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哪件事情开始说起,因为年份久远,时间的顺序都有些不是很对得上,但细节的记忆却很深刻。这些事情虽然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困扰,但我仍旧想知道个中原因,或者这些事情,是不是真如某些人所说,是给我的一些预兆。
第一件:
时间应该是我六岁之前三岁之后的一个夏天的晚上,具体年龄或日期真记不清。但因为过程恐惧,对于那晚发生的事情就像刀刻在脑海一样深刻。
我家乡是南方的农村,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农村的生活还是挺艰辛的,我们的村子又不是很大,村里的人又特别多,地少人多就造就很多人没地方住的困窘了。我记得我们那时候村里三四十平方的屋子算是豪宅了,村子里的屋子都是十多二十平方的屋子紧挨着紧挨着,有的甚至两三家人共用一堵墙以求节省更多地方和材料。我家里的老房子将近二十平方的,就要住着我父母、我姐弟二人、我的爷爷奶奶。那年的夏天闷热非常,除了我们一家四口挤的那张大床有一台小风扇外,就没有多余的消暑电器了,床虽大,但一个大热天的四个人挤在床上也是很难受的。于是奶奶就把我带到二楼的小阳台那里铺上床板露天而睡。
以上的背景有些长,希望大家不要嫌我啰嗦。接下来,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农村里没什么娱乐,睡得早,几乎都是九点钟就要睡觉了。我和奶奶在小阳台上打地铺都打了几天了,前几天都没发生什么,直到第五天,我朦朦胧胧醒过来,那时星空晴朗,夏天的夜晚,总能被月亮照得亮敞,所以我醒来周围大致的环境还是看得很清楚的。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深邃的天空,盯着天空看久了,竟然感觉恐惧,那种恐惧刺入心底,就像仿佛天空里有一片眼睛盯着你看那样。于是我转过身,把头埋到奶奶的臂弯。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阵恐怖的男人笑声,那种笑声不像恐怖片里的阴深,像是坏人做了坏事得逞了,得意忘形的笑声。
这样的笑声维持了很久很久,声音就在耳边,我的奶奶竟然也不醒。我惊悚得都不敢动,紧紧埋在我奶奶的臂下,全身冒冷汗,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直到天开始灰灰发亮,第一声鸡鸣响起,那笑声才消失不见。
那笑声消失后不久后,奶奶也醒了过来。
但那时也不知怎么了,过后也没有跟大人讲。因为晚上没怎么睡,中午也算了好长的午觉,直到傍晚妈妈从田里回来我才醒过来。也因为日头睡太多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奶奶的鼾声如雷如鼓的,我更是转辗反侧,村里的灯一盏一盏的灯熄灭了,我脑子还是清醒的很。
就在这时,那哈哈大笑的男人声音又响了起来,循环着前一晚的情况。不过,这次我心理承受力崩溃了,大声地哭了出来。因为哭声很大,不但把睡楼下的父母也惊醒了,连隔壁两家人也惊扰了。
但不可思议的是奶奶竟然都没有醒,还睡得死死的。
这件事过后,我得了一声大病,反复发烧,跑了好多家医院也查不出病因,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又烧了起来。发烧的时候,我总是感觉我的身体不是我的,总是哭闹着说嘴唇是硬的,眼皮是硬的。
至于后来我是怎么好的,我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印像最深的是自此我一发高烧梦里就出现一高瘦一矮胖两个和尚,只要出现这两个各尚,我的烧就会退了。
至此父母也不让我睡外面去了。
长大后我也曾问回优父母当时的情况,他们总是有些讳莫如深,从不跟我说那天发生的事情。
第二件事:
这件事就是前一件事所说的高瘦和尚矮胖和尚。
之前说过,我每次发高烧高瘦和尚矮胖和尚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们的出现就代表我正在发高烧,便也并不是每次高烧他们都会出现,而应该说是每次他们出现过后了,我的高烧才会退,他们不出现了,我的高烧就会反反复复。
人会做梦并不奇怪,但相同的梦跟随着自己十多年就有些不可思议,而他们的出现又伴随着一些事情发生,更让人细思极恐呀。
七岁那一年一场高烧差点要了我的命。
七岁那年开始,我和奶奶搬去了三叔新建的房子里住,房子虽不大,但有三层,一楼住着三叔三婶,二楼我和奶奶在睡,我的弟弟就随父母住在旧屋子里。
那晚,我早早上床睡了。半夜,耳边忽然很多人声响起,窃窃私语的。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声音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了。接着很多人拉扯着我,有的拉腿有的拉头,有的拉手,那情形那感受就像古代在行五马分尸之刑,我身体撕裂地痛,却喊不出一句话。
那天是发烧了,可是两个和尚却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
半夜醒来的奶奶发现我身体滚烫,就马上叫我爸爸接我去村里的赤脚医生那,打了一支退烧针,烧在下半夜的时候退了,但我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可天亮时,退烧针 的药效过了,我又烧起来了。
那时家里又穷得叮当响,压根没钱让我上大医院里看,于是又向二舅借了十多块钱到镇里的诊所吊了水,可是还是反反复复的。 当时我爸妈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最后家里的三婆(我爷爷他三婶)去弄了一个红锦包,里面放了一条风干了的黑狗鞭,挂在我的脖子上。神奇的是,没多久我的烧就退了下来,我也醒了。
以上都是我醒后,听长辈们议论得知的,零零碎碎拼凑起来。
至于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我的梦一直没断过。
我梦到我被拉到一间红砖瓦顶没有窗没有门的小屋子里,屋子里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就是面无表情地向我扔棉被,不断地扔,不断地扔,我在那里大叫大喊,他们都目无表情,只是专心地向我扔棉被。
直至那两个和尚出现了,这次他们出现的方式又不一样,像橡皮人那样,身体、四肢都拉得老长,盘满了整个屋子。
那些向我扔棉被的人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些事情,我都不能解释是什么原因,之前问过很多朋友,他们都试图从科学角度里帮我分释,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说多了,我也担心别人会当我心理有问题,但不说,心里的求知欲,好奇心又抵挡不住我想要知道真相。偶尔问起父母他们又总以不记得有这回事来回应我。也不清楚他们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这样说的。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是故意隐瞒呢?
第三件事:
事情也是七岁那年发生的,季节很清晰,是秋收农忙时分,家里正收稻谷,应该是十月底十一月初。
七岁那年确实发生了很多类似的事件,仿佛七岁就是我的转折年。
每当秋收,村里但凡有些生活自理能力的都参与了秋收。十里八乡的都是以种水稻为主,一年两季,秋季昼短夜长,一顿忙活下来,天也黑透了,爸爸就吩咐我先回家煮好饭菜,他们先把手上的活忙完了就回家。那时候八九点吃晚饭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是农忙,经常会忙到十点钟才开饭。
田里离家有三四里路,从田里回家,必经之路的一棵大榕树下是一排四座坟墓。这也算不上坟墓了,只能算坟土堆吧。那是我们村五百年前的老祖宗,都五百年了,年代久远,又经历了那么多场战争,埋的什么都化了吧。
但当时年纪小,对着这些还是胆战心惊的。白天我都没敢一个人走,更何况黑天漆地的。我在远处踌躇了很久,终于是盼到了几个大人从后面过来,我紧跟着他们后面,不知道是我人太小了腿短,大人们与我的距离越拉越远,我就算小跑也追不上去。还没到大榕树我就被抛得远远的。
我当时是硬着头皮冲过大榕树那段路的,好不容易跑了过去,又发现山上有响动。
我小时候生活的村是靠山面水,说是风水挺好,但这些年来,也没见发生过什么好的事。村里到田里的路自然也是依山而修的。当时我见到山上有群人影与我几乎同步而行,我走他们就走,我停他们就停,诡异得很。
我吓得闭着眼只管一直往前冲,直到回到村口我才敢停下来。
虽然最后没发生什么事,但想想也是有些后怕。
说说那两个和尚吧。
这两个和尚各代表着什么呢?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是在我发烧的时候就会出现呢?鬼神之说又有可分可信呢?如果不与鬼神之说上推托,又应该往哪里解释?
从二十岁开始,我便不再发烧,偶尔感冒,也不曾发烧。
我个人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吧。没有到遇到挫折就求神问卜的地步,经常听周边的朋友遭遇,好与不好他们都喜欢拉上鬼神一说,我是尤为反感的。只是当我陷入极度困境之时,我又期盼着小时候那两个和尚会不会出现为我解厄呢?
第四件事也是关于和尚的。
也是七岁那年,时间是暑假。因为每年六月份,洪水就会来,那时洪水淹村,大半个村子都被淹没了。我家地势低,每年洪水来之前我们就会搬到地势高的二叔和三叔家里,大件的家具搬不走,爸妈就会把它们搬到二楼,等洪水退了再搬回来。
可是,那年的洪水来势冲冲,眼看我们家二楼也要被淹没了,爸妈问村里借了条木舟,打算把二楼的衣物也一同搬到三叔家里。
我从来没划过小舟,感觉十分新鲜,吵着要和爸妈一起去。
出发时,是晌午时分,但由于屋前屋后的巷子狭窄,木舟在巷里左穿右插的,直线一百多米的路程硬是划了将近一个小时(应该至少也有一个小时,那时候脾气火爆的爸爸一直埋怨让我上船的妈妈,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丝让我不安的恐惧)。
船靠在了我家的阳台边上,我爸翻过阳台走进二楼阁楼,我和我妈就坐在木舟上等他把行李拿出来。
可能行李太多收拾不过来,爸进去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出来,我妈往里喊话,我听见我爸回话叫我妈过去帮忙,要我乖乖呆在船上等着。我妈蹒跚爬过栏杆,小舟忽然失去了平衡,左右猛烈地摇晃起来。我身子轻,手又没抓紧船沿,被惯性推了下水。
我在水里扑嗵了几下,喝了好些水。脚下越来越沉,不一会就看不到水面。
我感觉是有人在扯我的脚踝的,可是在混浊的水里我竟看见我的同班的一个男同学。
那时我正要升一年级了,那个同班了一年的同学,我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我们俩的家相距也是很远,足有三四路,一个南一个北。
当时也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想不明他怎么会和我一样在同一地方溺水了。
溺水的感受现在是实在无法形容啊,那被灌满了水的眼耳口鼻呛痛得恨不得用刀把它们都割下来,不能呼吸就认定了是鼻子的问题。
当然,我是死不去的,死了就没可能在这里发贴了。
我沉得快,被救得也快。
幸亏我父母水性极好,要不小命真不保。想来真是福大命大。
小命是救回来了,但当天晚上就发烧了。梦里我见到我那个未曾交流过的男同学,他一直在水里浮浮沉沉的,像一具死尸紧闭着双目。我想喊他,才发现我连他的名字也记不住了。
其实,梦里的男同学,应该早是一具死尸了。因为暑假过后,他就再没有出现在学校里。听其他同学说,他与一班伙伴到河里游泳时被淹死了。
在那个梦里,他总缠着我,弯伏着身体,仿佛是跟着水流面起伏,但梦里我却没感觉到我身在水中。直到两个和尚出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才随着流水飘走。
小时候的我没什么大病,但总爱发烧,烧起来连我自己都怕。我们村里就有一个小孩发烧后傻了。智力永远停留在一岁多,现在年纪都四五十了,还要老母亲擦屁股喂饭(其实当时那小孩应该是得了脑膜炎,医治不及时才会得的后遗症)。我爸也生怕我步他后尘,都尽量地关照我,家里的重活累活都交给我弟了,所以,我在家里都有外号“大小姐”了。
医疗水平低下的当时,村里人对发烧都是诚惶诚恐的,总觉得发烧是一切病痛的根源。其实,发烧只是只是病痛的体现,是一种病症罢了。
现在的我,已不像小时候那样,把一切好歹归究神佛。
小时候,几乎每年都有一两次高烧,小孩子发烧应该也是正常的,但发烧的恐惧却印在我心里,我惧怕每次发烧带来的千奇百怪的恶梦,想醒又不能醒的恐惧。特别是在我几个人生转折点都会有一场高烧将我由光明的前路又拖回黑暗。
第五件事: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与之前那些时间点相差有点远,是我小升初的一场考试里。
当年,我挺有信心考上我们当地的重点中学的,因为是偏远农村,市里对我们这些农村子弟当时是有点政策的,只要我们这些师资力量低下的农村小学能考上重点中学,就会有五千元的奖例。只有身在过当年年代的人才能体会,我们有多渴望希望知识能将我们带出这个穷山沟。
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村风水好,依山傍水,四季如春。但我们村的就是没有出过一个有出息的人,五百年来都没有。稍稍有些成绩的都迫不及待地想着要往外面挤,但出到外面又灰头灰脸地跑回来,真真切切能混出个什么的,一个巴掌都能数清。
我和父母又何尝不想往后的日子好过些,不用整天因为交不上学费买不起肉而苦恼。
小升初的各类模拟试我都得心应手的,参考着往年的招生分数线,上重点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考试当天就出问题了,在考中途我又发起了烧,整身滚烫滚烫,头昏脑胀,草草考过试后就离场了。
这样不问原由地发烧让我痛不欲生,我所期盼的未来折腾得体无完肤。
回到家,家里人都想尽了办法让我退烧,同样都是反反复复的。第二天数学考试里,我是带着烧进的考场的,脑袋真是一片空白,一道题都要花上好长的时间去审题,到最后连审对了没都不得而知。
这场烧考试结束了就自动退了,这场考试最终还是以我失败为终结。
就差两分。
大家都唏嘘。
往后的中考、高考都是同样的遭遇,无论我前期多努力,我都不能到达我想要的高度。前几年说起,我妈嘀嘀咕咕地总说那是命。
如果说我生命里有佛保佑,那谁又在我的人生里兴风作浪?
我还没有记忆之时,我身上就一直佩戴着一块笑面佛的玉佩,据说是我三婆从寺里求的。玉质真心不好,不通透,还很多杂质,放现在可能十元都不值。
当时我三婆从寺里求了两道玉佩的,一观音给我弟,一佛祖给了我。我的戴到成年后,因为觉得丑又不合时流就脱掉让我妈收起来了。我弟那块就在他十岁那年被偷了,本来我弟从小也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我爸妈他们也不在意。
但一切,是不是与那玉佛有关,现在也无从稽考。
我还没有记忆之时,我身上就一直佩戴着一块笑面佛的玉佩,据说是我三婆从寺里求的。玉质真心不好,不通透,还很多杂质,放现在可能十元都不值。
当时我三婆从寺里求了两道玉佩的,一观音给我弟,一佛祖给了我。我的戴到成年后,因为觉得丑又不合时流就脱掉让我妈收起来了。我弟那块就在他十岁那年被偷了,本来我弟从小也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我爸妈他们也不在意。
但一切,是不是与那玉佛有关,现在也无从稽考。
我还没有记忆之时,我身上就一直佩戴着一块笑面佛的玉佩,据说是我三婆从寺里求的。玉质真心不好,不通透,还很多杂质,放现在可能十元都不值。
当时我三婆从寺里求了两道玉佩的,一观音给我弟,一佛祖给了我。我的戴到成年后,因为觉得丑又不合时流就脱掉让我妈收起来了。我弟那块就在他十岁那年被偷了,本来我弟从小也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我爸妈他们也不在意。
但一切,是不是与那玉佛有关,现在也无从稽考。
说来也挺巧的,我三婆死那年,我正好十八岁。不知道这与我之前所遇的事情有没关联,当时没细想,但现在回想起来,总怀疑有那么一丝丝关系的。没有确实证据,也不敢轻易下判断。
更何况,我对鬼神一窍不通,不知从何说起。
说说我三婆吧,按辈份,照理我爸才称她三婆,我该叫她三太婆,为免繁杂,我还是在这里称她三婆吧。
三婆嫁给我三太公第三天,因战争和谋生原因,三太公随我太公偷渡去了香港,不到半年,他就病死在香港,我三婆就成了寡妇。至于后来她怎么就没改嫁或另谋出路,我也没有深究,只知她长久 以来视我爷爷为己出,对我家极好,有什么好的,都想着要留给我和我弟。记得那年我奶奶病重去世,她哭着跪在地上问天:“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你倒是让我的命换她的命呀。”
当然,她的命并没有与我奶奶的命换过来。没过两年连我爷爷也去了,她还好好的。
我三婆最疼的是我,可能因为小时候我乖巧,总让三婆舒心,不像我弟那样,调皮闹心吧。三婆有个相处得挺好的朋友,是个神婆的来,三婆有事没事就爱去她家里窜门,那神婆家里摆满了各类神像,灯光昏黄,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光线总是昏暗的,好吓人。没什么事,我几乎不去她家里。
小时候三婆偶尔也会编些鬼神的故事来吓唬我和我弟,目的就是希望我们乖些,别到处乱跑。
其实想写的都挺多的,就是码字慢了,然后又是在上班时偷偷码的,更新得是有些慢了,大家想看的话就养肥些再看吧。我会一直更新的。
再说回三婆。
我三婆无儿无女,将我爷爷一家视如己出,我爷爷自然也是以生养死葬来报答。可,我爷爷没能等到三婆百年就先去了。
三婆挺信神佛的,而且当年的人大都非常迷信,初一十五必须烧香拜佛,我三婆都要求我妈晨晚都得去菩萨那烧香,如果因为工作不得空,我妈就叮嘱我一定要按时烧香,她回来得检查的。小时总贪玩,经常过了时辰忘了烧香,那时就会耍些小聪明,用剪刀把半截香剪了,然后再点燃,这样看起来就是那个香已烧了好一阵子了,我妈就会觉得我是按时辰来上香的。几次之后,不知我三婆是怎么得知我的小聪明,训斥了我妈,我也被狠狠奏了一顿。
至此,烧香拜佛就是我的恶梦,到现在还在厌恶。幸亏的是,现在我真的不再需要烧香拜佛了。
说起三婆,我从别人口中香知,我三婆从鬼的手中救了一个小孩,那小孩后来成了我们的村长。
那是不是真的鬼,我就不清楚了,村里人口中就是这样传的。至于真正的鬼,我也没有亲眼目睹过,至少记忆里是不存在的。
那年,小孩应该有八九岁的样子,与村里几个伙伴在玩捉鬼的游戏(这个游戏我也玩过),就是一人当鬼,其他人就当人,鬼负责捉人,人如果看到鬼了,就必须大喊:“鬼来了。”那样同伙就会知道有鬼不往这边跑。如果鬼不在限时里将人捉完,鬼就输了。
一般白天玩这个游戏大人们都不会说的,但要是天已开始黑了还在玩,大人们就会训斥。
那次,几个小孩玩得有点忘形,天都快黑透了,他们还玩得兴高采烈的。小孩那时躲在我三婆屋后,眼看装鬼的小伙伴往自己方向来,他便大喊:“鬼来了!”这一喊真把鬼给喊来了。一个鬼凭空出现在他身后,抓住小孩的手要把他拖走。小孩和他的那些同伴都吓得哭了起来,纷纷四逃,只留小孩在那里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屋里的三婆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这般情况也是吓了一跳。
据说,我三婆与那鬼谈了将近半小时,那鬼才肯放了那小孩。
传言是这样传,对于崇拜鬼神之说的人,自然是深信不疑,小时候我不懂事,听了也是怕得要命,天黑了连出门口都不敢。
胆子小就造就了我对这些鬼神之事敬而远之,不追究,不深问,凡事听了就算了。也怕因为问出个什么来,扰乱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朋友都说我太佛系了,生活没有激情。可是人生不是平淡更为可贵吗?如若总遇到大风大浪,这样的人生不是更痛苦。
而我前期遭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更让我坚定我这样佛系的想法。
终于回到家。下班前来了一场大雨,我都生怕回不到家呢。不怕雨不怕风,就怕水浸,车子没法过,我又没船
三婆是什么人,我没有追究,只觉她对我好,她的来历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三婆着实对我好,非常好,好得至今我亦惭愧遗憾。三婆迷信我深知,所以她的忌讳我不会触碰,她对我的言行要求我也是不敢怠慢。爷爷去世前,三婆就交代过我父母,如果将来她去世了,我不可送终,至于为什么,她没说,我父母也没深问,他们对三婆也是极为信任的,或者更多也是因为不是所有的事都必须深究到底,也许真相比谎言来得残酷。
三婆去世那天是我生日几天后的星期天,每个周五放学后我就会回家,可因为学校有些事,那个周末我留了校。
家里对我隐暪了三婆去世的消息,从去世到下葬,就一天时间,我都怀疑我爸是不是就用一草席草草将我三婆埋了,因为我三婆之前就这样交代过我爸。事后,我一直不敢追问其中的细节,因为我担心真如我担心那样。那样我内心更加愧疚,更加无法面对生活。
不知大家相不相信心灵感应这回事,无论是我奶奶去世或者我爷爷去世时,我心都有种隐隐不安,说不明道不清的,就想哭,就想找人诉苦,苦在哪里又不明不白。
三婆去世那天也是这样的情况,辗转反侧的。第二天,我到校门口的小店里打了电话到我村里的好朋友那,从他口中我得知我三太去世了。
当时我的泪就汹涌而出,与我同行的同学吓得手忙脚乱,想要安慰我,又不知从何下手,问我原由,我连话都说不清,只知哭。冷静过后我打电话给家里问情况,我爸就是淡淡说了句都过去了,就别特意赶回来了。还扯说浪费车费,百般多的理由。
三婆人生最后一程路我没送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事后我听我堂妹说起三婆断气的情景,我更是痛彻心扉。堂妹说三婆是在门口摔了一跤就起不来了,后来被人发现了扶回了床,在床上呻吟了半天才断的气,身边竟一个亲人也没有。生前最疼的那些人都没在身边。
每每想起这番,我又怎能不痛心。
虽说每年清明,大家都会劳师动众地祭祀先人,但生前不作为,死后的排场是不是在自欺欺人呢。
回忆起三婆,心里总有百般难忍的悲伤。
除了她的后事,三婆还交代过我怎样努力都要让自己离开这个小山村,也交代了我的父母,无论如何困难都要想方设法地让我走出大山,谋求好的人生。
即便后来的路,我确实走得有些艰苦,但,终究也算是离开了那个穷山沟了。
我最后一次发高烧应该是我二十岁那年,欣慰的是,那次我并没有做梦,脑子也清醒得很,在同学的帮忙下去了医院打了点滴,没两下就退了。没了千奇百怪的梦境,也没了帮驱走梦魇的和尚。
两个和尚最后出现的确切时间已经不记得了,应该也是十八岁之前。
之前说过,三婆曾经交代过,让我努力离开家乡,所以,一直以来,无论学习还是工作我都下了十分的工夫的,可是就不如人意。
都说是天意让我这辈子都不能脱离命运的安排。
人的一生又有几分是命,几分是人为呢?
要说信天意,我又从不将天意放在心上,不经努力便认输不是我性格。即便都说我徒费苦功,我也要试试。若是说不信天意吧,对于曾经向我赠言的老和尚的话,我有些犹豫不决。
就如之前有网友所讲,命运冥冥中会有人主宰的。
接下来讲的第六件事也是关于和尚的。但这个是真实和尚,不是梦里那个和尚。
我毕业那年,我希望能在本市找份可观的工作,一方面可以照顾父母,一方面去太远了,离家求学多年后,就更加想家想故乡了,小时候总想着脱离的那个地方,长大了就成了思念的羁绊。当年想要离开家乡的想法就不再强烈了,当遇到挫折就更想回到父母身边。
天不从人愿,我毕业都五六个月了,简历也发出几一百几十份,就是没法找到合适的工作,整天百无聊赖地在大街上瞎逛。
父母也是无奈,托人也帮我找了几份工作都石沉大海的。一方面我所学的专业在家乡这个四五线城市是冷门专业,另一方面也与我眼高手低有关吧。一来希望父母投入了那么多心血能得到好的回报,二来我也迫不及待想要赚多点钱尽快将父母接出来。
结果就两边不到岸。
那天,我如常到街上闲逛,逛着逛着竟来到一儿童公园门口。那公园平时都开放的,只到节假日才收门票,不过,平常里面的机动游戏都不开,只有收门票时那机动游戏才营业。所以平常也没什么到这边瞎逛。
往日我也很少从这边经过,这边不是必经之路,而且又稍偏点,往来的人也少些。
过后回想,我也心生奇怪的。
当时人不多,除几个过往的路人,就一和尚坐在地上摆摊。
这和尚与我后来遇的所有和尚都分别很大。首先就是衣着,虽也是一件灰色长袍在身,但长袍又残又旧,有些地方都被磨出小洞,说明他不是那种临时起意买件和尚袍来骗人的和尚。身形虽说不瘦削,但也不见得壮,比起那些满肚肥肠的假和尚,他显得真实些。
刚开始我是没有搭理他。他在我身后唤了我施主好几次,我才不忍回头问他什么事。
我当时也是想着他应该就是想着讨些钱罢了,到时丢个两三块打发下算了。
“施主,我看你气息不好,似有烦心事。”
其实当时没听清楚他说的具体字眼,因为他操着一口外地方言,大概意思都是我猜出来组合的。
“看我这副愁眉苦脸就知道我有烦心事了。”
虽不算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我生平也十分讨厌那些利用神佛来欺神骗鬼的人。所以当我一听到他那开场白就十分恼火,连最后的一点同情心都消失了。
听我这样说,和尚也没生气,他笑笑道:“你要是愿意,给我十块,我帮你看看手相。”
这般说词与一般的江湖骗子措词无二,谁听了都会转头就走吧。我当时是走得挺远的,都快到码头准备坐船回家的,可是心里总有点不安不逸的,仿佛今天不听那和尚说两句会心生遗憾。于是我又原路折返。
说白了,当时的我,因为前景的迷茫,内心渴望得到一些指示,一盏明灯,少许安慰罢了。
和尚似乎预知我会回头,见到我也不惊讶,只说道:“如果我说得不中听,那十元你也不必给,但我所说的,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将来对你是有裨益的。”
我不以为然:“你要是说得不对,我还要砸你档口呢。”
和尚哈哈大笑。
和尚看过我手相和面相后,指出了我前十多年来的种种遭遇,虽然说话笼统,但准确率很高。当场我并没表态,只是安静地听他说着。
最后我问了下他,我的将来,我的前程。
一大早就回到公司,眼皮都还睁不开。昨晚更得晚有些迟睡今天早上就没法起的床。
今天事可能会多些,更得会有些慢。
和尚话不多,他后面的批示大概可以概括三点:1.离开本市,不能太远,但至少得有两百公里,这样所担心的前程就会有着落。2.28岁前遇到的人都不会是对的人,让我不要因因缘问题自怨自艾。3.我的生命没有横财命,不要抱着一劳永逸或一朝暴富的心态生活。
和尚所说不难理解,但他所说之词又仿佛与普通的江湖术士说词有些不同,反而更像一个心理辅导师。
不过我听了心中的郁结也解开了,非但没把和尚的摊给砸了,还给了他二十块。
和尚的话我没全信,但我认为他所说的对生活态度那一部分,也应该是一个人对人生的态度。既然眼前是苟且,何不将目光放远些,或者会有意外收获。
和尚的事我没有对父母讲,只是谎称我在中山有同学介绍了一份工作,要马上上班去。
当时父母思虑了半天才答应让我去。
今天我将这件事写出来,是这些年来我身上发生的事,结果都与和尚当天所讲的惊人的巧合。
除了我远赴中山后工作有了着落,还有就是后来发生的许多事,都与和尚当天所说不谋而合。
期中我认识了不少心怡的人,都不得结果,更多是未开始便结束。最长的一个都谈了将近两年了,感情深厚,最后也不得始终。
还有一点就是横财运。
自小我父母对我言传身教都是脚踏实地,做事勤勤恳恳,珍惜劳动成果。所以我对投机、赌博都没有兴趣。除了买了几回福利彩票,我几乎是没有沾染赌博恶习。现在的我,连麻将扑克都不通。
但有一件事,我不能不与和尚的话联想到一块,就是我来中山的第二年夏天发生的两件事。
当年,因为想着省些钱,我在一个小仓库间隔出来的出租屋里租了个极不通风的小房间。因为便宜,一心只是想着省点钱给弟弟多些生活费,安全和舒适也就忽略了。
出租屋里环境恶劣,鱼龙混杂,经常都会有些变态或者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当时我和另一同学合租的,就是图个照应。出租屋的位置与我的公司也不算太远,坐公交就两三个站,但为了省掉那两块车费,我一般都是赶早起来走路去上班。
六七点的路上行人甚少的,更何况我走的那条路又不是生活区,清早更是看不到几个人影了。路上除了车,就是车,来往的车辆也不频密。我专心一致走着路,路上很多环境都忽略了,只觉清静。忽然迎头来了一辆自行车,骑车的是个四十岁左右农民工打扮的中年男人。就当他骑到我身边时,从身上掉了一捆钱,就落我脚边。当时我就蒙了,可骑车的男子却浑然不知。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时,另一骑着自行车的小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我脚边的钱拣起藏在腰间。还神神秘秘地在我耳边说要与我将钱平分。
如今想起,这都是一系列可笑又幼稚的套路。
如果看过新闻或了解过骗子骗案的人都会知道,那两个人都是骗子,以此手段来将我骗至僻静之地实施阴谋。
可年轻的我却没有此翻警惕。
回头再看之前写的,错别字挺多的,大家将就着看吧。因为是现写现发,就没有仔细检查,难免有错漏
当时我内心有没有出现一丝贪念都不得而知了,只是放在现在回想,我应该是渴望得到这笔钱,当时家庭环境不好,弟弟又还在读书,钱自然是我的迫切需求了。但我最后都是严词拒绝了男孩,还勒令他归还主人,要不我就报警。
想想当时胆子也破天荒的大,也不想想当时的情况,路上人影都没,要是对方使什么坏我也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方可能也头一次遇到我这样的人,一时不知应对,竟骑了车就跑。我那个急呀,想追上去,谁知掉钱的中年男人掉头回来沿路寻钱了。我跑上去向他讲明一切,让他骑车往上追,他倒不急的样子,一个劲地问我是哪个捡了他的钱,我的妈呀,路上才多少人啊,而且那男孩也走不远,目测就三四米距离,他竟也问这般弱智问题,我真是心塞。
中年男人一个劲地求我带他去找那捡了他钱的人,但我想想都快迟到了,迟到是要被扣款的,也没敢轻易答应。我就对他说:“我上班快迟到了,不能带你去找人了,那男孩就在前面,”我还指给他看,“要是实在不行,我帮你报警,我留我的号码给你,要是要什么协助你就打电话给我吧。”
中年男人一听说我要报警就慌忙说不需要报警了,他自己去找就可以了。还没让我回应他就骑着车往男孩的方向走去了。
我后知后觉也没有将两人联系成同伙,心里还一个劲地盼望中年男人能追回他的钱。毕竟看着那一捆钱至少也有十公分厚度,张张红色,应该十万八万不假。
回来公司与同事们说起,他们即说那都是骗子,都说我幸亏没上当,要不然肯定会被拖到一边,轻则财物被抢,重则被拐,更有生命之虞。
当时并没有联想起和尚的话,只是现在回忆起来挺后怕的。
我庆幸年少的我不贪不义之财,才不招致杀身之祸。
而另一件事,则因为我急功近利差点害了自己和朋友的一生。
这事也有些机缘巧合,我说过,自小我就对投机兴趣不大,我赚的每分钱都带着我努力的汗水,我舍不得轻易地将它放在没有回报的事情上。中山与澳门只隔了个珠海,一般身在中山的年轻人都会想着到澳门玩一把。相较与澳门的娱乐城,我更喜欢大三巴那边的牛肉干猪肉干。我们几个女孩子相约在周末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们陪我走了一趟大三巴,那小吃一条街从街头吃到街尾,来来 吃了两三道,午饭也省了。
来到澳门自然是要进赌场的。
我对赌一窍不通的,自然也不敢碰,就看着朋友们开心。刚开始赢了两把,但过后就一直是输的,最后输了有四五千吧。大伙身上钱也没多少,本来也是打算再压一把大小不管输赢都走。
当时他们也让我凑凑热闹,毕竟来都来了,没玩上两把也算不得来过澳门了。我也经不住他们游说,意思意思凑了个五十。
结果那盘我们买赢了。
他们就说我运气好,一买就赢,非得要把赢的再压一盘。就这样连压三盘我们都赢了。
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我对自己为人处事的底线也放松了。是我建议大家接下来改变策略,分散压注,力求增加赢的机率。
那天我幸运得直让我怀疑人生,那天我们都赌红了眼,要走的时候除去输掉的五千块,不净赢了一万多块。
大家的心情都很欢跃,都说回到中山必须要大吃一顿。
那天赌得太忘形,一时也忘了时间,回来中山时都半夜了。
我们下了包车就往夜宵档去。
中山喜欢吃宵夜,即一两点,那街边的夜宵档都如火如荼。我们一行三人(一男两女)选了个清静的位置边吃边兴高釆烈地讨论白天的成果,也没顾及周边的环境。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就打算回宿舍。
当天赢了的钱都是拿的现金,我朋友说现金实在些,我觉得都无所谓,反正一万块现金也不多,三人分了也就是几千。
吃完宵夜已是零晨两点半,路上都没有行人了,本想打车回去,可就像见鬼了般,街上一辆出租车也没有。好在宿舍离得不远,抄小路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就是小路偏僻,若我独自行走我是断断不会选的。
我们有两女一男三个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折腾了一天,我真的太累了,不想再耗下去,好想洗个暖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个觉。
他们也是累透了,也没反对。
可偏偏就是这样侥幸心理让我们出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们太张扬了,露了财帛。我们才走了一半路,后面竟跟了一伙人,有四五个,满身酒气。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的男伙伴一棒敲晕了,我和另一女伙伴见状吓得直逃。
他们翻了男伙伴的身,发现钱不在他身上,又追过来。三两下就把我们给包围了。
我被他们其中一个大汉用铁管敲折了脚踝:“我让你们跑!让你们跑。”
他用铁管指着趴在路上的我,面目狰狞地叫喊着。
赌场赢回来的钱都在我那女同伴那,她对钱的执念竟比命要紧。
那帮强盗问她要钱时,她反抗了一下,嘴里叫嚷着要报警,结果激怒了强盗,其中一个带刀的男人刺了她的小腹一刀。
附近厂房里的保安听到了动静跑出来看到这架势帮我们报了警,可那时歹人已抢了钱扬场而去。
因为以上的事情都是我的经历,文中所显示的地方都是我曾呆过的地方。写时也考虑欠周,并没有黑化或地域攻击的意思。每个地方都有它好或不足之处,请大家都多多包容,不要作不好的猜测。
最后虽然歹徒是抓了,可最伤的还是我们。我的右脚踝虽说不是很严重,也算骨折了,有了平生第一次住院经历,我那位男性同伴虽然被敲了头,但照了脑部除了轻微脑震荡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那拼死护钱的女孩伤势较深,腹部中刀,但没伤要害,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和尚所说的,我命中无横财命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即便我得了,也会以更惨痛的经历失去。我的右脚踝虽然只是小小骨折,竟半年才完全下床,三年了走路才算正常,至今每当刮风下雨还忍忍作痛,这算不算上天给我的惩戒呢?
我在中山只呆了两年离开了,偶尔回去都感慨万千,那两年的青春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光,午夜梦回,我总觉得我还是那二十岁出头的小妹子,与一众好友嘻闹在夜市小摊上。
接下来说说我三婆的好友,我们村的那个神婆吧。
其实我对此人知之甚少,她为人阴阳怪气的,小时的我怕得要命,偶尔经过她家都生怕她家里会跳出一只鬼。
我不记得小时是怎样称呼神婆的,在这里为表尊敬我就以伍婆作为她的名称吧。
伍婆是我们那十里八乡出名的神婆,通灵、问卜、改名……她都样样精通。
每天从外地来找她的人开的车都排到村口(我们的村子也不大),伍婆也不是有求必应的人,她要看的人必须要是有缘人,至于有没有缘也就是她说了算。还有一点就是她从不帮村里人看事。
这个人脾气也是古怪,即便再多的钱,她说不看就不看,惹烦了,她还会用扫把打人。
伍婆家也是堪坷,有人说是因为她泄露太多天机的原因,她的子孙都不得善待。
伍婆有一子,她儿子这代都正常,可到了她孙子这代就出问题了,伍婆的大孙子出生就是个弱智儿,轻度弱智,生活自理是不成问题,但独自谋生和照顾家人的能力就没有了。他们后来也要了几胎,是女儿的都夭折,待大孩子都十多岁了,他们才盼来了二儿子,可四五岁了才发现又是个弱智儿,不过这个智力低下程度不严重,平常也不觉得有问题,就是当一些逻辑性问题出现时,他就很抓狂。
之前说过,我们村每年六月份就再开始洪水,我三婆家地势也甚低,每年水浸她屋子是首当其冲的,三婆每年水浸都会寄居在半山腰上的伍婆家里。村里每个人的房子都紧张,每当水浸村的时候,房子就更紧缺了,被浸了的屋子就去了三分之二,余下三分之一的家庭都会收留无家可归的人,于是呀,每家每户都都像难民营那般,地上都铺满了躲难的人。有些老人也为此得不到好的安置,与牲畜挤一块的,在山上垒草棚的,甚至躲茅坑里以求片瓦遮头的。所以,能有个安身之所也是天大的幸福了。
那年,是1998年,那年的洪水大得吓人,全村都进入了紧张的戒备中,村里不分昼夜地派巡逻队巡查河堤。听说洪水快漫过市区那边的防洪堤,市里要决定炸了我们村农田那边的河堤来减轻河堤的承受力。农田里的稻谷还有半个月就能收割了,那是我们村整年的生计所在,没了这些,我们村的人整年都得饿肚子。
那个晚上村里的大人得知市里的决定,偷偷商议着连夜去抢收,收得一颗是一颗,我父母把我和我弟托付给了我三婆,然后带着镰刀跟着大伙去了。
那个夜,应该是村里人的不眠夜。我和弟弟在伍婆的房里睡,三婆和伍婆在外厅打着地铺。不知是初夏刚至还是伍婆的房子长年不见日光的原因,我总觉得屋子阴凉阴凉的,我把毯子裹了全身仍旧冷得发抖。
弟弟忽然道:“姐,我怕。”
我又何尝不怕,只是作为姐,我要保护弟弟,自然不能表现懦弱一面。
“男子汉的,怕什么!有我在呢!”
除了外厅长年累月点着香油灯外,整个屋子都是黑漆漆的,厅里昏黄昏黄的烛光晃摆晃摆地洒了进来,既诡异又阴深。屋外的三婆和伍婆似乎还没入睡,窃窃私语地说些什么,听不清,仿佛说的不是人类的语言。
我安慰着弟弟入睡,自己的身体不期然地瑟瑟发抖。我希望这个夜下一刻便是尽头,我想听到鸡鸣的声音,我想看到黎明的曙光进来那一刻。
可是墙上的古老挂钟才敲了十二下,长夜还漫漫。
半夜十二点了,我尿憋得紧,辗转反侧实在难受,人有三急也不管害不害怕了。
那时村里都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想要大就到村里的公共茅坑,小的话每家每户都有个尿桶子。伍婆的尿桶子放在对门的杂物草庐里,要方便就得出从厅里出门去。
我憋得难受,也顾不得其它,匆匆起来就冲着门外去。一顿解决下来,全身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起来。我出门时因为走得急,门也没掩上,月光惨白惨白的,长年不见光的屋子在这样的时刻月光竟然能将屋子照得亮堂堂。地上对着门一左一右摆了两个铺,左铺是三婆,而右铺竟空空如也,我吓了一惊,抬眼望去竟见原来有些微驼背的伍婆笔直地站在神坛前。
神坛正对着大门,紧贴里屋的墙壁,我出来时有多着急没留意伍婆站在那呢?
香油灯光与月光的惨白相溶又相斥,即保留了月光的惨白,又增添了香油灯光的诡异,将伍婆的的影子分拆了一层又一层,乍看还以为伍婆有千百个影子。
“……伍……伍婆……”
对面没有应答,甚至不曾有少许反应,仿佛就是一具尸体。
我看了看躺在一边的三婆,安静得连呼吸也感受不了。我的手心渗了汗,湿漉漉的,站在门外进退不是。
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忽然,天上似乎来了一大片乌云,把原本皎白的月光遮盖住了,地下也随之黑暗起来。屋内的伍婆刹时全身抖动时来,双手用力拍在神坛上,连带着神坛都一起摇摆晃晃的,伍婆嘴里喃喃念着听不懂的经语。
这时天竟下起了豆大雨粒,仿佛之前的月光从未出现过。接着北面忽然传来轰隆一声,顿时人声沸腾,家家户户都窜出人影,紧接着锣声喧天:“堤崩啦!堤崩啦!大家快起来!堤崩啦!”
三婆被锣声吵醒了,她看了看在神坛前摇身摆脑的伍婆,又看了看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我,起来将我拥入怀里,轻声安慰道:“阿妹不怕,伍婆正向天神祈求我们平安呢。”
“三婶,油菜田那边的堤崩了,水都涌进了田里,听说田里还有在偷偷抢收的人,阿妹她爸妈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希望没什么事。”爷爷跑过来找三婆说道,“你们好好呆在这,实在不行都跑山上吧。”
正这时,伍婆也回复了安静,全身虚脱般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阿棠,你放心好了……他们应该没有事的……”她对爷爷交代道。
那一晚下了整夜的倾盆大雨,河堤崩了,庄稼淹了,被淹的黄土屋一间紧接着一间倒塌了,村尾通田里的那棵五百年树龄的大榕树被雷电劈开了两半,整个镇上的电力供应中断了。
我在黑漆漆的夜里等待着父母平安归来。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我甚至想着要跪下祈求上天怜悯一下我们。可我从来不曾虔诚烧香拜佛,如此临急抱佛脚佛祖也不会理会吧。
“我问了他们了,他们也答应不会夺村民性命,我们做好自己份内事就好了。”
“也只能是这样了,也算是尽人事了。”
这是三婆和伍婆当晚的对话,时间太久,记得不清原话,约摸着组织了下。
虽然是两句不明所以的话,可现在看来,似乎与那晚我见到伍婆在神坛前的事有关。
天微微亮时,父母是淌着水回来的,湿漉漉的身上全是泥巴。我算是松了口气。
清晨六点半时,山尾被发现从山上裂了一条缝,足有拳头大,直通村里,市里派了地质专家过来,说是会有山泥倾泻的危险,市里立马组织村民连日迁移。
我们又风风火火地搬家移什,忙了一天终于在民政大楼里安顿了下来。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一家终于齐齐整整坐在了一块。他们大人都在一旁讨论当晚抢收的情况,过程听着也挺惊险。
民政大楼的电视里每个频道都播放着各地抗洪的新闻,那时的洪水放在现在的孩子是想像不出来的恐惧,长江流域那年的洪水应该是全国人民都难以忘记的记忆吧。
大人们讨论起那晚的抢收,个个心有余悸。
那天听说要炸堤时村里的成人都想着偷偷抢收些庄稼,所以都趁着天黑偷偷下了田。堤上满满的抗洪官兵在巡逻,市区那边的河水离堤面还剩二三十余公分了,炸堤是一触即发了。河堤上的防洪沙包已垒得整整齐了,气氛十分紧张。
偷偷下田的村民加紧了抢收的脚步,但抢收到的庄稼又要割又要运,人手又严重不足,几乎见不到什么成果。大家都埋头努力干着,也没人注意堤面上的情况。
堤面上的巡防员作最后一轮检查,也生怕田里人员未清,于是分了几个小队兵分几路地进行检查劝离。
大伙都被劝离了差不多了,忽然的倾盆大雨下来,大家都都来不及作出反应,堤轰地崩了,连火药都省了,它就这样承受力不足自己崩了。
那水迫不及待地从裂缝里奔腾而出,这一崩可吓坏了堤上的人,田里的村民还没收到疏散完毕的信号,水这样倾注而下很容易把来不及逃命的村民冲走的。
我当时挺是感激当日在场的所有抗洪官兵,如果不是他们在场,我想,我的父母,我的很多族人都葬身涛涛江水里。
那天堤刚崩,汹涌而来的水很快浸到了正往堤上赶的村民小腿上,村民里有很多抢收的妇女,她们大部分不熟水性,没走几步就被来势汹汹的水流冲倒下。按此情况,堤口还有可能被冲大,到时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堤下的数十条人命也就一命呜呼。
不知这是不是使命感使然,堤上的官兵拼命地构筑沙包墙希望能将缺口缩小,减缓流水冲力。堤下的官兵拼命地将村民护送上堤,走不动的妇嬬他们背,甚至以身挡洪,终于还是安全将大家送上了堤。
我的父母也在逃难时被洪水冲得狼狈不堪,抢收的庄稼也被洪水冲得干干净净,他们一晚的努力也白费了,还差点小命不保。可是,即便命是保住了,但这年下来的生计若不好好思考,这小命倒不如不救。
庄稼本就是农民的命。
楼主家乡现在建设得很好了,已经将近十年都没有涨过洪水了,楼主村的村民也举村搬到另一地方了,再也不用担心山泥倾泻。
那年的洪水过后,虽然国家拨了救助给我们村,但终究杯水车薪,全国比我们灾情严重的地方比比皆是,我们的生活步伐终究是被打乱了。
山上的山泥倾泻在那个雨季结束后也不被人重视起来,政府划了一大块地给村民自建房屋,但那个还在温饱线的年代,村民又从哪里拿个十万八万出来建房子呢?更何况经历了这一场大灾后,大家的生计都还在迷茫之中。
再说回伍婆,那场洪灾过后,她便一病不起,我连续好几个月不见她踏出门口。第二年开春,就听说她已仙游。
她的大孙子那时已二十多岁,虽然智力不全,但好歹也是个勤力的小伙子,村里人也颇为关照,有些简单的工作都会带上他,他自然也是不愁生计了,后来经人介绍娶了个邻镇同样轻度智力问题的女孩,两人领养了个女孩,一家三口也算融洽。
相反,二孙子的命就没那么好了。前两年回老家就听说他在一次下班途中被醉驾的小车给撞死了,留下未满周岁的女儿和年轻的妻子。
本来想说说我们的村子的,但村子的历史太久远,要说也不时一时半刻能说完,我还是留下更得空时再写吧。
接下来,我想说说我奶奶去世时发生的事情,很多事情也是耐人寻味。
我奶奶是1997春天时因胃癌去世的,从发病到去世不足一个月,我还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有些事情听起来很荒缪,可它的确也是发生了,也存在了,也由不得我们忽视。
我还记得那年的气候很是和暖,百花齐开的景象是城里无法得见的,村里连长在墙根的野花也开得茂盛,空气被泥土与青草的气味包裹着在,人身其中总有与自然溶为一体的错觉。
那时,正是春耕,奶奶在河边洗秧盘时忽然肚疼痛难忍,倒在地上不断地翻滚。同村几位叔伯见了把她背去了赤脚医生那,那医生简单检查了下,脸色一变,即要求赶过来的我爸将奶奶送进大医院。
这一送,就再也没回来。
奶奶去世前一晚,父母都到医院守夜,家里留着我和弟弟,爷爷不放心我们姐弟俩,把被铺搬过来就在一楼外厅摆了个铺。
农村晚上十点之后的夜十分宁静,与其说是宁静我倒觉得是死寂。毫无生气的黑漆漆与杂乱烦燥的蛇虫鼠蚁的叫声相搭,将人类摒弃在外,身在其中的人,尤其格格不入。
我的心烦燥不已,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睡在另一床板上的弟弟,呼吸均匀,看来是睡着了。春夏交替的气候十分尴尬,被窝里让人闷热无比,敞开被子又阴冷刺骨。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皮已无力,可脑袋就打了鸡血。不知时间到了几点,楼下传来了敲门声,不一会,我听见爷爷起床开灯开门的声音。
“三婶,怎么这么晚?”
“阿嫂怎样了?”
“情况不太妙,可能……可能……”接着,听见我爷爷抽泣的声音。
长这么大我第二次听到我爷爷哭,上一次还是我烧得不醒人事,生命垂危之时。
“……唉!”
“他们都过去了吗?”
“呜……三个儿子都在那……”爷爷说这话时都在抽鼻子。
“哎,要是可以,我希望死的是我。”
“就是不知往后老三那些小孩怎么办……那小的还在娘肚里呢……”
听到这些对话我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小阳台,那里曾经是我和奶奶一起睡过的地方。
我跪在与求着天上的神仙,希望他们不要把我奶奶带走。
可是,就是不管用。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妈妈从床上拉起来,说是我奶奶回来。
我奶奶回来了,可是,她再也见不着我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我的奶奶了。
听着带我奶奶回来的叔伯兄弟说起,我奶奶是零晨两点多多器脏衰竭,抢救不过来。早上六点的时候我爸把我奶奶背了回来,他说,那时奶奶虽然去了几个小时,可身体还是暖呼呼的。
我几乎是傻了眼,不相信眼前躺着的那具尸体就是我的奶奶。她明明只是肚子痛,她明明说了很快回来,我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躺那了?怎么就躺那了?
按理说,失去亲人的我应该大哭一场,在场所有的人都红着眼,呜咽着,忍住泪水,如果此时我呜哗大哭,哭声必然带动大家隐忍的情绪。
我的奶奶想要我哭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为了能安静地送奶奶最后一程,能好好照顾三岁的堂妹,我硬生生将泪水吞到肚子里。
我拖着堂妹站在旁边看叔伯们将车上的奶奶抬下来,这是我二十多天后第一次见到奶奶,上次她还千盯万嘱我要好好照顾弟妹们,怎的就再也听不见奶奶的声音了?
村里的长辈们都出来了,他们找到我的爷爷说道:“嫂子是在医院去的,按乡俗不能进庙的。”(我们村的老人寿终正寝了就要入庙做法事超度亡魂,但是要求必须要亡者在家里去世的才能进庙,像我奶奶那种算叫客死他乡,不能进庙的)
我爷爷点了点头,吩咐我二叔三叔到村尾那榕树头的空地搭了个简易凉棚安放奶奶。
一顿忙完已近中午,很多人都去吃午饭了,留了几个婶婶在空地上守灵。
我早早就带着堂妹吃过午饭,就和婶婶们一起为奶奶守灵。
奶奶被一块白布盖住了脸,只能看到蜡黄的手和脚,奶奶的脚板很粗,我记得从前奶奶的脚板底就很粗糙,每当冬天碰到水了就会爆裂,每当这样我就会帮奶奶上药,奶奶怕疼,上药时我总要小心翼翼,但我常常感觉不耐烦,每当奶奶让我帮她上药我都草草了事。
如果还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帮她上药的。
婶婶们在一边折着各种金银衣纸,香炉里的香烛又快燃尽了,我吩咐堂妹好好坐着不能走动,我好去给奶奶再添些香烛。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直面死亡,以前总觉得死亡仅是恐惧的代名词,但当我真正面临它时,更多的是不舍。
直至如今,我仍旧不明白命运为什么会挑选我的奶奶,她当年还那么年轻,她的小儿也才成家不久,她的小孙子还没出生呢!
把奶奶面前的香烛都添满了,那对红烛烧得亮晃晃的,火尾的黑烟像一只跳舞的小妖精。
我回过头去,发现原本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堂妹不见了,环顾了四周,也发现不了她的身影。
我吓得问婶婶们看见堂妹了没,她们也惊得从椅子上跳了出来,都说顾着折纸没留意。
这下可慌了大伙了,才那么一转身的瞬间,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我们分头去寻,我就怕堂妹往河边走,河那边都是些松散的沙土,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到河里。
当时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心思,我跪在奶奶面前,磕了两个响头,向奶奶祈求道:“奶奶,我们都是您带大的,您一定要帮我们找回阿妹,保佑阿妹平平安安。”
磕完头我就往河边走。
果然,我在一个小泥堆里找到了坐在泥地里的堂妹,我拉她起来,斥喝道:“你怎么这么调皮,阿姐不是叫你乖乖吗?”
堂妹当时精神还好,只是满身泥巴。
我问她去哪弄了满身泥巴,她指了指河边一处烂泥沼泽,上面一个明显的小孩形状小坑。沼泽地泥土又烂吸力又大,一个大人的一只脚插进去了都难以拔出来,一个三岁的小孩更是不可以掉下去还能自行上来。
我惊恐地环顾了四周,然后抱起堂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回去。
回到去也没有和大人们说起我见到的,只是说
堂妹贪玩,跑去玩泥了。
大人们只是说了我两句,叮嘱我要好好看着堂妹,不能让她乱跑了。
我应了就抱着堂妹回家。
回到家我帮堂妹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问她:“阿妹乖,刚才阿妹去河边做什么?”
“阿妹追蝴蝶。”
“蝴蝶?有好多蝴蝶吗?”
“嗯,很多,她们推我到泥巴里玩呢?”
我听了吃了一惊,虽说春天里蝴蝶是多,但也不可能多得成群结队围在小孩身上,还把她引到河边,都说山野多妖怪,听说那片空地是村里最阴气的地方,更何况能有将小孩推进沼泽的蝴蝶吗?那不是妖怪是什么?
“小孩子不要乱说,说大话是要掉大牙的。”
堂妹扁了扁嘴,带着哭腔:“我没讲大话,奶奶还看到了,奶奶还把我从泥巴里抱出来呢。”
我一听,马上追问清楚:“奶奶找你了吗?”
堂妹点着头。
“奶奶把你从泥巴里拉出来了?”
“不对!是抱出来的。奶奶说了,让我乖乖坐着等阿姐,就给我买气水喝。”
“她说给你买气水了吗?”
堂妹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的奶奶终究还是放不下我们,她也是有多舍不得我们呀。
心塞呀,码了半天的字竟然忘了保存,一不小心全没了。
码字真心累,最怕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一不小心心血就没了。
今天真是抽风了,好不容易又码了一段怎么就又没了呢?
手机码字就是麻烦!
今天就不更了,邪呼得很。
明早要是有人留言我就更两段,要是没人看我就偷懒下午更啰。
晚安!!!
昨天一天网络都不行,连网页都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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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丧礼进行得很顺利,该做的法事也没免俗套。
出殡那天,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的,待我们将奶奶送到山脚下时顿时风云骤变,整个天空都被乌云掩盖掉,狂风平地而起,将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丧葬用品扫得满地狼藉,原本哭得呼天抢地的子孙都被风吹得乱了阵脚。
几个道士将我爷爷和叔伯们拉到一旁嘀咕了几句,接着我爷爷就对着大伙喊道:“请属羊的亲友们都回避吧。”接着好几个男女放下手中的活,转身就走开了。
我爷爷将我拉到送葬队伍最后,然后吩咐我不用送奶奶上山了。
我不愿意,说道:“我又不属羊。”
“说不要去就不要去了,难不成你要让你奶奶走得不安乐吗?”
吩咐完,爷爷就跟上大队往山上走了。
被“赶”出来的属羊的人都纷纷劝说我跟他们回家。我不依,就站在山脚,往送葬队伍方向哭着,等着。
我连我奶奶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最后连送送她最后一程也被剥夺了,甚至我连我奶奶葬哪也不知道。
这场丧事也算大搞了,光法事做了三天三夜,各种丧葬用品宴席等等,约摸花了也将近两万。
两万在当时来说也不算小数目,可爷爷说奶奶这辈子太苦了,不能让她委屈地走。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大家都聚在酒堂商量着一些手尾安排。第二天还得上学,我们小孩都被赶回家睡觉。
自从奶奶去世后,我开始害怕黑暗。妈妈将我和弟弟安置好后就出了酒堂,我想开着灯睡觉,可妈妈不应承,她说浪费电。
可是我真的害怕,连手脚都止不住颤抖。
内心的恐惧,其实源于自己的无知。我对这个世界的事情都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世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不知道待我百年之后我还会去哪里?真如书上所说人死如灯灭吗?还是像长辈们所说的,死后便登西方极乐?
一方面我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可我身在的周围去不断被灌输神佛之说,不知如何自处,所以心生恐惧。
那时,已是初夏刚至,气候有些微闷,我将被子掩头而盖,将自己包裏严实,恐防黑暗中有一双手将我拉走。我能想像弟弟和我是一样的处境的,他瑟发抖地要求与我同铺。
我安慰他不用怕。
或者是心理作用,那个晚上我总觉得我奶奶就在我身边,虽然我将自己裹得严实,但被子外面来来 的踱步声,清晰无比。
不是说,鬼魂都是头七才回来的吗?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困意便浓了。等我妈喊我起床时,我将近迟到了。生活仿佛回复了正常,我们的生活轨迹里除了没了奶奶,一切如旧。
奶奶头七那天,妈妈和婶婶们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奶奶回魂时需要的物品。那天正好是周末,我带着堂妹在门口玩,眼看就中午了,我吩咐堂妹一个人先乖乖地玩,我进屋里做饭。那日的日头有点毒辣,我在屋里做饭洗菜的,不一会就满身大汗,本想着出门口透透气的,看到堂妹一个人杵在门边对着门口一阶级发呆。
我走过去问:“阿妹,你在看什么呢?”
堂妹见到我,扁着嘴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阿姐,奶奶在那喝气水不人我喝。”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那是奶奶常坐的一个阶级,每当从田里劳作回来,她总爱坐到那里喝一瓶气水。
可当时,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别说奶奶,就连苍蝇也没看着。
我把堂妹抱起,她哗的哭得好伤心,我的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那刻,我也没有害怕,愣愣盯着那个位置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堂妹止住了哭声时,我问她:“奶奶现在还在吗?”
她转过身,摇摇头。
接下来都不知怎样写才好,回忆起往事不禁伤感,更多是愧疚吧。从前总偷偷在心里暗许,等长大后一定要怎样孝敬我的爷爷奶奶,但我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我会长大,我的爷爷奶奶也会老去,甚至不在人世。
最痛莫不过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接下来我想写一写别人的故事。
这雨都下了整整三天了,烦燥得很呢。
今天讲的也是关于一个下雨的故事。其实小时候挺喜欢下雨的,特别微雨的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带着清新的味道。
从我们村后一直往上就能到达我们镇上驰名的山峰,这座山虽不高,但山脉连绵,活像一个伸长鼻子的象头。我们村就在这象头山的山脚,身在村中倒不觉得什么,但每每远远一看,也真有那么一回事。
以前大家的活动范围也不大,不是在山上就是田里,山腰上是一大片的梯田,再上去就是一大片的白桦白桉,远远看郁郁葱葱的。每当农闲时,家里的妇女都会跑山上去砍柴。
接近山顶上有一处地方叫涯子沟(具体地方我没去过)故名思义涯子沟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人站在边上往下看,除了一片墨绿色的植物,什么都看不到。这涯底有多深,没有探究过,传说无论是飞禽走兽,反进了下了这涯都有进没出的,每当下雨,这涯底都会传出滴哒滴哒的响声,像是水滴打在石头的声音,声音在山谷里回响,异常诡异。
最近发生了些事,心情非常低落,写了一半的贴子都无法进行下去。
一直在寻找可以安慰自己的心灵鸡汤,发现都没效果,仍旧每天失眠。停了几天,状态都回不来。
都说黑暗的尽头便是黎明,我都不知还要黑多久才能见曙光。
昨天和朋友说起,她说让我找人批一下运程,看看在这件事上能不能继续。说实在,我不是不想,而是害怕听到放弃的说话,我也清楚目前情况我是无法坚持的,但如果前方有那么一点的曙光,即便咬紧牙关,勒紧裤头,我也要坚持下去的。
可,我还能怎么办?
收拾下心情,再次回到贴子里吧。现在可以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心态。
再说回那涯子沟吧。这个主人公是我的发小,一个聪明好动的姑娘。
我这个人不懂得交朋友,所以朋友不多,但一旦认定了是我的好朋友,我便会两肋插刀那种。相反,我发小性格与我相反,她活泼好动,为人真诚,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女生。
她应该是我世上唯一一个会不计回报对她好的人吧。
话题扯远了。
分田到户政策实施后,发小家里分到了涯子沟前头的那片梯田山地,那时山地崎岖,种稻不方便,大家都会选择种些果树。发小的爷爷是个勤劳的老人家,他家的果地被他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打理得整整有条,每年硕果累累,他都摘些分享大家。而他家的果地也是敞开的,随大家伙去摘,只要大家爱护好里面一草一木,他是没意见的。
那年发小六岁,村里不知怎的就传开了涯子沟一带有猿人出没。发小胆子大,又好奇心重,总想着要看猿人。
一个下午,她随她爷上山。那时已经是接近傍晚了,日头已经下到山头了,贴近山边走,夕阳余晖将影子拉得老长,漫山都是乌鸦呀呀的叫声。
呀……呀……
发小尾随着爷爷,爷爷提着砍野荆的大刀,在她前边健步如飞。
呀……呀……
素来胆大的发小停下来环顾四周,她觉得有人尾随而来。
前方的爷爷久久不见身后的动静就转身唤道:“丽,怎么发愣呢?再慢些天就黑了,我们得在天黑前回去。”
发小回过神,飞快奔向爷爷。
夏天的夜来得迟,不到七点天是不会黑尽的,所以离天黑至少有两三个小时,这次他们只是上山摘些果子就回。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才把果子摘好,天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哎,天气预报明明说这几天都是天晴,怎么就下起这么大的雨呢?”发小爷爷是个严谨的人,生活有规有律,每天早上听广播,每晚看新闻和天气预报,几乎一集不落。
发小爷孙俩躲进了平时放置农具的简易小茅棚。
这雨一下就哗啦啦地硬把天都下黑了。
看样子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了,爷爷用枝丫和干草搭了个凳子让发小坐下。
轰隆~~
电闪雷鸣,昏暗的四周,噼噼啪啪的雨声,雨势渐大,茅棚顶也开始滴水了。看样子这草棚也岌岌可危了,爷爷从农具堆里找出一张破胶纸,简单做了个小雨衣披在发小身上,再扎了两顶草帽各人戴一顶。
他们打算雨势稍小便下山去。
果然暴雨下了十来分钟雨势就小了,发小和爷爷冲出茅棚,顺路下山。
那时天已黑,路面泥泞,发小和爷爷尽管走得小心翼翼,但还是会常被滑倒。爷爷为了保护发小,身上被磕得到处瘀伤。
他们就走呀,爬呀,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雨也几乎停了,硬是没下到山,反倒越走环境越陌生。
爷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寻常的境遇不由得他不往坏处想。发小看着面色刹白的爷爷,四周充斥着乌鸦与蛙虫乱叫的声音,顿时害怕得全身发抖。
在没有照明黑夜里,视力不好的爷爷几乎陷入了绝望,但他必须要保持镇静,他必须将孙女安全带下山。
他跪下地,往四方各磕了三个响头:“小人不知得罪了大仙,大仙要取小人性命是应该的,但小人的孙女还年幼,希望大仙能放过她。”
看到爷爷这般,发小不知所措,她环顾空荡荡,黑漆漆的四周,两腿一软,不由得跪了下来。
这一跪,仿佛得了回应,一道微弱的光从一条小路引了过来。爷爷犹豫了会,拉起发小,追随着光走过去。
他们跟着光的指引走了将近半小时,光就忽地消失了。发小吓得一把抱住了爷爷的大腿。
此时,雨早已停了,黑夜里的乌云散去,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半空。凭着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的感觉,发小爷爷知道这个地方正是涯子沟。
嘀哒……嘀哒…… 嘀哒……嘀哒……
爷孙俩站在涯上,却清晰听见涯下传来水滴打到金属的声音。爷爷心一紧,将发小抱起来。
“……大仙……”爷爷的声音有些发抖,“求……求你放过小孙女……”
嘀哒……嘀哒……
四周寂静如常,又异常,发小脑里寻了一遍才发现哪里异常了,是没有了乌鸦和青蛙的声音了。不,应该说除了那嘀哒水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死一般的寂!
他们站在原地良久,忽地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个女声:“你们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过一会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去的。”
那女声不温不火,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但爷孙听了心里很温暖,很安心。
他们在涯边等了十来分钟,从山下跑来一队人,个个提着电筒,对着山上大喊着爷孙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