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闻手记》:十年记者生涯,从未公开的神秘采访手记

  这时,陈七柒好像已经消了气,兀自跑到付夫身旁,手指着韩山雨尖声道:“猪妖,先让付记者过来吃东西!要摆龙门阵,也不能让付记者饿着。”
  谭原野也帮衬道:“对对对,东西都弄好了——付老师,我们就先对付两口,一面吃一面摆,来个围炉夜话。”
  有吃的,付夫自然也不客气,道了声“好”,抬脚就来到了篝火旁坐下。
  谭原野和韩山雨笑着坐到了付夫左右,想靠着付夫却没得逞的陈七柒嘟着嘴,和袁林、朱由、胡奇恒坐到了另一头。
  篝火将熟牛肉和薰里脊烤得“滋滋”作响,泛着诱人油光的牛油猪油从烤肉上不断渗出——看到这幅光景,付夫又怎会不心动?瞧着满目美食,他就跟才从索马里回来一样,眼睛里仿佛就要放出绿光来。
  看到名记者这副表情,韩山雨心领神会地拧了一串牛肉,递到付夫面前。
  接过牛肉,付夫道了声“谢”,一口就咬了个满口油。
  “付记者好豪迈啊……”陈七柒尖声一叫,自己也提了一串牛肉咬下,双眼却一直盯着付夫。
  看到陈七柒,付夫心说“可以开始了”,于是转向韩山雨说道:“韩老师,我看你不仅身手敏捷,而且谈吐不俗,也是义薄云天的好汉了,怎么会屈尊跑到一个偏远小镇上当语文老师?”
  闻言,韩山雨眯着眼一愣,旋即抬头阴笑道:“付记者,你想听龙门阵了?”
  看到韩山雨一幅老谋深算的表情,付夫学着陈七柒的模样嘟了嘟沾满油光的嘴巴,笑道:“哟,被韩老师发现了。”
  话说这么一个圆头圆脑的小胖子做出这副表情,要是寻常人看到了十有八九会反胃,而韩山雨却仅是淡淡一笑:“付记者是媒体圈里的豪侠,也是和我们一起被耗子咬的战友,既然付记者想听我韩某人的龙门阵,我自然一五一十奉告不二。”
  付夫囫囵吞下一块牛肉,含糊着说道:“好好好,今天我们就扒一扒各自的三八往事!”
  韩山雨笑了笑,将已被吃了个干净的竹棍子轻轻放下,掏出一根烟点燃,开始了自我介绍——
  有道是不说不知道,一说保管吓三跳——莫看韩山雨长得胖大如山,还成天舞刀弄棒像个粗人,实际上人家却出身书生门第,还是首都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亲爱的文友们想念啊,昨天凌晨五点付夫就开始搬家,到现在总算大概好了,好啦好啦,今天加更!
  韩山雨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外公还是曾享誉一方的武术名师。家里人自幼就对韩山雨家教甚严,而且还有明确的分工——父母管儿子文化,外公则教孩子习武健身。
  要说这韩山雨吧,倒也真是一个当学霸的料。从八岁起,他就已经会读书识字,十二岁就已经在父母教导下自学了高中三年的基础课程,还因为自幼习武,被评为了国家三级运动员,上演了一出《生活大爆炸》,活脱脱一个胖版谢耳朵。
  看到儿子文武双全,学业也顺风顺水,韩山雨父母自然喜上眉梢,巴望着儿子跳级念个大学,再读个硕士博士,然后到国家科研机构或名牌大学里当个专家教授什么的,也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却不想,韩山雨进入大学后,竟然生出了一个很小女人的愿望。
  研究生毕业前一年,他找了一个支教的机会,悄悄跑到偏远山区一所小学当了一年支教老师。
  回来后,这个体重两百斤的大胖子,很严肃地向父母说出了自己的愿望:“爸、妈,我想到山区教小孩。”
  听到儿子这么说,韩家父母不禁大怒,立即左右开弓,围着韩山雨又是苦口婆心循序善诱,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之就是一句话“咱们韩家的儿子到大学里当教授可以,到重点中学任教也可以,到穷得找跳蚤吃的山区教书就不行”。
  韩山雨当然据理力争。双方唇枪舌剑一通交锋,也没能分出个强弱高下。
  此后,父母三天两头就跑到首都“关心儿子生活”。每次见面,一家人总要热热闹闹吵一架才过瘾。
  很快,韩山雨硕士研究生毕业,在父母“你不到高校工作就断裂关系”的威胁声中,毅然跑到云雾镇小学当了语文老师。
  …………
  “要不是我太胖他们抬不动,我爸妈一定会用绳子把我拴在树上吊打。”说到这里,韩山雨深深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喷了出来,笑道。
  “韩老师,每回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你傻得很——你说你一个少年天才谢耳朵,怎么就想到这么个小镇子上当教书匠的?”谭原野喝了一口水,讪笑道。
  “呵呵,盟主过奖了。”韩山雨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一幅山区孩子的照片。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这幅照片,照片上的画面就跟烙铁一样印在了我脑子里——对了,这幅照片付记者一定见过。”
  闻言,付夫立即囫囵着吞下第九串牛肉,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这幅照片就是引发了希望工程的《大眼睛》?”
  “付记者睿智。”韩山雨笑着点点头,双眼里奕奕有光,“等到我到山区支教的时候,看到了那些挤在漏风的木板房里念书的孩子,我就忽然觉得,照片里那双眼就近在眼前,是那么真实——妈的,我十二岁的时候,家里的书就堆满了三面墙。当时我心里就一阵阵发紧,觉得自己享受到的东西,眼前这些孩子却做梦都摸不到,就觉得像欠了他们钱一样。”
  韩山雨说这些话时,总是堆满豪迈笑容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严肃。
  瞧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话,生存狂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仿佛有些云里雾里。
  这时,又扒拉下了三串烟熏里脊的付夫,忽然含糊地冒出句话:“韩老师,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付夫身上。
  韩山雨更是眯缝着眼,讪笑道:“我方才寥寥片语,就能被付记者洞悉了内心?我真是太荣幸了。还请付记者说来听听,看看你猜得准不准。”
  “洞悉内心?这话听起来玄乎其玄,实际上简单得很——你只需要感同身受就行了。”付夫假惺惺地摆了摆手,好像是在谦虚,面庞上却浮出很满足的笑容。
  “哦?付记者如何对我感同身受的?讲来听听。”韩山雨恢复了豪迈的笑容,急急问道。
  “要回答韩老师的问题,我就得摆一摆自己的从业经历了。”付夫笑道。
  闻言,生存狂立即双眼放光。
  “能有幸听到名记者付老师的成长经历,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谭原野唯唯诺诺地念叨道。
  “付记者要摆龙门阵了,我好激动,我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陈七柒更是夸张地手舞足蹈。
  朱由和胡奇恒也是满眼期盼,唯有袁林做出一副“你们的事都跟老子无关”的愤世嫉俗表情。
  付夫的目光迅速略过众人,把手里已被吃净的第十二根竹棍慢慢放下,掏出了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两口,这才慢慢说道:“我这么说,是因为韩老师经历过的灵魂觉醒,我也同样经历过。”
  “灵魂觉醒?”谭原野双眼圆瞪,尖声道,“好高深的名词……像我这样的怂人,也就听到过什么灵魂摆渡……”
  看到谭原野惊异之间又充满讨好的表情,付夫阴笑道:“原野,你跟我说话能不能随意点?既然我们都是称兄道弟的战友了,为啥说话老是毕恭毕敬的,就像在跟领导汇报。”
  听到付夫这么说,谭原野讪讪一笑。
  付夫这才又继续说道:“所谓‘灵魂觉醒’,也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对自身价值认同的觉醒。说白了,就是从不成熟到成熟的节点。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2007年刚当记者的时候,对这个工作并没有什么很了不得的认识,仅仅是一个糊口的方式而已。直到08年地震发生后,我被派到抗震前线,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价值’。”
  “哦?付记者到过汶川抗震前线?”韩山雨双眼一亮。
  闻言,付夫这次却没有显出“你不知道我是名记者么”的显摆表情,而是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他又接起了话头:“像08年汶川大地震救援前线那样的采访,某种程度上是一个记者的朝圣之旅。”
  “朝圣?”听到付夫这么说,生存狂们都愣住了,个个都是一副“听不懂”的表情。
  “对,就是朝圣。”付夫依旧表情严肃,继续说道,“当时,我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愣头青,被领导逼着来到了震区。刚来的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不断地看到死亡,看到伤残,看到山河残坡、家毁人亡,仿佛人世间所有的苦难,都集合到了被地震摧毁的城市和乡村。而这一切,都让我看不下去。”
  说到这里,付夫面无表情地停了停,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开口道:“然而,在这样一个暗黑鬼域一般的所在,我也渐渐看到了一些让我不再害怕的东西。比如,灾难中的人们所表现出的坚强与互助、勇气与牺牲、不离和不屈……身处绝境,我却看到了满目光明,仿佛人性里所有的光辉都在眼前闪耀。”
  话到此处,付夫又停了一下,伸手将烟蒂放到地上,抬脚踩了踩,抬手掏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旋即又掏出一根烟,点燃。
  “啪”的一声轻响,一小团火光照亮了他深邃的双眼。
  深深吸了一口烟,盯着烟雾慢慢升腾,付夫又开始说道:“在这个黑暗与光明较量之地,人性的美被展现得震撼人心,不,是震撼灵魂——也正因为这样的震撼,让我放下了恐惧,跟着救援队一次次进入绝境,去收集、去记录、去传播。我就觉得,虽然我不能阻止灾难发生,但是总可以记录下直面灾难的美和善良,帮助人们凭借这样的美和善良去直面和战胜灾难。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觉得能从事记者这个职业,也是一件挺有面子的事。”
  话到这里,付夫又停了下来,脸上已恢复了平时职业化的笑容:“这就是我的灵魂觉醒。”
  面前,谭原野愣愣地瞪着眼,仿佛没怎么听懂付夫想说什么。陈七柒则已经满面泪痕,哭得是花枝乱颤。
  而韩山雨,依旧保持着豪爽的笑容,念叨道:“付记者果然是直面生死的真好汉。但是付记者的英雄经历,和我这个小镇教书匠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闻言,付夫轻笑道:“韩老师,你和我,实际上是一类人,也经历过同样的觉醒。”
  “哦?说来听听?”韩山雨双眼一亮,笑道。
  “好。”付夫深深吸了一口烟,开启了另一个话头:“在韩老师心灵深处烙下印记的摄影作品《大眼睛》,将他对人生价值的认同,潜移默化地导向了照片所传达出的价值取向。当他参与山区支教时,这种映射在心里的取向被迅速激发,和眼前山区教育的真实情境交相辉映,再加上这些情境和自己优渥生活的巨大对比,就对韩老师内心深处产生了巨大震撼。而这样的震撼,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命运——对当时的韩老师而言,心灵的震撼让他认识到了作为一名老师的责任感,也推动他做出了到偏远小学任教的决定。那场支教之于你,就如同震区采访之于我,都让我们感觉到自己在大千世界中所能担负的责任。要知道,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责任,这就叫觉醒。”
  说到这里,付夫抬手吸了一口烟。烟头上,忽然明亮起来的火光,再次照亮了他深邃的双眼。
  而这双眼,正安静地盯着韩山雨。
  坐在付夫身旁的韩山雨,也在不紧不慢地抽烟。和刚才不同的是,他现在每吸一根,旋即就会再掏出一根接上。
  如此反复,抽到第三根烟时,韩山雨终于开了口——
  “付记者,你说得完全正确。”
  说这话时,他神情严肃,双唇还略略有些抽动,仿佛在努力克制情绪。
  闻言,付夫“嘻嘻嘻”笑了三声,伸手又提起三串烟熏里脊吃了起来。
  一面吃着,他一面转头对韩山雨说:“韩老师,想必身在这个偏远小镇,天天跟农民和矿工的孩子们在一起,你心里才觉得舒坦,才认为自己的人生有意义,对吧。”
  “对。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比在重点中学里为了升学率担惊受怕的混日子要好上一万倍——我就弄不明白,为什么我爸妈一定要逼着我当大学写或者到重点中学教书?为什么不按照他们给我规划的模式生活,我就要背上不孝的骂名?为什么人人都有梦想,大部分人却不得不向世俗屈服?去他妈的!”韩山雨说着,声音竟有些颤抖,庞大的身躯也跟着抖动起来。
  “哟,这大个子动了情了。”付夫心说,急急掏出一根烟,递到韩山雨手里。
  接过烟,韩山雨深深吸了一口,很快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对付夫笑道:“付记者,现在,你是第一个真正了解我的人了——来,我们喝一杯结拜酒,以后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说着,韩山雨掏出自己的不锈钢户外水壶,取下水壶盖子放到地上,又从水壶里倒出了一些清冽醇香的金灿灿的液体。
  看到韩山雨的动作,付夫心里一阵惊呼:“看不出来,这胖子水壶里竟然全部是葡萄酒。”
  “来,付记者,我们喝了这酒做兄弟!”韩山雨将水壶盖子递给付夫,自己提起了水壶。
  “我……韩老师,我酒精过敏,天生的,喝一口酒就要睡三个小时,浑身还红得跟煮过了的皮皮虾一样。”付夫讪笑道,急急推脱。
  闻言,韩山雨讪讪一笑,说道:“付老师,我这可是上好的柠檬芒果汁。”
  付夫一愣,接过水壶盖子闻了闻——果然是果汁。
  “妈的,这大胖子竟然喝这么小清新的饮料,还他妈硬要说是什么酒。”付夫心说,面子上却很豪爽地道了声,“好,今天我们就喝了这结拜果汁。”
  说着,二人一仰头,将果汁喝了下去。
  “好!”二人义薄云天的豪气,仿佛让其他生存狂很是受用,竞相喝起彩来。
  这时,一声尖利啸叫却忽然响起:“猪妖!你给老娘省省气力!”
  付夫和韩山雨一愣。一转头,就见陈七柒俏脸涨红,正气呼呼地瞪着韩山雨,娇吼道:“你的龙门阵太普通,付记者听了不过瘾——还是朱由的比较奇葩,让他来摆!”
  哈哈哈,昨天没更新的今天都补上啦。
  当付夫拧起第十九串牛肉时,朱由终于架不住陈七柒尖声怂恿,满面涨红地开了口:“付记者,我……我的经历是比较奇葩,再加上我老朱嘴巴笨,人丑,要说得不好,付记者还请海涵。”
  “我勒个去,这朱由说话怎么跟谭原野一个套路——不把我当领导就不能说话了?”付夫心里叨叨着,却满面笑容地说道,“朱老板别这么客气哟,刚才韩老师也说了,我们已经是一同被耗子咬的弟兄了,有什么龙门阵就说来听听,弟兄们一起乐一乐。要不愿说也没啥,今天本来就是聊天而已。”
  看到付夫仿佛很真诚的表情,朱由又低下了头,瞧着跳动升腾的营火愣了好一会,这才慢慢抬起头,开始用大野猪哼哼一般浑浊低沉的声音说道——
  朱由是云雾镇本地人。他的老家就在王财王福居住的长河村,父母都是一穷二白的农民。
  自打出娘胎以来,朱由就以胖出了名。
  话说朱由他妈生他的时候,花了整整二十个小时才把这个胎位颠倒、个子又出奇胖大的儿子给生了出来。
  看到孩子出了娘胎,村里的接生婆拧着浑身胖肉的朱由,放到他爹找来的大盘子秤上过称秤。
  就在接生婆把朱由放到秤上的一瞬间,朱由他爹就觉得提着称秤把子的双臂赫然一沉,差点没握得住——低头一看秤上的刻度,接生婆竟叫了起来:“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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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他爹听到,立即笑成了眯缝眼。而他满头大汗筋疲力尽的娘,也乐呵呵地念叨了起来:“真是一个大胖小子。”
  这双新晋爹妈的夫妻,旋即给儿子取名“朱由”,意即看到这胖儿子喜悦之情就油然而生。
  这二老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让他们喜上眉梢的大胖小子,后来却因为胖吃了不少苦头。
  朱由小时候,云雾镇矿山已经盘活了全镇经济,不少村民都到矿山里当了矿工,混了个初步小康。
  可是这样的甜头,朱由家里却没尝到——他爹身材孱弱,做些日常农活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更莫说扛着铁镐铁锤到矿井下搬石头了。
  于是,朱由一家也就只能凭着三亩薄田混个肚饱。
  话说随着朱由一天天长大,体重和食量都开始成正比激增。
  到十岁时,朱由已成了一个体重六十斤、浑身圆滚滚的馒头形小胖子,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会动的汉堡包。
  自己渐渐懂了事,朱由也从村里人嫌弃的目光里尝到了人生的第一杯苦酒——家里没钱还长得丑,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
  因为胖,他在学校里老被同学欺负。再加上家里穷,老师也不怎么看得起他——这下,他更成了被蹂躏的对象。
  老在学校里受气,朱由对学习自然提不起兴趣,甚至开始讨厌学校。
  就这样混到了初中毕业,朱由索性辍了学,跑到省城当了农民工。
  一开始,朱由打工的地方在一个苍蝇馆子。当时和他一样在馆子里端盘子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也是从农村来的。
  就说这个女的吧,模样长得还算是清秀,平时跟朱由说话也总带着笑,而不是如其他人那样总是满脸嫌弃。
  朱由天天和她在一起洗碗端盘子,还不时能跟她说笑上一两句,心里也就渐渐生出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
  说到这里,朱由一仰头,将手里的肉牛串整个撸进了血盆大口。
  一面满口油光的嚼着牛肉,他一面含糊不清地对付夫说道:“付记者,当时我愣是没搞明白,他妈的我怎么看到这婆娘心里就一通乱跳——后来我才知道,老子这是他妈怀了春,来了初恋。”
  听到面前这个胖得滚圆的大汉竟然用“怀春”来形容自己,付夫“扑哧”一声乐了。
  这时,朱由脖子略略伸了伸,把牛肉吞下了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又继续哼哧哼哧地讲了起来——
  话说这苍蝇馆子虽小,生意却异常地好。在这里打工,朱由等人平时就住在店里,每天五点起来准备食材提供早餐,夜里十一二点才能打烊收工。一天也就能睡四五个小时。
  朱由人胖心懒,平时在家里经常一睡就是一个对时。刚来打工时,他还经常因为睡眠不足抱怨。
  而自从对女服务员产生了情愫,朱由就开始天天盼着上班。
  说老实话,朱由长得胖长得丑,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就准备做一个清纯的暗恋少年,把情愫深深藏在心里。
  可是,就这样暗恋了一年,朱由和这女孩越混越熟。其间,他也越来越觉得——这女孩喜欢上了自己。
  “哦?朱老板还有些女人缘嘛。”付夫闻言双眼一亮,讪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人家跟你说了?”
  听到付夫这么说,朱由苦笑了一下,说道:“每天一起擦灶台,她都跟我有说有笑。端盘子时擦肩而过,她还会对着我笑。有时候我们一起开开玩笑什么的,她还会用小拳头轻轻打我、使劲推我,说是我是‘大白馒头’……你说,她对我这么亲热,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闻言,付夫心里就是一紧,心想:“原来这胖子就凭这个认定人家喜欢自己——我靠,人家跟你说两句话、看着你笑一笑就爱上你了?那你到商场里逛一圈,岂不是能领回来一堆售货小姐当老婆?你这不是直男傻逼么?”
  这时的朱由,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对付夫惊异的表情完全无视。他低头瞧着自己大如面盆的庞大手掌,轻声道:“正因为这样,我才决定要跟她挑明。”
  闻言,付夫心里又是一紧,心想:“他就凭这个就敢跟人家表白?这胖子怕是要被打击了。”
  果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当朱由满面涨红地找到女服务员,向她说出“我喜欢你,我们耍朋友吧”的时候,女服务员却是一阵捧腹大笑。
  笑了一两分钟,这女人才渐渐停住,冷笑着说出了一句让朱由刻骨铭心的话:“朱由,你一没长相二没钱,老娘凭什么要跟了你。看到你满身油腻腻的肉,老娘就觉得腻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既然是癞蛤蟆,就莫要想吃天鹅肉。”
  这话仿佛一阵寒风,将朱由登时封冻……
  听到这里,付夫有些同情地望了望满面涨红的朱由,正想说两句安慰一下,却听到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娇笑:“哈哈哈……既然是癞蛤蟆,就莫想着吃天鹅肉——这话说得太好了!”
  一转头,就看到陈七柒正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一双媚眼眯缝成了一条细缝。
  “老朱,每回听你说你的初恋,都是那么有喜感!”笑了好一阵,陈七柒才直起了娇躯,抹了一把被笑出来的眼泪,尖声道。
  闻言,朱由只是涨红了脸,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手掌,一言不发。
  看到朱由被陈七柒欺负得无力招架,韩山雨忽然正色道:“小七,你这婆娘一天到晚疯疯癫癫也就算了,怎么连点同情心都没有。”
  陈七柒俏脸一沉,樱桃小口动了动正欲反驳,忽然听到朱由沉声说了句话:“付记者刚才说什么‘灵魂觉醒’——我就觉得,从这次表白开始,我他妈就算觉醒了。”
  闻言,付夫双眉略略一皱:“不妙,画风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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