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重发】《Cancer》 正剧向 中长篇

“什么?!比雷埃夫斯?!啧。”狱寺烦闷地猛吸了最后一口,丝毫不在意滚烫的火焰烧到了自己手指。他略一皱眉,果断下达了指令。“改变计划,在场人员不要暴露,利用照相机拍摄目标及交易细节。重申,不要暴露!”
“了解,部长大人。”
狱寺顿了一顿,才吃痛地将烟头丢到了地板上,又不好抬头让下属看到自己尴尬的表情,“开罗那边有消息吗?”
下属忽然沉默了。
“有,还是没有。”
“请容许我……再确认一遍。”下属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我问你有还是没有!用一个字回答我!”狱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逼近那名干部,朝着他的耳朵大声咆哮起来。
“有。”下属倒退了一步,“不过不是关于雨部部长的,是我部派遣的三个小队全部失去了联络。失联之前,我们收到了他们遇到卡鲁卡沙精确阻击的消息。”
狱寺重重一拳砸在墙上,将厚实的墙砸出一个凹坑。“这帮畜生……看来得我亲自去。”
“部长大人,请您息怒。”
“啧……比雷埃夫斯的照片到手后转交雷部处理。我们岚部,不做这种琐碎的事情。”
“明白。”
“还有,准备快艇,半小时后返程,回总部。”
“部长大人,您不休息……”
“我在船上打个盹就行了,不要罗嗦,快去。”
打发走了下属,狱寺又点起一根烟,开始拾掇起那些匣子来。岚部的人是秘密潜入北非的,可还是无一例外遭到了卡鲁卡沙的伏击。看来,那个白痴的尸体,十有八九是落在卡鲁卡沙手里了。
这大概最坏的结果。失去另一近侍的总部,已然离不开自己。而得知雨守阵亡消息的卡鲁卡沙或许会立刻发动总攻。战争一触即发。
狱寺无奈地嗤笑了一声。彭格列的神经系统还瘫痪着呐,得必须尽快找到雨部新的领头羊。递补雨守一职的十有八九是秘书长巴吉尔,可雨守的象征,却还在敌人手里。如果能知道雨之彭格列至宝的所在就好了,至少想办法把项链弄回来。要不然,新任命的雨守何以服众?
亮绿色的眼瞳中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就是她,这个人也许可以帮自己寻找一些线索。不过,这个人开价有点高。高到岚部光屁股都供不起,需要找十代目另外核准资金才行。
岚部的车队停在了总部那十二级台阶下,岚守不待自己的警卫替他打开车门,便心急火燎地搡开车门跨出右脚下了车。用手遮挡住刺目的阳光,狱寺又低头看了看表,出了趟不近不远的门,离开十代目已经有近二十个小时了。
总部里,“金色法权”在四处走动,一派忙碌景象。狱寺知道,十代目是真的生气了,这些长老们可有的受了。他仔仔细细打理着自己的衣着与发型,外带略微收拾心情,便一路欢奔跑进大空特区,将正在奋笔疾书的十代目尽收眼底,深鞠了一躬,喊道:“十代目,我回来了!”
纲吉抬眼瞅见狱寺,嗔怪道:“每次你出任务回来,都这么兴冲冲的。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做这些鸡零狗碎的任务?”
“不,与任务无关。我是因为看到十代目才高兴。”
纲吉扶额,“一年里大半的时间你都能看到我,我能跑哪去……”
“十代目一切安好,我很开心。”狱寺的眼中闪出光芒。
“不要这么肉麻,每次回来都这样,我还活得好好的……”纲吉摇着头把两堆文件摞放在一起,稍稍偏了一些,于是黄白两色的纸张撒了一地。狱寺赶忙走上前去,伸手拦住准备弯腰的纲吉,抢先一步拾掇起来,“请十代目正坐,这些小事我来就行了。”
纲吉看着蹲在地上的狱寺,莞尔一笑,“明知道是小事你还亲历亲为。你是要替我做大事的守护者啊。对了,希俄斯的任务,顺利吗?”
“啊,那个……”狱寺飞快将文件重新码放回书桌,又从随身手提箱里摸出一叠报告书与眼镜盒,“由于情报出现了误差,所以没有抓到人。我让部署在比雷埃夫斯的属员拍到了照片,已经处理好了,请十代目过目。”
纲吉接过那叠报告,略显迟疑,稍稍翻看几页,喃喃道:“不成规模的交易……交易的这些瓶瓶罐罐是什么……其他似乎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拍到的照片让人去分析一下吧,看看能不能分辨出卡鲁卡沙与哪个家族在交易。”
“是,十代目。”狱寺把报告塞回了箱里。
“对了,隼人。有件事情,我想问问身为近侍的你。”纲吉略停顿了一下,“我想,让巴吉尔担任下一任雨之守护者。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巴吉尔?”狱寺愣了一下,“您不是说,不需要另一名近侍了吗?”
“那个,隼人……巴吉尔暂时继续兼任秘书长的工作,你还想让他做近侍,不怕他被活活累死吗?”
“那我是十二万分的赞同!”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选中巴吉尔吗?”纲吉感觉自家岚守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巴吉尔身上,而是在乎近侍。
“巴吉尔也是与我们并肩战斗过的最可靠的人。指环争夺战前就冒死护送戒指,还做了十代目的沙袋。彩虹之子代理战的时候,他可是与十代目一起作为中坚力量的战力。入驻总部以后,工作上一向滴水不漏。他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狱寺严肃的说道。
“可是他不愿意。他总觉得自己不如山本。”纲吉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朝着狱寺苦笑。
“我会揍到他愿意的,十代目!”狱寺捏着拳头,那认真的表情让纲吉瞅见直想笑。忽然间狱寺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到彩虹之子,我昨天在做任务的时候忽然有个想法。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说不定可以用她的能力帮我们找到失踪的雨之项链以及草坪头。”
“你是说……玛蒙?”
“对,就是那家伙。我昨天已经派人分头调查各赌场赌神的消息了。从现有的情报来看,玛蒙应该在澳门。”
“在澳门?”纲吉忽然觉得,狱寺的这个点子出乎意料地不错。可是,紧接着,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钱。
“隼人,找玛蒙帮忙,没有大量的钱,那是绝对行不通的。你还记得吗,她当时准备离开瓦利亚,我让巴吉尔出面挽留,结果她开价……几个零来着?反正把彭格列全部拆光卖掉都没那么多钱。哦,还有还有,她的奶嘴也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下来的,入江正一知道这一点。眼下笹川前辈与山本所管辖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家族资金骤然紧缺起来,总部小金库里也所剩不多了,转账筹钱又需要大量的时间……若是骸与库洛姆在,也许可以带着他们去逗逗玛蒙的幻术。可是现在……”
“十代目果然一眼洞穿了问题关键。”狱寺几乎要对纲吉佩服得五体投地,跪地膜拜了,“虽然彭格列最强的两名幻术师都不在,不过我们还有替补啊,瓦利亚里不是有六道骸的徒弟在吗?”
“弗兰?”纲吉一想到那家伙睡眼惺忪睡不饱的表情与口无遮拦乱揭短的癖好,心里凉了半截。可是眼下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这家伙虽然不正经,可使出全力的时候,有形幻觉的完成度还是相当高的。想到这里他拿起了桌前一架黑色的话机。
“……让弗兰立刻到总部。”
“……垃圾。”
“……”纲吉知道,那男人这么说话,就算是答应了。

意大利,彭格列弗洛伦萨支部,毗邻波维诺家族总部修建而成的一座小型庄园。
“雷守大人。”一名雷部的属员正叩击着一张桌子,而桌子上趴着的是睡着了的蓝波,还流了半桌子的涎水。
“又怎么啦,没看到蓝波大人在忙……”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部下面前出丑,于是赶忙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坐直身子,问道:“又有什么事打扰本大人啊……”
“雷守大人,岚守大人想让您过目这些照片。”
蓝波看着满桌子的照片,有些发懵。“都拍了些什么啊。那么暗那么远,人脸都看不清……”
“这正是岚守大人想要雷守大人出手帮忙的地方。”
“呀咧呀咧。混帐狱寺还真是会差遣人,昨天才帮他打印完,今天又要让我处理人脸。近侍权力果然高一截,等他日蓝波大人做了近侍,一定让他去扫厕所……嗯?”
蓝波忽然注意到,那些交易的照片中,有那么几张,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面孔。
“似乎是见过的人……不过本大人一时认不出来。”他转向属员,拖长了音调问道:“混……狱寺先生说这些照片都要处理吗?”
要说混帐你直接说出来啊!属员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呃,不是的,雷守大人。岚守大人需要的是卡鲁卡沙交易对象的面部信息,以便确认是哪个家族与卡鲁卡沙发生了交易。”
“嗯……聪明的近侍先生似乎漏掉了点什么呢。”蓝波拿起那几张照片,细细看了一阵,然后又无奈地放了下来。“图像数据源文件处理似乎做不来……转给云部吧。话说我们雷部到底做的来什么啊……”
“对不起,雷守大人。”这句话给属员的压力极大。
“摊上了你们这些无用的下属真是蓝波大人的不幸。”蓝波摇摇头。
属员心想,那必须得是因为部长太无能了,无能的首领才能完美匹配无能的团队。当然,他没敢说出来。雷守的恶作剧,他也是早就见识过了,早年雷守一哭闹,总部就要停电,首领与岚守的头发就会像做过一次离子烫。
“请求云部的技术支援吧。”蓝波想出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可是,可是……”
“嗯……我来给云部打电话吧。”蓝波走到了工作台前,抽出几张纸巾,把桌上自己的口水擦干净,又拿起了电话,呆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云部技术部门的联络方式。于是他直接打到了日本分部。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
“喂喂,蓝波大……”
“嘟,嘟,嘟……”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蓝波无语。甭问,肯定是云雀。
要忍耐……蓝波鼓足勇气再次拨通了日本分部的电话。居然又一次接通了。
“……”
“我,是彭格列十世的雷……”
“嘟,嘟,嘟……”
蓝波满头冷汗……忍耐,忍耐……就当对方是混帐狱寺,不跟他一般见识。他正在踟蹰是否要打第三个电话,没想到对方居然打了回来。
“是蓝波大人吗。”
“啊,是本大人。”
“对不起,恭先生不方便接电话。我是草壁哲矢。”
“哦,飞机头啊。”
“请您不要这么叫我。蓝波大人有什么事吗?我会代为转告恭先生的。”
“啊……其实……有些非常有意思的图像文件想让云部帮忙处理一下,做个高光,做个锐化,诸如此类。啊,说到那些照片真的非常有趣,真的,蓝波大人从来不说谎。”
“……我了解了。云部的技术部门会支持您的工作的。就不用额外打扰恭先生了。”

二十三 沉渣泛起

巴黎。塞纳河畔的一条酒吧街区。
眼下已是午夜,也正是酒吧中狂欢的青年人最为欢闹的时刻。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吧台最角落,坐着一名褐发蓝眸的英俊男子。他似乎是故意不引起别人注意才坐在这个地方,可是依旧有数名女子贴身过来,想要邀请他跳个舞,共渡欢愉。
男子淡淡一笑,似乎对这些庸脂俗粉丝毫不感兴趣。如蓝宝石般的眼瞳细致地在他目光所及的每一位佳人身上扫过,显然他并未发现令其满意的尤物。男子略一皱眉,撩起一侧的长发,快速喝完了杯中酒,在吧台放了钱,便朝门外走去。
未曾想一走出酒吧,就撞见四名黑人在殴打一名白人。白人已经被打倒在地,满脸是血,牙也被打断了好几颗,带头的黑人从白人身上挖出钱包,打开来数了数,面带嫌弃地拿光了里面的钱,把钱包甩回白人身上。
然后他们发现了刚从酒吧走出来的棕发男子。四人互相递了一下颜色,便围了过来,用法语与英语对他嘲骂。
男子无视了他们的存在,自顾自地往前走。这显然将他们惹恼了。四人一拥而上,挥起拳头打了过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人全力挥出的拳,完全没有打向那个男人,反而朝着同伴的脸打了过去,下手还非常重。于是一瞬之间,他们四个便躺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起来。带头那个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棕发男子微微一笑,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不少的钱,揣进自己怀里。又走到了那名先前被打倒的白人身边,丢给他三百欧元,便转身离开了。
“嘻嘻嘻。”酒吧街另一侧的霓虹灯后,忽然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萨,堂堂彭格列的雾守,居然在巴黎街头这样过活。”
“哦呀,是故人呢。”棕发男子的身边忽然起了浓雾,“请不要这么称呼我,我会为此感到伤脑筋的。”说时迟那时快,三柄飞刀携带着红色的死气炎直飞而下,直接击中了男子的额头。
“库夫夫夫……你是来奉命取我性命的吗,瓦利亚作战队长大人?”浓雾散去,三柄飞刀已经被锈蚀成了红色的粉末,六道骸身着便服,站在路中央。耳朵上的耳坠闪耀着靛色的光芒。
“嘻嘻嘻嘻嘻,这种事情,谁知道呢。”贝尔菲戈尔忽然腾跃而起,在檐口蹬了一下,冲刺了过来,双手各持四把飞刀,射向六道骸。骸左右闪躲,又幻化出三叉戟打落了数柄飞刀。贝尔落地之后,一面继续投射飞刀,一面摸出飞刀,找近距离刺杀的位置。
“你最好乖乖呆着别动哦,身边可到处都是利刃。”六道骸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发觉右手手腕被细线割破了。
贝尔继续投射着飞刀。飞刀与飞刀后的钢琴线互相缠绑在一起,形成了致密的牢笼,把六道骸牢牢困在里面。
“Lucky。这么容易就抓到你了。聆听王子演奏的死亡交响曲最高潮吧!”说着,贝尔使劲一挥臂,扯动着无数的钢琴线一下子收紧。六道骸一声惨叫,僵硬的手臂渐渐低垂了下来。
“嘻嘻嘻嘻嘻……”贝尔狂浪地大笑。可下一个瞬间,他就感觉到浑身像被刀割一般疼痛,定睛一看,被无数钢琴线勒紧的,哪里是六道骸,分明是自己。
“库夫夫夫夫……真是可怕的战斗艺术呢,瓦利亚作战队长。您的攻势不错,可惜感觉不到位。而我,恰恰擅长玩弄别人的感觉。请您住手吧,与‘守’级战斗,区区作战队长是没有胜算的,你的前任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六道骸从一处墙壁中穿了出来,赤色的右瞳正燃烧着靛色的死气炎。
“糟……糟糕,是中了幻觉……”贝尔努力想要摆脱这种不利局面,可是中招太深,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何时进入了六道骸的幻觉空间。就在他感觉自己开始呼吸困难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钻进了他的大脑。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感觉紧缚他的钢琴线松开了。
“哦呀,还有帮手吗。”六道骸将三叉戟捏碎为细雾,又幻化出了一柄手枪。
“请住手,贝尔队长。”伴随着一个清亮的女声,一名身穿改款旗袍的女子在夜幕中飞腾,而后在贝尔身后款款落地。刚才正是一平用饺子拳化解了骸对贝尔的精神攻击。
“嘻嘻嘻,一平,退下,我很快就会解决掉他的。毕竟,我可是王子啊……”贝尔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可是手却伸向了腰间的匣子。
“贝尔队长,您很清楚首领下达的命令只是要找到雾守大人并带他回总部,没有下达任何攻击的指令!”一平认真地劝阻着。
“谁管呢。如果不是暗杀任务的话,为什么要派遣瓦利亚呢!”
“哦呀,真是个不服输的人。”六道骸举起手枪,指向贝尔的额头,“我很感兴趣呢,瓦利亚作战队长,是你的刀比较快,还是我的子弹比较快。或者说,你怀疑我的幻术无法制造出能打穿你头盖骨的子弹?”
“雾守大人,对不起。”一平双手抱拳,对着六道骸说道,“首领希望骸大人能立刻回总部,事态紧急,因此才派我们前来。”
“我深表遗憾,瓦利亚,这一切真是无趣。”骸并没有收起手枪,依然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语气,“我已经决定跟黑手党彻底撇清关系了,很抱歉对于你们的诉求我不能做任何的回应。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回去,要么,你们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如果你们办得到的话。”
“雾守大人,请您不要……”
“啊,我忽然记起来了。那个对沢田纲吉忠诚的像狗一样的男人终于没有了利用价值,顺理成章地死了,如同断了一条手臂的彭格列十世整天摆出那副孤苦无助的样子,想到了他似乎有一名叫六道骸的雾之守护者似乎可以帮他。如果六道骸能跟雨守一样战死那是最好不过了,要是侥幸存活了,再让瓦利亚来解决也不迟。是这样没错吧,瓦利亚作战队长。”
“雾守大人,您说的太过分了。首领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雨守大人的死让他消沉了好几天了。”一平低下头道。
“骸大人,您错怪Boss了。”库洛姆出现在骸的身后。她正在维持着结界,让这条街上往来的人发现不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库洛姆酱。黑手党居然这么好心把你给我送回来了呢。”六道骸阴柔一笑,化作一阵浓雾,库洛姆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便被这阵雾给卷走了。
“库夫夫……告诉沢田纲吉,谢谢他把库洛姆送回来。我暂且饶他一死。”
“彭格列,真是得感谢你把库洛姆送还给我。这样你我就算两清了。库夫夫夫夫……”
纲吉猛一回头,望见六道骸抱起了库洛姆,正朝着迷雾的深处前行,他赶忙追赶了过去,“等等,骸!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尽管一路猛追,他却无法继续靠近骸分毫,骸那一小绺靛色的长发始终在他前方不远处,可是他却无法触碰。只能一直维持这样的距离。
“你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呢,沢田纲吉。”六道骸转过头来,露出忧伤的表情,右眼依然在流淌着血液。
纲吉浑身战栗起来,那是他最怕的东西,他迟疑了,一时失语。
“果然,你还是这么无能,面对血的恐惧始终克服不了。”骸摇了摇头,便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骸!”纲吉咬咬牙,继续追赶。他忽然感觉身体在猛然向下沉。低头一看,自己的下半身居然都浸泡在血池之中。血池之中,漂浮着的是狱寺隼人,背后的伤口还在冒着血。
“唔……”本能驱使他要呕吐。这种浓烈的血腥味,以及狱寺的尸体,让他抓狂,一刻都不能忍受。感觉天旋地转,他就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沉入血海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纲吉才慢慢恢复了意识。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片荒滩上,眼前则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他强忍住心中的厌恶与恐惧,走到近前。
尸体原先脖子的部位,挂着一柄宝蓝色的吊坠。正是雨之项链。
“山……山本?”纲吉吓得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
“纲……是我……你在喊我吗……”那具尸体居然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拖着已经被炸毁的下半身,向着自己缓慢匍匐着,“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山本,这不是我的本意,真的。我没有想到……”
山本的尸体掐住了纲吉的脖子,“你要我死,我已经死了,现在轮到你了……”
纲吉感觉喘不过气来。他想要掰开那沾满血肉的残肢,可他触碰到手臂时,一想到上面满是血污,整个人又失去了力量。
“对,对不起……”纲吉微微睁开眼睛,“我错了……隼人,骸,蓝波,大哥,云雀,库洛姆,还有你山本,你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我伤害了你们……对不起……”
恍惚之间,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库夫夫夫夫……沢田纲吉,刚才,就当是你的心里话吧。”六道骸忽然又一次以优雅颀长的身姿出现在自己面前,穿着的依然是雾部的制服,右眼中的血迹已经消散,露出了燃着靛色死气炎的汉字“一”。
“骸。”纲吉忽然觉得很欣慰,他向骸伸出手,真诚地道,“骸,回来吧,是我错了。”
“说起来,我并不是你挑选上的守护者呢,沢田纲吉。”骸往后退了一步,“我与那个波维诺的小鬼,都是你父亲挑选的,你亲自挑选的守护者,只有库洛姆酱和炸弹小子啊。我无法保护千种与犬的时候,作为交换条件才不得已做了黑手党的鹰犬,我也一直深深憎恨着黑手党,尤其是艾斯特拉涅欧家族与它的盟友。你我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为何你一直觉得我应该就是你的雾之守护者呢?”
“谁挑选的有那么重要吗?”纲吉大声嚷道,“重要的是我们一起相处了这十几年,以同伴相称,一起向着共同的目标在前行,一起欢笑过,一起痛苦过,一起战斗过,彼此之间早就已经是生死之交了不是吗?山本的死是我铸成的大错,我不想一错再错啊骸!”
骸用他异色的双瞳静静端详着纲吉,似乎在赏玩着一件珍藏已久的艺术品,可他并不为之所动。“就这样吗,沢田纲吉?”
纲吉捂住心口,呆呆望着自己的雾守。
“真是一厢情愿呢,你要是继续这么认为,我会非常困扰的,沢田纲吉。我也真是有些莫名呢,莫名地被黑手党当作了同伴,到头来对再次占有你的身体都不感兴趣了。”骸用右手扶住了额头,摇了摇头,“祝你好运吧,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见面的。库夫夫夫夫……”
“骸!”纲吉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他呆呆凝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才发现自己的汗把睡衣与被褥都浸透了。
“十代目!十代目!”身旁传来狱寺沙哑的声音。纲吉转过头去,发现狱寺正跪在床边扶着自己的床榻,眼圈红红的,头发也极为凌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您总算醒了!我害怕极了,您刚才一直在说胡话,一定是做了非常可怕的噩梦吧!”狱寺难过地低下头去,“都是因为我不中用,让十代目这么操心……都无法让十代目享受一次安稳的睡眠……”
“隼人,别自责了。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这么敏感呢。”纲吉好容易才缓了过来。他伸出手,拍了一下狱寺的肩,故作轻松地道。
“十代目……”
纲吉脱掉了已经湿透的睡衣,换上另一身干爽的衣服。狱寺在帮着把被褥换走。此刻纲吉忽然想起来,早些时候,他让弗兰从瓦利亚赶来,在总部下榻候命。
“是弗兰吗……不,不可能。那种恶趣味,还有对自己心理弱点的洞悉,不会是别人,一定是骸。”纲吉自言自语道。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心塞,如果是骸,那他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让库洛姆继续帮自己已经是他的底线,他不愿意回彭格列。
骸,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艾斯特拉涅欧的事,你真以为是我在动摇你的底线吗?哪怕给我一分钟,我也会对你说出实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地将我从梦境中剥离?
“十代目,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狱寺背朝着纲吉,把湿掉的毯子扔到了地板上。
“没什么。”纲吉长叹一声,看着拙手笨脚从柜子里拿出新毯子的狱寺,忽然唤了一声“隼人”。
“什么,十代目。”狱寺没有回头,还在忙着铺床。
“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
“您太见外了。”
“我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也该成家了。”纲吉抚摸着VG,若有所思。六守之中,笹川了平是最早结婚的,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听草壁哲矢说,云守在独自驻留日本的六年里也成了家,有一名非常贤惠的妻子,可惜自己还没有见到过;库洛姆对这件事完全提不起兴趣,偶尔提及也只说能仰望着骸大人就此生无憾云云;山本武终生未婚,连对象都没有过;蓝波年纪还小,不过据说他在圈子里非常受欢迎,有着不少的情人;至于六道骸……纲吉的脸微微发红,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骸的婚史都可以写成一本长篇小说了。他已经在六个不同的国家以各种不同的身份与外形结了七次婚——这对幻术师来说简直太容易了,并且不久之后都离了婚,拿走女方的部分财产,不过他凭借独特的魅力,若即若离的相处方式,让那些女人觉得他危险而迷人,进而无法自拔,心甘情愿地为他奉献出一切。已经有两任前妻为他散尽家财,以致自戕。听库洛姆说,他被强制征召时,正在为第七次离婚做准备。
剩下的,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位岚守了。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天,也是临近三十了。
狱寺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我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为十代目奉献一生就是我毕生的追求。”
“隼人,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十代目莫非觉得,不再需要我了?”狱寺回过身,露出迷茫的眼神。
“这什么跟什么啊……两者又不冲突,我总不能剥夺你建立家庭的权利。”纲吉走到狱寺身边,笑道,“我们是黑手党,但我们也是人。无论是在黑手党内选择一位愿意一同背负罪孽的爱人,还是在世俗社会中挑选一名必须对她隐瞒一切的影妻,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绝不。”狱寺坚决地回应,纲吉稍稍有些惊讶,他也是极少看到自家岚守公然反抗自己的命令,“除非十代目结了婚,我才敢考虑自己的事情。”
“是这样吗,隼人?”纲吉忽然想起了某位骄横的大小姐,不免摇了摇头。徒步走到座钟前,看了一下时间,纲吉又改换了话题,“2点25。计划改变了,隼人,去把弗兰喊醒,我们一小时后就动身,去澳门。不等天亮了。”

二十四 盲点

四辆黑色的轿车,急速行驶在马路上。前车不断闪着灯驱逐其他车辆。
这可是在迪拜的大街上,满大街的豪车组成的车流之中,这四辆轿车太不显眼了。
可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是黑道。再有钱的人,也得花钱来买黑白两道的庇护,自己的钱财事小,身家性命事大。得罪黑道,没人会这么傻。
蓝波穷极无聊地从防弹玻璃窗内侧往外看,眼见那些七位数八位数价码的车被自己一辆辆超过,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他扒着窗沿,兴冲冲地朝着前座的警卫组长道:“诶,诶,你想不想看烟花,还是用豪车燃起的烟花?”
“部长大人,请您放弃那些无聊的念头……”雷部警卫组长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一脸无奈。对于自家部长各种恶作剧的念头,他从来都是无奈地一次次阻止。
“说真的,蓝波大人还没见过这么多……”
“部长大人!”组长加大了音量。
“真是个无趣的人,好烦好烦……”蓝波不情愿地别过了头。
“快到目的地了。属下请示是否要护送大人一起上楼?”
“真是麻烦……你们都不用跟我上去。楼顶清理干净,占领好视野点,多注意周围的动向,把楼底下的几个出入口给控制住就行了。”蓝波懒洋洋地下了命令。
“是的,部长大人。”
这里是迪拜近郊的一座高层公寓,平淡无奇的住所。毕竟是人人挥金如土的国度,虽则公寓相当的气派,配套设施也不错,不过对照整座城市的奢靡,依然显露出一幅寒酸相。
咚,咚。蓝波敲响了一扇门:“开门啊,蓝波大人来视察工作……”
门里似乎传出了什么声音,不过很快恢复了寂静。
“啊,好烦……”蓝波继续捶门,“快开门啊,别浪费蓝波大人的时间……”
雷部属员在对面高楼楼顶透过望远镜看到自家部长那副半死不活瘫在门上敲门的样子,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
啪。门忽然打开了。蓝波反应算快,及时撑住了门框,没有倒在地上,他鞋底不离地的走了进去,“呀咧,好黑。都不开灯吗,好省电……”
话音未落,便感觉冰冷的手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一个黑影从门后闪了出来。“不许动!举起手!”
“好,本大爷举手就是了……”蓝波乖乖举起了手。
门被一下子关上了,室内的灯亮了起来。蓝波用眼角余光瞅见用枪抵住自己的是个黑头发的女人。他又拖长音调道:“好了,去去阿婆,蓝波大人不是敌人啦。”
黑发女子正是笹川了平的妻子,笹川花。也是京子的闺蜜。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蓝波,神情复杂。“你……似乎很眼熟。我是不是见过你。”
“呀咧呀咧。蓝波大人不曾经是你的梦中情人吗,去去阿婆。”
笹川花忽然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她顿时臊的满脸通红。蓝波眼角闪过一丝精光,猛然转身,左手抓住花的手腕,往下一扭,花痛的喊出了声,手枪也脱了手。蓝波又抬脚把枪踢飞起来,手枪在他肩头转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的落在自己的右手,他把手枪顶到了花的额前。“蓝波大人不喜欢伤害女人,不过更不喜欢被人用枪顶住脑门。”
花无比惊愕,不过她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你是,来收拾我的?”
“哼哼。”蓝波把手枪收了起来,同时松开了抓住花的左手,自顾自的走进了客厅,仰坐在沙发上。“我还以为,笹川大哥会把他的妻女放在更安全的地方。想不到跟中东分部相距不远。”
花揉着手腕,猜不透蓝波的来意。
“放宽心吧,中田静美……啊,不对,应该称笹川夫人。我与你丈夫好歹是共事多年的同事。”
笹川花发现,蓝波对她与了平的事情了若指掌。她心里那些不好的预感仿佛在一点点得到应验。此刻她再隐瞒身份也是无济于事了。“你是黑手党的人?你来做什么?”
“呀咧呀咧。晴之守护者居然把什么都跟自己的夫人坦白了吗。”蓝波坐在沙发上,把玩着那把枪。
“不。他什么都没说过。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总会知道些什么的。”花的语气沉着镇定,“那么,回答我的问题。”
“我来找人啊。”蓝波闭上了右眼,诡魅一笑。
“我也有半个月没接收到了平的联络了。你找错地方了。”
“嗯……”蓝波四下看了看,“你们的女儿呢?”
花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她压低声音道:“这你没必要知道!”
“算了……我是来找你的,笹川夫人。”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花极为警觉,根本不想搭理蓝波。她自从渐渐明白了丈夫的真实身份之后,也早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还真是难办啊……”蓝波从敞怀的西装内袋中,摸出一叠照片,懒散地扔到了桌子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花根本都不想低头看。
“去去阿婆你真是顽固。蓝波大人都告诉你不是敌人了。”蓝波叹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摸出一粒葡萄味的水果糖,剥开糖果纸,丢尽了嘴里,觉得还不过瘾,又摸出了第二粒。含着糖块,口齿不清的说道:“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堂本京子遇害了。”
“什么!”花顿时扭过头,瞪着蓝波。
“啊,原来你真的不知道。难怪……堂本京子在一周前失去了联络,随后被证实是陷入了绑架案。然后……”蓝波展开手里的糖果纸,“兹拉”一声撕成两半。
“京子……”花的眼中涌出了泪水。她伸出右手捂住口鼻,失声哭了出来。
“啊。就像你猜测的那样,跟黑手党之间的仇怨确实有点关联……至于了平,他还活着。组织也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他把自己藏起来了。就像,躲猫猫。躲猫猫啊。”蓝波还故意做出一个可爱的动作试图引起花的注意。
“那你想知道什么?”花哭了好一阵,一方面是为了京子,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丈夫还安然无恙。
“我都把照片摆上桌了啊,去去阿婆。”蓝波用左手敲击着桌上的照片,“这些放大处理又提取过特征的面孔,你认识吗?”
花用纸巾抹了几下眼泪,仔细端详了一阵。
“不是很清晰,不过看起来确实是……堂本雄介,京子的爱人。”花又拿起其他几张照片反复对比了一下,“很像是他。”
“事情又变的有些微妙了呢……笹川夫人。”蓝波收起了照片,又拿出了一份报告推到笹川花面前,“堂本雄介已经在京子的事件中一并遇害了。”
“……”花一时失语,“那这个人是谁?”
“堂本……堂本……堂本那谁?”蓝波挠着头发完全说不出那个名字,“他有孪生兄弟之类的吗?”
花努力止住哭泣,仔细回想起来,“我在大学……与京子不是一个专业……听她说起,堂本君是独生子。我曾经跟着京子拜访过堂本君的家,就在并盛郊区,他们的家庭合影我也见过,并没有第四个人。不过……”
“呀咧呀咧……去去阿婆,蓝波大人的时间也是比较宝贵的呢……请你快一点说好吗,这不是给小孩子讲故事……”蓝波想到的是云守与起麾下的云部冷冰冰的表情与更为冷淡的态度。他以六守之一的身份请求云部的协助,毕竟当初京子身边每个人都被云部严格排查过,可云部却不对他进行任何的透露。
“他们的合影,似乎只有近两年的,并没有……更早的时候。”
“这么说来你与京子在大学就……接触不多了是吗……所以,看来你也无法提供更多的有用信息了。好遗憾呐。”
“嗯,京子笃信天主教,进入大学后分在了神学部。她与堂本是在一次学术交流中认识的,彼此欣赏对方在神学上的造诣。后来,就这么认识了,最后走到了一起。”笹川花努力回忆着过往的事情,可缅怀之情犹如割过心尖的利刃,将满心满怀的悲痛再次释放而出。她又一次哭成了泪人,而且久久无法平息。
蓝波体贴地递上抽纸,顺便抬眼看了看屋外的天空,喃喃道:“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毕竟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你哭的也太厉害了啊,去去阿婆……”
花歉意地侧过身,遮住脸。
“说起来,首领给我的任务,是找到笹川大哥。我看了一下,他似乎没有回来过的迹象——但是笹川大哥他这么关心你,想必不会在很远的地方。”蓝波说着,收起了照片与报告,站起身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笹川夫人。首领,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呢。首领庇佑着笹川大哥,大哥也守护着首领。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找回来的。”
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搭调地穿着西装与奶牛花纹衬衫还敞着怀,一脸懒散地胡说八道又句句是实的人真是捉摸不透。她只得站起身,微微弯腰鞠躬道“那,我代我家了平谢谢你了。”
“什么嘛,去去阿婆。你应该谢的,是首领。”蓝波走到门口,转过头,坏坏一笑,随手把枪甩了回去,“啊,记住,下次要射人的时候,把保险下了。赶紧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住。记得保护好自己。”
说着,摆摆手,朝着楼梯口走去。
雷部警卫组立刻迎向自家部长,可令他们惊异的是,蓝波忽然蹬上走廊外的护栏,然后燃起死气炎直直朝楼下跳去。一道绿色的闪电从天而降,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将楼下停车场的路面击出一个大坑,顿时所有车辆的防盗警铃都大声喧闹起来,宛若最拙劣的指挥家搭配最下三滥的音乐团所演奏出的奏鸣曲。
“部长!”警卫组长带领十余人立刻围了上来。死气炎渐渐消散,蓝波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摁住了一个人。
“真是麻烦……不是让你们看紧点,怎么还是有人在跟踪我啊……”蓝波说着,将那人一手拎起,“说吧,你是谁派来的。身上这些光学迷彩的设备,是谁提供的?”
“部长大人……”警卫组长诚惶诚恐地接了一句,“您似乎用力过猛,他已经……咽气了。”
“怎么可能。”蓝波说着,左手燃起雷炎,尸体在雷电的作用下开始剧烈抽搐,继而吱吱冒烟,“你们看你们看,明明还没死啊……”
“部长大人,请住手!已经快焦了!”
彭格列中东分部,名义上是一跨国家商贸公司,占据着迪拜某座直入云霄的摩天大楼最上部十几层。实则每天都有很多不明身份的人进进出出,是名副其实的黑金交易枢纽。
中东,是整个世界的枢纽,也是整个世界暗流的交汇之处,所以彭格列的中东分部向来被誉为“彭格列的帆”,暗喻彭格列的大部分交易都在中东完成。蓝波站在全通透的阳台上,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渺小。也难为笹川大哥能在这风口浪尖始终操持着彭格列的风帆而不致倾覆,他到底得有多大的能耐。
不管他有多大的能耐,蓝波大人一定会比他强就是了。
蓝波从内袋中摸出葡萄味的糖果,放在鼻子前细细嗅着。在十世的核心家族成员中,他是最年轻的,也是最受纲吉照顾的。他一直感觉自己是如此地幸福,从小到大,沢田奈奈、沢田纲吉与风太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还有青梅竹马的一平陪着他玩,虽然经常受到狱寺与Reborn的虐待,但只要他回到纲吉的怀抱,就会立刻感到治愈。
可是,风太却……那都是因为自己的稚嫩与无能。
而一平,也加入了瓦利亚,从此与自己成为了两条轨道上永不相见的彗星——尽管,轨道的焦点,都是彭格列十世。
蓝波熟练地剥掉了糖果纸,望着手心里的葡萄味糖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一平,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一直流着鼻涕抢你糖果的奶牛装小子吗?恐怕,是不记得了吧。
你的心里,只有云雀恭弥;正如我的心里,只有你。
蓝波将糖果攥进手心。迪拜的夜空,华灯璀璨,却照不亮他的心。
山本大哥,你是最让彭格列放心的守护者,也是对蓝波大人最好的前辈,但你任性起来,比蓝波大人厉害多了。蓝波大人都没有勇气这么轻易地跟彭格列道永别啊。
笹川大哥,你也是,说都不说一声就玩起了躲猫猫,彭格列有多着急,你知道吗;你失去了妹妹,难道连弟弟也不要了吗……你们都是蓝波大人心目中,最伟岸的身影。蓝波大人一直那么努力地想要长大,想要追赶上你们越来越快的步伐,可当我伸出手即将要够到你们衣服的后襟时,却发现,你们已经离我而去。
讨厌啊,真的好讨厌。为什么要扔下蓝波大人。你们的世界,我真的好想去。彭格列,我已经不是那个流着鼻涕的小鬼了啊,我可以独当一面了。我所携带的这个头盔,就是最好的佐证。我是你的守护者,永远都是。
彭格列,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保护好风太的。蓝波大人,用性命担保。
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帮你把笹川大哥找回来。
然后,我会努力做好一名守护者该做的一切。我会成为第二个山本大哥的。
蓝波将手中的糖果丢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嗯,不错,蓝波大人果然是最帅的,这番话要是再仔细编派一下对彭格列说,一定能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
“雷守大人,这是您要的资料。”晴部的属员把一堆文档搬了进来,放在了办公桌上——当然这是因为有大空死气炎的授权信函,中东分部才会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言听计从。
“啊,麻烦。”蓝波转身走进房间,随手翻看了几页,嘟囔道:“晴守去过那么多地方?住过那么多酒店??查到死也查不完啊。”看来这条思路不行。蓝波抓耳挠腮起来,虽然才下了决心要找回笹川,可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此时部下拿来了耳机,“雷守大人,您的联络请求。是A级别的。”
“A级别……吗……”
“是。但不知道是哪位守护者大人。”

唔,银河去吃饭,回来再继续( •̀∀•́ )
银河回来啦~·
二十五 暮雪

彭格列日本分部,坐落在并盛山脚下,是一座很大的庄园,从外观到内部装帧,从属员衣着到花草山水,均是强烈的和式风格。
山岚拂过庄园内略显清雅的朝气,带动一望无垠的竹海婆娑影动,间杂沙沙的低语,挥洒青黄二致的笹叶飞旋起舞,错落而留情地归于尘土。竹林畔的一汪清浅山泉,搭载着有幸落入满园静景中唯一那涌脉动中的竹叶,从起伏跌宕的假山上静谧地流淌而下,汇入眼前那潭碧绿的池水,宛若星落于江川的唱晚渔舟,撩拨着池中的锦鲤纷纷翘首以迎。池旁的惊鹿却不失时机地垂下高昂的头,倾泻的泉水叩响了鱼池的撞钟。银玄焰三色的水中精灵四散纷纷,继续逡巡着下一次欢聚的契机。那是只能出于这座庄园主人的某种恩赐。
一座别致的红漆之字桥,如彩虹般斜跨过整座鱼池。身着和服的俊美男子翩然从桥上走过,步伐沉稳而有力,木屐踩在桥板上的声响在这篇寂静之中分外清澈而响亮,只有林间的鸟鸣与惊鹿恪守时间的叩首能与之相映成章,别有一番风味。男子的和服背后赫然绣着“风纪”二字,他正是彭格列十世最强守护者,云守云雀恭弥。
四周的属员全部下跪迎候。
草壁哲矢跪坐在侧殿门口,缓缓拉开格扇,生怕惊扰了云守。他毕恭毕敬地唤道:“恭先生。”
云雀全然没有垂眼看草壁的意思,他径自走到殿中,正坐在榻榻米上,拿起面前小桌子上的一杯清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恭先生,您辛苦了。”
“什么事,哲。”云雀闭着眼,总算应答了一句。
“财团内有人涉嫌重大舞弊,或与朝利组有所勾连。请恭先生允许执行家法。”草壁低头汇报道。
“自己看着办。”云雀的声音,冷淡如常,又冷酷异常。
草壁有些担心,三天前恭先生从意大利回来之后,就变的异常冷漠,虽则他本就极为孤傲,可眼下对于风纪财团内部的事情居然都不管不问了,这也太奇怪了。“还有,您的夫人送来了便当。希望恭先生……”
“嘟。”草壁循声望去,却见云雀喝完了茶,把茶杯丢回到了桌上。剩余的茶水与茶叶洒了一桌,还滴滴答答淌到了榻榻米上。
“恭先生,您这是……”
“想要过问部长的事情,你还早了二十年,副部长。”云雀站起身,复走回门口,侧过头,从眼角看着草壁哲矢道:“总部有支援请求,一切照办。”
“啊……是,是的,恭先生。”草壁感觉自己的手心都被吓出冷汗来了,恭先生就是恭先生,他其实对一切都了然于心,而且始终恪守着自己云守的职责。

并盛山的后山腰,是并盛的墓地。此间并非是扫墓时节,墓地中空无一人。
云雀换上了另一身极为普通的和服,踩着木屐,手中拎着一盒点心,独自漫步在墓地之间。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射下来,映照在云雀那已有一瓣银白的头发上,如快活的小鹿,随着云雀的脚步起伏跳跃。
也不知走了多远,他停住了脚步。云豆离开了他的肩头,飞到了附近的树枝上——这已经是第四代云豆了。
云雀弯腰下去,将点心盒打开,摆放在墓前。
“好想,跟你儿子再好好打一场。”这个孤傲的男人,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怀念与惋惜。
面前的玄色墓碑上,没有镌刻任何文字,有的只是两只雨燕在流云中旋转嬉戏,全然不顾身后黑压压的天空。
那是近六年之前的事情了。并盛发生了凶杀案,被害人,是雨守的父亲。
那个男人,一定会从美国赶回来,然后,尽其所能地大开杀戒。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身为云部部长,身为彭格列十世的云守,他第一次使用了F方案,动用所有云部的力量调查事实的真相。可他抓住的,只是被人收买的小黑帮,充其量不过欺压附近百姓禁止他们说出那件事而已。不过仅此一点,也已经开罪了世界最强黑帮。他毫不客气地带上双拐,以一己之力将那个他都没来得及过问名称的黑帮从组长到战斗员全部抹杀,而且不留痕迹。
凑巧的是,他得到了沢田纲吉独自回到并盛的消息。他匆忙间跟随而去,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他的云守。直到他发现,首领与雨守拥抱在一起。
无名之火,就这样从心里冒了出来。也许,是对弱者的愤慨。
“你明明是一匹狼,为何要甘心做一条狗?”他架起武器,多年以后,方知这种感觉,叫痛心疾首。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以他一贯的愚蠢方式保护着那只柔弱的草食动物。
哈,这个世界的弱者,已经够多了。你应该成为更强的男人。
龙是有逆鳞的,那片银色鳞甲,直接掩盖着龙脆弱的咽喉,稍微拨弄都会让其痛不欲生。无论把自己的心性掩盖得多么好,只要触及到它的逆鳞,龙一定会暴怒。
然后血流千里。
这个男人,在乎的,除了他的父亲,就只有沢田纲吉了吧。
“云雀学长,你为什么要针对山本?”柔弱无力的首领,带着哭腔的阻拦。草食动物,你的柔软,你的宽容,你那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心性,我已经见识得足够多了,我也愿意放下我的骄傲守护你。可是你不该对这个男人露出那种表情。
他是狼,不是狗。草食动物,你不应该用你的柔软与善良让他退变成狗。你不是他的,他也不需要为了你伪装一辈子的狗,伪装一辈子的温驯。
你相信么,总有一天,你会被他咬杀。
如果你依然不明白,那么,我可以让你明白。
他狠了狠心,微闭起冰蓝色的眼眸,朝着沢田纲吉的侧脸挥出一击。
尽管压制了力度,可对于毫无防备的首领来说依旧如爆裂般无法承受。未及哼出半点声响,草食动物便被抽飞出去。依然娇弱的身躯,如同秋日午后一瓣飘零的落叶,落地便会逝去一般。
“纲!”那男人侧过身子,努力想要接住纲吉,可是身体的伤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纲吉就这样重重摔在地上。
山本武爬到纲吉身边,抱起已经昏迷不醒的纲吉,痛不欲生。
雨?轻轻挥洒掉身上的水珠,他略一下蹲,旋即高高跃起,又是快准狠的一击,将半空之中的雨燕打落下来。
“镇静死气炎的无聊把戏,我已经见识过一次了。如果你恨我,就拿起剑,与我战斗,山本武。”
山本将纲吉靠着墙轻轻放下,又捧起重伤的雨燕,灌注了死气炎。他听见那个男人毫无尊严的低声乞求:“对不起,知道你伤的很重。但是,请你保护纲,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微微放射蓝色光芒的雨燕被放在了小动物胸前,逐渐扩散成一片蓝色的保护膜。
“你是在等着我将你们两个全数咬杀吗?”他进逼了一步,甩掉了拐上沾染到的血,锃亮的寒光将昏黄的夜幕撕开一道狭长的豁口。
可那个男人的死气炎却急剧衰弱了下去,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一同低落的还有他无力的回绝:“我不能与你战斗。你和我,都是纲的守护者……他最痛心的事,就是看到守护者之间……”
“连斗志都消失了吗……”他甩出浮萍拐后的锁链,“那么,我就当着你的面,先把草食动物咬杀!”
说着,他便径直冲向了纲吉,毫无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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