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倒三角”脸,戴一副眼镜,嘴巴大大张开,几乎有半张脸大小,有口水正掉下来。
而他头顶基本秃了,东一簇西一簇吊了几绺头发,头皮白生生的,看起来异常怪异。
“嗬嗬——红霞——”
他双眼发出无比怪异的光,喉咙里喷出热气,双手来抱我的头,身子在我身上乱扭,就像一只巨大的蜥蜴。
“红你妈X!”
我又惊又怒,就想抽出手,却被他连同席子死死抱住,我双脚一阵乱蹬,却全部蹬空。
“妈呀!”门口,那个女人尖叫:“死人活了!”
“嗬嗬——红霞——你真没死——嗬嗬嗬——”
怪脸已经探下来,嘴巴愈张愈大,我甚至看见他喉咙深处的扁桃。
“嗬嗬——红霞——裤子脱了让我X一下——嗬嗬嗬——两个月没X你了——嗬嗬——”
我裆部一紧,此人竟伸出一只手在扯我裤子!
同时他嘴巴已经罩了上来,我大惊:“滚!”
嘴巴一热,竟然被他嘴唇包住,就感觉一坨滚烫的黏糊糊的东西伸过来,朝我嘴里伸去,如同一条毒蛇。
他疯了!
我魂飞魄散:他一定把我当做余红霞了,竟然想脱我裤子X我,我的个老天!
我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脑袋一偏,一下从他嘴里抽出,几乎同时,狠狠朝上一顶,一下顶在他鼻梁上,一声脆响,感觉他的眼镜已经粉粹。
“滚!”
我怒吼,同时身体往右边一翻!
此人却死死抱住我:“红霞——嗬嗬嗬——莫走——嗬嗬嗬——你身上好臭——嗬嗬嗬——你又去茅房了——嗬嗬——茅房去不得呀——嗬嗬——里头有恶鬼呀——嗬嗬!”
“茅你X的房!”
我双手用力一推,席子一下撑开,我膝盖狠命朝他肚子一顶,感觉身上一松,他双手似乎松劲了,赶紧一耸,一下从席子里面耸出来,不及站起,朝前翻滚两圈。
“嗬嗬——红霞你不要走哇——嗬嗬嗬——我有钱啦——我有两大两万哇——嗬嗬嗬——你让我X一下呀——嗬嗬嗬——”
此人兀自惨叫,我三两下站起来,这时看清:此人仍趴在地上,死死抱着席子,屁股急速一耸一耸,那模样就像他正抱了一个“女人”,在X她一般。
“我X你老母!”
我怒吼一声,狠狠给了他一脚。
他身子一下歪倒,几乎同时,双手朝我脚上抱来,我不由大骇,一下从他头顶跳过,几下就跳到门口。
“呀!”
门口有女人尖叫,一看,门大大开启,一男一女急速朝外倒退,都是一脸惊惧盯着我。
“嗬嗬——红霞——莫走呀——”那头,那人还在哀嚎:“莫去茅坑啰——嗬嗬——里头有恶鬼——嗬嗬——嗬嗬——”
他声音渐渐缓慢,低下去。
我惊魂未定,扶住门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人还在地上,脸朝下,兀自抱着席子,身子不停抽搐。
我双腿发软,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嘴里多了几坨光溜溜的硬物。
不由头皮一麻,赶紧吐出,东西掉在地上,四下弹开,白生生的竟然是几颗陌生的人牙。
我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所有牙齿都好好的。
我靠,是地上那个人的牙齿!
我顿时一阵恶心,胃里一热,“哇”一声吐出来。
“他!他!他!”那女人在尖叫:“他不死了吗?他不死了吗?”
回头一看,那一男一女已经后退到坝子上,身后是俄木哥跟老瓦瓦,再后面是诊所,那道门是关着的,门里面站了一个人,是当地乡民,黎小楠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看见我在看她,那女人“哇”的叫了一声,又往后退了几步,脸都吓变形了。
此人30来岁,戴眼镜,穿一身浅蓝色套装。
“他诈死!”俄木哥吼了一声。
“什么?”那陌生男急问,瓮声瓮气,正是刚才那位“邱总”,只见他50岁左右,衣着考究。
“他刚才没死!他是诈死!”俄木哥指着我:“他被疯狗咬了!”
“被疯狗咬?”邱总张大嘴巴。
“都以为他死了!结果没死!”俄木哥伸出双手把三人拦在身后:“大家小心!不要过去!小心他咬人!”
我大惊,我靠,他们真以为我被狗咬了?我是装的!
“我是装的!”我脱口而出,同时朝外走了一步。
“不要过来!”俄木哥指着我怒吼:“就站那儿!快快快!砖头!棒棒!快点!”
他身后,老瓦瓦一下冲到墙边,一把抓起两块红砖,冲回来,丢给俄木哥一块。
俄木哥朝我举起:“站住!不然打死你!”
我已经懵了,脑袋一片空白,还在往外走,同时神经质般解释:“我是装的!我是装的!”
“打他狗日!”俄木哥狂吼。
眼前黑影一晃,额头已经被重重一击,我“嗡”一下眼前一黑。
但我很快醒过来,发现已经仰面倒在地上,周围围了三个人,两人分别摁住双手,是俄木哥跟老瓦瓦,一人抱住我脚,是一个陌生乡民。
“放手!”我吼道:“我是装的!我没被狗咬!”
声音已经嘶哑了,像狗叫。
“快快快!堵嘴巴堵嘴巴!”俄木哥恶狠狠道:“他要咬人了!”
一坨东西一下塞进我嘴巴,我来不及闭嘴,已经被全部塞满。
“绳绳!快!”
又跑来两个陌生乡民,七手八脚把我捆好。
我一阵乱扭,嘴里“呜呜呜”乱叫,肚子上被狠狠一踩,是俄木哥。
“再动!再动踩死你!”
我已经精疲力竭,扭了几下,身子软下去。
五个人都直起身子,都在大口喘气。
“好大力气!”脑袋后方传来邱总的声音:“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俄木哥朝我吐一口痰,一下吐到我脸上。
“被疯狗咬过都这样。”他恨着我。
“就是呢。”一个圆脸乡民附和:“去年官兴乡罗忠泽大儿子也被疯狗咬了,嚯嚯,七个人都摁不住!”
“什么?罗忠泽大儿子?”俄木哥一脸惊诧指着我:“他就是!”
“他?”圆脸眼珠都快掉出来:“咋可能?”
“刚才送来的时候就说他是罗忠泽大儿子!”
“咋可能!”圆脸急忙摇头:“罗忠泽大儿子当时就死了。”
“就去年?”
“是呢!当时被狗咬了,三天后就死了!”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都瞪着我,都一脸惊惧。
“喂喂喂!怎么了?”门口一个人冲进来。
我不由狂喜,是龙三!
正是他,他直直拨开人群冲进来,指着我:“喂喂喂!他怎么了?”
他身后跟了个女人,也一脸紧张,是黎小楠!
我身子一松:苍天有眼!有救了!
“这人怎么了这人怎么了?”龙三急问。
“你认识?”俄木哥疑道。
“认——”龙三忙改口:“不认识!他怎么了,怎么捆起来了?”
“他发疯狗病了。”俄木哥道。
“疯狗病?嚯!不会哦。”
“不会?”俄木哥朝我右边一指:“你自己去看一下龙富才!”
我一凛,扭头一看,就发现墙角处,一个人缩在地上,姿势极度怪异,抱住席子,双腿盘在腹部,就像跪在地上抱人。
我头皮一麻:龙富才!就是刚才发病那个人了,龙三的四弟,余红霞的情夫!
“他咋了?”龙三赶紧走过去:“富才?富才?”
龙富才一动不动。
“他死了。”俄木哥朝我一指:“就刚才,被这个人咬死的。”
“啊?”龙三脸瞬间吓变形了。
我都懵了:什么意思,龙富才死了?还是我咬死的?
我靠!他们栽赃!
我顿时“呜呜呜”一阵乱扭。
“小心!他要乱咬人!”
俄木哥吼了一句,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什么?”龙三指了指龙富才,又指了指我:“他——他把富才要死了?”
“你自己去看。”俄木哥脚在地上一踢:“你看!牙齿都咬掉了!”
龙三半信半疑,蹲下来,双手把龙富才缓缓掰过来:“富才?富才?”
“莫喊了。”俄木哥道:“死都死了。”
这时龙富才已经被掰到正面,龙三看了一眼,似乎吓一跳,手一松,龙富才又弹回去,保持刚才那个姿势。
“是不是?”俄木哥道:“鼻子骨头都咬出来了!”
“等一下!”黎小楠忽道:“你说他咬他,你亲眼看见啦?”
她一口普通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谁?”俄木哥粗声粗气问,像想起什么:“哦,龙三表妹!你一个外人在那儿吼什么吼!你认识他?”
“你凭什么说他把他咬死了?你亲眼看见?”
“龙三!”俄木哥道:“把你表妹拉出去!她个外人屁都不懂吼个鸡X吼!”
龙三站起来,手足无措。
“弄出去!”俄木哥朝那几个乡民下令。
“走走走!”圆脸乡民用手去推黎小楠。
“别碰我!”黎小楠用手一指。
圆脸明显被镇住,僵在那儿。
“你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黎小楠冷冷道:“把袜子扯出来!让他本人先解释!不然我马上报警!”
“报警?”俄木哥明显不怕:“好!那你快去!”
黎小楠一愣,朝龙三道:“龙三哥,你快去!我在这儿守着!”
龙三迟疑站起来。
“龙三!”俄木哥喝了一声。
龙三缓缓蹲下去,直吞口水。
黎小楠恨恨瞪着他,点点头:“好!我警告你们不要碰他!”
说完她定定看我一眼,掉头跑出去。
我大急,“呜呜呜”乱扭。
这时忽然又冲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白大褂,我认出是阿则医生,其余都是乡民,男女都有。
“咋了?”阿则医生脸色惨白。
“富才死了。”俄木哥朝我指了指:“被他咬死的。他有疯狗病。”
阿则医生几步走过去,蹲下,用手去探龙富才。
“咋样?”龙三问。
阿则医生站起来,指了指我:“这人哪儿来的?”
俄木哥一愣:“你不知道?”
“哪儿的?”
“刚才两个人抬起来的,说是官兴乡罗忠泽大儿子,被疯狗咬死的,结果刚才突然活了,一下把龙富才抱住,抱住就咬,活活就......”
圆脸忽道:“他不是罗忠泽大儿子。罗家大儿子是被狗咬死的,但去年子就死了。”
“闯你娘鬼!”阿则医生一脸死灰:“还魂。”
“还魂?”俄木哥惊道。
屋里所有人都是一震,都一脸惊恐看我一眼。
“对喽!你们先出去!”
阿则医生把几个乡民都赶出去,把门一关,屋子里突然黑了。
有人把灯拉开,我环顾一周,剩下阿则医生,龙三,老瓦瓦,俄木哥,身后则是那对重庆男女。
“你说——你说他还魂?”俄木哥指着我。
“不是他还魂。”阿则医生瞄了那对重庆人:“这二位你刚才还没介绍......”
“哦。邱总。”俄木哥赶紧介绍:“这位——聂老师。”
“医生你说什么?还魂?”邱总笑了笑,明显不相信:“这......这是不是太......”
“你莫不信。”阿则医生道:“我们石盘镇出现过一回。”
“出现过——还魂?”
“嗯。”
邱总明显来了兴趣:“怎么回事?谁啊?”
阿则医生不回答。
“是不是——”旁边老瓦瓦忽道:“封家?”
阿则医生不答。
“封家?”邱总不解:“你们镇的?”
老瓦瓦嚅嗫几下,也没回答。
“来。富民你过来。”阿则医生招招手。
龙富民走过来,瞟我一眼,身子在发抖。
“富才要马上烧。”阿则医生道。
龙三瞪大双眼。
“他被他咬死——”阿则医生指了指我:“碰不得了。疯狗病吓人得很!要马上烧!不然要传染人,个个都得死!这个人过几天也要死!”
“不是——”龙三反应过来,指着我,结结巴巴道:“他——他是——他——”
俄木哥眼睛一瞪:“你也不相信!”
“他——他怎么会——他——”
“是真的!”旁边老瓦瓦忽道:“你莫怀疑了,我亲眼看见的,他抱住富民就咬,富民想跑都跑不脱,你看嘛,牙齿都咬下来了,就是他的牙齿,你不信你把袜子扯开自己去看!”
龙三瞪着我,手足无措。
我心头渐渐沉下去:完了!他相信了!
终于看懂俄木哥他们几个的意思了,他们之前一直跟龙富才一起,结果龙富才突然翻病,死了,他们怕担责,正好有我,就一股脑推在我身上!
我靠!这几个人太恶毒了!
想着,我死死瞪着俄木哥,感觉双眼要喷火。
“富才得马上烧!”俄木哥指了指我:“他咋办医生?”
阿则医生眼神直勾勾:“倒是有个地方......”
“哪儿”俄木哥问。
阿则医生嘴巴动了动。
“我知道了。”老瓦瓦道:“死人洞子。”
“死人洞子?”邱总问:“什么东西?”
老瓦瓦不语。
俄木哥一愣:“真有那个洞?”
“有。”老瓦瓦道:“就在斗篷山。”
“以前镇上有麻风病,还有疯狗病,快死了就往那里头丢。”俄木哥给邱总解释:“我也是听说,没去过,没想到真有这个洞。对了,你怎么知道在斗篷山?”
他最后一句问的是老瓦瓦。
老瓦瓦看了阿则医生一眼。
“他以前丢过人。”阿则医生道。
“好!”俄木哥道:“就定了!就丢那儿!”
“啊?”我身后那眼镜女惊道:“你们意思,把他丢那个什么洞里面,不管他?”
“嗯。”俄木哥阴森看我一眼:“等他自生自灭。”
“啊!那——他可是活人啊?”
“他也活不了几天了。得了那个疯狗病。”
龙三“忽”一下站起来:“不行!”
“啥不行?”俄木哥瞪着他。
“他——”龙三明显忍不住了,指着我:“他没有病。他是装的。”
“装的?”俄木哥朝他走了几步:“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是你叫他来的?嗯?”
“没有......”龙三明显害怕,往后退:“我,我怎么会......”
“不认识就好。”俄木哥指着龙三,一个字一个字道:“你给老子记住,这个人跟你没关系,他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他,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你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说!听到没有?”
“听——”龙三一副想看我又不敢看的表情,干笑道:“听到了......嘿嘿!嘿嘿!”
“好。就这样定了!”俄木哥双手“啪”互击一下:“问题是,怎么送出去?”
一时屋里一片死寂。
“老办法?”老瓦瓦瞟了阿则医生一眼。
阿则医生眼神直勾勾:“要得。老办法。”
说完他转身开门出去。
“邱总。聂老师。”俄木哥招呼那对重庆人:“要不你二位回避一下。这些杂事我们来做就行了。”
邱总点点头,扶住聂老师走出门,聂老师似乎惊魂未定,走路很软,出门前回头瞄了我一眼,眼神里面又是恐惧又是同情。
我“呜呜呜”的挣扎几下,心头的绝望像巨石一下砸下来。
“你先出去!”俄木哥对龙三道。
“那富才他——”
“先把这个人处理了。再叫人来抬。”
龙三耷拉着肥头,头也不回走出去。
这时阿则医生走进来,捧着一个医用托盘,老瓦瓦赶紧把门关上,阿则医生把托盘放在我脚边的地上,拿起一个针管,一个玻璃小药瓶,把针管刺进去。
我用最凶狠的目光瞪着他。
阿则举起针管,往外喷了几滴药水,走到我面前。
“莫看我。”他注视着我,但眼神空空洞洞:“大家都没办法。你不能死在我诊所。”
说完他走到我背后。
“撩起来。”
旁边老瓦瓦跟俄木哥三两下,把我背上衣服撩开,只感觉背上某处一阵刺疼。
“我X你们的全家男女老少!”
我心头怒骂一句。
麻木毒蛇般袭来,我彻底昏迷。
迷幻中,我闻到一股呛人的柴火味,同时耳边有个老年男性在“嘎嘎究究”的念经,忽远忽近,苍凉幽远。
我咳嗽几下,一下醒了,只感觉阳光刺眼,身子似乎缩成一堆,无法动弹。
睁眼一看,不由吃一惊,我整个人被丢在一个巨大的箩筐里面,光溜溜的,衣服裤子全都没了,屁股朝下,双腿高高上翘。
我挣扎一下,才发现双手依然被捆在后面,双脚上也捆了绳子。
环顾四周,吃了一惊,周围都是黑色的大山,有的很远有的很近,我似乎处于一个小山坡上。
而右边,一下看见了俄木哥,旁边是老瓦瓦,旁边还站了两个乡民,都垂手站立,一脸漠然望着我,似乎对我的苏醒毫不惊奇。
左边,“噼噼剥剥”,热浪袭人,竟然烧了一堆柴火,而我的正前方,地上盘腿坐了一个怪人,念经声正是出自他。
此人戴了一个巨大斗笠,一块黑布垂下来蒙住脸,身穿黑色长袍,赤脚盘腿而坐,不停发出念经声,听声音明显是一个老头。
“呜呜呜”我嘴里发出声音,这才发现仍然塞着一坨东西。
“合!”黑袍老头发出一声断喝。
接着他一下站起来,脱去长袍,里面竟然没穿衣服,瘦骨嶙峋,他提着长袍缓缓走到我面前,定住,明显从黑布里面盯着我。
我“呜呜呜”一阵扭。
老头忽然手一扬,黑袍整个儿将我包住。
“对喽?”俄木哥在问。
“咳咳咳。”老头咳嗽几声。
我大骇,脑袋扭了几下,无法探头出去,只听脚步声响,几个人似乎都快步走了过来,把我围住。
“你这边!你那边!”老瓦瓦在指挥。
我身子一轻,箩筐离地,我被整个儿提了起来。
对了!死人洞子!
我一下想起昏迷前老瓦瓦说的那东西,我的天,莫非他们就是把我往那个“洞子”里面丢?
他们疯了!
我身子疯狂扭动,双腿乱蹬,但没用,只感觉他们的速度加快。
“放!”老瓦瓦的声音。
箩筐一下坠地。
“你那根。你那根。”老瓦瓦指挥:“你拉总绳。来!放!”
我身子突然一沉,箩筐竟然已经悬空,正缓缓往下坠去,同时一股寒气正从下方升腾起来,似乎在坠入一个冰窖。
完了!
绝望袭来,我浑身瞬间僵住,无法挣扎。
“喂!停!”
有个女人怒喝一声,来自上方,我大喜,黎小楠来了。
箩筐一下停住。
“你们干什么?”黎小楠在怒喝:“没有王法吗?”
“你滚远点!”俄木哥喝道:“放!”
我身子一沉,又开始下坠。
“喂!停!”黎小楠怒叫:“你们疯了?他可是活人!你们不怕坐牢?”
“他马上就死了。最多三天。”
“停!你们搞错了!”黎小楠嘶声裂肺在叫:“他什么病也没有!他是昆明来的!他刚才是在装死!他好好的什么病也没有!真的!你们这是要坐牢的!要坐牢!”
“叫叫叫,你是不是发情了母猪?”俄木哥冷冷道:“龙富才就是拿给他咬死了,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他,他,都看见了,都看见他疯狗病发作把他咬死了,这还有假?我告诉你母猪,你不要用坐牢吓唬我,我们这儿规矩就这样,治不好的人就要丢到洞子里头去,特别是他这种疯狗病,你还想救他?说不定放他出来第一个咬死的人就是你,母猪!”
“好!那你放他。让他来咬我!”
“哼哼!放!不要耽误时辰了!”
箩筐一晃,又开始下坠。
上方突然传来打斗声,接着有几个人在惊呼。
“把她抱走!”俄木哥怒喝。
“我警告你不要碰我——”黎小楠的声音,异常冷酷:“好!那把我也放下去!”
上面突然陷入死寂。
“嘿嘿?把你放下去?”俄木哥明显被镇住。
“对!我也下去!”
“你可是活人。”
“他也是活人。”
“他?他没几天了。你年轻轻的也想死?我给你说下去就是一个‘死’字。”
“小姑娘不要意气用事嘞。”老瓦瓦的声音:“下面是死人洞子,丢死人的地方,你下克做哪样?”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黎小楠声音异常坚定:“第一,把我也放下去,到时候有人查我就说我是自愿。第二——”
她顿了顿:“你们不干,我直接往下跳。”
“你要跳崖?哼哼!”俄木哥冷笑道:“那你跳。我们都没看见。”
“是你逼的。”黎小楠道:“你敢不敢保证他们几个都不说出去?”
上面陷入沉默。
“好。你牛X!”俄木哥道:“先放他。再放你。”
箩筐缓缓下坠,周围寒气愈发浓烈,同时光线渐渐变暗,我开始闻到腐臭,有好几种不同的腐臭味混杂在一起。
感觉足足有一分钟,我背上“蓬”一声碰到一个硬物,到底了。
“到喽!”上面有个人在呼叫。
箩筐一动,他们在扯绳子,我突然一个激灵:
如果我不起来,箩筐就上不去,那,黎小楠不就下不来?
可是,她不下来,那我不就是——死?
一时间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僵住了无法动弹。
箩筐又狠狠被扯了一下。
“王松!”上方传来黎小楠的声音:“王松!你有没事?”
我“呜呜呜”闷叫了几声。
“你快下去!我要下来!”
我喉结“咕嘟”吞了几口,身子一斜,一下从箩筐滚出来。
箩筐一晃,从我脚上扯开,明显在往上扯去。
我不由心头狠狠骂:王松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愣了一阵,脑袋晃了晃,黑袍露出一个缝隙,睁眼一看,上面大概七八层楼高的地方,露出一小块蓝色的天空,几个黑色人头正在晃动。
接着,就看见一坨黑色的球状物体缓缓的从正上方下坠而来,是箩筐,里面坐了一个人。
箩筐缓缓坠下来,眼看要压住我,我赶紧往旁边一滚。
只感觉后背靠住了一排架子一般的东西,凉幽幽的,回头一看,头皮一麻,竟然是一个人的肋骨,白生生的。
瞬间,发现了此人的头颅,连在脊椎上,被一大片漆黑色蕨类植物包围,隐隐看见里面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在凝视我。
我吓得一个激灵,往前一滚,箩筐一下压在我身上。
“哎呀!”黎小楠叫了一声,一下跳出来。
“小心!有死人骨头!”我提醒她。
黎小楠一下把后背靠在石壁上,盯着我,一脸惊惧,大口喘气。
“拉——”头顶有个人在吼,声音在空洞中回响。
箩筐一晃,摇摇晃晃拉上去。
我抬起头,注视着箩筐,只见它迅速往上提升,很快提到洞口,只见几个黑色脑袋伸出来,定定俯视我们,不到5秒,突然全部消失。
我重重叹口气,盯着黎小楠。
“你疯了!”我摇摇头。
“你才疯了!”黎小楠抬手蒙住眼睛,很害羞的样子:“快!把衣服穿上!”
我一看,这才发现黑袍被我压在身下,我光溜溜的正对着她。
赶紧往后一滚,脸一下碰到了那排“架子”,大惊,赶紧移开,同时诉苦道:“穿穿穿!我怎么穿!用嘴巴穿?”
黎小楠靠着石壁没动,双眼警惕的朝周围缓缓移动。
“快点!把绳子解开!”
“等一下!”
黎小楠环顾四周,一脸惧色。
我挣扎几下坐起来,也环顾四周。
我们现在身处一个漆黑的洞子里面,身后是一排石壁,呈垂直状,光溜溜的,刚才就是从石壁上放下来的。
而左边,右边,前方,黑洞洞的,能见度只有三四米,也不知道有多宽。
而左右两边的角落里,杂草丛生,全部是那种漆黑色蕨类植物,有一人多高,隐隐看见一些人的白骨。
空气中全部是各种腐臭味,一股阴冷的风从前方的黑暗中缓缓侵袭过来。
“死人洞。”黎小楠缓缓瘫坐下去。
足足愣了两分钟,黎小楠回过神,过来把我手脚上的绳索解开。
“你疯了。”我恨着她:“你下来干什么?找死?”
黎小楠一声不吭。
“你怎么跑来了?跟踪来的?”我想起一事:“你不是报警去了吗?”
“你省点力气吧。”黎小楠站起来,靠在石壁上,盯着前方黑暗,脸上依然是惧色。
我赶紧披上斗篷,站起来,很短,到我的大腿处,不过刚好能把关键部位遮住。
抬头一望,石壁笔直,呈青黑色,3米高的一块凹槽内有一小块白色的片状东西,分明是人的指甲。
我不由一阵寒意:看来有人试图徒手爬上去,但肯定是徒劳,除非是蜥蜴,正常的人类是没有任何机会攀爬上去的。
“三副人骨头。”黎小楠朝前方指了指:“里面肯定还有更多。”
我盯着前方:“去不去看一下。总不能在这儿等死。”
“应该没出路。不然就不叫死人洞。”
“你知道要死还下来?你个疯女子!”
“我不想为了那个东西,第二个人死。”
我一愣:“什么?”
“我不想为了那个镇墓兽,第二个人死。”
“镇墓兽?什么镇墓兽?”
黎小楠扭过脸:“就是那个石兽。它是一种镇墓兽。”
@注册要用婴文 2018-07-13 20:21:50
感觉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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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墓兽,怎么讲?”
黎小楠却回过头,直勾勾盯前方:“也许,我下来是个错误。”
“我叫你别下来!后悔了?”
“我从不后悔。”她依然直勾勾:“包括那次去西藏。”
“西藏?”
“那次跟今天一模一样,也是我脑袋一热就下去,也是两个人,也是一个封闭而且极度危险的地方,也是都要死了,但最后,他把氧气瓶给了我。”
我有些懵:“谁?谁把氧气瓶给你?”
“他叫司徒骏。”
“司徒骏?谁?”
黎小楠看我一眼,眼神开始迷蒙,似乎正陷入回忆。
她终于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来你们中国,来这个马边县吗?”
“你说你公司老板得了什么怪病过来治。”
“对。不过他身上那个不是什么病,而是一种镇术。”
“镇术?”
“对。一种西藏的镇术。”黎小楠顿了顿:“看来我还得从头给你说,本来呢,是严禁给一个外人说这些事的,但现在第一,你我现在这情况还不知道能不能上去,说不定就双双在此毙命,我不说,以后也没机会了,再一个——”
黎小楠盯着我:“我有个直觉,你王松突然在我面前出现绝不是偶然,一定是有原因,你说我判断得怎么样?”
我也盯着她,点点头:“嗯。正确。”
黎小楠轻轻一笑,摸了摸我脑袋:“乖。这么容易就被我诈出来了。”
我一下抓住她的手:“你摸我脑袋我要摸你——”
“打住。”黎小楠抽回手:“你属猴吗,喜欢顺着爬?对了,他......1968年的,好像就属猴。”
我一愣:“谁?司徒骏?”
“有烟没?”黎小楠打量我一眼:“算了。你叫王松是吧,王松你给我起个誓,下面你听到的东西不能给第二个人说。”
“我起誓。”
“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黎小楠顿了顿:“我是99年进老板公司的,老板姓林,叫林国盛,开酒店的,资产还行吧,其实我进去完全是因为他,他其实是有老婆孩子的,孙子都有了。”
“等一下!你跟他是——”
“情人。”黎小楠哼了一声:“他今年70,我28,祖孙恋。”
我一时语塞。
“行了。不说这些废话。其实他身上那个情况我第一次跟他开房就知道了,当时他一说,我完全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事情出现,结果到了年底那天,对,99年12月31号,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亲眼看见那根铜钉从他后背冒出来,当时我给你说王松,我整个世界观都完全颠覆了。”
“铜钉?”
“对。铜钉。七根铜钉。”
“怎么回事?”
“从97年开始,每年的最后一个月,都会从他身体里面长出来一根铜钉,99年那次是第三根。”
我完全懵了:“铜钉?从他身上长出来?怎么会?”
“完全不可思议吧,我第一次听他说的时候我也觉得完全不可能,可是那个月就是99年12月,就在我眼皮底下我亲眼看见一颗铜钉从他后背慢慢长出来。”
“铜做的......钉子?”
“对。一种黄铜,有一寸长吧,比火柴棍细一点,两头都是圆的,中间有一道纹路,对了,我身上有个本子,画了形状,待会儿给你看。”
“就从他肉里面冒出来了?”
“对。”
“不疼?”
“不疼。他说就微微有一点异物感。”
“冒出来后又怎么样?”
“每次都到最后一天吧,就是12月31号,钉子会从肉里面伸出来一半,他就直接用手扯出来,之后肉上面会有一个小孔,会流出一种东西,不是血,是一种类似胶质半透明的东西,过几天就自动愈合了,但会形成一个类似黑痣的东西。”
“那——”我有些结巴:“钉子原先在哪里,在肉里面?”
“这个怎么说呢,它是慢慢形成的。”
“慢慢形成?”
“我这么给你说吧,从97年开始,到去年就是2002年,他背上一共长出了6根钉子,都是最后一个月,但位置不同,第一根就是97年那根从他左腰,第二根左腰往上一点,第三根就是99年那根转移到了右腰上部,之后的三根依次往上,但完全没有规律,就像爬山时候那种蜿蜒的梯子一样,弯弯曲曲往上,你完全无法预判下一根从哪里冒出来,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是连续几年给他做了透视之后,我们确定一个结论,有点恐怖,但确实事实。”
“什么?”
“我们确定那种铜钉,是他自身的产物。”
“自身的产物?什么意思?”
“就是说从他身体里面自己长出来的。”
“我靠!”我完全不信:“怎么可能!人怎么会长钉子,还是铜的。”
“印墨栋。”
“什么?”我没听清。
“你知道这地方吗,印墨栋。”
“印墨栋?哪里?”
“在西藏,定X县,中尼边境。”
“不知道。怎么突然说到那儿?”
黎小楠却偏着脑袋,看她神情,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怎么了?”
“有个悉悉悉的声音。不管它。”黎小楠呼一口气:“3月3号,就今年,我去了一趟那地方。”
“印墨栋?干啥?”
“因为头一个月,就2月时候,林国盛身上发生了一件事。”
“怎么了?”
“第七枚铜钉,突然提前长出来了。”
“什么?”
“第七根铜钉突然长出来了!”
“啊?怎么回事?”
“当时很恐怖,是2月25还是26,当时他感觉脖子不大对,一检查,后颈椎第三节位置出现一根异物,直直伸出来顶着皮。”
“铜钉?”
“对。”
“这么快?”
“对。”
“然后呢?”
“然后,他有很强烈的异物感,一直持续。”
我想到一事:“不能动手术,把它取掉?”
“他不敢。”
“他怕......”
“他怕万一弄不好,会瘫痪。”
“那咋办?”
“3月1号,我就去了一趟成都。”
“成都?”
“对。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去,现在事情突然起了变化,我们感觉事不宜迟,就马上飞成都,找他。”
“谁?”我想起一个人:“司徒骏?”
“对。就他,他是成都XX民族学院老师,是个讲师,还没评上副教授。”
“怎么找他?”
“之前通过关系联络上的,他之前发来了一封邮件,但没引起重视,这次直接找到他,他看了国盛的资料后确定,那种铜钉,是一种西藏镇术。”
“镇术?一种什么?邪术?”
“不完全——”
黎小楠忽然停住,盯着前方,双眼缓缓张大。
我顺着看去,前方3米的地上出现一坨黑忽忽的东西,像是一只老鼠,一对豌豆小眼正盯着我们。
“忽”一下,我跟黎小楠同时坐起来。
前方黑暗中,那只老鼠仍面无表情注视着我们,通体漆黑,脸部发灰,两只小眼也是漆黑。
“滚!”我吼了一声,同时狠狠跺了一下地面。
黑鼠往后缩了一下,不动。
这时前方一阵“悉悉索索”声音传来,我顿时毛骨悚然,几乎同时,从黑暗中探出来10多个鼠头,排成一排,都面无表情注视我们。
“怎么......这么多?”黎小楠声音发抖。
我也浑身发软,伸手在地上一摸,入手凉幽幽,是一截人骨,我浑身抖了一下,顺势丢过去,人骨砸在前方,“吱——”一只黑鼠尖叫一声,人骨弹到一边。
“滚——”我大吼一声,同时往前猛冲几步,双脚重重跺在低声,“蓬蓬”几声。
一排黑鼠同时都往后一缩,一下缩入黑暗中。
我大喜,往前又猛冲一步,“滚——”
“小心!”身后黎小楠尖叫。
我回头一看,她正指着我头顶上方,我知道不妙,抬头一看,一个毛茸茸的黑物从上方闪电般坠下来,瞬间钻进我衣领。
我顿时魂飞天外,疯狂一般把黑袍一脱,赤条条疯狂乱跳,只感觉那个“黑物”凉幽幽滑溜溜的,顺着脊背一下钻到我臀部。
“妈的个X!”
我尖叫一声,双手去捏,一下捏住,隔着袍子只感觉那“物”力气奇大,“吱吱吱”乱叫,手指一疼,已经被狠狠咬了一口。
我大惊,忙不迭丢手,那“物”一下窜到地上,来不及细想,我狠狠一踩,突然一滑,一下仰面倒在地上。
“哎呀!”身后被一托,黎小楠也跪倒在地。
几乎同时,双脚一阵剧痛,一看,顿时魂飞魄散,一排毛茸茸的黑鼠已经把我双脚围在里面。
我尖叫一声,双腿猛然一蹬,中间,一只黑鼠突然跳到半空,朝我裆部咬去。
一瞬间,我眉心处“忽的”一麻!
几乎同时,我右边突然耸起来一个黑色的“人”。
那“人”全身裹黑袍,悄无声息从我身上滑过,速度奇快。
一瞬间,我只感觉黑袍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上诉过程也就不到一秒时间,那“人”已从我裆部斜飞而出,那只黑鼠一下撞入黑袍内,“吱吱”叫声中,已被带出三四米开外。
而几乎同时,“悉悉索索”一阵急响,数十只黑鼠突然集体掉头,就像同时感应到什么危险一般,朝黑暗中飞速退却。
也就一瞬间,前方地面空空荡荡,所有黑鼠全部消失。
我惊魂未定,手脚并用朝后爬,脊背一下靠住石壁。
黎小楠也三两下靠过来,双眼惊恐在前方搜寻:“啥东西啥东西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甲波!
我心头“蓬”的跳了一下。
姑且叫甲波吧,一定是它!
我的老天,我完全懵了:就是它!它怎么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
“在那儿!”黎小楠尖叫一声,同时一指。
我吓一大跳,循着一看,前方,黑暗中,感觉距离我们有10米的深处,鬼气森森站了一个“人”。
从外形开,似乎就披着那件黑袍。
而且,看不见“他”的头颅。
一瞬间我跟黎小楠都呆住了,都盯着那“人”,张口结舌。
感觉足足过了十分钟,黑暗中,那“人”纹丝不动。
“他在干什么你觉得?”黎小楠发抖问。
“不知道。”
“他——会不会?”
“什么?”
“他会不会——在等我们过去?”
@六库神秘男 2018-07-14 16:59:11
“什么?”
“第七根铜钉突然长出来了!”
“啊?怎么回事?”
“当时很恐怖,是2月25还是26,当时他感觉脖子不大对,一检查,后颈椎第三节位置出现一根异物,直直伸出来顶着皮。”
“铜钉?”
“对。”
“这么快?”
“对。”
“然后呢?”
“然后,他有很强烈的异物感,一直持续。”
我想到一事:“不能动手术,把它取掉?”
“他不敢。”
“他怕......”
“他怕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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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要用婴文 2018-07-15 10:25:55
西南民族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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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死盯住那“人”:“等我们过去?”
“不知道。”黎小楠声音极低:“我也是突然这个感觉......那是个什么东西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人不人鬼不鬼?”
我一声不吭:这怎么说?
前方黑暗中,那“人”似乎移动了一下。
“喂,看见没有它在动!”
我不语,我也看见了,黑暗中那“人”已经不见了。
“咦?好奇怪。”黎小楠往前走了两步。
“喂!你干什么?”
“去看看。”她没回头。
我急了:“你疯了!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黎小楠回过头。
“反正......不是人。”
黎小楠恨恨盯着我,半晌,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我一愣:“我?”
“对!你到底是谁?”
“我——王松啊。”
“王松!好!”黎小楠脸上罩了一层寒霜:“那你老式告诉我那东西是怎么回事?”
“一种......附体。”
“附体?”
“怎么说呢。”我叹口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你听说过‘甲波’吗?”
“甲波?什么?”
“彝族说的一种‘鬼’。”
“鬼?”
“对。那东西就是——”我不由瞟了前方黑暗中一眼,定住。
“懂了。”黎小楠点点头:“你意思,刚才那东西是个......之前一直附在身上?”
我已经一片混乱:“我也说不清楚,本来已经我已经脱身了,就是那个古毕医生说的,说......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东西怎么突然刚才冒出来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吧。”黎小楠点点头:“那走。去看看。”
我一愣:“现在?要不再观察一下?”
“别耽误时间了。”黎小楠脱下衬衣丢给我。
我赶紧穿上。
“走。看看是什么东西。”黎小楠头也不回隐入黑暗中。
我迟疑了一下,心想呆在这里也没用,迟早不被那些黑鼠咬死也要饿死。
最关键一点,那披斗篷的那“鬼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心里还是没底,感觉是之前的那个“凶物”,但之前在打米房第一次出现时候,它无比凶灵的撕走了我的一块头皮,而刚才它似乎对我没有恶意,赶走了那些黑鼠,然后躲在前面黑暗中“观察”我,这感觉简直太诡异了,也许女人的直觉是对的,它就是像黎小楠所判断的,在“等”我们过去?
这时黎小楠已经摸出一个打火机,打燃,我环顾四周,不由暗暗心惊。
里面原来是一个低矮的空间,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左右前,以及头顶全是青黑色的石壁,有很多圆柱状的隆起,最高的地方只有3米高,各种腐臭弥漫,同时更闷,明显氧气不足,感觉比外面更压抑。
而地上又出现了人的尸骸,我数了数,有4具,分不清男女,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有的靠着石壁坐着,有的明显趴在地上,穿着当地民族的衣服,但基本都烂掉了。
旁边还发现了几个箩筐,套着绳子,跟之前吊我们的箩筐一模一样,看来这些尸体生前也是如此这般吊下来的,然后上面的人剪断了绳子,他们一定也试图寻找出路,但看来没有找到,最后活活闷死。
“哪儿去了?”
黎小楠举着打火机,慢慢转圈,明显在问那个东西。
我心惊肉跳,瞪大眼到处看。
这时只感觉右脚背一凉,爬上来一个活物。
我吓得一甩,一条黑色的爬虫一下甩出去,掉在右边石壁角落,无声无息钻入缝隙。
这时我发现从那根缝隙里面探出来一截白生生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根人手骨。
“好怪!”
黎小楠也发现了,缓缓走过去,蹲下来,举起火机对准人手骨,火焰突然一晃。
她赶紧附身下去,看了看,很快抬起头。
“有个缝!”她喜道。
我赶紧冲过去,光着脚,感觉地面湿腻腻的,极其难受。
“妈的,怎么把老子衣服裤子全脱了!”我不由骂:“连鞋也脱了,真把我当尸体来烧?”
“风俗。”黎小楠道。
“什么?”
“死人洞的风俗,那个戴斗笠的老头是个唱经的,把活人往死人洞里丢,就要请人来唱经,相当于超度,让你不要变冤魂去找他们。”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应该感谢我。”黎小楠:“快点!”
我几步走过去,蹲下来:“感谢什么?对了,你怎么跟来的刚才你没说。”
“我以前听人说过死人洞的事,当时我出去报警结果走了一半我觉得不对劲,赶紧回来,就听说他们把你送走了,开了一辆车,我就找到龙富民,他一开始赖着不说,他怕那个俄木哥以后整他,后来还是说了,说准备把你丢死人洞,我马上叫一个开摩托的送我追过来,唉,倒霉啊,来早了。”
“来早了?”
“晚来10分钟,他们肯定把你丢下来就撤了,我也不会傻乎乎跟下来,倒霉!”
说完黎小楠趴下去,把脑袋伸进缝隙内部。
她忽然身子一抖:“它在里面!”
我吓一跳:“哪儿?”
黎小楠却没吭声,只见她身子一缩,缓缓缩入缝隙内部,打火机的火光从缝隙口透出来,不停摇晃。
我赶紧趴下来,脑袋伸进去,缝隙很宽,有两米多宽,高度却有30公分左右,刚好够一个人的身体进入,空气极度沉闷,但之前的那些腐臭味似乎淡了很多。
黎小楠已经爬到前方3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似乎在等我,这个缝隙一路向上,呈大致45°倾斜,我双手抠住地面凹缝处,缓缓爬上。
只感觉右边有一个人,一个激灵,扭头一看,是一具白骨,两个黑洞洞眼眶正对着我。
就这几分钟之内我已经目睹了接近10具骸骨了,这时候已经不是很害怕,定了定神,攀爬上去,跟黎小楠已经肩并肩。
“怎么了?”我不解,她怎么不动。
“嘘——”黎小楠灭掉火机,朝上方一指:“是不是它?”
我抬头望去,上方离我们大致有20米远的地方,感觉有一团黑色的人形,一动不动,似乎靠在一块石壁上。
但很奇怪,我发现“人形”下面竟然露出两截白生生的东西,像是脚骨。
我摇摇头:“不是。”
“不是?你再看!黑色,斗篷?”
“不是。它应该没有脚。”
“没脚?”
“嗯。它没脚,没手,还没身子。”
“my God!”黎小楠呼吸急促:“你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没有怎么能穿上袍子到处跑?”
我死盯着前方,不吭声,也确实无法回答。
空气似乎凝固,开始听见脑子里传来“嗡嗡嗡”的声音,像收音机的波段声,明显在密闭环境出现耳鸣了。
对峙了又有3分钟。
“上。”黎小楠似乎忍不住了,身子一动,开始往上攀爬。
我死盯着那团“人形”,也缓缓跟上。
15米,10米,5米......
这时我基本看清,那团“人形”就在前面,呈坐姿,面对我们,姿势就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上罩着一块黑袍,跟之前那块黑袍差不多,但已经烂掉了一半,接着看见了头颅,竟然很诡异的往后,耷拉在胸骨后面上,就像颈椎断裂后被踢到后背一般,刚才在下面因为角度关系,就没看见。
这时前面开始变狭窄,黎小楠在前,已经爬到那具骸骨脚下,她双手抓住骸骨的两只脚骨,身子往上提。
只听“喀拉拉”一阵破裂声,整具骸骨突然往后仰倒,黎小楠猝不及防,身子被猛的往前一带。
“呀——”
她尖叫一声,身子跟随着骸骨,突然消失了。
就听到“喀拉拉”一阵大响,夹杂着黎小楠的惊呼,她跟那具骸骨似乎在急速往下坠。
我头皮一下炸裂,赶紧手脚并用爬上去,这才发现刚才骸骨“坐”的这块地方竟然是缝隙的顶部,而那头,是一个下坡,探头一看,隐隐看见两团东西在往下方滚落。
黑暗中我伸手摸了一下,这个下坡就比我们爬上来的坡道要陡峭得多,感觉几乎垂直,不敢贸然下去,瞪大双眼往下张望。
这时下面滚落声已经停止,隐隐听到黎小楠尖叫了一声,距离我至少有四五层的高度。
“喂!”
我吼了一声,声音传过去,一阵回响。
没有回应。我急的不行,又“喂”吼了两声。
隐隐听到一个呻吟。
我大喜:“喂!你怎么样?”
“没......没事。”
声音在周围回响,显得阴森可怖,似乎整个世界就剩下我跟她。
“你下来。”
我一愣:“不行!太陡了!”
“快下来!慢慢滚。”
我还是迟疑:“下面怎么回事?”
下面没有回应。
“喂!”
过了足足一分钟,下面忽然传来声音:“快下来!这儿好奇怪。”
我迟疑了一下,决定下去。
先用手摸了摸下面那块崖壁,虽说很陡,但是上面坑坑洼洼,似乎可以爬下去。
于是我脑袋在下,双腿在上,抠住上面的凹槽,开始往下。
小心翼翼爬了五六米,右手一滑,整个人突然下坠。
我魂飞魄散,双手双脚在崖壁上一阵乱抓,感觉指甲都抓掉了,稍微延缓了一下速度,但还是直直坠落,“蓬”一声迎面撞上一团白色的东西。
“喀拉拉”一阵脆响,脑袋竟然钻入“白物”里面,身子停下,似乎到底了。
我手忙脚乱掀开“白物”,这才发现就是刚才那具人骨,我脑袋竟然钻进了它的胸骨内部。
我赶紧站起,就发现黎小楠就站在前面10米远的地方,抬头左右张望。
我循着望去,顿时心神大震,眼前出现了一幅无比奇诡的画面:只见我们身处于一个巨型石洞,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顶部极高,有五六层楼高,都是黑森森的岩石,而黑暗中有无数绿莹莹的火点,就在我们周围,或远或近,飞虫一般缓缓游移,方向似乎正朝向我们。
“鬼火!”
我不由惊呼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了,以前在老家的坟堆旁见过一次,最开始以为是萤火虫,后来才知道,是鬼火,当然跟鬼无关,是人骨的磷火。
一时我定在那里,“鬼火”缓缓逸来,我竟然呆了。
“my God!”黎小楠声音发抖。
我定了定神,小心走过去,黎小楠回过脸来,黑暗中只感觉她两眼闪动着奇异的光。
“my God!”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冰冷发抖。
我也心头狂跳不止,死死捏住她的手,二人对视,我听到了她的急促呼吸声。
这时,远远的,只感觉那些“鬼火”忽然急速跳动了一下。
我只感觉情况有变,赶紧环顾四周,黑森森的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我还是感觉不对劲,抬起头,望向头顶。
顿时大震:头顶正上方的崖顶上竟吸附着一个黑色的“人”,抱成一团,一晃一晃,像一坨巨大蜂窝即将坠落。
我靠!甲波!
“小心!”我一把把黎小楠推开。
几乎同时,头顶那“蜂窝”已经脱离崖顶,直坠下来。
惊呼声中,我也往后躲避,脚下一滑,仰面倒下。
只听“噗”一声巨响,“蜂窝”已经砸在地面,声音很怪,就像一坨烂肉砸地。
我魂飞魄散,三两下站起来,急速后退,后背抵住石壁,之才停住。
“喂!小楠!”
“我在这儿。”黎小楠声音发抖:“哇!什么东西一大坨?”
我大惊:“别过去!”
只见黎小楠已经打燃打火机,伸手一照,“哇”的一下,往后跳了一步。
火光中就看见那“物”外面包着一件黑衣,正是那件斗篷,而里面很恐怖的露出了一颗人头。
火光下我看的真切:是一颗男性头颅,黑头发,中间有些秃顶。
“my God......”黎小楠缓缓跪在地上。
我也心惊肉跳:这黑袍明显就是我之前那件,怎么突然抱了一具男尸,还是从头顶上坠下来?我的个老天,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是不是这件?”黎小楠发抖问。
我盯着那坨东西,男尸上面露出了头颅,下面露出了左脚,穿着一只白色球鞋,又脏又破烂,前头还烂穿了一个窟窿,伸出一只脚趾。
“你不要过去!”
我提醒了她一句,同时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块碎石,看准了直接丢过去。
碎石砸在男尸腹部,一下弹开,男尸一动不动。
我稍稍放心,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有2米的距离,停下。
黎小楠已经站起来,走到男尸身边,举起打火机从头到脚移动,同时用手蒙住鼻子:“嗯——好臭!”
我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走过去,一股恶臭传过来。
火光下,我看得清晰无比:从男尸脸部看,大致45岁左右,两眼半睁半闭,嘴巴很恐怖的朝左边歪斜,就像那种面瘫患者一般。
其脸色呈现死灰,东一个西一个有很多铜钱大小的黑斑,也不知道是老年斑还是尸斑,看起来异常惊悚。
而黑袍里面,露出了尸体的轮廓,呈侧卧状,背上有一大坨东西,明显不是身体本身,像是一个包裹。
黎小楠抬起脸,面如死灰:“是不是这件?”
我点点头:“嗯。”
“你不是说,它......没手没脚吗?”
“不知道。”我吞了吞口水:“我见过两次,每次都没手没脚全部是空的。”
“那,那这东西——”
“不知道。”
黎小楠恨我一眼,喘着粗气,用脚去踢了一下。
男尸沉沉的,微微晃了晃。
黎小楠定了定神,伸出右脚,伸进黑袍里面,停住。
“喂!”我大惊。
她不语,右脚往下一拉,黑袍缓缓拉开,露出里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