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梅花镇,一座存在于画卷里的鬼镇

  第七章
  闷热的夏季,傅远等一干狐朋狗友,一有空就结伴去城外的山林避暑。
  他们的落脚点,是半山腰的一栋别墅。

  话说这个周末,他们又在别墅里聚会,玩耍到半夜时,傅远突然觉得烦闷,他莫名地想起一个旧梦。
  这旧梦里,他似乎是一棵千年的树妖,名字叫做傅姥姥,也可能是木姥姥……

  “那是多好的一个梦啊!”傅远悠悠向往。
  同时带着这份向往,他悄悄地离开别墅内犹在醉生梦死的伙伴们,独自溜到了外面。

  他随意乱走,不知不觉走入一座山谷。
  感觉微微累乏时,他便驻足山路边,任一缕幽幽的月华照射在身体上,幻想自己是梦中的那棵树。

  傅远的心神,在幻想中渐渐沉寂下来……
  可惜,就在他几近于道,有所感悟的时候,一阵突兀而至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机缘。

  傅远气恼地睁开眼睛,查看究竟是谁在这深夜中喧哗?
  然而他一看之下,却是被惊住了。

  傅远看见两个人,远远地抬着一卷白纸往这边走,他们边走边放,长长的白纸铺垫在他们身后,一直延续至山下,就像是一条平滑洁白的路。
  不,它就是一条路!因为傅远马上看到,有黑压压如长蛇的人群,拖着行李箱,沿着这条白纸路走上了山……

  抬白纸卷的两人,很快经过了傅远身边,继续往山谷的深处而去。
  黑压压的这群人,也像流水一般,顺着白纸路流了过来。

  迷迷糊糊中,傅远随意地一迈步,从山道旁的密林里,也踏上白纸之路,他混进队伍,好奇跟着一块走。
  居然也没人管他。

  ……

  这般走了一阵,傅远耐不住寂寞,便与身旁的两位女孩子聊天。
  “你们叫什么名字?”他主动搭讪。

  “我叫莲若,她叫清禅。”两位女孩子中的一位,大方回答傅远。
  停顿了一下,这叫莲若的女孩又补充道:“都是教名哦。”

  教名?傅远微微一愣,立即明白,自己是混入了一个神秘的教派。
  讪讪一笑,傅远就要寻机开溜,但他脚下的白纸路一转,眼前林木变得开阔,却是已经到了一片空地之中。

  空地四周守着拿刀佩剑的壮硕汉子,众目睽睽之下,傅远发觉自己想走也走不了了。
  硬着头皮,傅远只得继续跟随队伍往前移动。

  一旁那叫莲若的女孩似乎瞧出了傅远的紧张,她温柔地安慰傅远:“别害怕,听说过门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过门,过什么门?”傅远听她的话,越发感到恐慌。

  “喏,就是前面那道发光的门呀。”莲若热心地伸手指向空地中央,那儿竖着一团蓝蒙蒙的光圈,像是一扇门。
  队伍前方的人流,正在一点点地消失其间。

  “我靠!”跟随李寂然进出过明朝小世界的傅远,一下就认出那是什么东西。同时,他也知道一旦进入里面,就会与现实世界完全隔离。
  “我可不想成为误入小世界的失踪人口!”傅远暗道,他转身欲跑,再也顾不得暴露身份。

  然而就在这一刻,之前一直默不作声,叫做清禅的那位女孩突然一伸手,死死扣住了傅远手腕。
  “别想跑,紧跟着我们一起过去,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她低声警告傅远。

  傅远半边身躯酸软,不过他不死心地还想挣扎,却见莲若甜甜一笑,也快速扣住了自己另一只手腕……

  ……
  傅远来到大荒的后土城,转眼五天了。
  这五天的时间里,傅远就是莲若与清禅的奴隶。

  所有重活累活,包括洗衣打扫,甚至倒洗脚水,都是傅远在做。
  如果傅远有怨言,她们就威胁傅远,要向教主报告傅远不是黄巾教徒,而是混进来的卧底。
  按照教规,傅远就会被烧死。

  傅远被这俩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吃得死死的。
  偏偏,他还打不过人家,无法鱼死网破。

  想想以后漫长的岁月,都将如此凄惨,傅远很后悔当初的好奇。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傅远只能以泪洗面,祈祷李寂然能快点找到自己……

  至于逃离后土城,傅远却是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他过来后不久,就亲眼目睹了土著军队带着雇佣兵,攻打后土城的那场残酷战争。
  语言不通,彼此又有了血仇的情况下,傅远相信,他如果落到城外的土著手里,脑袋一定不保。

  ……

  范达尔是一名德鲁伊,在这个世界里,德鲁伊稀少得只剩余个位数了。

  每个尚还活着的德鲁伊,都把传承看成是最重要的事情。
  重要得哪怕有所感应者是位大奸大恶之辈,德鲁伊们也要跪求他,或者它,做自己徒弟。

  范达尔自然也不例外,他每天盯着绿玉球的时间,更是长达八个多时辰。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绿玉球终于烁烁地亮起了一个光点。

  欣喜欲狂的范达尔,马上变成了一只狮鹰,他直冲云霄,振翅往光点显示的方位赶去。
  无惧风雨,无惧雷电。

  等范达尔赶到光点附近,发现那儿是一座大城。
  城里有无数的黑头发、黑眼睛的异族人。

  范达尔在这座异族人的城市上空徘徊,搜索自己要寻找的那个目标。
  几天后,他渐渐把范围缩小到城市角落的一顶帐篷内。

  于一个漆黑的夜晚,他收敛翅膀落地,变化成一只老鼠,钻进这帐篷里面。

  ……

  干了一天活的傅远,梦中又梦到自己是一棵千年老树,扎根在一座废寺后面,孤独却宁静地生长。
  半夜梦醒,傅远怀念那种感觉,便站到帐篷中间,继续幻想自己是一棵树。

  头上枝繁叶茂,脚底虬根盘旋。左有幽魂名叫小倩,衣袂凌风飘飘;右有白骨唤做夫人,执镜流波顾盼;前方还蹲着一只硕大巨鼠……

  等等,这巨鼠是什么鬼?
  傅远吓得一下苏醒,睁开眼睛,他眼前漆黑一片,却隐隐有一对绿油油的光点浮现。
  傅远手心冒汗,伸手就要去摸手电筒。

  这时一道温和的意识,突兀地出现在傅远脑海。
  “你别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你是谁?”傅远谨慎地缓步后退,低声质问。
  “我叫范达尔,是一名德鲁伊,我就在你面前。”

  “我看不见你。”傅远摇头,继续去摸手电筒。
  “普通人啊,就是太过于依赖视觉。”

  傅远的脑海里,那温和的声音变成一声轻笑,紧接着,他面前有淡淡的荧光亮起……
  这荧光勾勒出一只巨大老鼠的形象,憨态可掬地蹲踞在帐篷地面。

  傅远抬手揉了揉眼睛,这巨鼠倏忽又变成了一位老头。
  他白眉白胡子,穿着一身麻布长袍,手里握着一根木杖。

  猛一看,就像《魔戒》电影里的甘道夫。
  第八章
  傅远在大荒遇到范达尔的奇遇略过不提,地球这边,李寂然为墨林治病后的第二天,好久不见的简卫国,却是一脸憔悴地又出现了。
  他没有开车,胡子拉渣地步行而至。

  他缓慢走到坐在桃树下读书的李寂然跟前,欲言又止。
  李寂然放下书卷,见他如此失魂落魄,便讶异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简卫国闭着眼睛,突然伸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我对不起你!”他沙哑着嗓子对李寂然道歉。

  “莫名其妙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李寂然不解。
  他静待简卫国自己说明。

  “我出卖了你,把你是城隍的消息,告诉了上面……”
  简卫国痛苦地低垂下脑袋。

  “等等……”李寂然一头雾水地打断简卫国的忏悔。
  “上次你向我咨询那些失踪者的去向时,上面难道还不知道我是城隍?”李寂然愕然反问。

  “是的,那时上面还并不知道你。”简卫国摇头。
  “我只对上面说你是一位特殊的线人。”

  “可是后来我将你告诉我的情报递交后,上面竟一反常态地一直追问我这特殊线人是谁,他又为什么知道这些消息……”
  “我熬不住,最终就全部交代了。”

  “你赶紧走,希望还来得及。”
  简卫国催促李寂然。

  ……

  望着简卫国又羞愧又紧张的模样,终于搞清楚状况的李寂然一撇嘴。
  “就这点事啊?你说了就说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介意?”简卫国惊讶地抬起头。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当初我就告诉过你的徒弟王睿,左慈从来不怕曹操,我也从来不担心暴露,修行就是要修个率性无羁,处处小心翼翼,隐隐藏藏,那不是真正的修行者。”

  “所以你不用自责,根本就不存在是否出卖了我!你想想看,我何曾对你说过要替我保密?”
  “我既然自己都不在意,你说便说了,无妨,真的无妨。”

  李寂然安慰简卫国,伸手拍了拍简卫国的肩膀。
  他拉着简卫国坐下,并拎起茶壶,为简卫国倒了满满一杯热茶。

  “如果他们要抓你去切片研究,你也不怕?”简卫国还是无法理解李寂然的大大咧咧。
  “抓我?”李寂然好笑地一指自己鼻子,“你们能用什么抓得住我?我无亲无故,就连这副躯壳也随时可以丢弃……”

  “古往今来,一个成熟的政权,从不会与仙人为敌。”
  “而真正的仙人,也从不会刻意遮掩身份,只不过大多数的凡人,不敢相信而已。”

  李寂然举起茶杯,洒脱地与简卫国轻轻一碰。
  “老简,你真是多虑了。”

  抬头抿了一口热茶,李寂然突然笑吟吟地又道:“不过这事既然被你说开了,你能不能跟上面打个商量?”
  “商量什么?”简卫国跟不上李寂然跳跃的思维。

  “商量给我弄一张正规的身份证啊!”李寂然白了简卫国一眼。
  “你不知道我这个特殊线人一直是黑户么?”

  “至于年龄嘛,不要三十八岁,不要二十八岁……”
  “弄个十八岁就好了。”

  ……
  简卫国做梦一般地走了。
  在他看来天塌了似的,关乎自己一生信誉,也关乎李寂然自由与性命的大事,在李寂然的眼里,竟根本就不是事。

  仙人,仙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对待。
  他们就是变态。

  翌日,恢复了精气神的简卫国再次拜访李寂然。
  这回他带来了李寂然的新身份证,身后还跟了两位精干的男女。

  这两位男女主动向李寂然介绍自己,他们告诉李寂然,他们一位叫做杨慧,一位叫做刘宜林。
  而他们这次来,则是想拜托李寂然带他们去一次大荒,考虑到要消耗李寂然的功德值,他们愿意支付一万块钱的来回费用。

  看在他们是简卫国带过来的人,也看在一万块钱的份上,李寂然爽快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他还细心地提醒他们,对面土著都是洋鬼子,所以最好先化个妆。

  这两人闻言,相视一笑,立刻各自变魔术一般掏出一顶假发戴上……
  至于他们后面掏出来各色美瞳、扑粉,看起来也都是高级货色。

  “行啊,想不到你们准备的挺齐全。”李寂然赞叹。
  “因为黄巾教里,也有我们的卧底。”两人中,那名叫杨慧的女子对李寂然坦诚相告。

  “哦,那通过黄巾教,你们应该早就知道我啊,干嘛吓唬老简?”李寂然不满地抱怨。
  “您在黄巾教是最高等的机密,我们的卧底并不知晓您的具体资料。”杨慧解释。

  “那你们还知道什么?”李寂然随意追问。
  “我们还知道前往大荒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通过黄巾教开的门过去,但那门开的位置飘忽不定,且只能去不能回;第二种则是从一叫鬼狱的地方过去,但据说那儿有夸父把守,必须藏在神灵的一种容器内,才能安全通行。”

  “所以你们通过简卫国透露的点点端倪,就顺藤摸瓜地找了过来?”李寂然猜测。
  “对啊,我们想不到这世间还真有神灵。”杨慧笑道。

  ……

  等两人化完妆,李寂然回屋拎出旧藤箱。
  “走吧。”他吩咐两人,看见简卫国还无聊地站在一旁,便一并问道,“老简,要不要一起过去玩一玩?”

  众人绝倒,这是去外星球探险啊,怎么在这家伙嘴里,就像是去一趟城北的菜市场……
  简卫国忙不迭地摆手,“我老了,就不去凑热闹了。”

  而见简卫国拒绝,李寂然也不勉强。
  他复问杨慧、刘宜林:“你们有车吗?”

  “有车。”刘宜林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一辆小车快速地行驶过来,停到路旁。
  李寂然登上副驾驶座,指引司机开去傅远家附近。

  一直让小车驶到了那条通往城隍洞天的小径跟前,李寂然再领着杨慧与刘宜林下车。
  三人踏上小径,缓缓走进了城隍洞天……

  不过就在三人进入城隍洞天不久,一群人亦快速出现,他们拥到小径的入口,也沿着小径鬼鬼祟祟地往里走。
  当然,没有李寂然带路,他们很快发现这是一条死路。

  这群人面面相窥,只能原路退回,他们拿出各式仪器,在附近四处探测。

  此时走在城隍洞天里的李寂然,心有感应地回头,山脚下一层薄雾散开,露出了正在折腾的这群人的面目。
  “这是你们的人吧?”李寂然问杨慧与刘宜林。

  杨慧、刘宜林脸色一红,郝然承认道:“是的。”
  “在洞天外面能研究出什么啊。”李寂然摇头。

  “你告诉他们。”李寂然好心对拿着手机的刘宜林说道。
  “让他们散了,下次我领他们进来研究个够。”

  说话中,三人走到了山顶上的城隍庙前。
  推开庙门,李寂然当先进入大殿,紧跟其后的杨慧,紧张地问李寂然:“我们这是要去鬼狱了吗?”

  “不,鬼狱的路太远了。”李寂然回头,神秘地一笑。
  “我们走第三条路。”

  ……

  所谓第三条路,自然就是城隍洞天密室里的传送阵。
  它方便快捷地把李寂然等三人,传送到了大荒的那间客房。

  这次很幸运,客房里没有住人。
  三人悄然溜出旅馆,溜到了街道上。

  “你们有何计划?”李寂然问杨慧与刘宜林。
  “我们第一次来这儿,语言不通,就是熟悉熟悉环境,没有具体计划。”杨慧回答李寂然。
  “组织上安排,我们随便晃悠即可,采集些音像资料,如果有机会,再弄些书籍回去。”

  “这工作倒是简单……”李寂然羡慕。
  “那你们就晃悠吧,我们太阳落山前,再在这儿汇合。”

  说完,李寂然与杨慧、刘宜林分道扬镳。
  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索性便进了小镇唯一的一家酒馆,要了一杯酒,消磨时间。

  这酒馆里有不少雇佣兵,他们讨论的话题还是不久前的那场战争。
  李寂然竖起耳朵倾听,听出在那场战争之后,黄巾教好像派出了信使与城主沟通。

  所以双方,现在都是休战状态。等待沟通的结果,再决定是战是和。

  除此之外,雇佣兵们议论纷纷的另一条消息,则是与李寂然有关。
  原来那具红龙的尸体,终于被人发现了,大家都在猜测,谁是那位神秘的屠龙者?

  ……

  有一粗豪的醉汉,这时高举着酒杯站起,他摇摇晃晃地大声宣布:“你们不用猜了!我知道屠龙者是谁?”
  全场瞬间安静,都无声地望着这粗豪醉汉,只听他打了一个酒嗝,洋洋得意地说道:“就是我!”

  众人齐嘘,自是没人相信他的醉语,然而就在这时,酒馆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位身材高大、目光阴鹫的中年女人,押着一位十四五岁的漂亮小女孩,与一位十七八岁的矮胖少年,堵在了门口。

  “是他吗?”这中年女人指着粗豪醉汉,问那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只看了粗豪醉汉一眼,就肯定地摇头,“不是他。”

  “你上去试试。”中年女人一摆头,吩咐矮胖少年道。
  矮胖少年二话不说,便走向粗豪醉汉。

  他走到粗豪醉汉跟前,伸手轻轻一推,粗豪醉汉就像断线的风筝,笔直往后飞了出去。
  接连撞破两堵墙,粗豪醉汉跌落到了酒馆后的空地上,生死未卜。

  “果真不是他,他不可能杀得了姐姐。”
  矮胖少年回头,禀告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点点头,她越发用力攥紧了小女孩的胳膊,恶狠狠地命令小女孩道:“你继续给我辨认,这里有没有杀死我女儿的凶手?”
  小女孩挣脱不得,只得苦着脸,老老实实地一个个打量酒馆诸人。

  扫到李寂然时,这小女孩浑身一个颤抖,她抬手指向李寂然,口里咯咯咯地有声,竟是上下两排牙齿在不断撞击。
  “我有这么令人恐惧?”李寂然无奈地放下酒杯。

  身体一晃,李寂然凭空越过十多米的距离,出现在小女孩面前。
  “你就是那条黑龙?”他好奇地揪了揪小女孩的脸颊,入手嫩滑,完全没有龙皮肤的粗糙感。

  “真是神奇的物种!”李寂然感慨,并接着询问。
  “你被挟持了,要来指认我吗?”

  小女孩目光呆滞,对李寂然的问话毫无反应。
  李寂然叹口气,只好自顾自地又说道:“你被挟持也算因我而起,我就再救你一次好了。”

  说完,李寂然屈指,瞄准一旁中年女人的肘尖一弹,中年女人手臂酸麻,立即松开了对小女孩的控制。
  李寂然顺势抓住了小女孩的手腕,轻轻一扯,将小女孩护到了自己身后。

  “好了,你没事了。”李寂然回头宽慰小女孩。  
  不料小女孩嘤咛一声,双眼一翻白,却被李寂然吓得晕了过去。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李寂然郁闷地不想再在这酒馆里待了,深感丢脸的他,拖着昏迷的小女孩,脚底一绕,绕出了酒馆大门。  

  他身后的中年女人,外加矮胖少年,这会儿也醒过了神。
  两声怒吼,他们变化成两条硕大红龙,紧紧追逐着李寂然的身影,振翅飞向镇外。
  楼主出门旅行了,先休息两天,嘿嘿。。。等更的小伙伴不好意思啊
  第九章
  李寂然带着小女孩,跑得飞快。两只红龙在他的后面振翅急追,却一直隔着百余米的距离追不上。
  不经意中,李寂然却是跑向了黄巾教的后土城方向。

  半个时辰后,遥见那高高的水泥城墙在望,被堵住去路的李寂然连忙往自己的身体上贴了一张隐身符。
  然后在靠近城墙的瞬间,李寂然发动隐身,令他与小女孩看起来,就像是凭空穿进了城墙里面消失不见了。

  两只红龙没做多想,紧跟着也要追进水泥城墙之内。
  铮地一声利响,城墙上头飞出一支长矛,呼啸着,一下穿透了一只红龙的翅膀。

  长矛余势未绝,犹自再向上飞行了百余多米,才掉头斜斜坠落。
  两只红龙一时愣住,它们低头往下看,看见城墙上摆了三张巨弩,一群人正操控巨弩对准了它们……

  红龙大怒,暂时忘了李寂然与小女孩。它们各喷出一道长长的烈焰,迎向再度射来的两根长矛。
  长矛在烈焰里,瞬间化为灰烬。

  红龙继续向城墙俯冲,烈焰接着湮没了两架巨弩。巨弩旁的人纷纷跳墙逃生,虽然有黄巾教的灵符护着,但摔断了腿的家伙亦是不少。
  跟着,两只红龙贴着城墙上空一个盘旋,将目标对准了第三架巨弩。

  第三架巨弩附近的人,也转身就逃。唯有一位中年汉子,他依旧在埋头用摇柄为巨弩上弦……
  危急时刻,城墙下跳上一执剑女子,她冲到这中年汉子的身边,挥手摔碎一方玉佩。

  破碎的玉佩,霎时生出一圈光罩,罩住了中年汉子与执剑女子,同时也将两只红龙的烈焰抵挡在罩外。
  熊熊烈焰中,只闻听这执剑女子埋怨中年汉子:“大风,你干嘛不跑?你傻啊。”

  中年汉子这会也费力上好了弩弦,他一边将一只长矛放进巨弩箭槽,一边板着脸回答执剑女子:“方小锦,我们一块儿长大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架时逃跑?况且……”
  “况且你就在我身后,我若一有危险便逃,以后养成了习惯,便再也没脸说,过来是为了保护你这话了。”

  执剑女子红着脸,啐了中年汉子一口,“大男子主义!”
  但她后面便不再埋怨了,反而与中年汉子一起,用力推动巨弩,瞄准光罩外虎视眈眈的一只红龙,同时她悄然拾起地上的一片玉屑,按进长矛的矛杆。

  ……

  中年汉子一扳巨弩机关,长矛破空激射。早有准备的红龙不屑一顾,躲闪都懒得躲闪,反而迎着射来的长矛,又是一道烈焰喷出。
  然而,没入烈焰内的长矛这次竟没有被烧成灰烬。它在烈焰中心逆流而上,‘噗’地一下射进了红龙的巨口,又带着一抹凄厉鲜红的血液,从红龙的后脑勺穿出。

  这只红龙不可思议地怒睁着双眼,摇晃着落到城墙上面,它朝中年汉子与执剑女子踉跄走了数步,终究轰然不支倒地。
  另一只红龙见状,厉声哀鸣不已,它猛地冲向高空,待只剩黑点一般大小时,又转头翅膀收拢,像一枚炸弹,笔直地撞向光罩。

  这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光罩内中年汉子与执剑女子脸色齐变。
  再度开弦射出弩箭显然来不及了,执剑女子一把推开中年汉子,她旋身跃上巨弩,脚尖在巨弩上一点,便衣袂飘飘地也冲出光罩,仗剑笔直迎向俯冲而下的红龙……

  这壮观的一幕,一时看呆了城墙内外的所有人。
  站在城内一栋帐篷门口,偷偷围观的傅远,亦是目驰神移。

  两者半空之中,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傅远更是瞪圆了眼睛。
  不过就在这一刻,从外面的城墙下突然飞起一只黑龙,它后发先至,先飞到红龙旁边。

  紧接着,黑龙脊背上忽然站起一位金发碧眼的青年,他伸手朝红龙打了一拳。
  这一拳普普通通,没有发光发热,也没有电闪雷鸣,但红龙挨了这一拳,却无声无息地,翻滚着打横飞了出去,一直飞到天边,看不见踪影……

  ……

  红龙被击飞,执剑女子自是也迎了一个空。她完好地落回到了城墙上面,不明白这黑龙,以及骑在黑龙上的金发青年是什么来历。

  刚欲开口询问,却见黑龙一转身,驮着金发青年就跑了。
  跑得还挺快的,让执剑女子风中凌乱。

  躲在城内的傅远,倒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李寂然那廉价的假发,便宜的美瞳,让傅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
  “这家伙居然搞到了一条龙骑!”傅远甚是羡慕。

  ……

  话说让傅远羡慕不已的李寂然,回到镇外,黑龙又变回了小女孩。
  李寂然拍拍手,让小女孩自行离去。

  不料小女孩苦着脸,犹自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寂然身后。
  李寂然奇道:“你之前那么害怕我,现在自由了,干嘛还不走?”

  小女孩眨着眼睛,盯着李寂然的脸,她欲言又止。恰好,这时一位小男孩正要从她身边跑过去。
  小女孩一把抓住小男孩,假装询问他道:“如果一只龙被人类骑了,结果会是什么?”

  小男孩不假思索,立刻熟稔地回答:“龙是高傲的生物,如果不慎被人类骑乘了,它要么与这位人类签订契约,永远成为这位人类的坐骑,要么就得杀死这位人类。”
  “否则,它会成为龙族的耻辱,被所有的龙追杀。”

  放小男孩走,小女孩瘪着嘴望着李寂然。
  李寂然无语地挠头,“这是一时龙骑士,终身龙骑士啊。”

  ……

  黄昏时分,李寂然在旅馆门口等到了杨慧与刘宜林。
  这两人抱着一大摞书,还换了许多零零碎碎的物品。

  大庭广众之下,李寂然自是不好施展法术回家,便领着他俩进旅馆,随便订了一间客房。
  三人进房,关上房门,李寂然祭起城隍司印,瞬间回到了地球的城隍石碑附近。

  由于时差不同,地球这边已然是深夜。杨慧与刘宜林在黑暗中适应了一阵,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向上级汇报。
  后面的事情,显然不需要李寂然再管了。他与杨慧、刘宜林挥手告别,先行过了马路,回自己的出租屋,洗漱休息。

  第二天,李寂然起床,闲着无聊,他再度进入大荒。
  这次李寂然没去黄巾教落脚的西方,他进了聆风城。

  聆风城里的麻辣烫店,居然也没有关门。李寂然走进店内,发现青霖仍然在做生意,虽然现在店里只有他一个人。
  要了一碗麻辣烫,李寂然笑问青霖:“你姐进宫怎么样了?有没有黑化的趋势?”

  青霖叹口气,回答李寂然的问题:“我姐夫是昼国的皇子,他一旦登了基,我感觉我姐的黑化避免不了……”
  “那你到时候如何自处?”李寂然感兴趣地再问。

  “姐弟一场,总要拼了命地替她收拾手尾。”
  青霖老气横秋地说道。

  “其实你们还有退路的。”李寂然提醒青霖。
  “我可以带你们返回地球。”

  “不,我不回去了。”青霖摇头。
  “我渐渐开始喜欢这里的生活,等以后娶个本地女孩,我想就这样陪她到老。”

  “忘了地球吗?”
  “忘了。”

  “也忘了手机?”
  “也忘了。”

  “好好好!”李寂然连说三声好。
  “等你结婚,我一定要来喝喜酒,等你有了小孩,我也要送他或她一件礼物。”

  “如果等到我姐先黑化了呢?”青霖笑问。
  “我们就一起劫了你姐,去别处再开一家麻辣烫店。大荒那么大,你姐总不可能老是遇到皇室中人,她的运气应该没那么逆天。”

  第十章
  国家层面的组织能力,果然就是不同寻常。数日后,杨慧与刘宜林再次来找李寂然。
  杨慧告诉李寂然,上次带回去的,那些大荒的书籍内容已经被破译了。

  这次,上面想通过李寂然之手,在大荒的城镇郊外购买一处房产,作为探索基地。
  要求是足够偏僻安静,不被当地土著打扰,但也不能离城镇太远,毕竟国家没有黄巾教的传送门,考察人员的日常饮食仍然需要从城镇就近采购。

  李寂然点点头,表示明白。
  二话不说,他带领杨慧与刘宜林前往城隍洞天。

  嗯,这次似乎知道了李寂然好说话,后面还光明正大地多了一些人。
  不过这些人随李寂然进了城隍洞天后,不再深入了,他们就近在小径入口处,用各种仪器鼓捣。

  跟着李寂然继续往前走的杨慧,忍不住好奇问李寂然。
  “您为什么和传说中的神仙不一样?一点都不孤傲冷清,也不抗拒与官府接触。”

  “传说中的神仙?”李寂然失笑。“那是世人的误解吧。”
  “真正的修行者,修仙无非修个自在长生,其根本动力还是贪恋红尘的有趣。”

  “一个深深爱恋红尘众生的家伙,怎么可能孤傲冷清?”
  “至于官府,谁还官得过黄帝?黄帝问道广成子,广成子也没避而不见啊。”

  见杨慧若有所思,李寂然望着天空的一抹浮云,悠悠地抬眉又语:“其实神仙与道,从不远人,亦不晦幽,从老庄开始,一代代的仙人游戏红尘,若不是世人太过愚钝,他们早就想度尽世人了,让世人也可以了生死、脱形骸……”
  “这样,他们便不用总是孤独地坐在泥地里鼓盆而歌,或者倚着故人的棺材拈花一笑。”

  “所以您放任他们研究,而不阻止或遮遮掩掩……”杨慧敛眉沉思。
  “是认为这样与道有益?可以令更多的人入道?”

  “孺子可教也。”李寂然微笑。
  “不过更主要的是,时代进步了,天地大势要变,身为华夏一族的修行者,多少也应该为我族出点力气。”

  ……

  杨慧与刘宜林自是不明白李寂然口中的天地大势,李寂然姑妄言之,他们姑且听之。
  三人再无交谈,他们一路走进城隍密室,站进传送阵,传送到了大荒。

  沉默着,三人又从旅馆的房间里鱼贯而出。
  不料经过大厅时,往常迟钝麻木的旅馆老板娘,这次忽然变得精明了。她一把抓住走在最后面的刘宜林,怒声询问刘宜林是何时登记入住的?为何她没有印象。莫不是偷偷入住?现在赖了住宿费想跑?

  听不懂老板娘的话,刘宜林眨着眼睛赶紧向李寂然求救。
  但李寂然也没办法,这种事情说不清楚,被抓住了就认倒霉赔钱咯。

  示意刘宜林破财免灾,刘宜林只好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光灿灿的金币,一股脑塞给老板娘。
  趁老板娘愣住发呆,刘宜林便赶紧跑了。

  三人跑到旅馆门外,李寂然冲刘宜林一翘大拇指。
  “你们官员就是大方啊,这旅馆最好的客房,一天才一枚银币……”

  “公款而已。”刘宜林谦虚地摆摆手。
  “上次不是换了一些这里的钱币回去么,我们这次来就带了不少仿制品。”

  刘宜林悄悄打开他手提箱的一角,给李寂然看。
  李寂然探首一瞧,里面整整一箱都是金币!

  “这就是我们的购房款。”刘宜林向李寂然说明。
  “还包括你的佣金。”

  ……

  看在佣金的份上,李寂然带着杨慧与刘宜林,在镇子里四处打听。
  很快,他们打听到镇外有一栋合适的宅邸要出售。

  问清具体方位,三人当即就找寻了过去。
  他们穿过一片麦田,又走入一片树林。

  在树林深处,果然看到一栋挺大的宅邸。只是显然很久没有住人了,外面长满了高高的荒草与荆棘。
  三人绕着外围走了一圈,发现后面还有一片残破的墓园。

  “很好。”杨慧与刘宜林一起点头。
  “阴森恐怖,离镇子的距离不远不近,非常适合做基地。”

  “就这栋了。”他们告诉李寂然,并准备立刻回镇子找宅邸的主人购买。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脸色苍白的青年沿着树林里的小路,急匆匆赶了过来。

  “尊敬的先生们,听说你们要购买这栋房屋?”青年赶到三人跟前,弯腰行了一礼。
  “我便是这栋房屋的现任主人。”青年自我介绍。

  “我们是有意愿。”李寂然代表杨慧、刘宜林回答。
  “你报个价吧。”

  青年一愣,估计没料到李寂然如此直接。他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外面的院子铁门,热情邀请李寂然等三人先进内参观。
  “你们还是先看一看房屋的内部吧,满意了,我们再来谈价格。”

  这话倒是在理,李寂然翻译给杨慧、刘宜林听。
  两人人亦无异议,于是跟在青年后面进入宅邸。

  他们穿过同样荒草萋萋的庭院,近距离观察下,这宅邸愈发显得高大空旷。
  青年推开宅邸的门,里面的内饰与家具也颇为豪华。虽然到处都是蜘蛛网与灰尘。

  “这是一楼大厅,这是左右餐厅,这是仆人的厨房,这是后院的走廊……”
  青年一间间房间讲解。

  大半个时辰后,青年才把一楼讲解完,他登上二楼楼梯,引领李寂然三人上楼。
  “二楼多是客房,以及几间书房。”

  照着一楼模式,青年再次一间间推开房门……
  这般到了最后一间,他方住手不推,仿佛不经意地,他引领李寂然等人拐向三楼楼梯。

  但眼尖的李寂然,敏锐地看出他的脚在微微颤抖……
  这是恐惧的表示,李寂然疑惑地把目光越过青年,投向二楼最后那间房。

  ……
  一方想买,一方想卖,天色未黑之前,杨慧与刘宜林就顺利拿到了房契。
  余下来的事情,就不归他俩管了。

  李寂然将他俩送回地球,自己却又去了小酒馆。
  要了一杯酒,李寂然躲到角落独饮,他看见那粗豪醉汉,竟然又生龙活虎地站在那儿吹牛。

  吹嘘的内容却是讲他与一头龙大战了三百回合,仍然能够毫发无损地活着。
  这赤裸裸的谎言,听得李寂然直摇头,他可是亲眼瞧见,那矮胖少年明明只是轻轻推了这粗豪醉汉一掌而已,哪来的大战三百回合?

  不想听这满口胡言的家伙瞎扯,李寂然将注意力转移到酒馆另一侧。
  那里坐的不是雇佣兵,看装扮都是本地的农夫。

  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巴克斯家的小儿子,终于把那栋鬼宅卖给了外乡人。
  期间有人打赌,说不出一个月,那些外乡人就会被房屋内的鬼魂吓跑,或者弄死。

  “鬼宅?有意思。”李寂然感兴趣地倾耳偷听,从这些当地人的只言片语中,他听出那宅邸里鬼魂还是厉鬼。
  宅邸后的墓园,亦充满了危险。

  “钟闲闲不知是否有闲?”
  李寂然莫名想起钟闲闲,这是一笔大生意呢。到时候推荐她来降妖捉鬼,也算是照顾同道中人吧。

  “当然,现在还不急,得让官府派来的人吓一吓。官府才会爽快掏钱的。”
  李寂然暗想。

  ……
  拿定主意的李寂然,这时酒也已经喝完。
  放下酒杯,他往外走。但在经过一位白眉毛白胡子,相貌慈祥的老头身边时,李寂然突然停下脚步。

  疑惑地仔细打量这老头的手腕,李寂然看见上面新潮地戴着一块手表。
  更关键是这手表,李寂然认得是傅远的表,因为表带上刻有一串字母,是傅远的姓名拼音。

  李寂然一扭腰,面色严肃地坐到老头对面。
  “这东西不是你的。”李寂然指着老头的手腕,开门见山地说道。

  “它就是我的!”老头飞快地缩手,把戴表的手腕藏到身后。
  “不可能,它是我一位朋友的物品。”李寂然强调。

  “你朋友?”老头抬首,望着金发碧眼的李寂然左右端详,最终不相信地摇头。
  他鄙夷地对李寂然说道:“年轻人,休想用这一招讹诈我,没用的。我见过的骗术比你的年岁还多。”

  说完,这老头站起身,抬脚就走。
  事关傅远音讯,李寂然自是不能让老头这般溜了,他赶紧伸手去拽老头衣袖。

  老头身体却灵活地一转,滴溜溜避开了李寂然的抓扯。
  李寂然轻咦一声,略微一愣,不信邪地再度伸出手。

  这一回,无论老头怎么闪避,李寂然的手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眼见老头避无可避,就要被李寂然抓个正着,老头猛地一声怒吼,他往地面一扑,竟然变成了一只黑熊,并返身给李寂然就是一熊掌。

  “黑熊精!”李寂然大吃一惊。
  酒馆里的众人,这会也纷纷闪避,不过他们嘴里喊的却是“德鲁伊”三个字。

  ……

  李寂然赤手空拳,同老头变的黑熊斗了数回合。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用神通,便一把抽出旁边一位雇佣兵的双手剑,当做飞剑丢向老者。

  阔大的双手剑来回飞舞,老头变的黑熊顿时不敌,老头身子一摇,倏忽又变成一只飞禽,振翅钻出酒馆的窗口。
  “别跑!”李寂然大喊,他纵身跳上双手剑,驾驭着双手剑也从窗口飞出,紧追其后。

  眨眼功夫,老者与李寂然化作两个小黑点,消失在天边。
  留下身后酒馆里的一干人等讶然无语。

  半晌,那失去了双手剑的倒霉雇佣兵一拍大腿,他哭丧着脸道:“这两人一定是同伙,故意做了这场戏,趁机抢走了我的绝世好剑!”
  “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双手剑吗?值得一位德鲁伊做戏?”酒馆众人纷纷不信。

  “你家的普通双手剑能自动攻击与飞翔?”
  失去双手剑的倒霉雇佣兵,一句话怼死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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