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我在书里很多次提及过它,因为它演绎了不少既恐怖却又让人唏嘘的故事。
它就位于我们村正北一条干渠的旁边,是个因为挖河渠时堆积出来的土坡。后来人们在土坡上种满了树,于是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小树林,又因为距村子较远,所以就变成了人们丢弃死婴孩的最佳去处,也因此,这里一度成为了不吉之地,所谓的阴地,各种闹鬼的传闻也不胫而走。就算是大白天,独自一个人也是不敢在那里久留的。
那个年代,因为重男轻女,所以国家越是不让生,越是要生,偷着藏着也要生,不生出男孩誓不罢休。还因为在农村里,家里没有男孩子,是会被欺负,会被看不起的。综合这些原因,女孩子胎死腹中的多,生下来被溺死的多,甚至还有被家长虐待致死的,都有。也因此,乱葬岗,布满了怨气,游走着冤魂,大白天在乱葬岗听到凄惨的哭声,一点都不稀奇。
今天要讲的,是关于一个小鬼的故事。
我们村张姓人家里,有一个叫张广收的,他家有两个儿子。他家大儿子结婚的时候我还跟着去娶的新娘子,这个新娘子膀大腰圆,屁股走起路来甩得乌丢乌丢的,从北京能甩到南京,大得盖了帽那种!据说这种女人最容易生男娃,只是据说,更何况生男生女也不是单凭女人说了算呀!
但这个“据说”失灵了,张家大儿媳头两胎,全是女娃!后来又怀孕的时候,政府抓计划生育的工作队就来抓人,张家儿媳就躲了出去,在野地里盖了个茅棚,再受罪也得生男孩呀,不然在公婆面前抬不起头啊!
所以那个年代的女人,简直就是生育机器,哪有什么尊严啊权利啊。况且那时候的生产条件跟现在有法比吗?因为生孩子死掉的多了去了,死了那是你命不好,命好就头胎就生个男娃出来,否则死了也是该死,这就是那时残忍的现实。
工作队找不到人,就把张家儿媳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拉走了,最后连院子的铁大门都给抬走了。说那时候的计划生育工作队像土匪,一点都不为过。
后来孩子生下来,还是个女孩!张家人这个泄气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而且又来了一个张嘴吃饭的,这日子苦的真是看不到希望了。
似乎张家人都把怨气发泄到了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婆婆几次都想把孩子溺死,但毕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就护着不让。
但这个孩子也真是从小就吃足了苦,她母亲稍不顺心,就在她身上拧,发泄自己的怒气。这孩子整天都在哭声中度过,吃不饱,还整天被虐待。
特别是三年后,伴随着弟弟的出生,三丫头的苦日子就更多了。您见没见过一个三岁的小丫头刷锅刷碗还要照看弟弟的?而且动不动就被打骂,经常父亲一脚就能把她踢出去老远,她不哭,忍着疼爬起来继续干活,也许,孩子的泪水早就哭干了。
一天,三丫头照看弟弟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了,就睡着了。弟弟爬动着从床上掉了下来。这下可惹了天大的祸!父亲也打,母亲也掐,奶奶拿着扫帚在头上抽。
三丫头没哭,一直忍着。到了晚上的时候,母亲看她一直蹲坐在墙角里,怎么叫都不动弹,上去一看,人已经快不行了。
三丫头是在我爸的诊室里去世的,她临走前,狠心的母亲终于心疼女儿抱着哭了起来,三丫头还抬起手给母亲擦了一下眼泪,或许她觉得,这个时候能躺在母亲怀里,是多么幸福啊!
三丫头最后被一卷草席裹着埋到了乱葬岗,她的奶奶怕这个屈死的孙女死后变成厉鬼报仇,据说还用黑狗血在尸体脸上抹了很多。
从三丫头死后,三丫头的母亲就得了严重的失眠,每天都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她总说晚上一灭灯就看到三丫头在床边站着,吓得都不敢吹灯睡觉。后来三丫头的奶奶说她啥都不怕,就陪着儿媳睡,结果还真就再没见三丫头出现过,也能睡得着了。
但半年后,三丫头的奶奶突然就得了怪病,整天喊头疼,去医院查又查不出什么原因,疼到厉害时,拿头撞墙,撞的“砰砰”响。人整天拿头这么撞墙还能有个好啊,这老婆子逐渐就变得痴呆,后来还拿剪子把自己头发剪得短短的,没事蹲在墙角看着路人吃吃地笑。折腾了几个月,年底,就驾鹤西游去了。
她死后,张家就开始不太平了。先是张家那个命根子男娃,浑身开始起疹子,接着溃烂流脓。小孩子痒得难受,哭得撕心裂肺,拿手胡乱抓,一抓就是一片血肉模糊。张家为了这个儿子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债台高筑,最后还是没救回来。
男娃死后三个月吧好像,三丫头的父亲搞建筑,从二楼不小心掉了下来,腿给摔断了!一家人就指着他挣钱还债养家,这家真是雪上加霜。但祸事并未就此断绝,就在男人在家养腿期间,又查出患了肝癌!
你说这是不是晴天霹雳啊?一个家庭遇到这么多事,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怎么一家子跟被诅咒了似的啊,也太倒霉了吧?
平时生活中有没有这种事?太有了,本来好好一个家庭,说倒霉的时候那祸事接二连三地来,让你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所以为什么说人间苦,众生被命运的暗流冲得东倒西歪,似乎永远无法掌控命运的流向。
当然了,人之所以会遇到那么多苦难,都有原因,也都有因果。有人说今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为什么还这么倒霉?那你前世呢?前世做过什么你知道吗?有人觉得前世的事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做了错事要让自己受罚?那你这辈子要是做了错事,难道让别人替你受罚不成?
人在行好运的时候,往往会说:哎呀我上辈子肯定积了大德了,遇到不顺的时候,就把上辈子推的干干净净,想死不认账啊?
张家的亲属里,有人就劝他们找人给看看,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子就这么完了啊?张家也确实折腾不起了。
张广收一天就提着一小篮鸡蛋找到了二叔。这个张广收也不怎么会说话,说他张家到了这步田地,穷得叮当响,没钱请有名的师父,只能求二叔给看看了。
我当时就看二叔的脸,先是白,又变红,最后又变绿,我心说二叔这是要成变色龙了。
“鸡蛋你拿回去,我怕噎着,我也不会看事,你走吧!”
我听二叔这么说就想乐,但又可怜张家,就把张广收拉到一边说:“张爷爷,鸡蛋搁这吧,我回头拉我二叔去你家,你先回吧!”
张广收千恩万谢地走了,我就劝二叔,人家张家为啥不去找刘阿婆,还不是觉得二叔厉害,只是这个张爷爷不怎么会说话,其实人家心里对他佩服的很呢!
二叔被我劝乐了,让我把架子车弄好,推着他去张家,同时让我再把那鸡蛋也带上。
“二叔,鸡蛋你不要啊?”
“张家的事全村都知道,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对了,你再把门后那袋小米也带上,给张家一起送去吧。”
我们到了张家后,三丫头的母亲就哭,说她觉得是三丫头死不瞑目,因为她现在一到天黑就能看到三丫头,有时候是在床边站着不说话,有时候是蹲在墙角哭。
二叔才问了以往的情况,我这才算知道三丫头以前竟然受了那么多的罪,对张家的同情心一下子灰飞烟灭了,我那会儿真想揍三丫头的爹,怎奈个头太矮,怕被他一脚给踹飞了。
二叔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来问三丫头的母亲是不是记得三丫头埋的位置。她说不知道,是婆婆自个去乱葬岗埋的。我当时真佩服这个恶婆子,一个人就敢去乱葬岗。
“那我回去先查查吧,三丫头的大名和出生的时间给我一下。”
“她没大名,就是喊三丫头,出生日期我给您说一下…”
可怜的三丫头,竟然死前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我心里难受的厉害。
我和二叔回去后,二叔就让我准备了一些祭奠死人要烧的一些东西,另外他又准备了一些招鬼的符什么的,最后问我:“冉娃子,敢不敢,晚上和我去一趟乱葬岗?”
“不敢,我爸妈都说了,不让我去那地方。”
“你别告诉他们就成了啊,有我跟着呢,你怕啥?”
我想了想,也是,要是真有事,我就把二叔和架子车都扔那,自己跑,有二叔做人质,鬼估计也不会追我。
我对父母撒了谎,说二叔不舒服,我晚上去照看一下。父母对我的话一点都不怀疑,本来我这挺乖的一个娃,跟着二叔真的学坏了!
那天夜里还好是有月亮的,不过我也准备了两把手电筒,另外还准备了两个汽油打火机。二叔还扒拉出来了一盏旧的看不出颜色的圆形灯笼,并找到半截白蜡烛放进去点亮试了试。
我举着灯笼转了两圈,说这灯笼不怎么亮,远看就跟鬼火似的,肯定把鬼都给招来了。
二叔眼珠转了转说:“你还别说,咱去了,肯定围了一圈跟着咱,别怕,咱给他们带吃的去,吃了咱的嘴短,不会对咱俩怎么样。”
给鬼喂吃的这一点,我想很多礼佛的同修都知道。也叫施食,烟供也属于。二叔那时候做的应该是烟供,他带的东西是一些谷米谷皮,还揉碎了一些线香加了进去,这些都放在了一个铁盒子中,说到了点着烧,鬼就会过来吃了。
东西准备停当,二叔在屋里神案前点了三支香,拜了拜,叽里咕噜念了一段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就喊我可以出发了。
我推着二叔很快就出了村,夜里的乡村道路上虫鸣阵阵,微风徐徐,还有月色照着,蛮有一点诗意。我心情还不错,就让二叔唱几句,唱啥都行,壮壮胆呗!
二叔也很开心,谦虚了几句,然后就开始唱,刚唱了两句我就喊停,然后屏气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二叔有点诧异地问我咋了。
“二叔,你一唱,我老觉得后边有东西跟着。”
“我唱的招鬼啊?你这臭小子嘿!”
“你唱也行,换个行不?大半夜的唱秦香莲吊孝,瘆人不?”
“我就会唱豫剧啊,算了,不唱了,你快点推,咱别熬到十二点以后,要不咱爷俩就别想回来了。”
二叔这话就像给车加了油门,我瞬间加速,二叔一个没留神,像个皮球一样咕噜到车头来了,我赶紧往上一抬车把,他又跟个皮球似的咕噜到中间去了,我忙又把车把压平,行了,他算是稳住了,嘿嘿!我这技术连我自己都佩服。不过还是被二叔骂了一顿,反正我就装作没听见。
可等真正到了乱葬岗,我就彻底蔫了,总想抹头回去。
乱葬岗林子里的月光被树叶几乎遮挡完了,看着就像里边是黑夜,外边是白天。而且树叶子哗啦啦地响,还有那些很高的野草也随着风摆动着,另外就是一些不知道什么动物低低的叫声,这一切看起来听起来都异常恐怖,反正你没有身临其境是体会不到当时那份惊悚的。
“别怕,把灯笼点着挂车把上。”
“二叔,这灯笼咱还是别点,我看着它就害怕。”
“你懂啥,这灯笼辟邪,我可不想招来个厉害的,快点!”
原来这灯笼还辟邪啊!不早说,我赶紧把灯笼点上往车把上一挂,这会儿看着它不是那么瘆人了。
“铁盒子给我拿来!”
我把铁盒子交给二叔,看着他把里边的东西点着了,那些东西并不起明火,只是冒着烟。
二叔嘴里振振有词,举着铁盒子慢慢往前挪动,我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敢远离,深怕后边来个啥东西被我拽跑了。
二叔念完了咒,把铁盒子往地上一放,双手合十低着头沉默着,我也学着他合十,不过我越来越觉得周围起了某种变化,好像风大了一些,那些野草的摆动快了一些,另外,就是身上阵阵觉得冷。
我忍不住往周围看了去,这一眼,吓得我尿了一裤兜!
无数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黑影正在朝我俩聚拢,这些黑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最前面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老者,他的模样却很清晰。这个老者穿着看不太清楚,头顶上还戴着一顶奇葩的帽子。更奇葩的是,这个老者对那些黑影招招手说:“别急,排好队,都有份,都有份的。”
我惊恐地拿手指轻轻捅了一下二叔,当时真要吓哭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鬼,还是会排队的鬼,我担心他们不会是排着队要吃我和二叔的吧?
二叔抬起头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嘱咐我盯着铁盒子,没事用手扇扇风,别让里边的东西灭了,然后他挪动着到了那个让排队的老者身边,俩人似乎还聊了起来!不对,是一人一鬼聊了起来,我都担心那鬼突然把二叔给撕碎了,要是这样,我可撒腿就跑。
那些鬼排着队绕着铁盒子转圈,转了一圈后的就离开了,后边跟上来的继续转。我头也不敢抬,紧盯着铁盒子,深怕里边的东西灭了。
这时,突然就有一个个子很矮的黑影蹲在了我前面,歪着头看我,他来的太突然,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个小鬼,长相很萌,不过从额头斜着向左下巴有一道很深的伤痕,就像曾被撕裂又粘在了一起,可是沾的又很草率,看着触目惊心。
他看了我一会儿,猛然对着我伸出了右手,我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小东西,还在动,我吓得往后退了一下,他却跟着我往前挪了一步,手又往我面前递了递,还咧开嘴笑了。
这是要给我?究竟是啥玩意?我要是不接,他不会吃了我吧?我犹豫着伸出右手,他快速把东西往我手心里一放,转身跑了。
我感觉手心里黏糊糊地有东西在动,吓得我“哎呀”叫着抬手给扔了出去,收回手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咦,一股腥臭味,熏得我差点吐了。
队伍忽而有些骚动,一个小鬼从队伍里被推了出来,其中有个粗嗓门的嚷嚷道:“都排了两回了,没见过这样的!”
有个女子从一处过来抱住了那个小鬼,很疼惜的样子。这时和二叔说话的那个老者走了过来,训斥那个女子说:“都只有一份,你孩子也不能例外,快走吧!”
女子低着头领着孩子慢慢走了,老者继续维持着秩序。
这时二叔从身后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忙回头,他示意我跟着他,于是我随着二叔慢慢走到了一边。我发现面前站着两个黑影,一个个子稍微高一点,是个女孩的模样,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不点,是个男孩,女孩牵着男孩的手,看着我和二叔。
“去,把咱带的烧纸都拿来,在这烧!”二叔低声吩咐我,我转身跑到架子车边把袋子拎了过来,拆开就点燃了。
两个孩子就看着我烧,我不时抬头看看他俩,又看看二叔,也不敢说话。
“你是张家三丫头对吧,这个是你弟弟?”
小女孩对着二叔点了点头。二叔就开始叙说起张家的不是,说对不起三丫头,让她受苦了。女孩子开始哭,但听不到声音,就看到身子在抽动,双肩一下下抖着。小男孩抬头看着姐姐,也是一言不发。
二叔开始劝,说张家再不好,也是她的亲人,不能眼看着张家被灭门吧,希望小女孩能听话,带着弟弟去投胎做人。
“不,我不做人,做人苦,不要做人!”女孩子猛然哭着喊了出来,面前的火焰突然高耸了很多,吓得我往后撤了一步。
二叔又劝,可是无论他怎么劝,女孩子就是不答应去投胎,还说要让张家人都过来陪她。这不是要张家人都死绝吗?虽然我同情三丫头,不过听到这,也觉得有点过份了。
二叔见劝不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慢慢掏出来一件东西,我一看,是一尊很小巧的菩萨像,看着像是观音菩萨的圣象。
而这时的二叔一脸肃穆的表情,朗声缓缓唱诵了起来,这声音可比他唱秦雪梅吊孝好听多了,那声音在夜空里回荡着,分外清澈。
他手里的菩萨像猛然发出了无数道金光,但这光并不刺眼,还分外柔和,三丫头和她弟弟一脸惊诧的表情,随即跪了下来!我发现身后那些正在转圈的鬼,以及那个维持秩序的老者也一起跪了下来。
“你也跪下!”二叔对我呵斥了一声,我赶忙跪下低着头,心里直嘀咕,二叔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手?
这种情形持续了能有四五分钟,然后光一下又消失了。等我抬起头,三丫头和她弟弟都不见了,身后的黑影也一起全部没了踪影。
“收拾东西,咱回去!”二叔长舒了口气,一副很累的样子吩咐我。
回去的路上,二叔一直都不说话,我有点闷,就问他:“二叔,你那个菩萨像,我咋从没见过,怪好看的,送我成不?”
二叔不答话,我更纳闷,就又问:“你唱的可好听了,那是啥?”
“六字大明咒。”二叔终于说话了。
“那,三丫头走了吗?”
二叔抬起头看着天幕里分外皎洁的月亮说:“走了,也没走。”
什么叫走了也没走?到底走没走啊?可我也没再问,加快速度往家里赶。
后来,二叔把那尊小巧的观音菩萨像送给了张家,让三丫头的父母好好供着。这尊菩萨像至今还在他们家,至于三丫头的父亲,病不久彻底好了,我说的是彻底,包括曾经查出来的肝癌,医院给出的结论,说可能是误诊。
后来张家又生了一个小子,而且他家的头两个丫头都已经考上了大学。
至于张广收,在2017年的秋天,毫无任何征兆地坐着就去世了,死时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据说他死后身体异常柔软,面色红晕,也不知道驾鹤西游到何处去了。
师父一次跟我闲聊时,说起了他为啥要学习风水啊法术啊这些东东。说他的奶奶,一次突发急病,等家人把她拉到医院时就没了呼吸。后来就停放在正屋里,一边就开始做棺材布置灵堂什么的。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师父的母亲从尸体旁路过,突然发现奶奶的一条腿蜷了起来,吓得大叫。
家人都来了,用手一试,竟然有呼吸,再喊,奶奶竟然醒了!
死而复生,这事可是稀奇得很。自然村里瞒不住,很多人都来看。奶奶精神矍铄,似乎死过这一次后反而身体更好了。
她醒来后喝了一碗稀粥,然后面对着屋里满满的村人说:“我去了阴曹地府了!”
村里人被吓了一跳,家里人也惊恐不已,怀疑奶奶脑子出了问题了。
“那个王老胖,今晚就走了,阴曹地府给他挂了号了!”
奶奶一句一个炸弹,把屋里所有人都给炸蒙了!王老胖这人都知道,可是人家活得好好的啊,王老胖的儿媳妇也在人群当中,所以就细问奶奶,为啥地府会给她公公挂号了呀?
“你公公杀的牛羊忒多了,人家夺了他的寿,晚上就该走了,你还不回去料理料理?”
王老胖的儿媳妇吓得转身走了,留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大气都不敢出。
奶奶说累了,把村里人给打发了回去,然后就把家里所有人召集到身边说:“我真去了阴曹地府,也见了判官大人,放我回来,是因为咱村杀业重,让我回来给告诫告诫,我明儿就真走了,你们别哭,到时候找村里的赵六子给我念念佛,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要不我死不瞑目。”
奶奶说完再不说话,躺下就睡了。家里人在一起嘀咕,不知道奶奶说的是真是假。
可是当晚,王老胖真死了!
这下师父家里人可炸了锅,村里人也炸了锅,都坚信奶奶是绝对去过阴曹地府,于是不仅是本村,外村也来了不少人,都来打听地府究竟是啥样子。
奶奶话不多,只说这人呐,别作恶,阴曹地府可都登记着呢,谁都跑不了,告诫大家以后少杀生,多行善,勤孝敬父母,没事念念佛,死后就啥都不怕了。
后来这人都被奶奶赶走了,说她就要走了,想清静会儿。人都走后,奶奶喊人就把赵六子给找了来,这个赵六子也不问啥,来了就把自己带来的蒲团往地上一放,坐在奶奶对面开始念佛号,奶奶很开心,开始跟着念佛,并让家人关上门,就留他俩在屋里。
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后,屋里就只剩下了赵六子的念佛声,家人去问,奶奶已经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