面向费大雷问道:“大雷医生,听你的意思,你否认冯超庸是袁姗姗案的嫌疑人?”
  费大雷看了他一眼,见这警察长得虎头虎脑,一脸的严肃,他回答道:“是的,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冯超庸是嫌疑人,他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男,要是他及早得到我们的心理干预,也许他不至于会自杀。”
  刚才那位警察刚刚坐下,接着又站了起来,问道:“那么大雷医生,按照你的分析,你理想中的嫌疑人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费大雷招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抑扬顿挫地说道:“嗯,这是一个新题目,我已经考虑两天了,可能不一定很成熟,但是已经有了些想法,也许可以给大家一些启发。”
  会场又重新变得安静,众人都在倾听费大雷的描绘。
  “我之前跟沈队长分享过我的看法,现在我的看法没有变。”
  “他是一位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性格内向,行为拘谨,平时沉默寡言,对生活没什么信心,对自己的人生缺乏规划和目标。他对女性充满幻想,但羞于表达,不敢主动和女性打交道。就是因为这种个性,可能会导致他走向极端,他可能难以克制自己的行为,侵害他身边的女性,拥有她的个人物品或者身上的器官。”
  “我想提醒大家的是,我的这个画像和冯超庸有着本质的区别,冯超庸胆小甚微。但他不一样,他也许会因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侵害女性身体,夺走她的物品甚至器官。”
  “这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人,他属于恋物癖,他拥有女性的这些物品或者器官,他会感到兴奋。也正是这种可以让他持久兴奋的感觉,促使他走向极端。他的对象是宽泛的,他可以偷窃,他可以杀人,他可以不计后果。”
  沈德立坐在他的主持人位置上,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本来他期望费大雷给他带来的是总结发言,可没想到费大雷否定了一切,给袁姗姗案子重新开了个头。
  他知道费大雷的意思,袁姗姗绝不是冯超庸杀害的,而是另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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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佐佐公司北部坐落着一个庞大的软件园,这是湾州知名的产业园,许多大型的软件公司都在这儿拥有办公室。
  此时,软件园生活区的酒店式公寓怡乐园29楼的一间房间里,一位看上去瘦弱的年轻人正像一根朽木般站在房间的大落地玻璃窗前,双眼像猎鹰凝视猎物似的在那儿眺望远方,他的身边放着一架高倍的望远镜。
  远方是湾州师范大学和嘉德公寓,还有连接嘉德公寓和湾州师范大学的那条河流。
  从这儿看过去,那河流像是一根脐带,如果说湾州师范大学是母体,那么嘉德公寓就是一个胎儿。
  他想,警察已经打捞到了他前天晚上抛进河流的断腿,应该会感到非常满意,警察一定会忙得团团转,四处去寻找那姑娘的恩怨情仇了吧。
  说起那姑娘,他也不知道它具体叫什么名字。
  他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一条让人心动的美腿,有这一点就够了,足够让他在枯燥的编码生活中找到一些快乐,谁让他们称程序员为“IT农民工”的呢?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回头看了一眼他那张单人床旁边的一个大衣柜,他打心眼里爱惜珍藏在里面的那些形态各异的女鞋,他不知道五湖四海的设计师是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些鞋子的。
  他眉头微蹙,想起收集这些鞋子所经历的紧张与不安,真是不堪回首。
  他知道,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他收集这些鞋子可是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他去年从大学毕业来到怡乐园,凭他卓越的脑子在软件园里算是拿到了一份相当不错的薪水,可是这并没有给他带来满足,他需要快乐。
  也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他发现他只要看到那些精巧的女鞋,他就会兴奋不已。
  他非常想要拥有它,因为他有那么一种感觉,只要拥有了这些鞋子,就像拥有了它的主人一样。
  他觉得,这一点没有人可以体会。
  他开始收集女鞋,从怡乐园开始,渐渐地去找其它的公寓,他总是可以有所斩获,人们也不可能因为丢失一双鞋子选择报警。
  一些女孩会在房间外边放只鞋架,鞋架上都是鞋,多得让他挑不完。
  他会选择他最爱的鞋,那些鞋的主人必须长得让他心动。
  他会观察跟踪一段时间,然后才会拿走她们的鞋子。
  直到他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河边那位长腿的姑娘,他的想法彻底改变了。
  他需要有人来试穿他满柜的鞋子,他觉得那姑娘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他跟踪过几回,他发现,那姑娘是佐佐公司的夜班客服,于是就试着登录网店联系她。
  可是他发现他真的不那么擅长跟女孩子搭话,他在聊天软件上沉默不语,搞得那姑娘不断地在追问他:“亲,你需要我们的衣服还是鞋子?”
  他哑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偶然他会发一两个微笑的表情,表明自己还在线。
  他看着对方不断抛过来的玫瑰表情图,他心都醉了,要是那姑娘哪一天真的给他送上一把玫瑰,他可以下决心娶她。
  他点开了那姑娘推荐给他的一双女鞋,那是一款非常精巧的公主鞋。
  他一看到图片上穿着女鞋的那双腿,就确信这便是那女孩的腿,他觉得这和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决定要冒险一试,请那姑娘来他房间,帮她试穿他柜子里的那些鞋子。
  他知道这简直就如炭中取栗一般艰难。但他想,有哪件事情是一帆风顺的?他手中的哪一个程序不是修改了无数Bug才会发布的?
  再说,他从小就不易,那些不堪往事他根本就不想重新忆起。
  当他每天在望远镜里窥视那些正在河流里打捞东西的警察时,他有些后悔,后悔那天晚上动作大了点,要不是那姑娘一直在反抗,他不会将卡在她脖子上的刀转移到她的胸部。
  谁想得到,没两下子,那姑娘就倒在草丛里不动了,他有点慌乱,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当他在惨淡的月光下看到那姑娘的腿时,他禁不住蹲下来,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他最后没有抵挡住那腿的诱惑,他决定将那腿带回去。
  那样,他每天都可以用那腿试穿那些鞋子,这和它的主人亲自去试穿不是一样的吗?他是这么想的。
  他收起了回忆,走到高倍望远镜的后头,将他的眼睛贴在目镜上。
  河流上再也没有警察了,河畔上的警戒线也已被拆去。
  看来,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整整七天的不安,搞得他心绪不宁,今天上午他甚至搞错了一个基本的三叉树算法。好在软件测试的工程师及时地发现了,不然准酿成大祸,写入数据库的数据会完全错乱,那套软件可是一家新三板公司的E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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