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虽然时间在快速地飞逝,刑警队会议室依然沉浸在一片紧张的讨论当中。
沈德立紧锁眉头,这种时候,他不会放过费大雷,他感觉像是费大雷在他这儿刚刚闯了一场大祸似的,他要死死地抓住他。
他脸色忧郁地望着费大雷,问道:“大雷医生,你给了我们一个诊断,这可不够,我希望你再给我们一个处方。”
费大雷真不是谦虚,他不知道沈德立要什么处方,他说:“沈队长,我只知道诊断,这方子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你可以说我是华生,但我绝不是福尔摩斯,我相信你们才是。”
沈德立追问道:“大雷医生,我不是在为难你,我相信你刚才说的有那么些道理,可是排除了冯超庸,我就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费大雷发现他杯中的茶水温度终于降下来了,他捧起来喝了一口,茶水的清香让他精神舒爽了不少,他说:“沈队长,如果一定要我开方子的话,我只能这样说,那小子既然能恋上袁姗姗的腿,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恋上其它女孩的腿,包括她们的鞋子,他需要一个具体的物品来激发他的幻想。”
沈德立听了之后,脸色大悦,他说:“大雷医生,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需要找的是一位恋鞋癖的男子。这样的话,我可以发动辖区所有的保安和物业,看看有没有哪个区块经常有人丢失女鞋的事件发生。”
费大雷不停地点头,说道:“是的,我没想到你们有这么大的能耐,要是真确定了这么个区块,我相信那小子还在那儿住着呢。”
沈德立重重在会议桌上击了一拳,说道:“大雷医生,我感觉又找到入口了,我相信这条线索不会再断。”
散会后,沈德立又把费大雷给甩了,他派了一位驾驶员将费大雷送回第七医院,因为他自己需要继续部署新的大网。
20
凌晨3点28分,佐佐公司总裁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沈德立揉了揉眼皮,疲倦地说道:“你们吃桶方便面吧,我不饿,我先小睡一会儿,等有结果了,叫我一声哦。”
岑晰溪觉得这两天里,沈德立对她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她发现原来沈德立也有温情的一面,她调侃道:“沈队长,是不是后悔了,被我俩坑了吧。3点多钟还没个结果,其实我也挺后悔的。我们都不该相信郝景天,我看他是疯了,为了要一个假期,都急成猴了。”
郝景天有点委屈地说道:“领导,这都是我预计不足。我没想到佐佐公司的客户数据量有这么大。这么说,袁姗姗她们这些客服的工作量还真不小。”
岑晰溪从塑料袋里拿了一桶酸辣粉泡面,说道:“不过呢,这馊主意是我提出来的,责任我承担一半,可你是计算机专家,你总不能任我随意瞎想呀。”
郝景天也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桶海鲜泡面,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换个办法,要还是这样一个一个梳理我们需要的对象,就算是找到天亮,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沈德立躺在那儿眯着眼睛,他真是觉得有些困了,可是就算闭上眼,也没办法睡着,他脑子里全是袁姗姗穿着公主鞋的那双腿的影子。
袁姗姗的腿真算得上是美,修长、细腻、柔和。有这么美的腿相配,难怪佐佐公司款式不多的鞋子销量那么好,一个月卖出了近万双。
晚上等把费大雷送走后,他们专案组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由派出所牵头,天亮之后走访嘉德公寓为中心的所有单位,核实女鞋丢失事件。
另一路就是沈德立自己带队,重新回到佐佐公司,梳理它们的客户数据。因为他们分析认为,这个盯上袁姗姗小腿的变态狂很有可能浏览过佐佐公司的网店。
郝景天走到饮水机旁,一边给泡面冲热水,一边说道:“晰溪,我想了个办法,这样按照时间序梳理是不妥的,我认为要抓重点,这才是我们工作的方法。”
岑晰溪坐在她的泡面边,手里的白色塑料面叉被她转得晃悠晃悠的,她说:“师哥,你有话就快说嘛,别支支吾吾,趁沈队长睡觉的时候,我们快速搞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岂不是可以批给你多一些假期?”
郝景天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在岑晰溪的耳边轻轻说道:“你说话注意些,我敢打赌,沈队长现在没睡着,正监视我们的工作呢。”
岑晰溪装着吓了一跳的样子,轻轻说道:“小样儿,我这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吗?反正我们破案那是必然的事情,他要是多给你一些假期,你家那口不是美死了?”
郝景天“唉”了一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呀,可是要出业绩,这非得有好运气不可。”
岑晰溪伸出手去推了他一把,说道:“运气运气?就你这德性,还想破大案?我看重案组他们从来不相信运气。支吾了半天,你看你还没说你的方法。”
郝景天冲好了水,将泡面的盖子盖好,才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要是那小子在网上浏览过袁姗姗的腿部照片,那么我敢说,他浏览的次数还不止一次。”
岑晰溪恍然大悟,她叫道:“是呀,真是计算机天才呀。师哥,我懂了,那小子肯定经常在佐佐公司的网店闲逛,主要动作就是观看这些穿着鞋子的小腿。”
郝景天点点头说:“好吧,就勉强接受你的表扬吧,我可以将你的话翻译成计算机语言。那小子经常用同样的IP地址段浏览网店里的鞋子,浏览的时间主要在晚上,而且在单个产品上浏览的时间会很长。”
岑晰溪这回彻底明白了,郝景天前面几个小时按照沈队长的要求,机械地进行数据梳理,早就烦透了,所以才想出这套算法,或许这些条件结合起来,真能找到那小子。
她说:“师哥,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虽然我对计算机一窍不通,但我相信你。”
郝景天放下面桶,来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已经导入到他电脑上的那些客户数据。
他快速地在数据库管理系统上写了几句SELECT语句,得到了一些数据,但是他觉得那数据量还是太大,于是他修改了条件。
岑晰溪的面已经先泡好了,她端起面桶,坐在郝景天旁边“窸窸窣窣”地吃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郝景天他那不断变换的显示屏。
郝景天嗅到了从岑晰溪面桶里飘过来的酸辣味,说道:“喂,晰溪,你别这么缺德好不好,我都要流口水了。”
岑晰溪故意将嘴巴中的几根粉丝吸得声音更响了,还说道:“有你这么工作的么?脑子里尽是饥渴的信号,哪能做好工作?”
郝景天重重地敲了一下回车键,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是这个条件不行,这次快捷计划宣布流产。”
岑晰溪见郝景天回过头来看她,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屏幕。
她见屏幕上的数据库界面很快就出了结果,结果显示只有一条数据满足郝景天刚刚设定的条件要求。
岑晰溪惊讶地叫了起来:“师哥,你好像成功了。”
郝景天急忙转回头,仔细地看了看屏幕,说道:“天,这好像是真的。”
然后他捏紧了拳头,说道:“别急,我需要在互联网上找一个IP地址数据库,查一下这条数据的登录IP地址,具体属于哪个区域。”
岑晰溪半懂不懂地问道:“这个IP地址能不能确定是那一台电脑?”
郝景天点点头说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那需要去办手续去电信公司确定,比较费时间,我们可能等不及,先网上看看再说,只要能确定具体在哪个区块,也能把工作先做起来。”
郝景天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半天,在网上找到一个IP地址数据库。他在搜索框里输入刚才的IP地址,出来的结果是“北部软件园”。
郝景天看到结果,他“耶”了一声。
“小郝,你们有结果了,怎么可以隐瞒不报。”沈德立睁开了眼,在一边闷声闷气地说道。
郝景天激动地说:“沈队长,我哪敢呀,我这不就是正要跟你报告嘛。”
岑晰溪在旁抢先报告道:“北部软件园,就在现场的北面五百米,不正好符合大雷医生的范围界定吗?”
沈德立这会儿都差点把费大雷给忘了,他伸伸懒腰说:“是呀,大雷医生真是料事如神。我看有戏,北部软件园,我们来了。”
21
曙光又一次普照了湾州的整座城市,森林般的北部软件园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
怡乐园2901室主人被阳光唤醒,打了一夜的网游,现在他还残留着一丝疲惫。
他想,好不容易才熬到星期五,今天手头上的ERP开发项目只剩下最后的几行代码了,要是顺利的话,这个项目今天就可以结掉,周末的时候好好睡一觉。
他感觉这个星期是他人生中最为特别的一周,虽然晚上可以摆弄那姑娘的腿,试穿那些漂亮的鞋子,逐个进行拍照,方便自己随时随地可以在手机上欣赏他自己的作品,这简直就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当他每天静静地躺在床上,凝视窗外黑魆魆的夜空时,他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他还是有些担心警察会找上门来,那姑娘少了一条腿,谁能保证警察不会找上门来呢?要真是那样,那可是相当棘手的事情。
他没事儿就呆在他那台高倍望远镜边上往河流方向瞄。白天的时候他看到河流上总是有警察在那儿打捞。那些警察的效率很低,他们摇着一艘简易的小船,不停地用一只加长手柄的捕鱼篮在上下捞着。
他先是想,警察很有可能在打捞那姑娘随身携带的包包,他没拿走那包包,他在将尸体拖进河流的时候,他顺便也将那包包抛进了河流。
可是后来他在街道上看到那姑娘的协查通报时,他猛然发现,警察已经打捞起她的包包,因为通报里提到那姑娘手中提着一只粉色挎包,警方希望找到现场目击证人。
他终于知道,警察每天在河流打捞的肯定是那姑娘的小腿,看来警察认为小腿被他抛进了河流。
他心里想,警察真是蠢,他辛辛苦苦切割下来的腿,怎么可能会随之抛进河流?
他转而又想,好吧,将计就计吧。警察既然想要打捞那条腿,就成全他们吧。成全了他们,他们也许再也不可能找到他了,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是他。
他终于下定决心,从墙角的一只冰箱里取出那姑娘腿,亲吻了一下脚背,冰凉彻骨的感觉真好,真是冷艳美人,他心里想。
这时,床头的闹铃凶猛地叫了起来,这是他备用的闹铃。
他每天都担心自己不会自然醒来,才设定了响亮的闹铃。
他不允许自己迟到,做个好员工是他最低的要求。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见阳光将他的整个床铺都照得通明,白色的床单上像是铺上一层金色的颜料。
他眯了眯眼朝窗外看去,外头白晃晃的,什么都看不见,这是一个艳阳天。
他迅速地洗漱完毕,套上黑色的T恤套装,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便转身出了门。
他习惯地朝长长的走廊望去,2923房间走出一位短裙女孩,他记得她昨天穿的是一双罗马鞋。
他走进电梯,短裙女孩也随后走了进来,他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更没有朝她点头。
他站在一侧,伸手去按了1楼的按钮。
他微抬着头,默默地看着电梯里的数字在跳动。
高速电梯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一楼,电梯门开了,他率先走了出去,大步流星地朝大门走去。
他正要出大门的时候,在他的眼睛余光里,他看到右侧保安室里似乎和往常不一样。
平时,那个微胖的保安大叔经常一个人坐在桌边看报纸,可是今天却见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他的面前站着一老一小两个陌生的男人,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他心里一紧,手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有种不祥之感,他仿佛觉察出那两个陌生男人的眼里流露出一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