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我的情绪还囿在悲伤之中不能自拔,心情自然极度低落。
二叔却兴奋地扬手“啪”地打了个响指,得意地道:“狗剩,见识了吧?特娘的,两天一宿,管吃管喝,动动嗓子,八百块钱就到手,还有比这更轻松,更挣钱的营生吗?好好跟二叔学着,等我老了,以后你小子就是远近闻名的名角了……”
啥?让我哭一辈子丧?亏你想的出。
我忙摇头道:“我可不干这个,能把人哭死呢。”
二叔白了我一眼,低骂一声:“棒槌。”
便不再理我,甩开膀子沿路往前走去。
我突然想起他说的完事请吃大餐的承诺,遂急走几步追上去,小声问道:“二叔,咱今晚去哪儿吃饭?”
他头也不回地道:“你想去哪儿吃?”
“我?”我一愣,随口道,“去镇子上吧,那儿有好几家饭馆呢。”
“不去,太特么贵了,一顿饭要一百多块钱呢,杀爷爷的价。”二叔骂道。
“那去哪儿?”我不乐意了,说好的事,咋能反悔?
二叔道:“村里,大棒槌家。”
啥?我懵了。
大棒槌杀猪宰羊,牲畜下货多,自家就在街上开了个羊汤馆,他老婆操持,他闺女三妮子帮着打下手。但我从没去过他那羊汤馆,一是没钱,二是从小就怕大棒槌那牛眼,当然还有自卑心理。
我急了,忙道:“那你去吧,我回家睡觉。”
二叔一听,满口应承,说好。
我听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脑子一转,不对呀,老子跟着你哭了两天,担惊受怕地差点搭上小命,不能这么吊毛赚不到一根就算完呀,工钱总的给我吧?若不紧跟在他屁股上要,这流子一晚上就能把钱玩光,到时还要个毛呀。
我遂吭哧道:“那,那你给我工钱吧,我自己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吃。”
他粗声道:“吃了饭再说,急啥急。”
“你去吃,我不去啊,我自己去小卖部……”
话刚说到这,他骂道:“棒槌,特么不管咋的,老子能丢下你吃独食吗,先回家等着,我去买两斤熟羊肉,咱爷俩好好喝一壶。”
真事咋的?我心里一振,忙应了,加快脚步跟他回了村,二叔直奔大棒槌家而去,我则急急回了家。
没多大工夫,二叔手里攥着个纸包,骂骂咧咧地回来了,说大棒槌家吊毛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猪蹄和俩火烧,咱爷俩凑合着吃了吧,等老子挣了大钱,再领你去城里吃大餐。
我靠,我一听就急了,八百块钱不是大钱?大棒槌家没了肉食,小卖部有的是呀,啥火腿烧鸡的,还有面包,你不能去买?
“早关门了,吃,这猪蹄还热乎,都给你吃,老子只啃一个烧饼就行了。”二叔非常大方地把猪蹄塞到我手上。
这下,我没话说了,可心里还惦记着分红的事,就边啃着猪蹄,边小心地问他能给我多少钱。
二叔漫不经心地问我想要多少。
我说即使不平分,你管咋也的给我个一二百吧,两天的时间呢,熬眼瞪皮的,还差点搭上小命。
他呵呵一笑,点头道:“行,就给你三百吧。”
我赞,二叔挺大方呀,我心里一激动,忙把手里刚啃了两口的猪蹄塞到他手上。
我吞着口水看着他把猪蹄美美地啃到只剩下骨头渣了,便忍不住问道:“二叔,那工钱……”
他抹了把油腻的嘴巴,小眼一瞪,骂道:“钱,钱,你特么就是钱上紧,先放我这存着,等你长大了娶媳妇的时候再给你……”
我靠!我一听傻了,这明显是撒赖的节奏呀,还娶媳妇呢,保证不出两天,他就会把钱赌光,到时还要个毛呀。
我火了,可人小身子弱的又打不过他,咋办?可怜我的担惊受怕又熬夜啊,满腹委屈瞬间化成大嘴一咧,要哭。
他一看不好,忙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道:“行行,别特么瞎咧咧了,你先拿着这钱,等今晚咱去发了财,老子再多分你些,相信叔,叔不会害你的,你小子没爹没娘的,二叔我就是你亲爹娘,明白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敢再犟了,伸手接过那十块钱,眨巴眨巴眼,问今晚还去哭丧?哪个村的?
二叔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还是那家。不过不是去哭丧,而是直接去老太太坟上挖宝。”
啥?我猛一愣:“挖啥宝?”
“你没看见他们封棺的时候往里面塞的金银收视和大红票子吗?”二叔下意识地瞥了眼窗户,低声说道。
晕死,这,这不成了盗墓的了吗?
我惊悸地连摇头说不去,挖死人的坟是要遭雷劈的,再说那老太太差点诈了尸,咱若再去鼓捣,岂不更要命?那一回就够了。
二叔小眼一眯,点头道:“不去是吧?好,老子也不强迫,你就安稳在家睡吧,明天特么大棒槌就来宰了你……”
日呀,还有完没完了,老子……
我是真火了,这狗日的,你欺负谁不好,咋偏偏欺负我呢?姥姥!
我瞪眼握拳,怒目盯向了他那丑陋的猴脸,心里就冒出了杀机。
二叔见我这样,鄙夷地一撇嘴:“小子,别特么狗咬吕洞宾,老子之所以要带你这么做,是想行侠仗义,给咱老李家积德,你知道吗,有一户人家家里陷入了困境,俩老人都瘫在了炕上,穷的要吃土了,难道咱能不管吗?”
“谁?”我疑惑地问道,不敢相信他说的真假,这种二流子能有那么好心去帮贫济困?
二叔一昂头:“梁山村,一枝花家!”
我靠!我一下子愣住了。
“别看她表面风光,可她家那是真穷啊,为了给她爹娘治病,她厚着脸皮装傻充愣地给人哭丧,骗光棍们的钱,虽然令人瞧不起,可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种孝女,难道咱能看着不管吗?管,一定要管,不管对不住良心呀……”二叔说着说着,竟哀叹了一声,哽咽了。
这下,我没法反驳了,瞪眼张嘴地看着他:“那,那万一……”
“没有万一,只要你帮二叔完成这事,叔就保证不把你和三妮子的事说出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干不?”
我见他说的这么坚定,不干也得干了。
于是,我俩带上铁锹,连夜出了村,摸黑往十几里外的目的地奔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晚上出院门,而且还是特么去盗墓,不怕是假的。
一路上胆战心惊,紧跟在二叔屁股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急走。
荒山野岭,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刮起,到处鬼哭狼嚎的感觉,我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叔,这……咱碰不上鬼吧?”我禁不住担心地问道。
“有个屁的鬼,别自己做怕,”他呼哧道,“不信鬼就没鬼,信就有。”
“那,那昨晚上……”
我刚说到这儿,他咳了一声,骂道:“那都是特娘的障眼法,幻觉,明白吗?老子一进灵堂,咋就屁事都没了呢,它有本事再作呀,是不?所以啊,别把特么幻觉当回事,一切就是虚的。”
为了打消我的顾虑,他又给我讲起了我爹和大棒槌打赌的事。
说我爹年轻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人送外号“大砍刀”,而大棒槌也是同样的人,有次俩人坐上块喝酒,三吹两吹就杠上了。大棒槌说你敢半夜拎着只死猫去南山乱坟岗子里逛游一圈,连喊三声“野鬼有种滚出来”,老子就请你吃顿猪头肉。
那时候穷啊,我爹馋肉,又不愿认怂,俩人就拍了胸脯。
第二天晚上,我爹就一手拎着只死猫,一手提着根棍子,摸黑上了乱坟岗。
因为是夏天,树木繁茂,野物频出,还没进坟地,就听见四周吱哇乱叫,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吼的人心慌。
我爹也是人啊,心里不怕是假的,但既然已经跟大棒槌打了赌,也不能在村里老少爷们面前丢面啊。就硬着头皮,稀里哗啦地穿过茂密的灌木丛,进了野坟地。
一进去,就感觉头皮嗖嗖发麻,气氛也诡异起来。
他大着胆子,紧握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瞎闯,待来到坟地中间一小片空场上,就鼓足勇气,闭眼冲着周边的坟茔喊了一声:“野鬼有种的给我滚出来!”
话落,就紧着小心侧耳听起来,四周除了呜咽的风扫枝叶声,好像再没啥动静。便又拎着死猫,穿过大大小小几十个坟头,走到坟地的另一边,四下瞅瞅没异动,遂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啥危险。
这下他放心了,便又折回到坟地里,准备再吼一嗓子回家找大棒槌讨猪头肉。
不料,这次出怪事了,他大喊了一声,话刚落,忽听一坟茔后面的灌木丛里传出嗷嗷的驴叫声。
他脑袋轰的一炸,懵了,刚要拔腿跑,惊见坟后刷地闪出了一道强光,紧接着一头大驴,瞪着血红的眼珠,伸着半尺长的血红舌头,吱哇一声尖叫,迎面就朝他扑了过来。
我爹昏了,脑袋一片空白,腿也不好使了,身子也动不了了,眼看那头鬼驴扑来,他心下一横,狂叫一声:“今天就是今天了!”
咣地一棍就砸向了驴头,那驴惨吼着咕咚扑在了地上,大张着嘴巴叫骂:“*你娘‘大砍刀’……”
原来鬼驴是大棒槌扮的,他不但挨了我爹一闷棍,而且还输了两斤猪头肉……
二叔说完我爹的故事,接着又道:“明白了吧,特么有啥屁鬼呀,都是人在做鬼,战场上死了那么多人,尸横遍野的,猫狗乱窜,也没听说哪个死尸诈起来祸害人,放心,只要有二叔在,保你小子吊毛不少一根……”
我听了他的话,胆子也不由壮了起来,再望望黑漆漆的四野,心里并不那么害怕了。
我们漫山遍野的摸黑赶了十几里路,身上都出了汗。
二叔指指前面远处一道黑黝黝的高地,道:“前面那地方就是王家村的祖坟,咱特么把钱财挖出来,老子也请你吃顿猪头肉,不,下馆子,吃大餐。”
我对吃大餐并不那么感兴趣,只要他对三妮子的事守口如瓶就行了。
其时,估摸着已快半夜了,我俩扛着铁锹,一路呼哧着来到高地下,仰头往上瞅去,那儿林木茂密,因是冬天,树木没了枝叶,只有无数枝条光秃秃地大张着,好像无数鬼怪在张牙舞爪,一股寒风吹来,坟地里发出呜呜的怪声。
我不由的又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走,爬上这座山岗,上面就是坟地了。”二叔说完,迈开两条罗圈腿,风摆柳似的就急急往上面走去。
我扛着铁锹,大气不敢喘一声地紧跟。
我不明白二叔是怎么知道王家村祖坟在这儿的,因为哭丧的时候我们没跟着到坟地里下葬。
猜想他是根据抬棺队伍出村的方向判断的吧。
夜黑风高,天色阴沉,估计要下雪了吧。
我跟在二叔屁股后,哄哧着爬上高岗,眯眼朝前面望去,见暗夜中,古怪陆离的树林中,一堆堆大小不一的土包矗在那儿,似一座座土堡,显得诡异而又恐怖。
“就是这儿,”二叔低声道,“我先进去瞅瞅,你呆这儿别动,好好观察着岭下有没有人影来,明白?”
我点了点头,叮嘱他别走远。
二叔骂了一声:“你特娘的,就这么片坟地,我能去哪儿?”
说完,猫腰摸黑就磕磕绊绊地进了林子。
他没了踪影,我便赶紧蹲下,握着铁锹,伸头缩脖地朝四下张望起来。
正前面是坟地,左侧是一片萧条的灌木丛,右侧,稀稀拉拉立着几棵古槐树,树干粗壮,枝桠乱张,有的直冲天际,有的四下伸张,歪歪扭扭,七离八落的,寒风吹来,哗哗作响,活像几个怪物在张牙舞爪地在狂笑。
我惊悸地把头转过去,望向后面,高岗下约有二三里的地方,黑黝黝的夜色中,隐隐有光影在闪烁,那应该就是王家村了。
我暗暗舒了口气,刚把眼光收回,忽听右边“咔嚓”一声脆响。
惊得我“嘚”的一下,差点跳起来,忙眯眼瞅去,惊见一棵槐树上有个东西在呼啦、呼啦的乱摆,似在向我招手。
我娘,这,这,我昏了,忙把头转向前面树林坟地,黑漆漆的,也看不见我二叔在哪儿呀?
可大半夜的,在这又不敢乱喊乱跑呀,只好紧咬着牙,硬麻着头皮,不去看那槐树,心里咚咚跳的要死,身子也索索乱颤。
“没鬼,没鬼,是自己在做怕……”我在心里紧着安慰着自己,急盼着二叔的身影出现。
可越是害怕,他越没踪影,大风却一阵比一阵凶猛,古槐树那边霹雳咔嚓响的更狂了,好像随时会有妖怪扑过来似的。
这特娘的坏了,早知道这儿这么危险,老子就不听二叔瞎忽悠了。
咋办?跑?不敢,喊更不敢,只能闭眼蹲在这草窝子里受死罪了。
二叔呀,二叔,你狗日的咋人事不干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可以理解,可你不能为了挽救你女神的困境,来挖死人坟墓呀,挖坟墓也就罢了,你咋还硬要拽上我呀,若让我爹在天之灵……不,我娘……
晕死,一个比一个的死相恐怖。
我忙用力闭眼晃了晃脑袋,竭力甩掉他们在脑海中的恐怖影像,想找个美好的画面来替代。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划破狰狞漆黑的夜空,吓的我心里咕咚一下,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二叔?我惊悚望向了坟地,那儿黑黝黝一片,没有二叔的身影。
那,那这凄哭声是谁发出来的?
我只觉浑身鸡皮疙瘩一层层地冒出,竭力在黑暗中搜寻二叔的身影。
终于,影影绰绰地,坟地西南侧的坟地林木中,出现了一个灰白的影子。
咦?我二叔穿着蓝袄裤呀,咋变成灰白色了?
我心里正疑惑着,忽见那灰白色身影倏地从一座坟茔后跳了出来,两道赤红的贼光刷地和我碰了个照面。
“@#$%^*……”一声凄厉的怪叫声响彻整个空间。
我脑袋轰的一炸,嗷的一声,转头撒丫子就没命地朝土岭下窜去。
黑暗中,路又不熟,加上惊恐至极,刚窜出两步,就觉脚下一绊,惨吼着就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中,咣地一头扎进了一簇荆棘丛里,只觉脑袋一阵火刺刺地剧痛。
可也顾不得了,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又没命地往岭下窜去,我跑,后面那个东西似乎也在追,满耳除了呼啸的风声,就是咕咚、咔嚓的脚步和怪声。
我能想象到那怪物呲牙咧嘴地在我后面狰狞的狂笑和追赶。
这特娘的是真完了呀,我哭不出来,也没工夫哭,拼力发动四肢,张着胳膊,撒丫子一个劲地朝黑暗中猛窜,猛窜……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出了多远,黑暗中,忽觉脚下一软,悬空就栽了下去……
@李火北 2018-06-04 18:37:00
楼主写的很生动!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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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更,谢谢
这一栽,就感觉一股冰凉刺骨的物质瞬间湮没了全身每一寸肌肤。
完了,完了,掉阎王殿里了。
身子往下沉的一刹那,我惊恐到了极点,四肢拼命乱抓乱舞,噗通、噗通的响声令我脑子一闪,这才明白不是阎王殿,而是掉水里了。
水有多深?我不知道,只感觉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瞬间涌遍了全身。
我惊恐地刚要张嘴呼喊,却咔嚓被呛了一口冷水,昏头昏脑地竭力噗通,以为自己真要完蛋了,突然就感觉脚底触到了硬地,惊慌失措地一蹬,竟站了起来。
这才发现水只没到腰部,惶恐四望,终于看清这不过是一个小水坑。
我精神猛地一振,急三火四地爬了上来,四下瞅瞅,隐隐约约地发现这地儿有点熟,哆嗦着身子想了想,终于记起来,是俺村西边的“柳树塘”,以前经常给我娘来打猪草。
这么说,我一气窜了十几里地了?谢天谢地,没被那怪物追上,总算保住了条小命。我二叔呢,恐怕已经被那怪物喀嚓了吧?管特娘的,若不是因为他,老子还遭不了这狗罪呢。
我不管不顾,拔腿一路奔回了家,脱掉袄裤,一头扎进被窝里,缩成了虾米样,哆嗦着身子,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一睡,又陷入了极度惊恐之中,老感觉那赤眼怪物在我身后猛追,我跑呀跑呀,跑到一户人家里想躲起来,不料,横空就窜出了我爹,一手拎着只死猫,一手提着根棍子,满院子撵我,我吓的又喊又叫,哧溜窜进了屋里,惊见我娘挂在屋梁上,伸着尺多长的紫黑舌头,直唤我的小名:盛,茂盛呀,来吧,跟娘一块上来荡秋千,嘻嘻……
我一屁股砸在地上,抱头嚎啕大哭起来,心里还想,我都这样了,他们咋还这么对我呀。
正哭着,忽听门口一声暴吼:打死他!
身子一颤,惊眼回头,见我爹瞪着一双赤红的牛眼,举着棍子就朝我头上砸来。
我嗷的一声惊叫,猛然醒来,竟发现头顶有个怪物瞪着一双诡异的大眼在俯视着我。
我“嘚”的一下打了个冷颤,这才看清是我二叔。
不过他的面目已变的有些奇怪,整个脸都大了一圈,胖乎乎的,把本来就很小的眼睛挤成了两条缝。
这是咋回事?我晕晕乎乎地仰视着他,突然悲从心起,弱弱的叫了一声:“叔……”
两眼一闭,又迷糊过去。
这一迷糊,脑子又遭开了罪,满眼都是老太太那狰狞的大青脸,一会是三角眼,一会又眯成一条缝,还特么掀起青蓝寿衣,让我摸摸她的奶,吓的我一个劲地哭……
而那青脸老太面色一呱嗒,大嘴一咧,露出了狼一样的獠牙,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尖刀,呜的一声扑上来,冲着我的屁股就猛刺了进去。
我身子猛地一颤,嗷的一声又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耳边传来惊喜声。
我晕晕乎乎地发现眼前人头攒动,有男有女。
男的是我二叔,还有村里的医生马大三,女的呢,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秀发被扎成了马尾巴,额前刘海很齐,柳眉杏眼高鼻梁,嘴巴丰润,正在笑眯眯地望着我呢。
咦,这是谁?我艰难地闭上眼,脑子迷迷糊糊地想了一小会,猛然回过味来,这,这女的不就是三妮子吗?
她比我大两岁,懂事早,发育的也早,我们上一次说话是今年夏天我娘被黄仙迷住的时候,她来过我家,还叮嘱我要好好伺候我娘。那时候她的个子就有一米六几了,身材很壮实,胸脯鼓鼓的也很结实。
我纳闷的是,她怎么又来了?噢,莫不是我要死了,她来看我最后一眼?要不,马大三咋也在?
“三哥,这小子没事吧?咋又昏过去了?”我二叔的声音,他是在问马大三。
只听马大三道:“没事,这不已经退了烧了吗,给他多喝点热水,弄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今晚差不多就能下地活动了……”
今晚?这么说,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心里嘀咕着,却并不想睁开眼。纳闷的是,我二叔昨晚是怎么逃回来的?还有他那脸,咋一夜之间就胖了一圈?三妮子咋来了呢?她听谁说的?来看我还是……
这些疑惑,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乱滚,却始终解不开谜底。
马大三走了,三妮子也走了,只剩下我二叔还在灶房里叮呤咣啷的忙活着给我熬汤做饭。
直到这时,我才又睁开眼,转头瞅了瞅窗外,发现太阳已经偏西了。
我高烧已退,感觉身子也轻快了,脑子也不再迷糊,干脆从炕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吆喝二叔过来。
二叔听到我突然招呼他,大喜,颠颠地奔了进来:“剩子,醒了?我娘,吓死我了,你不知道老子为你担了多大的心啊……”
二叔要表功,我忙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叔,昨晚你没看见那乱坟岗子里有个赤眼怪物吗?你咋跑回来的?我差点就没命了呢……”
我说到这儿,鼻子一酸,差点又要哭出来。
二叔忙摆手让我别咧咧,他挠头叹了口气,说出了他昨晚摸进坟地后的经过。
原来,他把我安排在坟地边缘后,就猫腰进去准备探寻死老太的新坟位置。因为是要盗墓,他不敢开手电筒,就那么缩脖伸头地边摸索边四下观察。
刚开始还觉的漆黑一片,摸不着方向,但等进了坟地中间,感觉视野豁然开朗起来,隐隐地,竟发现了前面有一小团火光在闪烁。
他心里一动,猜测很可能是老太太的家人在坟边围火后的灰烬。
所谓的围火,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死者被下葬后,丧主家人怕坟墓被饿狼、野狗啥的闻着尸味来扒坟啃尸,所以新下葬的坟茔,丧主家多会晚上抱着柴草来沿新坟周边撒一圈点燃,以防止狼兽啥的来破坏,因为它们是怕火的,有火种就不敢过来。
所以,二叔就以为前面那团火光就是老太的坟茔,便不敢再往前,趴在一坟后,想仔细瞅瞅那儿围火的人走了没。
突然,一团黑雾袭来,他以为是围火的烟雾,忙缩头闭眼,想等那团烟雾散掉。不料,就在这时,就忽听我在坟地边缘惊吼,猛回头,还没看清发生了啥,就“咣”的被人一巴掌打在了脸上,稀里糊涂地仰面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冻醒,发现周边大小坟包雪白一片,我又没了踪影,他连冻带吓的也没心思探坟了,只好返回来寻我,好在我回了家……
二叔说到这儿,摸了摸肿胀的脸颊,又道:“特娘的,原以为是被鬼扇了耳光呢,现在明白了,原来是那个臭东西从背后打的我……”
我一愣:“啥东西?”
“就是你说的那个,狼獾,忒特么讨厌,坏了咱爷俩的大事。呸!”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奔到灶间,端着一大腕羊肉汤进来,道,“这是大棒槌家三妮子送来的,我去找马大三来给你看病的路上碰见她娘,她问了……唉,那娘们心底挺善良的,就是大棒槌不像个东西……”
我心里一热,脑子里又闪出了三妮子那丰满的身材和俊俏的脸蛋,唉,大棒槌若不是她爹该多好,说不定……
“赶紧把汤喝了,恢复恢复身子,今晚咱再去挖坟。”
二叔的这话一出口,让我大感意外,啥,啥?这特娘的昨晚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又要去找死?
我懵了,瞪眼张嘴地看着他:“叔,我……”
“我啥我,不就是个感冒吗?烧也退了,羊肉汤也伺候上了,你还要咋的,老子脸被打肿了都没哼一声呢,赶紧的。”他语气坚决,一副不容商量的架势。
姥姥!老子昨晚若死了,你狗日的还能对我这么嚣张吗?
我心里那个气呀,握拳瞪眼地盯着他,一发狠,粗声道:“不去了!”
咕咚一头倒在炕上,爱谁谁吧!
二叔一看我撒赖了,竟不急了,叹了一口气道:“你小子呀,从小就不学好,亲人家闺女也就罢了,还特娘的偷看人家老婆在河里洗澡……”
啥?我一愣,忽地又坐了起来:“谁看了?你别……”
“十年前,大热天的中午,你去河边树上捕蝉,看见了大棒槌老婆在洗澡,说,有没有这回事?”他瞪眼严厉地问道。
我靠,十年前?那时我是个吃屎的屁伢子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那回事,我特娘的早忘了。
但既然他说出来,我也糊涂了呀,尤其还是恶人大棒槌家,不心虚才怪了。
二叔见我发懵,又道:“放心,爷们,只要你老实地听我的话,叔不会害你,好了,快把汤喝了吧,跟你逗玩呢,今晚不去挖坟,先去一枝花家给她送点钱。”
我一听不去盗墓了,心情立马好了起来,加上肚子早饿了,端起大腕,唏哩呼噜地就把肉汤灌进了肚里。
吃了饭,精神劲也有了,看看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冬天日短,下午四五点钟就擦黑。
“走,去一枝花家!”二叔招呼一声,整了整衣服和呢子帽,带着我就出了门。
急急赶了二十多里路,天色也黑严了,而我们也来到了一个山岭间的陌生村廓。
@返回首页123 2018-06-04 23:10:22
@千里明月2016 :本土豪赏1根 鹅毛 (1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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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铁
@施宏祥 2018-06-11 14:13:27
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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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呵呵
“前面就是梁山村,一枝花家住在村西头,沿村口进去第四家就是,破院门楼子,石头墙,三间瓦房,记住了?”二叔兀自神叨了几句,突然撂出最后俩字。
我一愣,忙点了点头。心说你神叨个啥呀,你去送钱,也不是我送,老子只是个打酱油的。
不料,二叔从兜里掏出一个团着的手帕,往我手上一塞:“去吧,见了一枝花就说路上捡到的,别提我。”
我靠,我拿着布包,瞪眼张嘴地傻了:“我,我自己去?”
“是啊,咋的了,要不带你来干啥,记住,见了她们家人,嘴巴甜一点,该叫爷爷了爷爷,该叫姑了叫姑,送下钱就走,我在这儿等你。”二叔催促道。
这下我急了,问他咋不自己去?
二叔说你没看见她对我啥态度呀,老子不想去惹身骚,你代劳就行,赶紧的快去快回。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沿着小路往前面的黑黝黝的村子里走去。
我真不明白我二叔,一枝花那么对他,他咋还死皮赖脸地往上贴呢,真没脾性,若我,姥姥!
我心里为二叔鸣着不平,大步进了村,沿着大街边走边回忆:破院门楼子,石头墙,我晕,一整排人家都是这样啊,噢,关键是第四个门。
我暗暗舒了口气,来到第四家门口,隔着低矮的石头院墙朝里望去,见三间破屋里只有东间窗户亮着灯光。估摸着一枝花和她爹娘也许正在炕上看电视啥的吧。
不对,二叔说过她父母都病瘫,命都顾不过来呢,哪有精力看电视?
管特娘的干啥,进去送下钱就走。
我走到院门口,用手一推破烂的大门,竟虚掩着,也就没喊,直接进去了。
院子里也是破破烂烂的,既没猪舍,也没鸡舍,不像个正经庄户人家,看来一枝花为了照顾瘫痪的父母,啥也顾不上了。
因为顾忌屋内的病瘫老人,我也不能在院子里就吆喝呀,只有闷头进了屋,在几近踏进里屋的时候,轻轻地叫了一声:“姑,在家吗?”
屋里没有应答,也没动静。
我站在东房间门口就不敢贸然闯进了,又提高嗓音叫道:“姑,在家干啥哩……”
这回,屋内终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谁,进来吧。”
咦?我一愣,咋是个男人声呢?难道一枝花没在家,是她爹应答的?
我心里嘀咕着,推门一步进了里屋,耀眼的灯光刺得我一罩手,还没看清屋里有啥人,突然就被一只大手一把就拽了进去,我一个踉跄扑到了炕沿上,惊回头,竟见一个中年汉子瞪着一双牛眼,冲我得意地道:“小子,算你来的巧,先替老子守着,我出去耍一把,后半夜就回来!”
说完,转身闪出门,咣当锁上,眨眼就没了动静。
我懵了,这,这是……
眼光刚转到炕上,脑袋轰的一炸,嗷的一屁股就砸在了地上。
因为,炕上躺着直挺挺地躺着一个穿着蓝青色寿衣的老头。
这是咋回事呀,我昏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拽门要跑,可外面已经被锁死,转头又看向窗户,玻璃窗,铁棂子很密。
完了,完了,被人又套路了呀。
我心里又气又急又怕,哆嗦着身子,一时不知该咋办才好。吆喝是绝对不敢的,万一惊诈了死者,那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这特娘的完了。
我紧缩在门后墙角里,紧张地观察着那死者。
他大约有七十来岁,光头,瘦脸,脸色黑里透青,脸颊深深塌陷进去,花白胡子撅着,青蓝色寿衣下摆,一双穿着黑布鞋的大脚格外惹眼,虽不大狰狞,可也够瘆人的。
二叔呀二叔,你真是畜生不如啊,骗老子来给人守灵也不能这么折腾呀,提前说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行啊。
这……
就在我极度惊恐之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声。
我心里一颤:莫不是来人了?
忙侧耳细听,狗叫声没了,外面又死寂一片。
罢,罢,罢!既然触上霉头了,害怕也没用了,跑不了又不敢喊,只能闭眼在这儿死熬吧,那中年汉子说过后半夜就回来的。
我心里安慰着自己,也不敢再瞅那尸体了,缩蹲在墙角,抱头熬起时间来,心想等逃出去后,先骂我二叔个八辈祖宗,最好是趁他不注意砸他几石头,让他尝尝被报复的滋味。
唉,没爹没娘的,又摊上这么个狗日的二叔,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缩在墙角,悲催着,苦逼着,竭力不去想面前还有一具陌生的尸体,也不敢回忆爹娘,只在脑子里紧着搜索最恶毒的字眼咒骂二叔。
就这么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地竟进入了睡梦的境界,不知不觉地也把恐惧忘了个一干二净。
恍恍惚惚地,我发现炕上的那个死老头身子动了动,张嘴伸臂的打了个哈欠,竟慢慢坐了起来。
“特娘的,熬了一辈子,死了也没个守灵的,啥玩意呀……”老头搓了搓眼,不满地嘟囔道。
晕,我这不是在给你守灵吗?我心里说道。
老头似乎能听到我心里说的话,突然转头看了过来,浑浊的眼睛有些惊愕地盯着我,问道:“你,你是谁?”
我心里咕咚一颤,我?咋说?雇来守灵的?不敢,陌生人是不能给人守灵,这是规矩也是风俗。
那……我脑子一转,道:“我是你孙子呀。”
这话连自己都没底气,况且你那个赌徒儿子肯定是个光棍,哪有孙子?
正忐忑着,老头突然嘿嘿一笑,道:“真是咋的,俺家大发还有儿子?野种?”
我不敢回答呀,就尴尬地咧了咧嘴,算是认同。
老头眼里刷地闪出了两道绿光,紧盯着我,招手道:“孙子,过来,爷爷跟你说个事。”
啥?我一愣,稍一犹疑,乖乖地走到了他面前,他虽然眼睛幽绿,脸颊紧陷的极其丑陋,但奇怪的是我心里竟没有半点害怕意念。
老头伸出瘦骨嶙峋的大手,极其爱惜地摸了摸我的脸颊,叹道:“唉,真没想到,老子骂了那狗崽子半辈子,他竟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孙子,老天爷开眼啊,嘿嘿,咱老杨家有后了……跟你说,咱家灶房地下有口千年棺材,棺材里的主人叫孙金生,是袁天罡的徒弟,这事只有我知你知,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也不能让你爹那败家子把房子卖了,等你有机会把地下那棺材挖出来,只要读懂棺材里留下的半本书籍,这辈子你就吃喝不愁了……”
孙金生是谁?袁天罡又是啥东东?我不知道,但也不敢问,就胡乱点了点头。
“还有,”老头突然嘿嘿一笑,露出了一颗焦黑的门牙,“你这辈子有好几个女人,不过……”
话刚到这,忽听屋门咣地一声响,老头身子猛一颤,仰头倒了下去。
我一惊,猛抬头,一道刺眼的亮光射的我一个激愣,这才明白,刚才是在做梦呀。
“特娘的,老棺材瓤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今天死,害的老子一身晦气……”随着一阵骂骂咧咧地声音,房门哗啦一下,接着咣当被推开了,老头的儿子,也就是那个中年汉子一步闯了进来。
我大喜,忙从墙角站了起来:“回来了?”
汉子似乎忘了房间里还有个大活人,猛地一愣,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看见我,忽然想起了是咋回事,没好气地一摆手:“滚,滚,特娘的,没一个好东西,都特么是丧门星……”
我靠,老子担惊受怕地替你守了大半夜灵,不但不感谢,反而……
算了,找我二叔算账去!
我顾不得跟这个赌鬼理论,抽身跑了出来,摸黑往村外奔去。
@小不点听书 2018-06-21 15:24:2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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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大喜子ABC 2018-06-21 16:54:45
终于更了,支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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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管理员沐梓锦年 2018-06-21 20:00:27
@千里明月2016 :本土豪赏1朵 鲜花 (100赏金)聊表敬意,赠人鲜花,手有余香【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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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板!
凭空来的这一出,把我气疯了,在半路上捡了两块大石头,准备见着二叔就猛打他狗日的,玩人也不能这么个玩法呀。
然而,当我气冲冲地摸黑跑回村口原来的分手点时,却不见了狗日的二叔,他肯定早偷着回家了。
我又揣着一肚子气连夜回到家里,先去他住的那两间破屋里瞅了瞅,没人影,又回到自己家里,躺在炕上把他祖宗八代咒了个遍。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我正缩在被窝里迷糊,却被二叔骂骂咧咧地一巴掌拍了起来。
他怒目圆睁,问我昨晚去哪儿了?害的他在村口等了半宿,一枝花家吊毛也没见着一根,问我是不是把钱藏起来了,或给了三妮子了?
我靠,我正有一肚子火没处发呢,嗷的一声就跟他干上了。
当然,这干不是干架,我知道打不过他,就是握拳瞪眼的反问,问他为啥把我骗到个死人家里给守了半夜灵,而且吊毛没挣到一根。
说着说着,禁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二叔越听越糊涂,眨巴眨巴眼,忙问到底咋回事?
我便哭着断断续续地说了。
他皱了皱头:“死人?老头?还有个光棍?”
兀自问完,急抖了下脸皮,挠了挠头,忽然眼睛一亮:“你,你是从村西头进去的吗,是西头第四家吗?我咋去一枝花家里,他爹娘都还躺炕上喘气呢,也没啥子光棍呀……”
他这一问,我也迷糊了,闷头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我是从村东头进去的。
我靠,这么说,二叔没忽悠我?而是我自己稀里糊涂地闯进了另一户人家?
爷俩瞬间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
当然,钱也不用送了,留着等挖了那死老太的坟,凑吧凑吧,弄个大数再给一枝花。
不过再一次的挖坟,二叔总结了经验教训,决定我俩形影不离,到哪都必须一块。
晚上,我们扛着镢头、铁锹,又来到了王家村祖坟地,也不管它有没啥幺蛾子和狗屁人影了,直接把手电筒用黑布包起来,只闪出一团微弱的亮光,雄赳赳气昂昂地就闯进了乱坟岗子,借着光影,寻到了那座新坟,便灭了灯光,对着坟门,一个刨一个铲的就闷头干了起来。
人一旦抛掉了杂念,就没啥害怕的了,尤其我们还窝着一肚子气,又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更无所畏惧了。
不一会儿,坟茔就被刨开了一个大洞,新砌的坟门红砖也露了出来。
二叔遂又裹着布打开手电筒,蹲身仔细观察了下坟门的大小和砖墙的结实程度,信心满满地道:“不用挖了,直接用镐头砸开就行。”
他说完,一把抓过我手里的镐头,“呸、呸”朝手心吐了两口吐沫,道一声:“闪开!”
抡起镐头冲着坟门就砸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黑暗中,窜起一团火星,我隐隐瞅见红砖墙上开了一个不大的缺口。
二叔再接再厉,又连砸了几下,只听“哗啦”一阵响,坟门塌了,一股热乎乎的潮气从坟洞里涌了出来,又霉又浓,顶的我不由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往四周望了望,漆黑依旧。
“特娘的,为了这事,差点搭上咱爷俩的命……”二叔骂骂咧咧地喘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手电筒,用布裹着,探身往坟墓里照了照。
我发现里面除了那一口漆红大棺材外,周边还站着两个纸扎的童男女,紧对着棺材墙壁上还挂着一面小镜子,把灯光反射过来,晃的耀眼。
“进去,撬开。”二叔转身拽了我一把。
我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啥,啥?要我进去?亏你想的出来。
没等我反驳,他便一手握着电筒,一手拎着镐头,猫腰钻进了坟茔,我见此,也不好说啥了,遂跟了进去。
墓穴里比外面暖和一些,但潮湿和一种说不出的腥味令人感到很恶心。这腥味应该是棺材里老太太的尸体发出的吧。
一想到她那狰狞青肿的大饼子脸,我心里又莫名紧张起来。
“我在洞口给你照着,观察着外面,你用镐撬开盖子。”二叔说着就把镐头往我手里塞。
我撬棺材?我心里一颤,忙摇头:“叔,我,我不会弄呀,我给你照着,你弄吧。”
我小声求着,把镐头又推给了他。
二叔知道我害怕,就低骂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废物,你说你能干啥呀,前晚你撒了丫子,昨晚你又走错了门,现在连个棺材都不敢撬,吃屎的玩意……”
随你骂吧,只要不让我鼓捣棺材就行。
我接过手电筒,退到坟洞口,把光亮就集中到了棺材盖子上。
二叔抄起镐头刚要破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摸出一个小铁扁壶,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口,“噗”地喷到了棺材上。
一股浓浓的酒味就弥漫了整个空间,激的我猛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二叔揣好酒瓶,举起镐头,瞅着棺材盖子想了想,又停住了。
我靠,他这是干啥,三番两次的不动手,难道也是第一回盗墓?
我疑惑地看着他。
“铁锹,揭开!”他转头冲我说了一声。
我忙应了一声,转头刚要钻出坟洞去拿扔在外面的铁锹,手电筒光刷地就射向了漆黑的夜空。
二叔嗷的一声:“关了,你特娘的嫌别人看不到吗?”
我忙关了灯,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了。
“快点。”黑暗中,二叔又催了一句。
我摸着黑,硬着头皮钻出洞口,蹲身摸索铁锹。
就在这时,忽见不远处的一座黑黝黝的坟墓后,隐隐射来两道暗红的光亮。
我身子猛地一颤,也不知道那是个啥东西呀,自然也不敢大惊小怪地吆喝,只好一边紧盯着那两道红光,一边紧着摸索铁锹。
“哇……”
一声刺耳的叫声划破夜空,我还没反应过来,惊见眼前哧地红光一闪,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呼啸着就凌空飞窜了过来。
我嗷的一声惊吼,转头想要往坟洞里钻,不料惊慌之下,一头撞在了坟门边缘砖墙上,轰的一下,眼前金星四射,咕咚趴在了地上。
二叔听见外面的惊吼声,抄着镐头,踩着我的脊背窜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嗷哩哇啦的厮打声。
我特娘的早吓昏了,紧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声也不敢吭。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过后,整个空间霎时死寂一片。
咦,这是咋回事,难道我又是在做梦?还是……
“狗,狗剩,把,把这东西拖进坟茔里去……”二叔似乎受了伤,呼哧的牛喘声里有些哭丧的味道。
我赞,他还没死呀?
我忙小心地应了一声,转头回望,因为眼睛适应过来,也能隐隐看清周边的景物了。
见二叔坐在几步外的地方手捂着膀子呼呼直喘,而他面前则横着一只灰白色皮毛的狼獾,那东西四肢大张,显然已经死了。
我在惊喜的同时,一股怒气也腾地窜了上来,这狗日的狼獾,肯定就是死老太死去的丈夫转世的,这畜生,几次三番地差点要了我的命,忒可恨。
我痛快地应了一声,起身过去,先是踢了一脚,见它没反应,便抓着它的后腿,一个甩摆,二三十斤重的尸体凌空准确地飞进了坟洞里,咕咚、哗啦一阵响,便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