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麻燕雀》——你不了解的民国江湖,揭秘污脏骗

  第二十三章
  “奉天!奉天!”小六格外兴奋,从火车窗户里探出头去看着外面的站牌说道。
  孟安瞥了小六一眼并没有吭声,实际上路上他总是教育小六,什么当大人了要沉稳不能这么轻佻轻浮,所以自己以身作则老派稳重的很。孟安和孟小六父子二人坐得是二等舱,所谓穷家富路,这是东家交代的。对东家,孟安是一百个佩服和感激。
  这人靠衣装马靠鞍,小六和孟安都穿着过年时候的新衣服,看起来精神抖擞富贵得很,即便坐在二等舱里也还是属于光鲜亮丽的。出了火车站,便有洋车,孟安是洋车夫出身,打眼一扫就找了个里面的行家里手,看起来也算老实,应该不会绕道。
  孟安说小六是傻小子火力壮跑着就行,也不给他找车更不让他叫车,只把行李放在洋车踏脚上,就这样走着。洋车夫扭头问道:“老爷去哪儿啊?”
  “找个旅店先住下,兄弟可知道哪里的房间便宜又干净?”孟安问道。
  洋车夫笑道:“老爷说笑了,您一看就是有钱人,肯定是要住好的地方了。”
  “不必,干净实惠就行,出门办事铺张不得。”孟安赶紧道。
  “那没问题,就离这儿不远有个山东人开的旅馆,叫金福旅馆,价格公道还干净,住的都是出来办事的人,离这里不远,门口洋车也多十分方便,您看如何?”
  “那就听你的。”
  地方离着奉天火车站果真不远,大约也就跑了五六分钟就到了,本该是两毛钱的车费,孟安却给了五毛,洋车夫千恩万谢,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孟安有感而发所致,他更想不到是这位穿着富贵的爷儿,几个月前也如同他一样是拉人力车的。旅店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确热闹,山东小伙计见爷俩来了便迎着:“大爷,里面请里面请。”
  “要一间普通客房,我爷俩住。”
  山东人闯关东的不少,大多踏实肯干舍得力气,在东北这块宝地开荒垦殖颇有收获。说到底,放着故乡不待去闯关东的,大多都是家里日子太苦活不下去的穷苦人,来到这片宝地自然甩开膀子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其中也多有凶险,加之局势复杂,各大绺子胡子较多,所以不少人熬不到富贵就化作了皑皑白骨。能活下来的,并干成大买卖的,除了有钱商人外来的不算,闯关动出身的个顶个都是经历了千难万险的好汉爷。
  这家旅店的确不错,每个房间很大,中式风格,孟安前一阵负责酒楼的事情,多少也算是半个行家,此刻东瞧瞧西看看上下打量着。伙计给打来了热水,又弄了一盆洗脸水道:“大爷可还需要点什么?”
  孟安见时候不早了便道:“炒上两荤两素,再来个汤,具体是什么你看着上就行,有什么主食?”
  “面条馍馍,您要哪样?”
  “要大馒头吧。”
  东北以前是苦寒之地,所以这里的百姓性子豪爽,山东人性子直心肠热也是大大咧咧的,所以来这里的,顶数山东人多也数山东人混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菜色通常和民风有关系,当两荤两素和那大海碗的汤端上来的时候,孟安还是吃了一惊,这已经不能用实惠来形容了,量实在是太多了。味儿重肉多,端的是解馋痛快。
  孟安饭量不小,但现在毕竟是活动的少了,吃了一通就在一旁抽着烟喝水,看着小六吃。从孟安不拉车之后,小六的伙食就变好了,他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此刻正甩开腮帮子咧开后槽牙狂吃海喝着。也别说,这才不到半年的光景,小六的个头就窜了一头,身体也壮实了不少,面色红润透着光亮。
  饭罢,孟安拿出一个地址问了伙计,伙计说这地儿有点远,走着去只怕外乡人是找不到。孟安问那该如何是好,伙计说得问问掌柜的,现在掌柜不在。
  到了晚上,有人敲了门,声称是掌柜的。孟安赶紧把门外之人迎了进来,掌柜的是个标准的山东大汉,面相周正,声音洪亮,身高体壮,年纪大约四十岁上下,是山东青州人士,姓沈。一听这个,两人套起了近乎,说小六他娘沈氏也是山东的,和沈掌柜说不定是本家,一来二去就聊熟了。
  沈掌柜的很热情,言称明天会找个大车带他们去,他拿着地址眉头微皱道:“这刘家屯虽然是个屯子,但附近多有胡子出没,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孟兄弟可否方便告知?”
  “这倒无妨,有人欠了孟某的东家五万多欠款,本来相约两年内归还,至今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不,东家叫我来催款。但我一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所以东家让我找刘家屯的薛东平,让他帮我要账。”孟安答道。
  沈掌柜点点头道:“看来孟兄弟的东家也是个人物,不过话说回来。过能借出五万块的人,在奉天城里应该有些名声,而能把这笔账要来的,也当是个人物字号,可我从来没听说过薛东平这个人,起码他不是在市面上混的。
  若是城外的胡子,我劝老弟还是别想了。现在奉天不比以前了,城外或许还很乱,但城内胡子是不敢进来了。不过或许人家有官家的关系,老弟且去找一找这个薛东平就一目了然了。”
  “是啊。”
  第二天天一亮,热心的沈掌柜给叫来了大车,来回按两天算一块大洋,如果今天一天办完了事情,明天回来的时候还能乘大车在附近转转,这人吃马嚼的价格端的是公道。小六和孟安坐上了大车,沈掌柜又嘱咐了几句,车轮转动,他们朝着刘家屯而去。
  奉天还不算太冷,据说若是再往北走,就是开了春也不好使,晚上照样能把人耳朵冻掉了。马车车夫也是山东人,叫王满仓,山东人自己照顾自己人的生意理所当然,不过王满仓已经是留在东北的第二代了,今年才将将二十,一口的大碴子味儿不说的话没人认为他是山东人。
  “哎呀妈呀,你可不知道,年前官兵剿匪,两边整了起来,那好家伙死了不是一个半个的,枪炮声连了四五天。这有一个多月的光景了,再也没见土匪了,也不知道在哪儿窝着呢,估计再出来还得天翻地覆。”车夫王满仓是个话唠,此刻摸着脑袋坐在车前说道。
  孟小六感到好奇:“王哥,这东北的土匪很多吗?为什么都叫胡子啊?”
  “那俺哪知道啊?不过以前倒是听人说过几句,说最早这些土匪老钻深山老林的,所以胡子头发都很长,一见到大胡子大致就是土匪了。还有的说是为了遮挡样貌,不过这玩意儿谁能说得准呢?”马车夫扬了扬鞭子说道。天色正好阳光明媚,他不禁哼起了小调。
  走到了正午时分,阳光洒下来晒得暖洋洋的,外面气温还是很凉爽,这一冷一热反倒是叫让人人困马乏。孟安道:“小王啊,还有多久能到?”
  “回大爷的话,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接下来的路不远了,但中间咱们还得绕上一圈,有段路不太平。”
  “那行,我看着前面有个歇脚的店,咱们进去吃点饭休息一下。”
  “好,大爷都听你的。”
  不远处的路旁有个大车店,上面挂的幌子经过风吹雨淋已经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字了,无非就是提醒人这里有个店家。王满仓套好了车,与孟安父子走入了大车店,正午时分天暖和,门帘子是挑开的,可纵然如此屋里还是光线昏暗。
  整个大车店的屋内摆着七八张桌子,其中有两桌坐着人正在吃酒,而围着桌子靠墙的就是连排大炕。孟小六他们三人一进来,就吸引了两桌食客的目光,他们点了些吃的东西也没敢喝酒,小六吃得急了一些,一阵腹痛便寻了茅房蹲坑了。
  屋内一桌三个大汉对视一眼,一个扶了扶自己扔在桌上的狗皮帽子,用手又摸着自己的大胡茬子,摩擦之声渣渣乱响,只听他低语道:“并肩子,招录巴赫,柳扯轮子月迫轮子,挂洒火了投海海地,倒埝梁子上亮青子摘瓢把子。”
  剩下两人点点头,然后又热闹的喝酒吃肉了起来。
  小六提着裤子浑身舒爽,三人稍事休息再度上路。可如果刚才孟小六在屋里,又恰巧听到这番话,他们绝对是要往西不顾一切的逃去,哪里还敢去什么刘家屯。那个人是不是胡子土匪这不知道,但他分明就是个要人命的煞星,刚才他说“兄弟们,眼睛放亮一些,一个套大车的两个坐车的那伙人,坐车的穿的不错应该是很有钱,一会儿东边路上咱们拿家伙摘了他们的脑袋。”
  出了刚才来店家时的路,就只有往东的一条道,王满仓赶着车而行,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得往东边拐了,因为前面有个小土匪窝子,不是很太平需要绕道而行。走到半道上,小六的肚子又翻江倒海起来,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饭菜太合口味吃的撑着了,总之是憋得慌。
  “懒驴上套屎尿多。”孟安嘟囔道:“就你这样一会儿一去的,啥时候才能到啊,远点远点,这里风大,你这味儿迎风臭十里。”
  小六也习惯了老爹的嘟嘟囔囔,捂着肚子朝着路旁坡下野地钻去。才刚刚痛快上,就听到马蹄声响起,然后就是王满仓的惊呼尖叫。小六一时间有点懵,提上裤子就往外面悄默声的摸了过去,朝着坡上探头一瞧,一颗人头正朝着自己滚来,那人头满脸鲜血两眼环睁,牙关紧咬满脸的狰狞恐怖。
  这拉个屎的工夫,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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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王满仓的脑袋就在小六面前,小六哪见过这个,顿时是两股战战。却见有人已经踩住了孟安,一个大胡子说道:“让他先脱了,别污了这身好衣服。”
  小六定睛观瞧,这三个人不正是刚才大车店里喝酒的那仨人吗?听那人说衣服,小六顿时醒悟了,常言道财不露白,孟安和小六穿的都太好了,让人眼热这才招来杀身之祸,还是江湖经验浅啊。
  “大爷,大爷,别杀我,千万别杀我!”踩住孟安的那人一松脚,孟安便爬起来继而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那三个胡子却不为所动,其中一个问道:“说,你儿子呢?!”
  孟安一愣突然梗着脖子大叫道:“小六,跑啊,跑啊!”
  孟安当即被人再度踹翻在地,小六把怀中的枪打开了保险,上了膛,把自己的袖子拉了拉,身子又斜了斜,把手枪藏在袖中,从道路下面钻了出来:“诸位朋友辛苦辛苦,西北玄天一枝花,横葛拦荣四大家,虽然不是亲兄弟,谁也不曾分过家。”
  “吃搁念的?”胡子一愣问小六是不是江湖中人。
  小六忙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下黄粱万,吃拱页瓢子的。”
  胡子见是江湖中人,便不再说江湖黑话了,点点头道:“黄粱万?原来是孟小兄弟,按说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你既然亮了身份,往日里就不该太过为难你。可你毕竟不是道上的朋友,而兄弟们最近手头有些紧,年前剿匪剿的没砸过几个响窑,所以今天还是得罪了。”
  “要钱给钱,要衣给衣,吃朋友的饭这没错,但莫要伤了家父的性命就是了。”孟小六道。孟安见小六跟土匪聊了起来,顿时是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儿子竟然有这般本事。
  孟小六转而对孟安道:“爹,快把衣服脱了,身上的东西都给他们。”
  “好好好。”孟安忙不迭的答道,手忙脚乱的脱起了衣服。一个胡子接过孟安的大褂上下打量着,然后从内侧口袋中翻出一张纸来,孟安一看这个急了,忙道:“这个可不成,这是别人欠我们东家的欠条。”
  孟安扑上去拿欠条,却被一个胡子推了个趔趄:“你他妈找死吧!”说着一只手拔出刀来指着孟安,另一只手打开了欠条:“大哥,五万大洋!”
  “我看看。”先前跟小六盘话的胡子此刻凑上来道,小六看他们眼睛冒光,顿感不好。果不其然只听那胡子道:“孟小兄弟,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食夜料不肥,这笔钱放在面前要不动心,那不是干这行的。”
  “江湖之中道义为先,既然这位大哥您刚才已经答应我了,就不该食言。”小六道,虽然有点害怕,但害怕有个球用,只能拧着脖子故作镇定道。
  那胡子点点头:“我刚才可没答应你,不过我不害你性命,你拿着欠条去要了钱,然后来赎你爹。给你六天时间,还在这儿,来换你爹。”
  小六知道这事儿是要坏菜,如果一切都像自己想的那样,那么孟安的东家就是个骗子,所谓的欠债也不过是一纸谎言,钱哪里还要的来。没有钱,父亲孟安就得进贼窝,到时候无论如何也是必死无疑了。
  孟安听到此言,再度磕起了头:“这几位大爷大哥,你们就放了我吧,这钱真是我们东家的,我身上的东西都给你们,可这欠条不能动啊。”
  “爹,钱没了没什么,人还在就行。”孟小六伸手去拉孟安,孟安刚想斥责小六两句,却猛然觉得手中一凉,小六趁机塞给孟安一把小匕首。孟安还没反应过来,小六就猛地抬起胳膊从袖子里露出了那把马牌撸子,当即就搂了火。
  这把马牌撸子王定一没事儿就擦,保险扳机不知道动了多少次了,但枪口却是一次也没射出过子弹。别说小六了,就是王定一在也不敢说自己能射准。可毕竟小六离得太近了,枪口伸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贴着一个胡子的鼻尖,就这样开枪要是还能打偏了那就简直是天理难容了。
  手枪是自卫武器,适合近战。不过撸子的威力不大,但足以把那胡子的脑盖子掀起来。天灵盖一飞,脑浆子瞬间飞了出去,小六调转枪口,朝着剩下的两个胡子开了枪,可这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连开三枪却纷纷打偏。
  那俩胡子都傻了,谁能想得到这么个看起来胆子有些小的年轻人,袖子里竟然藏着一把枪,而且还敢毫不犹豫的开枪杀人。此刻两人心中皆是暗骂,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一个江湖中人啊。
  三人今天是从山上偷跑下来喝酒的,往日手里的家伙是抢得日本人的长枪,那玩意儿背着出来太过扎眼,所以现如今身上也只有刀子。东北的土匪大多称为胡子,组成的团伙叫做绺子,几十个人的就属于大绺子了,远比不上四川的响马人多势众,动辄就是几百人马同出同进,就连山东的土匪也比不上。
  不过要说彪悍,东北胡子可一点也不输于其他地方的人。人少是因为东北到了冬天实在是个苦寒之地,人越多补给越难供应,成群结队的又容易被官兵剿了去,而且东北还是地广人稀,砸个响窑也不过够十几个兄弟吃穿用度一阵的。人少又得扛官兵,身上没点本事哪儿能行?总之在东北想当一名称职的胡子,不是你说想落草为寇就能落草为寇那么简单的,凡是入了伙还能熬过三五年的汉子,都是历经几次生死,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长期被死亡威胁从而磨砺过的硬汉。
  所以当短暂的惊讶后,那俩胡子便迅速躲在了最近的大车后面,枪声惊了马,若不是他们当初逼停马车后把马拴在路边的大石块儿上,只怕现在马车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小六见吓退了两个胡子,也不仗着有枪上前。王定一说过,这枪就七发子弹,王定一买了一盒子弹,可他又不是去打仗所以就只有一个弹夹。为了方便携带不被别人搜出来到时候难以解释,小六就带了一把枪一个满弹夹。如今打出去四发,剩下的三发子弹小六心知不一定能够打中,还不如留在手里,说不定关键时刻能够保命。他伸手拉起已经吓得腿软的孟安,朝着来时店家的方向拔足狂奔。
  那俩胡子从套车的掩护中走了出来,望着小六他们逃离的方向看了几眼,其中一个跑到倒在地上的胡子身旁,蹲下身子查探一番,随即对同伴道:“大哥完了,怎么着,哈子?”
  哈子嘬着牙花子道:“真他娘的晦气,出来打个牙祭也能把命丧了。大坤子,他们往回跑了,追不追?”
  “肉腿跑不了多远,骑马去追,不能让大哥白死了,再说欠条留在这儿了,那可是五万大洋,得有人帮咱们讨回来。追,一定要追上他俩,总不能人财两空吧。要是敢不应,那就千刀万剐了他们。”大坤子答道。
  哈子道:“可那小子手里有枪。”
  “怕个毛,你没看他不会打枪吗?大哥也是命里该着,再站远几步说不定都打不到他。那小子手里的撸子就是个好东西,咱们一并抢过来。”两人说着翻身上马,朝着小六爷俩逃窜的方向而去。
  孟安和小六逃得很辛苦,实际上孟安已经完全吓傻了,小六让孟安往哪儿跑他就往哪儿跑。小六知道那俩胡子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人家有马自己跑不过,于是便带着孟安钻了路旁的树林子,虽然这样一来肯定走得慢了,可好在马也难在林中奔驰。
  小六不敢离了主路,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再有几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找不到路回不了城不说,指不定还误入了贼窝,那这乐呵可就大了。万幸通往大车店的就一条路,大车店那肮脏破损的番子此刻却好似希望的旗帜一样,以至于小六看到的时候,眼泪都差点喷涌出来。
  父子二人小心翼翼的走入了大车店,大车店里没有别的客人,老板见到两人灰头土脸的样子大吃一惊,忙问道:“二位,您这是怎么了?咦,你们不是刚刚的两位爷吗?”
  “嗨,别提了,刚才路上遇到土匪了,要不是我儿子机灵,我爷俩早就没命了。”孟安捋着胸脯道,随即他摸索着身上,顿时哭丧起脸来:“六儿,条子没了。”
  “没了就没了,爹,命不在了有啥也没用了。”小六安慰道。
  大车店掌柜倒是热心,端了两碗酒出来:“来,喝点酒压压惊,不是啥好酒,您们别嫌弃。”
  孟安端着酒一口就干了半碗,煞白的脸这才恢复了些许。小六也啜了一口,这不是他第一次喝酒,却也是屈指可数的,酒入了喉咙好似烧刀子一样,划着喉咙就下去了,然后到了胃里立刻激荡起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小六不敢再喝了,忙道:“掌柜的,从这儿怎么回奉天城?路上可否太平?”
  “太平,就是刚才你们走的那一段路不是哼太平,但也不经常发生这事儿。我猜肯定是刚才那个桌上喝酒的仨人见你们穿的富贵,这才起了歹心。”掌柜的道。
  孟安一拍桌子:“您说的太对了。”随即把酒一饮而尽,小六也是尝试着又咽了一口。
  掌柜的不再说话了,微笑着看着小六父子二人,那笑容神秘且阴险。“砰”的一声,孟安的头撞到了桌子上,小六大惊连忙去扶,却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涌来。
  耳畔响起了王定一有次点春之后所说的话:“小六啊,江湖上有句俗语说得好,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跟这些人打交道,可得留点心眼,小心坐了黑车住了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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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滚出来,给我滚出来!”
  谢大头和麻子买了东西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阵阵叫骂声,麻子喊了一声“卧槽”,东西往地上一扔拔腿就跑,谢大头也把东西放在门口走了进去:“嘛呢,嘛呢,你们都来了几次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有你什么事儿啊?”一个地赖剔着牙说道。
  “这是我兄弟家你说有我什么事儿?”谢大头拧着头道。为了小六他算是豁出去了,斜愣着眼青筋暴起,街面上的地痞无赖看人识人的本事最强,看得出来自己要是太过分,谢大头真会跟自己拼命,于是也不苦苦相逼讲起了道理:“我说这位兄弟,你不能光管他们家死活,这些债主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做人要讲道理。”
  原来小六走后的第二天一早,北京警察厅的门前就被扔了几个五花大绑的汉子,其中三个已经一命呜呼,而他们身上还放着一封信,信上说他们是骗子。根据信上所说,警察拷问剩下的几人,他们交代出了关于一品楼的骗局,但他们只是外围打杂的,往日偷换出的物品,由他们负责运往外地售卖,具体计划并不太了解,唯一清楚真相的利哥已经被打死了。骗子首脑去哪儿了和抓获他们的人究竟是谁,这些信息他们一概不知。任如何严刑拷打,他们也只能屈打成招胡诌八扯,根本对不上号。
  一品楼的门前拴着几辆大车,车上尽是些一品楼里的东西,警察以没收赃物为由全部抄走了。有商家去索要却被连连推脱,一帮人打起了太极,反正东西就是不给。别管生意做得多好,都是老百姓,自古民不与官斗,于是几个买卖家各显神通,有的托人疏通关系,有的花钱去赎自己的东西,但大部分还是去找孟安家逼债。
  孟安和骗子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人家没见过什么孟安的东家,所有人就只认识孟安,不找他找谁,说他和骗子没关系,一点证据也没有。而就在这时,孟安又不在京城,嫌疑也就更大了。
  三天两头的就有债主来孟安家堵门,后来债主自己不来了,找了一些北京城地面上专门要债的地赖土包来讨债。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比如大半夜的敲门了,在门口连卷带骂了,或者往你家门上泼屎撒尿,反正怎么恶心你怎么来。
  这次索回压在官府的物品都是些大件,不算是最值钱的玩意儿,什么古董字画文玩玉器以及金盘子银碗象牙筷子等都没追回来。除了在一品楼丢失的,还有孟安凭着信誉,赊账拿回家给东家看的东西。最可气的是一品楼虽然租赁了十年,但房契地契上的名字却是一个外乡人的,代办人是孟安,只给了压金还没交租子。房主见一品楼这么装修用度,投资如此之巨也没有催,反正房子最后收回光这雕梁画栋就能赚回来,不怕他们欠租子。
  “怎么着!想打架是不是!”麻子带着自家的人一股脑的冲了进来,谢大头他爹也来了,手里拎着个打铁用的钳子,那帮地赖一看这个架势,顿时萎了,摇头晃脑的指着孟家的房门道:“成,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明天再来。”
  大头和麻子见人走了,敲开了房门,安慰了沈氏几句,又把买的吃的送了进去。沈氏突逢巨变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主意,只能以泪洗面不知该如何是好,万幸还有麻子和谢大头照应着。可小六他父子二人至今未归,沈氏实在没法儿,无奈紧锁家门等着家里主事的回来。
  “小六他娘啊。”晚上外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叫喊声罢,院里的有个人家隔着窗户低语道:“要不行,你搬出去住几天吧,这么天天闹的,一家子都没法休息,还担惊受怕的。”
  “实在是对不住,等我们当家的回来了我们就想办法。”沈氏又哭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存的那点大洋也被债主给拿走了,这时候赶她出去这是要逼死她啊。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
  “哗啦”,门外不知道谁又扔了东西,也不知砸碎了谁家的大缸,明天且又得给左邻右舍赔不是了。
  “你!杀了我!我要你偿命!”胡子满脸是血的扑过来拉住小六并举起了刀子。
  小六慌忙的朝着后面退去:“是你,是你们先不仁不义的,借条是假的,我要不来钱,我爹就得死,这事儿不怪我不怪我!”
  “就是你就是你,你去死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洒了一地。
  “啊!”小六猛然坐起身来,头撞到了石头上,疼得他顿时呲牙咧嘴了起来。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可自己这是在哪儿?
  他的脑子有些迷糊,想了半天想起来可能刚才在店里被人下了迷药,转头四下找孟安,早已不知去哪里了。小六浑身摸索着,身上的零件还都在,可衣服却已经被换掉了,怀里揣着三块儿大洋和两张纸条,一张是那欠条,另一张则是告诉小六,六天后拿钱来大车店换孟安。他们不想让小六死,他们是想要钱。
  小六拿着纸条,彷徨无助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他放声大叫起来,继而流着眼泪朝着奉天城而去。
  奉天晚上是不关城门的,但城门口有站岗的士兵。小六穿的破衣烂衫的,被盘问了一番小六提到了金福旅馆和沈掌柜这才被放行。金福旅馆是中式旅店,和北京城的中式旅店一样,到了晚上都关门上板。小六叩响了门板,小伙计开了小门,挑着油灯问道:“啥事儿?”
  “是我,找沈掌柜的。”
  “吔,这不是昨天的那位小爷吗?”伙计眼神不错,认出了小六,这才连忙把小六迎了进来。
  沈掌柜洗漱完了躺在床上正看书,听到伙计叫,便披着衣服出来了,一见是孟小六,又见他换了一身破衣服,大致也就明白了小六发生了什么。小六见了沈掌柜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沈掌柜扼腕叹息道:“谁曾想我给王满仓这孩子介绍了个活儿,却要了这孩子的命。”
  “掌柜的,那我爹怎么办?王满仓死了,咱们用不用报官?”小六没了主意问道。
  沈掌柜点点头:“当然要报官,毕竟满仓死了得备个案,至于孟老弟......”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也怪我大意,这几个月风平浪静的我以为没胡子了呢,你们穿的光鲜出门我也没阻拦。你爹的事如果仅是靠着官府只怕是不行,你见过哪里的官府派兵剿匪是为了救人的。但有钱就不一样了,这五万大洋我觉得是够了,要么你孤注一掷去交赎金,一般胡子还是讲信誉的。要么就是花上两三万大洋,给当官的打点一番,让他们派兵替你救人,但子弹不长眼睛,而且人多眼杂万一走漏了风声,你爹只怕还是会性命不保,如何去做还得你自己拿个主意。”
  小六低头不语,沈掌柜又安慰了两句便退了出去。这次来奉天原先预计的也就一个月能打个来回,主要时间都耗在要债上,所以衣服带的不多钱也就只带了东家给的百十个大洋,钱留在旅馆里不甚放心,故此都被孟安带在了身上。加上土匪给小六的三块儿大洋,小六找遍了找包裹里,拢共就剩下了不到十块钱。
  借条真假小六不敢说,现如今他无比期盼着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不过沈掌柜说的没错,如果这钱真的存在,能换来父亲孟安的性命,且欠着东家的又如何。
  第二天天一亮,小六就再度奔了刘家屯,这次全靠腿儿过去,一路风平浪静,但走到天黑才找到地方。从屯子里一扫听,哪里有叫薛东平的人,村里的老人说屯子里压根就没有姓薛的。
  小六从好心人家借宿了一晚,虽知不可能却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赶回奉天城。沈掌柜果然热心肠,帮着小六找债主,结果从市面上打听了一圈却也是前所未闻。这下沈掌柜就不明白了,小六倒苦水般的把事情经过和自己为什么来道了一遍。
  言罢,沈掌柜问小六接下来该怎么办,小六把手插在头发里,无力地抓了几把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得救我爹。”
  “你是个孝顺孩子,我也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只不过但凡能用到我的,你尽管开口就好。”沈掌柜秉承了山东人的仗义热心,此刻拍着胸脯道。
  “大恩不言谢。”
  这事儿沈掌柜自然是帮不上忙,可人家有话放在这儿就是个情分。天亮后小六出了门,在桌上放了两块大洋的饭钱房钱。现在兜里没大有钱,再住在这里只怕不妥。待当铺开了门,小六把包裹中的衣服杂物全都当卖了。他是当铺的摺货懂得当铺的规矩,进去春典一说便如自家人一般了。常言道人不亲艺亲,艺不亲祖师爷亲,只要不是抢买卖的同行,一般非但不是冤家还多有帮助。小六虽然是死当,但东西确实是翻了翻儿的给钱,只因为他是内行人。
  拿了钱走在大街上,小六突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回头望去人来人往没有可疑的人。小六握紧了钱,对着来的路上作了个四方揖,他知道自己若是被荣行的高手盯上了,即便再怎么小心也会钱袋不保。
  与其这样,不如拱手抱拳做个揖,意思是我发现你了,但我玩儿不过你,按照江湖规矩这样恭敬的认怂,一般荣行就不会再朝这人下手了。不过一般人不知道,在江湖上也少有人这么做,因为这般做法十分跌份儿,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但面子掉了有时候一辈子也捡不起来。
  小六不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而兜里的钱虽然不知道该怎么用,可一旦用上便是父亲的救命钱,面子不面子的已然无所谓了。果不其然,在引来众多奇怪的目光后,被窥探的感觉果真消失了。
  小六长舒一口气,跑去地摊要了碗面,一边吃着一边想对策。想了半天却一点头绪都没有,眼见着跟胡子约定的时间一天天的逼近,自己却束手无策,难不成父亲孟安就要命丧奉天了?
  想到这里,小六便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他把面往边上推了推,双臂交叉趴在桌子上无神的望着街上的行人发呆。
  “大哥,您赏口吃的吧?”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小六循声看去是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那乞丐看起来有些瘦弱,满脸黢黑浑身散发着怪味儿。
  地摊的老板一看这个忙赶道:“快走快走,叫花子上一边去。”
  小六见那乞丐可怜,自己也有一个小乞丐朋友狗子,见人思人,便把没吃完的面条递了过去:“蹲到一边吃吧。”
  小乞丐见状也不知道答谢,只顾着闷头去吃,连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往嘴里扒拉。小六摇头叹息,心中暗想这世上惨的人真多,也不只自己这一人。
  离开面摊儿,小六漫无目的从大街上游荡,脑中胡思乱想思量对策,不知不觉的竟然越走人越少,走到了奉天城门口。转身想要回去的时候,却猛然感觉背后一凉,有人用刀子顶住了小六的后背,并用身子遮挡,防止城门口站岗的警察和士兵看到。
  “别乱动,别吭声,不然戳你个窟窿。出城,自然点。”
  小六一惊,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本章节完,究竟是谁呢,嘻嘻嘻嘻嘻
  大家很聪明,有猜对的读者了。
  你问我有存稿吗?当然有。
  那为什么不多更呢?偏不要。
  每天挖个坑,你说贱不贱?贱。
  那我到底能不能改?不能。

  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其实我的确有存稿,可这篇文章因为涵盖的知识量比较大,加上文章较为精炼,所以码出来和修改起来耗时较多。故此一天一章都感觉有些吃力,留一点也是有备无患,还望大家理解。当然了,对于每次更新结束后,你们想砍我,想拿板砖拍我,想骂街的现状,我也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颇为享受的。
  第二十六章
  “老实点。”
  小六被押出了城去,走得远了那人便让小六向着小路走。这时候小六已经想起来声音的主人了,正是刚才自己让给他一碗面吃的小乞丐。可这乞丐为什么要胁迫自己呢?他们是山上那伙土匪的同伙,早就盯上自己了?还是自己好心没好报反而引狼入室?小六不得而知,不过事情已经够坏的了,再坏下去除了死又能怎么样呢,还是爱咋地咋地吧。
  孟小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抱着膀子撇着嘴道:“不走了,打死都不走了。有本事弄死小爷,有种你弄死我啊?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子给你饭吃,你还拿刀子吓唬老子。”
  那个小乞丐放下了刀子,绕到了孟小六身前笑道:“呵,你可以啊,耳朵挺灵光,竟然听出来我是谁了。”
  “麻溜儿的,说,啥事儿?”孟小六斜着眼道。
  小乞丐一愣没想到小六这么混不吝,眨了眨大眼睛道:“你会说江湖黑话?”
  “不会。”
  “你刚才在当铺明明满嘴的江湖黑话,你怎么能说不会呢?!”小乞丐有点急了。
  小六摇头晃脑道:“就是不会,咋地吧?”
  小乞丐握着拳头,两眼不禁含了泪,嘟着嘴看着孟小六。小六看得目瞪口呆这刚才还凶狠的用刀子顶着自己,怎么一眨眼的工夫成了这副样子。孟小六确定这个小乞丐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即便他拿着刀子,估计也能打得过他,于是道:“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没人告诉你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要你管!”小乞丐背过身去不再理小六。
  小六耸了耸肩:“那好吧,我不管,我走了。”
  “不准走!”小乞丐又举起了刀子。
  小六哭笑不得道:“你这走又不让走,管又不让我管,你到底想干嘛,我还有事呢。”
  “你有什么事?”
  “我说了你也办不了。”小六有点烦了,转身要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心一软回头对那个小乞丐道:“记住,那是江湖春典,别说江湖黑话这么难听。”
  “你果真是会。”小乞丐追了上来,破涕为笑道:“跟我走,我有事找你。”
  孟小六站住脚步,实话实讲道:“我爹被胡子劫了去了,我现在着急火燎的想要救人,真的没时间跟你瞎耽误工夫。”
  “等等,哪里的胡子?”小乞丐打断了小六的话。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应该和一个大车店的人是一伙的。”小六开始倒了苦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罢,小乞丐点点头道:“应该是大鼻涕的人,放心好了,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不是个花子吗?”
  “我们也是胡子。”
  小六跟着小乞丐走了,路上小乞丐说他们原本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后来村子一个地主的儿子在城里当了官,地主便开始变本加厉起来。好地全部霸占,在村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再后来穷人欺负完了,他们又开始欺负起了其他富户。
  小乞丐家里就是个富户,本来有几亩好田挨着地主家的地,那地主就不讲理的一并划到了自己那里。为了这个两家打了架,后来还闹了官司。结果可想而知,人家官场上有人,不光地没要来,小乞丐他爹还被投进了大牢,再后来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牢里。
  哥哥牛壮气不过,可村子里的民兵又归了这地主家管,他一人闹不过人家。直到把小乞丐熬的大些了,也把他娘给熬走了,这才找了早年间一起学武的兄弟,连上村里的穷人,变卖家产换了枪火。趁夜冲入那地主家,砍了他的脑袋放火烧了他们家,并把地主家洗劫一空。
  地主家在奉天当官的儿子自然不干,想了办法还花了不少钱誓要拿住牛壮。牛壮杀了人放了火,也想到了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于是带着跟他干的兄弟们落了草当了胡子。不过问题也是有的,那便是他们连最起码的江湖规矩都不懂,时常被江湖同道所嫌弃,也不被其他绺子所认可。
  为此牛壮气的不赖,却又毫无办法,小乞丐看到哥哥着急便偷溜到城里想要问问那些卖艺的。可并没人告诉他,小乞丐脾气也是撅,不问出个四五六就是不回去,身上带的钱花完了他就要起了饭来。今天路过当铺门口,正巧听到里面有人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凑过去从屏风探头一看竟然是个和自己差不大的年轻人,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种种。
  “那你说,他们为啥不告诉我啊?”小乞丐不理解的问道。
  小六回头望着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乞丐,低声道:“为啥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但我知道现在咱们得跑了。”
  “为啥?”
  “因为你要饭要到别人的地盘上来了。”小六说罢拉着小乞丐就跑。他的朋友狗子曾说过,乞丐要饭是有地盘的,小到一条街一条巷大到一座城一个省,总之都有自己明确的区域划分。如果要错了地盘,轻者被警告或者挨一顿打,重的估计命都得没了。
  俩人足足跑了一盏茶的工夫才甩开了后面的乞丐,小六望着气喘吁吁地小乞丐,小乞丐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孟小六,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傍晚时分,小乞丐带着小六到了一片荒地,小六问道:“怎么还没到啊?”
  “到了。”小乞丐答道。
  小六环顾四周道:“这里哪有山啊?”
  “什么山?”
  “响马土匪不都是应该是聚义一处虎啸山林才对吗?这里没有山,林子也稀疏得很,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山寨啊?”小六嘀咕着。
  小乞丐尴尬的挠挠头:“本来是有的,年前官兵剿匪就没了。”
  说话间他拨开一片杂草,赫然出现一个小地洞,蹲着身子勉强能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野物的窝子。不过蹲着身子挪腾了两步,摸着墙转了两个弯,里面就豁然开朗了起来,隐约的还有光亮传来。空间渐渐大了,两人站直了身子,顺着光亮而去,小乞丐带着小六绕过了两个陷阱,然后又摇了摇洞壁插着的火把下所挂的铃铛,黑暗中有人站起了身子,喊道:“谁?”
  “我。”
  那边一迟疑,随即亮起了火光,有人举着枪走了过来,估计是刚才一直在瞄准,如这般隐藏在暗处打火把下的人,岂不是一打一个准。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粗壮汉子,见到小乞丐不由得一愣:“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个是谁?你怎么带生人来啊?”
  “这个人有用,带去聚义厅,我先去换件衣服洗一下,身上臭死了。”小乞丐不再捏着嗓子说话了,虽然声音依然不是多么悦耳好听,但却隐约能听得出来是个女孩子了。
  小六是瞠目结舌,走了一路自己竟然没发现小乞丐是个女的,也不知道是情急生乱心中太过焦躁,还是自己实在是愚蠢,想到这里他顿时哑然失笑起来。
  所谓聚义厅,实际上就是个较大较深的山洞,山洞一半是天然的,一半是挖掘出来的,上面还有透光的口儿和换气孔。在山洞两侧摆着七八个架起来的大火盆,照的周围红彤彤的,小六左顾右看心里不由得还是有些紧张。
  陪小六来的那个粗壮汉子并不说话,只是背着枪用另一个肩膀倚着洞壁,拿着刀子剔手指甲。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六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姑娘走入了聚义厅,身边还跟着两个男人。小六仔细看去隐约能认得出来这就是小乞丐,不过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小乞丐换上了女人的衣服梳洗干净,即便算不上美丽却也是落落大方。
  见小六盯着自己,小乞丐脸上一红,不过火光照耀的周围红彤彤把一切掩盖了过去,没有人察觉出来。她抱拳拱手道:“兄弟,你快坐啊,老张,怎么不给兄弟上茶伺候着。”
  最初的粗壮汉子嘟囔道:“我又不知道他是谁,你也没安排。”
  “我们都是粗人,兄弟还请见谅。”小乞丐故作老气横秋状道:“在下牛蕊,一路上还没请教兄弟高姓大名。”
  小六对小乞丐的架势感到有些好笑,不过周围这么多人,他还是强忍住笑意自报了家门。牛蕊转头对老张道:“老张,我哥呢?怎么家里人这么少?”
  “大当家的带兄弟们出去找大鼻涕理论去了。”老张道。
  牛蕊和孟小六对视一眼,大鼻涕不正是掳走孟安的那伙胡子吗?老张随后一说大家便明白了,前几天牛壮派人出去找牛蕊,路上有个兄弟让大鼻涕的人给拦住了,还把枪都给下了,最后打了一顿放了回来。牛壮气不过去找大鼻涕理论,大鼻涕却说牛壮是个不懂规矩的雏儿,是个空子。回来后牛壮点齐了人马,就留了两三人看家,朝着大鼻涕那儿奔去,非得让大鼻涕给自己赔罪不可。
  小六面不改色不过心中却是狂喜万分,这真是老天爷照顾自己,正打瞌睡却送来了枕头。先前还想着怎么救父亲孟安呢,就碰上了牛蕊这另一伙胡子,如今两方还结了仇,这不是天赐良机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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