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们那个村子,奶奶在世时,全村几乎都是以宰杀牛羊为业,看着是很挣钱,奇怪的是他们村真正一直富有的几乎没有,最后都会出各种状况,家财丧尽。自从奶奶死而复生这件事以后,师父他们村继续干杀业的人一下少了六七成。
师父也是因为这事,才下定决心要走这条路。可我不理解的是,奶奶是念佛啊,师父既然相信这些,又被奶奶的事影响,为啥不也念佛礼佛呢?
“小子,你觉得我学八字学风水不对?”
“也没有不对吧,祖奶奶不是念佛的嘛,我觉得…”
“你懂啥,别人礼佛拜佛,师父我是学佛,懂不,是学!”
“不懂,还不都一样啊!”
“一样?礼佛拜师,求这个求那个,师父我啥也不求,我学佛慈悲救人,你看师父我哪一次做事最后不都劝人行善积德啊?光是礼佛拜佛不学佛,有用不?师父我就是佛,是活佛!”
师父这话吓我一跳,我赶紧抬头望望天,深怕师父这话一下被雷给劈了,可是看来看去,连个云彩都没看着。当时是不懂,觉得师父这样说是对佛大不敬,其实佛陀说过,人人都具有佛性,是未来佛,只是现在迷了,一旦开悟修行圆满,一样都可以做佛。因此师父说的没毛病。
“师父,你跟佛祖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啊!”师父似乎对自己刚才一番话很得意,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看佛像,佛祖头上都有头发,还是那种打卷的头发,你也是佛,为啥你秃顶啊?”
我这话要说也没毛病,估计是我的屁股有毛病,欠揍!
师父揍了我几巴掌,虽然不疼,可是过程恐怖啊,给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莫大的阴影。可是师父揍过我又笑了,给了我两个橘子,让我坐下听他继续讲讲那个赵六子的故事。
我瞬间就忘了疼,坐下吃着橘子等师父开讲。
师父说这个赵六子一生没娶婆姨。他是赵家的老大,下边还有两个弟弟。赵六子六岁的时候,一次跟着信佛的母亲去了五台山,当时经过一个很小的寺院时,他说什么都要进去,母亲拗不过,就领着他进了寺院。
那个寺院很小,平时几乎没什么游客进去,可是赵六子似乎对寺院很熟悉,拉着母亲的手拐弯抹角就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一个老和尚正坐在椅子上看经书,赵六子一见那个老和尚,扑过去抱着和尚的腿就开始哭,哭得天昏地暗,把他母亲给哭愣了,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老和尚让赵六子的母亲先退在一边,他抚摸着赵六子的头说:“去自去,来自来,不去不来才自在,孩子,你懂吗?”
赵六子趴地上就给老和尚磕头,哭喊着说:“师父,我不走了,我要留下。”
老和尚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跟你母亲下山去吧!”说完闭目不再说话,任凭赵六子怎么求怎么哭,再无言语。
最后他母亲硬拉着赵六子离开了,在庙门前,赵六子跪下对着山门磕了三个头,才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那次经历,赵六子的母亲回来跟很多人说起,说这个大儿子估计有善根,于是就让他跟着县里一个有名的居士学习佛法,这一学,就是十几年。
赵六子初中毕业后因为家里实在穷,自己提出不再上了,开始在家务农,帮助父母分担一些。
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他硬是说这辈子都不想结婚,说如果父母逼迫,他就宁愿出家。父母没办法,只有随他。他平日里吃饭从不吃肉,穿衣服都穿父亲穿过的旧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跟个老汉似的。但他对待邻居需要周济时却从不吝啬,父母有时候都看不过去,说他对别人大方得有点过头了,他都是一笑,也不辩驳。
一次,他的母亲患了重病,治疗需要五千多,可家里穷得二百块钱都拿不出来,家里人都很着急,他却不急,说只管让母亲住着院,到了该手术的日子,钱就来了。
父亲骂他是白日做梦,他还是一笑,不说什么。
结果到了确定手术日子的前一天,邻居王大强的儿子从外地回来了,他做生意发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赵六子家,说要把这几年零零星星借他的钱还了,一共五千五百元整。
赵六子的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年,他又去了一趟五台山,回来后不久的一天下午,他告诉两个弟弟,说他就要走了。两个弟弟问他去哪?他说要跟佛菩萨走,两个弟弟一直都觉得赵六子神神叨叨,就没在意。
又过了几天,赵六子再次把两个弟弟喊到自己房间,说他后天就走,并要求两个弟弟,他死后不要埋了,用两口缸把自己扣在里边,三年后再烧了埋葬。
两个弟弟互相看了看,觉得哥哥这是要疯。第二天,赵六子去了县里,把自己的的师父,也就是那个已经老迈的居士给请到了家里,让他督促两个弟弟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要求做,还让他俩发了誓。
那个老居士就在赵六子家住下了。住下的第二天下午,赵六子洗了个澡,然后穿上了一件师父带来的海青(就是居士们穿的那种类似僧衣的衣服),跪着开始念佛,他的师父则在一边陪着一起念。
下午五点左右,赵六子跪着走了!
后来老居士就督促赵六子的两个弟弟,按照赵六子的心愿,两口缸扣着,然后放在了村外自家的一块田地里。
赵六子死后的第二年,老居士也走了。赵家两兄弟就把打开缸的时间给忘了,这一耽搁就到了第四年的夏天。这年夏天,有一个弟弟突然就记起了这件事,于是就喊来了村里一个礼佛的人,一起去地里把缸给打开了,结果缸里全是水,但赵六子的身子却完好如初,眉目栩栩如生!那个礼佛人当时就跪下了,阿弥陀佛念个不停。
师父说,他曾经想拜赵六子为师,他俩谈了一夜,师父说就是从那一夜开始,他彻底转变了对人生的看法。
我问师父他们究竟都聊的啥呢,师父一笑,说我还小,等大了有机缘,也许就能明白,或许也就能真正了解师父了。
我师父老年时候皈依了我佛,修习密宗,如今老人家还健在。
一次暑假,师父带着我去了山东聊城的冠县。这次去,是为了解决一个被仙家打扰的中年妇女。
这个妇女姓周,周女子两年前突然开始身体各种不舒服,晚上睡不着,还总出现幻听,耳边总有个女人跟她说话,搞得她几乎崩溃自杀。
她也在当地找人看过,说是仙家打磨她,想让她坐堂开始看事,也就是平常说的出马。周女子开始不乐意,可是身体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她屈服了,在当地另外一个出马的帮助下,立了堂口,开始看事,当然,身体的毛病也从此好了。
周女子立堂口后就有了一些神通,能帮人看病、批八字、看风水啥的,也很准,名声逐渐就大了起来。
可是一年后,她本人有点厌倦了这种每天窝在家里给人看事的生活,几次都想摆脱身上的仙家,但只要她有这种想法,家里就会出事,要么家人摔伤骨折,要么就是自己各种患病,反正就是不让你有放弃的心思。
周女子请了好几个一样的出马仙帮忙,但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让其中两个出马仙堂口供的仙家闹起了不合,堂口之间的仙家打了起来,据说闹腾的蛮厉害的,最后,以其中一个被附体的出马仙暴毙结了尾,至于那个出马仙怎么死的,不得而知。
这个周女子继续忍受着煎熬,但私下里也在打听能解决她身上仙家的办法,最后拐弯抹角偶然听说了我师父,就托亲戚给请了过去。
我和师父在周女士亲戚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她的堂口,说是堂口,其实就是两间房,左边开门,正对门就是一个神案,神案上供奉着各路神君。周女子当时正坐在神案左侧的椅子上,而屋里两侧挨着墙各坐了一排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板凳上,瞪着眼看着周女子。
当时神案下跪着一个年轻女子,周女子闭着眼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懂,反正就是什么灾呀什么冲撞啊。
师父一直都没说话,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听着,周女子的亲戚想要喊她,被师父制止了。
等那个年轻女子的事问完后,只见周女子伸手在神案上的烟盒里取了一支烟点了上,而且猛吸了几口,她吸烟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大烟鬼,一支烟四五下竟然就给抽完了!
抽完烟,她就把香炉里没有烧完的香取出来扔进了神案下的一个盆子里,然后头也不抬地问:“下一个是谁?”
“我来吧!”师父迈腿走了进去。可是两边等着的人不乐意了,一起喊着说师父来的晚却要插队,这可不行。
周女子这时喊道:“嚷什么嚷,不想看就滚。”
师父也没多说话,掏出20块钱往神案上一放,众人也不敢言语了,一个个生气地瞪眼瞅着师父。师父也没跪,就那样站着。周女子也不看师父,她起身点了一把香插进了香炉,坐下后,她就开始打嗝,那种嗝打的奇了葩了,你学都学不来,特别悠长而又响亮。
她打了几下嗝后眯缝着眼问:“说吧,想问啥。”
“问问这次是你走,还是我走。”
周女子一愣,把眼睁开看着师父,他俩对视了能有两三分钟,这是对上眼了吗?众人都很奇怪,可也不敢问。
大家正在诧异的时候,周女子冷不丁“哎呦”叫了一声,声音尖细刺耳,把屋里很多人吓得一哆嗦,再看周女子,已经倒地抽搐了起来。
人们霎时就慌了神,周女子在门外站着的亲戚更是吓坏了,跑进来忙问咋了咋了。师父蹲下身看了看,让我把包里的银针取出一个递给他,只见师父手拿银针往周女子头顶扎了一下,很快,周女子醒了,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今天不看事了,大家都回吧,人家身体不舒服呢!”师父转身对屋里的人说道,那些人犹豫着,眼见着周女子神色暗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也就纷纷退出去走了。
人都走完后,周女子的神色也恢复了很多,她和亲戚打了招呼,得知师父就是亲戚请来的后,赶紧领着师父在另一间屋里坐了。刚倒上茶,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师父,她身上的仙家这次是不是走了?
“没走,是试探我呢,今天我不走,等着她来。”
“师父,您有把握不?能走吗?”
师父问她:“我问你,别人堂口一般都有几个仙家,你这堂口怎么就她一个?”
“开始是有几个,都被她赶跑了。”
我们那天就住下了,周女子给安排的住处,就是他们家一个偏房。
我问师父这个周女子身上的仙家是啥,看着好像挺霸道。师父说这是只道行蛮高的狐仙,一般狐仙都是很傲慢无礼的,但因为狐仙的级别较高,所以别的仙家也都不敢招惹它们。一般堂口都不止一个仙家,首先有领堂的,也算领导吧,几乎都由狐仙负责,高层次的堂口。也有大神负责的。再往下就是级别再低一些的仙家,比如黄仙,灰仙,鬼仙等等,各负其责。像这种一个仙家独掌堂口的,还真是很少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