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尚未落地,他就感觉到事态的发展有些异常。原先淅淅沥沥的雨,在不知不觉中化作一粒粒的冰锥,砸向了地面。而地面弥漫的水汽也在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引导下向那个男人汇拢。
“哇哦。觉醒了吗?”他感觉到无比兴奋,因为那个男人,正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向他展示着力量。这是与生俱来的力量,还是由于受到双重打击后爆发出的潜能?管它呢,能肆无忌惮地大打一场,就令人兴奋不已啊!
水汽继续向山本凝聚,急剧收缩,并且出现了凝结,仿佛卷起了强烈的暴风雪,让他目不视物,甚至难以保持最基本的站位平衡。
这难道是……死气的零地点突破?原来,非大空属性死气炎使用者,也能达到这种恐怖的境界。简直是太美妙了。
迷濛之中,他感觉到攻击从前方袭来,便果断甩出右手的拐,利用锁链打掉冰雪,又伸出左手横扫过去。
“刷”的一声,自己左拐下部连带锁链,被齐刷刷地斩断。
他不由得睁大了平时眯缝的眼睛。好强大!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衣服的下摆也被砍了一个口子,险些伤到腰。
山本武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背对着他,双手紧持的时雨金时,粘着了无数的冰花,宛若一柄水晶之剑。
他又挥动双拐,从背后攻去,山本挥剑横砍,他看准时机,缩身闪过,又转过身绕到山本身后,铆足力气朝着山本毫无防备的后脑勺同时抡下了双拐。
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如约出现,双拐结结实实地敲击在一大片冰霜之中,那是瞬间凝聚到山本身后的水汽形成的一层致密冰甲。他尚未来得及思考如何改变攻击方向,山本没给他任何机会,斜上方袭来戳刺,他下意识地用左拐挡开,正欲挥动右手追击,却发现右手的拐已被牢牢冻死在了山本脖后的冰甲中。山本一个侧步跟上,手肘毫不留情地撞击在他的腹部。
嘴里涌出了酸水,后退两步,摇摇晃晃没有倒下。他猛一抬头,恶鬼般的眼神裹挟着无尽的杀意从冰蓝色的虹膜中奔涌而出。“我可以,杀了你吗?”
好兴奋,好兴奋!好久没有这样认真战斗过了!他瞪大眼睛颇为欣赏地面对着与他战斗的男人——或许是另一尊鬼神,黑色短发上,紧绷的脸上,蓄势待发身上,披覆着一层薄薄的霜华,双手握持着闪闪发亮的时雨金时,又朝着自己快速冲过来。
来认真地打一架吧!他点燃了云之火焰,激活了云之手镯。风纪长款风衣顿时覆盖了他的全身,借由云之死气炎,冲破了冰霜对他行动的阻碍。与山本有来有去地对打了十余回合,让他的战斗兴致越来越高了,他尽可能地压制着自己的力道,不想让这场战斗过早结束。
躲开了山本的突刺,他斜蹬上墙,借着蹬腿的力量,朝着山本的头顶攻了过去。虽然有冰华阻拦,可抵挡不住附着了强烈云之死气炎的一拐。冰甲被击碎,山本往后倒退一步闪开对头部的攻击,云雀追身而上,一拐扫中山本的胸口,山本被打飞出去,时雨金时也脱了手,扎进了一堵倾圮的围墙中。
可他并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那个男人吊挂着的雨之项链也闪耀出光华,这是要强行解禁彭格列齿轮?他没有多想,战斗的本能驱使着他要抢在对方解禁之前完成快攻。可尚未来得及完成下一次动作,猛烈的暴风雪夹杂着狂躁而激荡的雨炎迎面扑来,让他不得不用双臂护住头面,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他事后才听草壁哲矢报告说,雨炎的暴走,几乎毁掉了半条街。
一条秋田犬从雨之项链中被解放出来,朝着他呲着牙狺狺狂吠。暴风雪的席卷之下,次郎浑身上下粘满了细长而尖锐的冰凌,体积也仿佛吸水海绵般急剧增大,原本杏仁形的蓝色眼睛,渐渐变的狭长,锐利,乃至露出无可阻挡的凶暴与残忍。
一条霜狼。
他不由得惊呼赞叹起山本的匣兵器,莫非这才是次郎的真实形态?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将你咬杀殆尽了!
霜狼发出了悠长的狼嚎,逐渐在狂风暴雪中淡去身形。而与此同时,漫天的冰凌与风雪戛然而止,眼前的山本武武装上了彭格列齿轮,一身染霜的纯白剑道服,腰带两侧各挂着一柄雪白的武士刀。山本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神。
“云雀,我不会再让你伤害纲了。”山本悲愤地低吟,眼中闪烁出一丝不忍,他凝眉闭眼,以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速度拔出了左手的武士刀,那正是剑道中的居合斩。无数硬化雨属性斩击跟随着自己的身形奔袭而来。他甩出右拐的锁链,挥洒云属性死气炎,令其无限增殖,斩击一截一截啃噬着锁链,几趋于无。山本处在发力后的虚脱之中,扎稳的步法忽然有些犹疑,他用左刀支撑住身体,又拔出右手的武士刀,灌注雨死气炎,挥斩而出,激起无数蓝色透明的冰华。
重伤之后强行解禁VG,想必你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吧。说到底,你不过就是这点斤两,差强人意;胜利终究还是我的。他这么想着,又释放出云猬,以不断增殖的力量阻击冰华。可刺猬一碰到雨的死气炎,便动弹不得,几乎停止了增殖。
高纯度的雨之死气炎,居然如此可怕,瞬间将云之死气炎的能力压制到极致。他只得迎头而上,以高纯云炎硬顶雨炎,奋力击破数层冰华阻挡。虽然身上被扎破了多处,身体的动作也渐渐的变的不协调,可他知道对方处在比自己还要不利的境地当中。他癫狂般发动连续攻势,击碎了一层又一层的冰甲,最后,朝向山本的头部砸去。
这一击,砸的真真切切。
在下一个瞬间,山本居然碎裂了。
果然,这不过是冰面上映射出来的人像。你那些小技俩,只配捉弄一下斯库瓦罗。山本的身影在他身后浮现,他回身一拐,朝着山本的心窝直直捅了进去。
“啪。”又是一座冰雕被击了个粉碎。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感到不妙。腾空之中,无法变换防守身位。
山本早腾跃在他头顶,拔出了双刀。他赶忙收回右拐,也只是勉强阻挡住下一次的攻击。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震得他手臂发麻,僵硬的右手无法继续握住浮萍拐。精钢制成的武器脱开右手的握持摔落在地上,砸出一大片雪花。
山本还有一把刀。此刻已经高高扬起。他本能的甩出仅剩的大半截左拐,朝着头顶的敌人心口投掷过去。
右后侧脖子处传来一丝凉凉的感觉。他也听人说起,斩术高超的剑客,在斩下敌人头颅的时候可以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甚至在脱离身体之后,依然可以说话,呼吸几秒钟。
自己,就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那一瞬间,他笑了。
可紧接而来的,是一种逐渐扩散与加剧的酸麻感,直至最后变为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他侧身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吐了好几口血。VG形态被破坏掉了,头有些发晕,右半边身子也有些不听使唤了。如果不是下意识的用死气炎进行了防御,恐怕这一击也足够让自己直接失去知觉。
是剑背?……
他费力地直起上半身,死死盯住身后的山本武——刚才自己的拼死一击也破坏了山本的VG,此刻山本只是半倚靠在竹刀上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捂着胸口大声喘气,嘴角还在不住流着血。
这算胜利者的姿态?
不,在他看来,这是羞辱。这个终于露出獠牙的男人,挥剑杀人有如挥棒击球一般轻松自如毫无犹疑,此时视自己若最强最难缠的敌人,被父亲的去世与小动物的遇袭逼迫出了死气的负状态,正如小婴儿所说的,不可不扣的天生杀手,居然在最后一刻手下留情?
这是侮辱!这是对于强者莫大的侮辱!
“云雀,你走吧。纲还昏迷着,他不会知道我们私斗的事情……”山本垂下眼,望着墙角被雨炎保护着的纲吉,浅浅一笑。
你……在笑?!是在取笑我吗?依旧是令人生厌的懦弱,依旧是隐藏獠牙的习惯性动作。你居然还敢给予我施舍,还想用什么不许私斗的狗屁规则来要挟我?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要挟我命令我!你不配,躺在那里的沢田纲吉也不配!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爬将起来,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那是持续了5分钟的泄愤时间。
因为山本任打不还手。
为什么不还手!难道不知道我越打越气愤吗?!
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因为自己也已经筋疲力竭。
他安排草壁去摆平一切可能随之而来的麻烦,自己也陷入了伤痛后的昏迷。
一方面出于攻击纲吉的愧疚,另一方面再也无法认同那可笑的雨守,他决定长期驻留在日本,过过安逸的生活,能不与总部发生联络,就不联络。云部的工作大部分甩给了草壁,自己只挂着云守的名头享受着一些世俗世界的虚名,以及黑暗世界的种种顶礼膜拜。
他本就是并盛的帝王。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依然是。
至于云雨两部差点爆发出的内战,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所谓?除非是自己的尊严,抑或柔弱的小动物,那个男人档案再来挑衅一次,就将他剥皮拆骨。
一晃六年了。每当想起那一天,他依然觉得回味无穷,但又那么地怅然若失。
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再与他痛快地大打一场了。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死得很窝囊。
真是条会骗人的狼。你的性命,居然交代给了别人,既不是我,也不是你追随一生的小动物。
云雀抬起头,望着天边漂浮而过的云朵。微风吹拂过他的面庞,显得他的容貌分外的清秀怡人。云豆唱着不变的校歌,扑扇着翅膀,停落在他的肩头。
我该回去了。
希望你们父子在那个世界,能找寻到属于你们自己的释然。朝利组的那些旧怨,我会将其全部埋葬的。
山本武,你的情,与仇,我全部接手了。
云雀双手合十,略微躬身。
哀思尚未完毕,云雀猛然回头。他察觉到有人在暗处观察着他。
“什么人!”云雀释放出云之死气炎,用那双柳叶般的丹凤眼扫量着整个墓地。
一名穿着风衣,戴着墨镜与手套的女子从一旁走了出来。
“气息隐藏得真不错——对于你这样的杂鱼而言。想被我咬杀吗?”云雀目露凶光。
“云守大人。在下等你好几天了。”说着蹩脚的日语,来者把右手伸向衣兜。
“找死。”云雀眼尖手快,抬起便是一脚,正踹在女子右肩关节。尽管穿着木屐,可云雀的力道足以让锁骨与肩胛骨碎成好几块。女子应声倒地,兜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是一方雾属性的匣子。
“这是什么。”云雀弯下腰,捡起匣子,透过和煦的阳光,仔细端详着。
女子脸色发白,用左手摘下墨镜,忍住剧痛道:“在下是雨部的叛逃者,曾跟随雨守大人前往埃及……”
云雀没等听完,便一把抓住她的领口,将其从地上拖了起来,用冷冰冰的声音问道:“谁杀的他!”
“在下不知道。”
“果然留着你的性命,是错误的。”云雀一把将他甩到地上,从怀里摸出了手枪。
“请等一下,云守大人,这个匣子,是雨守大人的遗物,他吩咐要我亲手交给您的。说不定,答案就在匣子里。出发前往埃及前,雨守大人私下布置了任务,让幸存者想方设法避开耳目将匣子带给您。”
云雀怒容稍解。他收起手枪,把匣子攥在手心,用惯常的语气命令道:“离开并盛,远远的。我就当没见过你。”
唔!今天是情人节( •̀∀•́ )祝cp们都快乐幸福( •̀∀•́ )单身狗银河先潜了(ฅ>ω<*ฅ)
二十六 无头无绪
刚走下飞机,纲吉就被南国闪耀的阳光给晃得睁不开眼。狱寺赶紧从他那万能手提箱里抽出遮阳伞,顺势撑开给首领遮荫。换上了便服的弗兰看着狱寺,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带着戏谑的口吻道:“睿智的岚守。你给Boss的Boss戴上墨镜就行了啊,墨镜。”说着自己给自己戴了上去,“就跟Me这副一样哦。不戴墨镜说自己是黑手党,Me也没这么不知羞耻呢。”
“你这呱噪的蛤蟆给我闭上你的嘴!在飞机上就叨叨叨说了一路!还有,走出机场以后不要说自己是黑手党!”狱寺气得青筋暴起,可一扭头,如变脸般切换到一副毕恭毕敬又满载笑意的表情对纲吉道:“十代目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弗兰说的挺有道理啊,隼人。”纲吉说着,也戴上了墨镜,四下看看,觉得好多了。
“……”狱寺无语。
“啊,睿智的岚守。Me才不会满大街说自己是黑手党。一想到跟你隶属同个组织,Me的智商与格调都掉到坑里去了。”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脚塞到你的嘴里去!”狱寺捏紧了拳头,冲着弗兰大吼。
“啊,好可怕呢。”弗兰依旧是语气平缓的诉说着自己的‘害怕’,“Boss的Boss,Me害怕的要做好~可怕好可怕的噩梦了。”
纲吉心里一颤。果然昨晚那场连环的噩梦有这个家伙的助力。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对着自家岚守道:“好了,隼人,不要跟他吵架了。你比他大那么多,还是高级干部,办正事要紧。”
“既然十代目都这么说了……”狱寺闭眼,别过脸去,不服气地“切”了一声。
弗兰的眼中闪过一星光芒,嘿嘿嘿干笑了几声。师父果然厉害,堂堂黑手党教父,也躲不过梦魇的魔爪。
“那个……弗兰,你可以把头上的青蛙帽子解除掉了,贝尔菲戈尔不在,你没必要把自己伪装成青蛙。而且那样也太显眼了。”纲吉感觉到说话好累。
“啊。遵命,Boss的Boss。”弗兰说着,解除了青蛙头幻术,同时改换上了靛色的菠萝头发型,正后方还垂下了一绺长发,如假包换。如果不是长发的末梢悬着一只贝尔菲戈尔的玩偶,还真让人以为是六道骸。
纲吉扶额,“你能不能变个正常点的发型。直接解除掉幻术也可以啊!”
“Me的发型是个秘密。师父说了,不能给别人看。看了会做噩梦哦,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纲吉大概了解到瓦利亚那帮人是怎么疯掉的了。
葡京大酒店内,人头攒动。这里是世界上数得着的大赌场,也是彭格列洗钱的地点之一。狱寺与当地支部的联络人接头去了,纲吉带着弗兰走进了金碧辉煌的赌场大门。
酒店的装帧富丽堂皇但不失特色,衣着华丽又不失气质的贵宾穿梭其中,形成一幅独特的画卷。虽说沢田纲吉是黑手党名门之首,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总部中处理内务外务,接见其他家族的高级干部,接见形形色色的追求者与联姻诉求者,还有就是数不清的应酬与谈判,很少有机会在外走动。而这里的气派虽比不上彭格列总部那些舞会、酒会,但身在其中的红男绿女流露出对钱财的欲望却如此生动而真实,远比黑手党的聚会要来的温热。
“难怪隼人总是愿意在外面跑任务……美的他。”纲吉嘀咕了一句。
“Boss的……”
“闭嘴。”弗兰方欲开口,即被纲吉喝止。这里黑白两道鱼龙混杂,弗兰再这么乱说话是会惹出麻烦的。虽然他并不怕麻烦,但麻烦却会占用他大量宝贵的时间。要是让人知道了黑手党的老大在这里,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动静。他也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名教父而已。
弗兰顺从地闭上了嘴,跟着纲吉往前走。
大厅一角的美式轮盘周围围了不少人。当然,大部分都是参与其中的赌徒。
一名身穿白色女式制服,头戴兜帽的神秘女子,正默默站在轮盘的一角。兜帽的下沿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眼睛下的那两道紫色的倒三角形刺青。此刻,她正注视着转盘中那颗跳跃的象牙小球。
此人正是毒蛇。在离开瓦利亚以后,她就钻营赌术,因为她发现,赌博真是来钱既快又容易的捷径。其实赌术哪有不出千的,做庄哪有不欺诈的。然而出千也好,欺诈也罢,对极擅长幻术的人来说,真就是小儿科。就比如现在,她可以轻易的利用有形幻觉操纵小球的落点——当然,不仅是在场的人会被幻术迷惑,连摄像头都可以一并骗过。
为了不致引起怀疑,她总是会故意先输几把,然后开始狂捞;或者小胜连胜之后故意输一笔大的。捞足之后更换赌场,继续她的营生。有时候还会用幻术伪装自己的外貌与声音,避免被盯上。总之,她觉得赌场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金钱海洋。在这里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收集她所钟爱的孔方兄,瓦利亚那种日子根本没法比,出一次S级的任务的奖励,还没玩一次轮盘或者21点来的多,而且,出任务还往往伴随着风险。对她来说,钱没赚够,也没花完,命就没了,实在是一件悲剧的事情。所以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留一手,以保命为优先。
随着轮盘停止转动,小球跳跃的频率也慢了下来。毒蛇专心致志地营造着幻觉,试图让小球落入自己所买的27号格子中。可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小球跳着跳着,就忽然变成了两颗。然后是四颗,八颗……一大堆小球开始杂乱无章地在轮盘里乱跳。
毒蛇感觉不妙,有人在她之前发动了幻术。不过她毕竟是数一数二的幻术师,站在黑手党界顶端的七位彩虹之子之一,她稳定情绪,集中注意力,开始从自己的意识中剔除小球的幻觉,总算赶在停下之前找到了真正的象牙小球。然后,她让小球稳稳落在27号格子中。
“32。”庄主报出了数字。没有人押32,一堆人失望地摇头。
毒蛇差点一口老血吐在轮盘上,眼看着庄家用手臂把属于她的一大堆筹码给卷走,真比在她心里剜肉还要痛苦。难道幻觉失灵了?不可能啊。自己的幻术空间根本没被破解,而且破解幻术连带的死气炎流动,她也毫无察觉。正冥思苦想间,她发现盘面的数字在扭曲,变化。她猛然醒悟过来,对方不仅制造了小球的幻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居然还悄悄替换了盘面的数字。真不简单。
她伤心地摇摇头,离开了轮盘。可是一名穿着西装的女子拦住了她。
“这位女士,您这边请。有两位客人想见您。”
“对不起,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在本地没有熟人。”毒蛇说着,准备推开女子快速离开赌场,可她伸出的手却从女子的身前穿了过去。
如此逼真的幻觉……绝对有强力幻术师在场!
“呀咧呀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不知死活,想要妨碍我的工作。”毒蛇放弃了逃离计划,紧了紧兜帽与钱包,手上的戒指燃起了靛色死气炎,跟随幻象往酒店深处走去。
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狱寺正与当地支部的一名干部聊得颇为开心。谁让对方也是UMA与UFO的爱好者呢?
此时包厢的门被不合时宜的敲响了。二人都停止了阔谈。
对方下意识的摸向了怀里。狱寺冲着他摆了摆手,又朝着门外低低喊了一声“请进”。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黑洞洞的枪口探了进来,精准地瞄向狱寺。“Ciao,彭格列十世岚守。”来者正是Reborn。
“你这混蛋……”狱寺反而愤怒起来,“上次是你运气好,十代目放你走了,这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哼哼哼……”Reborn用肩膀顶开了门,右手扶了一下礼帽,手枪在他手中快速转动了几圈,最后插回到腰间的枪套内。“运气好的是你小子吧。你真以为你可以干掉我?差得远呢,狱寺隼人。”
“Reborn先生……”那名当地干部对这位传说中的杀手显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完全没想到有见到真人的那一天,他激动地说道:“真高兴见到您。您是我们的骄傲。”
Reborn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继续用他那双看穿一切的眼睛死死盯住狱寺,训斥道:“自称废柴纲的左右手,却放任Boss身临险地。你还真是称职。”
狱寺忽然想起纲吉和弗兰还在酒店内,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想要拨开挡住门的Reborn。Reborn何等身手,略一侧身,挥动左臂给了狱寺狠狠一下手刀。狱寺左手在脖颈后略一托挡,但跑动中下盘不稳,人还是给掀翻在地。他向前翻滚了一下,爬起来继续往门外飞奔,一路上推倒了两张桌子与一名侍者。
“哼。”Reborn微微一笑,“身手还算不赖,就是毛毛糙糙的。废柴纲的左右手,至少得有这样的水准。”
“呀咧呀咧。”伴随着慵懒的女声与诡谲的迷雾,那名干部变为了一名头戴兜帽的女子,“Reborn,浪费了我那么多时间,还害我损失了一大笔钱,你准备怎么赔偿?”
“玛蒙,我觉得这个价码合适。”Reborn又一次拔出了枪,对准了女子的太阳穴。
“你还是叫我‘毒蛇’吧。玛蒙这名字,我离开瓦利亚时就摒弃了。”毒蛇无奈道。
“‘二重身’,想不到你居然也学会了彭格列初代雾守这样的顶级幻术师才会的幻术。”Reborn赞许道。
“说的我好像不是顶级幻术师一样。这也是初代雾守从‘罪孽之角’上学到的。”
“‘罪孽之角’在你手里?”
“这个问题超出范围了。再额外付我八十万美金,我可以考虑回答。”毒蛇耸了耸肩,摊开手。
“哼。多谢你的相助了。别忘了下次见面的地点,玛蒙。”Reborn故意加重念了“玛蒙”二字,又习惯性的正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从口中发出“砰”的拟声词,便收起手枪,走向门外。
“我叫‘毒蛇’!”身后传来毒蛇的抗议声。
狱寺一路狂奔到葡京酒店,撞开一名门童,拨开数名保安,又揪住侍者大声质问深黄发色男子与靛色头发随从的所在。侍者战战兢兢地指向一间包房。狱寺推开侍者,径直冲了过去,一脚踹开包间的房门。“十代目!十代……”
狱寺惊愕地发现纲吉与弗兰正坐在窗边悠闲喝着下午茶。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看起来还是中式的。
“隼人,怎么了?”纲吉呷了一口红茶,斜过的蜜色眼瞳中满是闲适的笑意。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狱寺在他身旁坐下,“难得出来一趟,也没有巴吉尔与塔梅里克在一旁监督,我想好好享受这个下午。”
“十代……”狱寺简直在心里模拟着用炸弹把Reborn炸了三百多遍,“我……没……”
“睿智的岚守一如既往地睿智,保护Boss的Boss,万岁,万岁。”弗兰朝着桌上的一盘章鱼食物有气无力地喊道。
果然,走廊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纲吉不由得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隼人,你的动作太猛烈了。看来又要惹出些事情来了。”
“哦。是一样睿智的保安呢。”弗兰从椅子上站起身,学着六道骸的样子撩了撩侧脸的发片,对着纲吉道:“Boss的Boss,不介意的话,Me来引开他们。”
“不……没这个必要。完全可以赔点钱了事。”纲吉方欲吩咐狱寺去善后,可他却察觉到弗兰的精神构造异于常人:弗兰是先施展幻术再请示自己的。
近乎裸体的狱寺隼人朝着走廊的另一边飞奔而去,头顶一条章鱼,兜裆布上写了五个大字,“十代目本命”。一面以夸张的姿势跑动还一面哈哈大笑。顿时大厅中的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阵尖叫与哄笑,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保安也被幻象引去了大厅。
还在门旁的狱寺看到这一景象简直要把眼珠瞪出眼眶,呆若木鸡。
“果然是骸的弟子……”纲吉闭上眼揉着太阳穴,感觉头痛欲裂。
狱寺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冲上前去,双手掐住弗兰的脖子,咬牙切齿道:“看我不掐死你这蛤蟆!”
“不要啊——住手啊——”弗兰在狱寺身后又吃下一块章鱼,继续装模作样地呼救。狱寺一愣,弗兰怎么在自己身后,转回头定睛一看,纲吉都快被他掐得翻白眼了。
“啊,对……对不起,十代目。”狱寺一下子瘫软下来,跪倒在地,捣蒜一般磕头赔罪。
“那个也是幻象。隼人,你被这小子耍得团团转。”纲吉走到弗兰身边,快速而有力地钳住了弗兰的手,橙色大空死气炎顺着弗兰的肌肤爬满了瓦利亚的雾之戒指。被掐到口吐白沫的纲吉幻象渐渐化作一片雾气不见了。
“别胡闹了。我们赶快走吧。估计刚才跑出去的幻象也消失了。”纲吉又垂下头,露出阴森的眼神,“带你出来是执行任务不是惹是生非,我会让Xanxus好好处罚你的。”
弗兰毫不在意地抠着鼻孔,斜眼望着桌上那盘还没被吃干净的章鱼。
二十七 牧师的训诫
“十代目,找到毒蛇了吗?”把弗兰结结实实绑在副驾驶座,狱寺又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车辆。
“嗯。”纲吉低低应了一声,“但是毫无进展。”
“都是因为这只蛤蟆把她惹恼了吗?”狱寺歪过头瞪了一眼头上顶着章鱼的弗兰。
“不。既不是因为弗兰,也不是因为开价太高……”纲吉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山本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吗?”
狱寺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警惕地官网着两侧的观后镜,“岚部前后派了七个小分队试图靠近罗格所说的地点,可无一例外遇到了卡鲁卡沙的截杀。对方如此有备而来,说明那个白痴的尸体和项链,都落在敌人手里了。”
“怎么可能……”纲吉愁眉不展。他越发负疚起来。
“十代目,我想亲自前往……”
“不行。”纲吉还没等狱寺说完,便果断打断了近侍的话,“隼人,我再说一遍,我只剩你一名近侍了,我绝对不允许你以身涉险,现在不允许,以后也不会允许。你再有这个念头,我就关你禁闭。”
“对不起……”狱寺单手摸出棒棒糖,从观后镜中注视着纲吉的表情。而纲吉与他的眼神恰好对在一处。他了然了,十代目是如此固执。他又不由得暗想,如果那白痴的尸体被海水卷走,或许是更好的结果。
“雨守殿下变成鱼饲料了,岚守殿下是这么想的。”弗兰随口道。
“闭上你的嘴,蛤蟆!”狱寺咬碎了才放进嘴里的糖果,他分明感觉要气出内伤来了,斯库瓦罗大概是受不了长期被动式高血压的折磨才退队的。
“雨的VG一天不找到,巴吉尔就一天无法担任雨守。”纲吉想了想,对狱寺说道,“毒蛇说,有人抢在我们前面,让她使用了黏写。”
“啊?”狱寺腾出手狠狠捏住弗兰的嘴,“是谁?有其他人觊觎山本的项链?”
“毒蛇不肯说。你也明白的,这是黑手党界的规矩。”
“从那个白痴的死讯传来到我们遇到毒蛇,期间只耽搁了一天,会是谁消息如此灵通提早知道了这件事?”狱寺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他又扭头问道,“有没有问问六道骸与草坪头在哪里?”
“问了。骸的下落她也拒绝透露,估计是因为她对输给骸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至于笹川前辈,蓝波说他已经有了线索。”纲吉说到此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个整天缠住他嚷着要吃章鱼烧,往他裤腿抹鼻涕和口水的小鬼,现在也是异常的可靠呢。
“哈?那头蠢牛,没有把事情弄砸就算不错了。”狱寺一脸别扭,看到弗兰在用鼻涕吹泡泡,又哭笑不得起来。
回到下榻的酒店,纲吉立刻前去休息了。这些日子,他的睡眠一直很成问题,即便早早躺在床上,也无法安然入眠,有时候是心事太重,有时候是悲伤过度,昨晚则是被骸骚扰。他今天吃了些安神的药片,又没收了弗兰的指环,顺带吩咐大空部特务看管好这个令人不安心的瓦利亚雾之干部,让狱寺全权处理其他事宜,便沉沉睡去了。
狱寺守在首领的卧室外,解下腰带,戴上眼镜,在书案前翻阅着总部与埃及前沿传来的消息,时不时作出各种批复。就在此时,耳机中传来了联络请求。
“A级?”狱寺接受了请求,光听到对方在朝着话筒吹气。
“呼……呼……喂喂,这里是蓝波大人。混帐狱寺请回话。”慵懒的声音从另一头传了出来。
“……”狱寺沉默了数秒,转而走出首领的套房,踱到了走廊上。“蠢牛,是我。”
“彭格列的左右手好冷酷。蓝波大人觉得……”
“蠢话就不要多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狱寺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开不起玩笑。本大人现在在伊斯坦布尔,找到笹川大哥了……”
“真的?”狱寺心里一喜,不过嘴上却说:“那家伙没死?太可惜了。把那家伙给我五花大绑弄回总部再说。”
“啊咧啊咧。蓝波大人打不过他啊。请求岚部支援一百名精锐……”
“你不会用VG啊你个蠢牛!戴上你那丑到爆的头盔把他撞晕啊!”
“说真的,狱寺先生,这事情本应该请示彭格列的,不过现在我联络不到他。你帮我拿个主意吧。如果笹川大哥不肯回来,该怎么办……”蓝波懒散的嗓音中,居然夹杂了一丝严肃。
“按照十代目的想法肯定不会为难那个草坪头。不过,为了家族……”狱寺咬了咬牙,斩钉截铁道,“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允许私斗,允许解禁彭格列齿轮。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真是令人害怕的彭格列左右手,难怪所有人都那么怕你。”蓝波干咳了两声,“不过还算仁慈,蓝波大人还以为,如果笹川大哥不愿意回来,狱寺先生就要将他消抹掉呢。”
“我永远不会做令十代目伤心的事。这一点给我牢牢记住,你这蠢货。”
狱寺终止了通讯。他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可这一切对远在千里之外的雷守来说就未必了。蓝波取下了耳机,随手丢给身后的属员,双手插兜,驼着背迈着外八字,走进了一家喧闹的会所,来到赛场看台。
这里是一家地下的黑拳馆。已经剪了板寸的了平,正在场地中央的铁笼中搏斗。
了平曾经想要回到阳光下生活,从事一些他完全胜任的职业,可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十余年的中东生活,已经让他在黑色世界拥有了媲美彭格列左右手与冥武者的知名度,这位彭格列永远的晴天,在执掌中东分部的十年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在展现着他作为守护者极为高超优异的素质。他不像狱寺隼人快刀斩乱麻一般处理中东欧业务,也不像山本武那样静水深流浸润北美的整个地下交易链条,而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开放,直接,以及大开大合,谱写着格列中东分部作为彭格列这艘巨船的风帆最为璀璨的华章。
曾有人将他与上任晴守对比,说他单细胞,无城府,意气用事,要坏中东分部的大事。可事实证明,了平的才干,远强于那些他们口中的成功者。
无论是阿拉伯人、波斯人还是犹太人,都是工于心计的天生生意人,他们诡诈,他们善变,他们精于谈判,他们无底线的逐利。可是在了平完全公开化的地下交易渠道管理策略下,他们之间生意往来的勾心斗角继而引发的冲突,不得不依靠彭格列的力量来维持正常而脆弱的交易秩序。于是,发生在中东的几乎所有的黑色交易都被彭格列所染指。彭格列也由此获得了大量的资金。对于任何社会组织,钱就是组织机体内流动的血液,没有钱,再纤小的组织也会崩塌,更别提彭格列这样的庞然大物。某种意义上来讲,巴勒莫的总部及沢田纲吉是彭格列的大脑,而了平与其下辖的晴部,称之为整个彭格列的心脏也并不为过。
所谓阳光照耀之处,必有暗影随行。如火如荼的扩张彭格列在中东业务的同时,也挤压了无数中东原有门阀,乃至王公贵族的生存空间。于是,在阴影中养精蓄锐,靠着无数被压迫的小门阀无条件投诚支持的卡鲁卡沙才会如此迅速的崛起,成为彭格列世界版图上一颗依然在不断扩大溃烂的肿瘤。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无数的人视作仇雠,视作死敌。流光溢彩的世俗社会,绝不可能容下他这样的人。无论在过去是多么的不可一世,一旦失去了某种身份,接踵而来的现实会比你自己做的最坏打算还要可怕的多。
了平一直以坚忍直面人生,对于沢田纲吉他也从没有过质疑。脱离彭格列,独自承担这一切,他早有了觉悟。他唯一感到痛惜的,大概是因他而死的山本武。
于是,他只能在光与暗的夹缝之中,找寻生计。因为他要供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妻女,还有两名抢救下来的外甥。除了脱下西装,戴上拳击手套,在如此肮脏秽乱的地方打黑拳,别无他法。
蓝波走到近前,皱眉望着四下捏着钞票赌拳的狂热人群,嫌恶地摇了摇头。他很快发现了平一个人在狭窄的笼子里与四五名彪形大汉搏斗,身上已经多处挂彩。这样的胜利会让他赚得多一些吗?
蓝波难过地挠了挠头,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更为靠近一些,便察觉一名打手模样的大汉站在蓝波跟前,向他伸出左手,用阿拉伯语向他嚷道,“喂,这里是花钱买刺激的地方,不是让花花公子来寻欢作乐的。小子,你好像忘记买票了?”
“啊咧,这地方还要买票啊。”蓝波挠挠头,继而以肉眼无法辨识的速度扬起手一掌拍在大汉脸上。顿时绿色的电光噼啪作响,大汉被电得脸面焦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不好意思,我没有买票入场的习惯呢。”
人群中发出了惊呼。
大汉的同伙见状,立刻围了过来,围观者也知趣地退后,让出一块空地,只留下满地的烟头、口香糖与酒瓶。
“你们,是黑道吗……”蓝波睁着左眼,扫视着四周,低声问道。
“嘿嘿,小子。刚才不是还挺逞强的吗。”为首者开始捏自己的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黑道不适合弱者。”话音未落,巨大的电流从蓝波体内奔涌而出。场内外的探照灯全部炸裂,音箱中发出了尖锐的啸叫,继而开始滋滋地冒烟打火。人群中爆发了惊恐的叫喊声,继而有人开始往外逃,乃至发展成踩踏事件。而蓝波身边那几条大汉,早被巨大的电流贯穿全身,此刻正躺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抽搐。
了平撂倒了最后一名对手,却发现现场一片混乱。他只是在此寄身,对于这些黑色世界最底层的纷扰与凌乱早已见惯不怪,只怕这里也是呆不下去了,便自己打开笼门,拖着发酸发麻的双腿,走到已经空无一人的吧台前,倒了一杯酒,又拿出了太阳烙铁,放在伤痕累累的右臂上,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啊咧啊咧。拳击手先生,不介意我陪你喝一杯吧。”蓝波走到了平身边,自顾自斟满,拿起杯子对着了平抬起手,便仰脖一饮而尽。不过他立马变了脸色,“啊……呸……这酒,简直没法喝……”
“波维诺的小鬼?”了平一愣,旋即低沉地道,“你怎么找到我的?是沢田让你来的?”
“啊。算是吧。”蓝波吐干净了嘴里的酒,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葡萄味的糖果。
“沢田……不肯放过我吗?”了平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可以跟你走。不过请你不要再追查我的家人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真是麻烦……蓝波大人是不会违背‘缄默法则’的。”蓝波说着将一件东西放到了他与了平之间。
是晴之臂镯。
“彭格列他……是个很温柔的哥哥呢,笹川大哥你对他有多重要,你也一定知道……”
“可是,山本他……是因为我……”了平将头埋在结实的双臂中,只露出白色的短发。
“彭格列没有计较的意思。他没有接受你退出家族的申请,更不会发布驱逐你的命令。现在,是让信任他的雷之守护者,来接他所信任晴之守护者回去。”蓝波温柔地笑了笑,又接连摸了好几个口袋,从一堆不知哪家千金送给他的手绢中找到一条头带,上面挂有写着“02”字样的号码牌,靠着臂镯放在桌上,“为了找到你,我可是连可乐尼洛少将都打扰了。”
“可乐尼洛师父……吗……”了平低下了头。
蓝波站起身,拍了拍了平的肩膀:“真是的,反正不用担心啦。蓝波大人也长大成人了,有我自己的做事原则。如果这会让你感到困扰,那就悄悄离开吧,我会向彭格列说……我打不过你,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应该算最好解决的问题了。如果……”蓝波挠了挠头,顿了一下,“如果你决定回来,我就在街区拐角处那辆黑色车里面等你。”
说着,他又迈着外八字步,小心地跨过那几具尸体,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偌大的拳击场,就剩下了平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吧台前。
他的心里极为矛盾。不过短短几天,他仿佛经历了由生到死,由死重生的过程。
他不怕死,也不怕难。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顶天立地。
可是现在,为什么想要哭呢?是因为深感自己的无能,无法帮京子复仇,还是因为纲吉的信任,让他得以重返彭格列?他不知道。
沉沦在痛苦的抉择之中,让这个直来直去的男人陷入了无尽的苦恼之中。而就在此时,他感觉到左手边闪烁着黄色光芒。
了平侧过头,发现臂镯在闪耀。
“这是……极限的……”在了平惊异的目光中,臂镯的光辉黯淡了下去。一名身穿黑色长袍围着粉色围巾的牧师,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是……彭格列一世的晴之守护者,纳克尔神父?”了平认得他。只是过去了十几年,他的形象也稍稍有些模糊了。
“究极的是。”纳克尔冲着了平点点头。
“好久不见。十几年了吧。”
“对我而言,感知不到时间的存在。因为我只是寄宿在戒指中的灵魂。”纳克尔看了眼了平,皱起了眉,“遇到了究极的难处了吧,我能感觉到。”
“神父,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了平又自斟一杯,仰脖灌下。
纳克尔见状,摇了摇头:“十世晴守,我所认知的你,是究极的爱惜自己健康的人。拳击是你的生命,身体则是拳击的本钱。”
“神父,我想问的是,怎么样才能救赎,救赎我自己。”了平并未回应纳克尔的批评。
“所谓救赎,就是贯彻自己的意志,做到究极的自己。”纳克尔沉稳地回答。
“可是神父你曾是一名拳击手,放下拳头,捧起圣经,是否就是一种救赎?”
“对我而言是的。我的拳头杀害了无辜的人,所以,我有责任赎罪。”纳克尔说着,又把圣经放到了胸口。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十世晴守,灵魂不会说谎。”纳克尔看着他,一脸郑重。
“可是,我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做。我想举起拳头,为京子报仇,我想把那些谋害京子的人全都砸个稀巴烂……可是我在极限地抗拒这种念头。”了平痛苦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你会抗拒,十世晴守。”
“因为,我还有我想要保护的人。在沢田之外,我还想保护我的家人。”了平被迫说出了真话。
“这就是你的救赎,十世晴守。”纳克尔笑了,有如永远不变的晴天。
“什么?”
“所谓太阳,就是为了粉碎逆境而存在的究极力量。太阳升空之时,一切魑魅魍魉都会烟消云散。你所选的,即为救赎。你所做的,即为正义。”
“我不是很明白,神父。”
“你的家族遇到了逆境。你的家庭也遇到了逆境。两者并不冲突。你在怀疑十世对你的信赖,怕十世质疑你公报私仇;你在怀疑自己是否能承担家人对你的信任,怕无法完成复仇的重任。可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汝双拳挥舞所至,即为阳光普照之处。以你自身的力量去粉碎这一切吧,十世晴守。”
了平的眼神一下子改变了。没错,自己所做的,并没有错。沢田一定会理解的。“谢谢你,神父。如果能救赎我的家族,我的家庭,我愿意承担一切。”
纳克尔点点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愿主与你同在。”
黄色温暖的光辉,伴随着纳克尔灵魂回到了臂镯之内。了平拿起臂镯,将其牢牢套回左臂,又一把抓起头带,绑扎在自己的额头。
京子,请再等等,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不管发生什么,他们欠你的,哥哥会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砰!”一声枪响尖啸着驱散了污秽街道中所有的噪音。蓝波?波维诺应声倒地。
“部长大人,危险!”一名雷部警卫还未来得贴住自家部长,亦被子弹击中,倒在了血泊中。一时之间,四周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雷部警卫班完全看不清敌人的所在,甚至连子弹都看不到。他们手忙脚乱地将蓝波抬到了一处低矮的民居内。
蓝波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坐起了身。就在枪响的瞬间,他习惯性地燃起高纯雷炎盖住自己的体表,坚硬的绿色死气炎将子弹硬生生挡了下来,蓝波只不过是被子弹的冲击力击倒而已。“什么情况?”
“部长大人,刚才您杀的那几个人,他们或许有些来头!”雷部警卫紧张地看着窗外。忽然窗玻璃被破开一个口子,蓝波果断伸手往下一劈,绿色死气炎将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落到了地上。蓝波小心地将那玩意捡了起来。“呀咧呀咧,隐形的子弹。看来,是惹了不得了的对手呢。”
“现在该如何行动,请下令!”
“真是麻烦……呆着别动。如果实在想动,就去安慰一下这座屋子的主人吧。”蓝波说着,指向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一对母女。“现在连带晴部部长都陷入危险了。你们全都站到木头桌子和床上。”
雷部属员明白,雷守是要动真格的了。警卫组长将那对母女搂起,继而放在桌上。
蓝波用雷炎覆盖全身,跃出窗户。一时间所有火力都朝向蓝波射去。蓝波被打得满地打滚,子弹的冲击力让他有些站不稳,更别说跑动了。他翻滚着躲到狭窄的巷子里,左手燃起强烈的雷之死气炎,朝着地面砸了下来。一道白中透绿的巨大闪电划破漆黑的夜幕,顿时亮如白昼。一时火花四起,无数雷电相继击打在蓝波四周,引起了燃烧与爆炸。蓝波甩了甩手,站起身,四下望了望,发现了不少被烧焦的尸骸,以及依然在燃烧着的装甲车。
“咳咳……”了平的咳嗽声从蓝波身后传来,此刻他正扶着墙走向蓝波,脸都被电黑了,“波维诺……这是极限的……咳咳……”
“麻烦……敌人似乎有隐形能力,我只好放了点电……”
“你制造麻烦的能力比起狱寺还要厉害。你这一阵雷击要波及多少平民啊!”了平抹了把脸,似乎有些生气。
蓝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笹川了平道:“不好意思啊,但是你看,我的车队也一样遭了殃,就算扯平了吧……”他看到雷部属员陆陆续续从民房中撤离出来,便走到一名属员身边,搂过他的肩,压低声道:“我说,你……赶紧去弄几辆车,然后把现场处理干净。”
下属听到渐渐逼近的警车鸣笛,面露难色,“部……部长大人,这实在是……”
“啊蓝波大人明白了……”蓝波用力地捶着下属的背,“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属下是您麾下雷部执行司第三支队的罗比尼奥,D级……”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F级了,回弗洛伦萨后支部后,所有厕所的卫生都归你管,就这么说定了……”蓝波撇下目瞪口呆的下属,又走向了平,尴尬地笑道,“赶快撤退吧,都怪你把事情弄大了……”
了平完全无法理解蓝波的脑回路,他气鼓鼓地指着蓝波道:“诶?!怎么是我把事情……”
“真是的,要不是你躲在这里,蓝波大人也不会纡尊降贵跑到这里来接你啊对不对……行了,我会帮你在彭格列面前说好话的,一定……”蓝波一面说一面推着完全懵住的了平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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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盟约战训
沢田纲吉带着狱寺隼人与弗兰,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巴勒莫,已是次日的傍晚。血色的晚霞很美,似一把永远绵燃的长明之火,映衬出天空的绚烂与无尽。这很像家乡并盛的晚霞,只是,现在的纲吉,没有丝毫心情欣赏这一美景。
“首领,岚守大人,还有瓦利亚的这位大人,请上车。”彭格列专用机场中的侍从将众人引导到车旁。
“隼人。你与弗兰坐一辆车,盯住他。”纲吉蹙眉命令道,“我单独坐一辆车。路上的这一个小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十代目,作为您的近侍,我得确保您的安全……”
“睿智的岚守殿,Boss的Boss可是说了想静一静啊。”弗兰不失时机地插话。
“就是因为你整天罗嗦……”
“可是,Me也不喜欢有人整天在自己身后喊‘十代目,十代目’啊。”弗兰说着,打了个哈欠。
“就是这样了。隼人……”纲吉挥挥手,径自走向一辆车,刚转过身就忍不住坏笑起来,撇下憋了一肚子气随时会暴走的近侍。
车开得并不快。
纲吉倚靠在在后座,愁眉不展。蓝波已经拍着胸脯告诉他,一切OK,他也就没多过问。另一方面,做完狱寺隼人已经在他的授权下,号召家族所有高级干部与同盟家族首脑齐聚巴勒莫,准备同时进行战争与结盟两件事。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并不惧怕卡鲁卡沙,也不忌惮白兰与其所率领的杰索,他所担心的,是雨部。
雨守的战死来得极为突然,彭格列至今还没有恢复往日情报能力的百分之一,几乎全部瘫痪中。山本武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个可靠的副手来协助自己处理雨部的事务——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羁押在监狱中的警卫组长罗格。正因如此,美国分部已经发生了哗变,南部好几个支部改换门头,投奔了南美大家族费利亚门阀。这是纲吉始料未及的。毕竟,美国分部在山本的管理下一向风平浪静,而且从来不向总部伸手要钱要人,谁成想到这么快就出了变故。情况如此复杂,以巴吉尔的敦厚和善,能顺利将雨部这一团乱麻理顺吗?失去冥武者的彭格列已经断了一条胳膊,退一步讲,即便彭格列强壮如故,可耳聋眼瞎的巨人,还如何对抗卡鲁卡沙与杰索?更令他难受的是,这会成为他回到总部后面对长老院与门外顾问组织极为不利的一点,甚至会影响前雨守的身后清誉。
超直感在此刻给了他一个信号。纲吉察觉一阵颇为熟悉的气息在他身旁萦绕,不由得抬起头,正发现车内观后镜中,那一对红蓝异色的眼瞳。
“哦呀,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敏锐呢。”驾驶员忽然说话了。
副驾驶座的警卫立刻拔出枪,指向驾驶员。
“这样做或许并不恰当呢,如果你朝着这位无辜的驾驶员开枪,车就会失控,彭格列也许会遭遇一场小小的交通事故。”驾驶员依然不紧不慢的开着车,嘴角微微翘起。
“骸,你又让弗兰在别人身上动手脚了吧。”纲吉不悦的道。
“库夫夫……谁让我不愿意见到你呢,沢田纲吉。”被骸附体的驾驶员低声道。
“米诺,放下枪。他是雾守。”纲吉示意警卫。
“我对你明智的决定感到欢欣鼓舞呢。说到哪了?哦,艾斯特拉涅欧家族,你还是坚持要跟他们结盟吗?”
纲吉不语。
“我对你了若指掌,彭格列。你不说话,无非是怕刺激到我。不过,我可不是你这样柔弱的人。我是来给你一个忠告的:不要相信艾斯特拉涅欧家族。如果有可能的话,利用你的力量,剿灭他们。他们不配在黑手党界生存。”
纲吉依然不语。他双臂支撑在膝盖上,脸的下半部藏在双手之后,骸从后视镜中看不到他的表情。
“哦呀。果然是个固执的男人呢——与你的那份柔弱完全不成正比的固执。”驾驶员眨了眨眼,又笑道:“本想如果你愿意剿灭他们,我会让库洛姆回意大利帮你。看来,这件事情,我是从头到尾的一厢情愿了呢。”
“骸,既然你知道我很固执,为什么不肯回来。”纲吉质问道。
“因为,我与你一样的固执啊,彭格列。我与艾斯特拉涅欧家族的故事,可以写成一部长篇小说,相信那里面的东西,身为里世界之王的你,也会不忍卒读的。”
“所以?”
“所以我绝对不接受你这样的做法,你也应该多少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即便我不再是你的守护者。”
“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虽然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也很难原谅艾斯特拉……”
“库夫夫,彭格列,你自甘与他们相提并论了吗?”驾驶员打断了纲吉的话。
“不,这不是相提并论,而是骸你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我也说过,我想要亲手毁灭彭格列。可是到头来,我却为了维系它的存在燃尽了我的青春,为它无私贡献了整整十二年光阴。因为我看到了它的黑暗,我愿意接受它。我认为黑暗的存在,是为了让更多人可以行走在光明里。”
“库夫夫……你神志不清了吗,真是纯粹的一派胡言。”
“骸,你愿意接受我的黑暗面吗?”
“彭格列,你的发问让我感觉很苦恼。或者说我早该在十二年前就在你熟睡中取你性命,还是说应该用噩梦折磨你十二年让你生不如死?”
“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我明白了。”
驾驶员从观后镜中看到了纲吉的眼神,那是如浩瀚宇宙般的深不见底,无法洞悉。
“库夫夫夫夫……我经历过地狱的六道轮回,却未曾见到你这般有趣的人。说不定,你还会有更有趣的地方展现给我呢,沢田纲吉。”驾驶员说完这句话,便把车稳稳停在路边,旋即昏了过去。
前后的保镖车辆围绕着首领的车停了下来,狱寺搡开车门冲出车厢,冲到纲吉的座驾旁,大声喊道:“十代目!十代目你没事吧?”
纲吉摇下车窗,微笑着摇了摇头,“驾驶员太过疲劳了。隼人,换你来开吧。”
“我的荣幸。”
总部大楼前厅中,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在伫立等待。他们在等候同一个人的到来,那就是彭格列的十代首领,也是可以写世界命运的人。
纹有黑金二色族徽的大门被门童拉开,狱寺隼人先一步走了进来,屈膝跪在门旁,行效忠礼。在场所有彭格列家族的人都随之下跪行礼。门外顾问、长老院及同盟家族的人,都以各自的方式表达对这位里世界王者的敬意。
落日的余辉中,沢田纲吉踩着红毯步入前厅。虽则一路舟车劳顿,可他那恢宏如天空的气场,依然令在场每个人都肃然起敬。
“沢田先生。”一名身穿白色斗篷,头戴法帽,身材修长的妙龄女子向他点头致意。微笑之间,脸颊上的橙色花瓣刺青也如一朵腊梅舒展绽放。她是吉留涅罗家族的首领尤尼。彩虹之子诅咒解除之后,她也得以健康地生长,并获得与常人一样的寿命。
“尤尼,想不到你也来了。”纲吉朝着她回报以同样的大空般微笑。
“阿纲,我们等你有一会了。”这是加百罗涅家族的首领迪诺。
“那个……纲吉……我……”西蒙家族首领古里炎真的声音低的都快听不到了。
“呀哈哈哈,沢田,精神意外地不错呢!”多玛佐家族的首领内藤龙祥,依然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副无脑儿的样子。
纲吉向着每张熟悉而友善的面孔一一致意。褐色的眼瞳在人群中来回逡巡了数次,却没有发现他最想看到的那个人熟悉的装束与面庞。
“Reborn……没有来吗……”
他有些失落地走到了另一个男人跟前。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么想要他的命,可是现在,却如驯化的猫一般跪在一边,只是他的手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抵住心口。
“Xanxus。”纲吉低沉地呼唤了一声。
“大垃圾。”Xanxus咒骂了一句,可他依旧低着头。
“这次任务,弗兰给我带来了很多不必要麻烦。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好好管教他。他现在被关在车里。”
“哼。”Xanxus扭过头去。
纲吉又走向前厅中央,发现看到一旁已经换上西装的笹川了平。
“笹川前辈,欢迎回来。”他努力唤醒心底的内疚来压制住此刻不住往上翻涌的欣喜。
“沢田……”了平红着脸,不敢抬头。
纲吉走到了平身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了平的左臂,“还记得人们是怎么评价我们的吗,我的晴之守护者?‘彭格列的六守都是怪物’。”
“沢田……我……”
“无论你想说什么,我都相信。”纲吉微笑着站起身,继续朝前走去,习惯性地无视了晴守身旁那个朝他挤眉弄眼的雷守。
“诸位。我有两个消息要宣布。首先,我决定与艾斯特拉涅欧家族结盟,接纳他们成为同盟家族的一员。尽管马尔科等都极力反对,但是我别无选择。”
“阿纲……”迪诺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师弟,又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内藤龙祥——不过显然他想多了。
“呀,新朋友吗,哈哈哈。”内藤龙祥开心地大笑。
身穿女式西装的拉尔?米尔其双手抱胸,凝眉不语。
“其次是卡鲁卡沙家族,除却旧怨不说,杀害我彭格列家族雨之守护者的事件,我已经忍无可忍。我决定还以颜色。一切问题仍归结在‘黑金协议’的框架之内。”
这自然意味着与卡鲁卡沙结为同盟的杰索家族也会在成为彭格列的讨伐对象。尤尼紧张的咬着下嘴唇。伽玛在身后低声安慰她。吉留涅罗与彭格列并非同盟家族。他们只是为了试图缓和杰索家族与彭格列的紧张气氛而来。
“沢田先生……我能和你单独聊一会吗?”尤尼犹豫的说出这句话。
“稍等一会,尤尼,你可以在大空特区等我。”纲吉朝着尤尼点点头。
尤尼顺从地低下头,在近侍伽玛的陪同下向内院走去。
“换言之,就是战争。‘黑金协议’维持了黑色世界的秩序,而秩序,是身为黑手党必须从生到死遵循的铁则,我沢田纲吉,以彭格列十世的名义在此宣誓:绝不容忍任何人破坏黑手党界的秩序。”
分列两边的众人,心思各异。但面对这样严峻的情况,他们选择相信彭格列十世的判断。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新任雨之守护者。”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纲吉走到了巴吉尔的面前。
“巴吉尔先生。我以彭格列十代首领的身份,授予你雨之守护者的身份。”说着,纲吉略微弯腰扶巴吉尔站起身,继而将一柄宝蓝色的吊坠套在巴吉尔的脖颈上。
二十九 枉念黑金
与拉尔?米尔其及迦纳什交换了关于长老院的一些处理结果,与迪诺讨论了一下结盟细则,又解除了巴吉尔的秘书长职务并督促他移交给新任秘书长,忙完这一切已是后半夜。沢田纲吉总算得空赶往主楼大空特区。而狱寺隼人则被留在了前厅,协调彭格列与其余同盟家族,及彭格列内七大部的协调工作——也许可以不包含云部吧。
纲吉拖着满身的疲惫走进大空特区,却发现尤尼坐在曾属于山本的那张办公桌后,低低抽泣着。伽玛在一旁不知所措。
“尤尼?这是……?”纲吉疑惑的转向伽玛。
伽玛耸肩,摊开手。
“对不起,沢田先生……我……”尤尼擦了擦眼泪,抽了抽鼻子,对伽玛说道,“伽玛,我没事。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好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沢田先生说。”
伽玛瞪了一眼纲吉,转身走了出去。纲吉一头雾水。
“怎么了尤尼。”纲吉走到了这位比自己小了数岁却担任着同样古老家族首领的女孩身旁,拖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这样会显得自己亲近一些。虽则彭格列与吉留涅罗并非同盟,可在彩虹代理战之后,纲吉对这名女孩一直抱有特殊的亲切感。
“沢田先生,我好害怕。”尤尼又开始抽泣。
“是因为……彭格列要对杰索家族宣战,所以你才会……”
尤尼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她只是将胸前的奶嘴摘下,递给了纲吉。
纲吉有些诧异,他略带迟疑地接过了奶嘴,“想不带你还戴着它。”
橙色火焰如一股烈酒,缓缓注入早已被抽空的奶嘴。纲吉接过奶嘴,燃起死气炎,解读着尤尼的思绪。面沉似水的彭格列十世,缓缓闭上了眼。
尤尼略带期许,凝望着身旁的纲吉。
“对不起。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就在数小时前,我已经昭告了所有人。”纲吉收起火焰,将奶嘴放到尤尼颤抖的掌心,言语中夹杂了些许愧疚与无奈。
“请您再考虑考虑,好吗?不,不仅仅是白兰,还有您,沢田先生。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之间争斗了。你们任何一方,我都不想看到流血受伤了!”
纲吉轻轻叹了口气,持住了尤尼纤细的手,将奶嘴包进她的手心,低声道:“尤尼,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是憎恨流血,憎恨冲突的。可惜总有人试图挑战秩序,希望藉由破坏与战争来攫取他们一方的利益。尤其,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但是,‘黑金协定’本来就伤害了白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纲吉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交织在一起,似有无限惆怅,“集齐了七枚海之指环,并且拥有入江正一的杰索家族,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我知道,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可是‘黑金战争’早已结束,白兰输了,也服软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伤害他的事情呢,沢田先生?”尤尼忍不住发问,泪水夺眶而出。
“山本……的死讯刚传出,他就连夜带着石榴与桔梗到彭格列总部来要人,要戒指。三名海指环的携带者,在我彭格列的门厅里对着我耀武扬威,万般刁难。”纲吉艰难地说出了这些话,继而转头看着尤尼,声音也由于压制着愤怒而颤抖起来,“如果这就算服软,那这一仗,我绝对要打。杰索家族的存在,会成为历史。他们手中的大空、岚与云之海指环,我会全部夺回,再亲手送还给吉留涅罗。”
尤尼感到无比绝望,前两天她秘密前往那不勒斯拜访过白兰,以往对她无话不说的杰索家族首领却一反常态三缄其口;可她不死心,又跑来巴勒莫,希望能有一丝劝解的余地。温柔善良的沢田纲吉,却赠予她最为冰冷尖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