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绣魂:不要打扰夜半棺边刺绣的男人

  076章:夜长梦多
  云岿含泪笑道:“既然你已经有了答案,为何还要问我?他现在估计就跟魇儿大小差不多,养在富贵人家的金屋里。自然是早就不记得你了,难道你还在等他?”

  听见云岿这么说,我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着笑道:“他终于是肯将我忘掉了,也好,也好……”

  看见我在哭,云岿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蹙着眉,用冰冷的手给我拭泪,轻声说:“你知道吗?为了能回来见你,我对师父撒谎了,我还收买了一个恶鬼,为恶鬼要了一件千岁的尸衣,穿着尸衣,我才能行走在白昼里,可我不想让你碰那件尸衣,因为那不是我的皮囊。因此我才躲着你,见你心心念念喊着莲澈,我更是不愿现身……”

  “师父不知道莲澈死了,对吗?”我仰望着云岿的双眼,蹙着眉轻声问道。

  “师父在西域沙漠与恶鬼周旋近两年了,一直未能将那恶鬼拿下,他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事,他一直以为你和莲澈过上了与世隔绝举案齐眉的好日子,他也不敢打听你的消息。我是近日偷跑回来找你的,因为实在是不放心……”云岿哥哥用他冰冷的手拂了拂我额前的青丝,温声回道。

  “哥哥……”我靠在云岿哥哥冷冰冰的胸口,默然落泪,近两年了,终于见到故“人”了,忍不住泪流满面。

  “别再靠着我了,我是已经有一千多岁的老鬼了,身上积存着上千年的风霜,你这般靠着我,会被我魂魄里散发出的寒冷伤到身子的。”云岿用冰冷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脊背,轻声劝道。

  可我却将他抱得更紧,仰面望着他眼底的拳拳暖意,哭道:“你不冷,你的心比他们任何人一个人都暖,两年了,只有你肯回来看我。”

  云岿的眼睛里溢满深情,见我抱他抱得紧,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蹙着眉忧郁地望着我轻声叹道:“我终于明白为何禁欲了几百年的师父当年在树屋里最终还是对你情难自禁了……”

  说完话,他猛地捧住我的脸,将他冷如寒冰似的吻扣在我唇上,我被惊得在他怀里打起寒颤。可我竟并未拒绝他,而是迷醉地微微张开了嘴,任凭他将他冰得刺骨的舌头攻入进我的嘴里,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深吻……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与一个鬼魂接吻,许是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一直无人解救我内心对爱欲的焦渴,忽而有位相知的男人碰了我,就将我灵魂深处的火轰地一下就引燃了。

  我心的火烧得正烈,刚好需要他冷若寒冰却深沉汹涌的爱潮来给予我慰藉。

  可当他开始试图拂掉我肩上的衣带时,我还是克制住了欲望,将他推开了,我红着脸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云岿。

  “对不起,我……”云岿愧疚地低声致歉。

  “是我不该……”我羞耻地低着头难为情地叹道。

  “你上床歇息着吧,我还得回西域沙漠帮师父抓住那恶鬼呢。这宅子里住着一个阴魂,不过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他不会伤害你的,他只是在这宅子里等着他的妻子……我走了,你和孩子一定要多保重。等帮师父捉完了恶鬼,我就回来看你们。”云岿轻声说着,见我一直不肯抬头看他,他便转身离开了。

  云岿走后,我关上了房门,知道宅子里有男鬼,我把镇鬼的匕首插在了房门的门闩上。

  我虽是“饥渴”,但我可不会“饥不择食”。

  上床睡下后,我又开始情不自禁地回味起在云岿怀里的感觉,还有他给予我的深吻,想着想着,我忍不住蜷缩起身子用手揪住床单,身体里蔓延的潮热致使我将身上的被子都掀掉了……

  后半夜我总算是勉强睡着了,我做春梦了,我梦见了光头和尚,他回来找我,我把他关在了卧房里,强行让他破了色戒……

  清晨醒来时,我并未着急睁开眼睛,而是闭眼继续回味那个梦境,梦境里光头和尚被我纠缠得无力抵抗时的模样,让我忍不住闭眼闷声大笑起来。

  本来是不想睁眼起床的,还想再睡会儿,好回到那春光潋滟的梦境里,可想还要给我家魇儿准备早饭,我遂睁眼准备起床……

  可我发现夜里睡在我身旁的魇儿不见了踪影。

  我慌张地下了床,穿了鞋走到房门口,发现被我插在门闩上的匕首不见了,房门是虚掩着的!

  “魇儿!”我穿着睡裙,头也不梳,脸也没洗,慌慌张张地跑出房门,一路喊着孩子一路从堂屋寻到灶房,又从灶房寻进院子里……

  我看见院门是大开着的,门上的锁有被破坏的痕迹,我的心猛地一凉。

  我明白这种状况,不是我家魇儿出事了,就是我家魇儿要闹事了……

  “魇儿!”我顿时像发了疯似的朝院子门口跑去。

  “好吃……”忽然从身后院子的角落里传来了魇儿的声音,我惊地回头,看见魇儿坐在院子角落里的野草丛里,手上捧着一只幼儿的大腿,他满脸满手都是血,他在边吃人肉边看着我笑。

  天才刚亮,因为我们住的是阴宅,因此就算有路人要经过这里,也是会刻意绕路走。

  我见魇儿坐在草丛里吃人肉,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院门锁上,然后把孩子抱进屋子里藏起来……

  可我发现院门的铁锁是被利器割断的,难道是那把匕首,我只用那匕首杀过妖怪和厉鬼,竟还不知它能削铁如泥。

  我的手在发抖,我在慌乱地思索着该如何掩埋我家魇儿犯下的“罪行”。我不知道他手里捧着的是谁家孩子的大腿,但我知道那孩子的家人一定发了疯似的想找到凶手……

  我把院门关上,转身疾步走到魇儿跟前,他就坐在草地上,我的匕首就在他脚边,匕首上还沾着血迹和魇儿的血手指印。

  眼前就是一个小魔鬼,可奈何他是我儿,是我的亲骨肉,他还在仰面冲着我笑,他嘴角和牙齿上还沾着人肉肉沫,咀嚼人肉时滋出来的血沿着他的下巴流进了他的脖子里,把他身上那件我亲手给他绣的米黄色老虎肚兜都染红了……

  “不要吃了!”我捡起地上的匕首,一把夺过魇儿手里的人腿,就地挖了坑,匆匆地将那只魇儿啃得快只剩下骨头的幼儿大腿给埋了。

  魇儿吃饱了,站起身在一旁看着我用匕首挖坑埋人腿。我看了看孩子的眼神,那满是无辜和天真的双眼,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和杀光,他可能以为他只是偷跑出去找了美味的食物填饱肚子而已,他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

  我埋了人腿以后,握着匕首扑通一声跪在了院子里,仰面望着苍天,我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来,生怕院子外有路人会听见异样的声响而起疑心。

  我只能在心里哭道:“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过?老天爷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所有的罪恶都让我来背,请放过我的魇儿,他才一岁……”
  你们想不想看女主强行把和尚关在房间里破他色戒的“春梦”?我计划今晚写一个关于“春梦”的番外,我不打算发在天涯了,会影响整个故事的连贯性,要看番外的宝宝请加我微信,我拉你们进群看,直播时间为明晚八点,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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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帖子还在么?
  今晚的关于女主春梦的番外请加作者微信看,不看也不影响阅读整本小说,明晚继续在天涯更新。

  077章:胡同鬼域
  轰隆一声,天空中响起一阵巨雷,吓得我身旁的魇儿忽然大哭。

  我将魇儿抱进怀里,望着雷声阵阵的天空,心底忽地变得邪恶起来,我暗自发誓:“既然苍天要这般折磨我,我就要与天地斗到底,谁也别想伤害我的魇儿!”

  那么一刹那,我早已顾不上世间的正邪善恶了。

  我抱着孩子进屋,烧了热水给孩子洗澡,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裳,一边给他扣衣扣,一边害怕地叮嘱道:“魇儿,你不要再跑出去找东西吃了,你想吃什么,你告诉娘亲,娘亲给你去买。”

  魇儿笑着用小胖手摸着我的长发,乖巧地点头。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像那和尚,一笑就有酒窝,酒窝在左边的嘴角,和那和尚一模一样,每次魇儿冲着我笑,我的心就好似要被融化掉。

  我将魇儿时刻带在身边,中午带着魇儿上街买菜时,在卖肉的牛肉摊听见有人议论说街道上有户人家的孩子被狼咬死了,一条腿都没了……

  我付了肉钱,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你小心一点!”卖肉的大哥突然朝着我大喊了一声,吓得我手都在发抖,我心虚地站住脚,回头看了看他,却听见他继续说,“听说那头野狼专偷小孩子吃,你要小心一点,照看你的孩子……”

  “好,好,谢谢大哥。”我手心冒汗,忙朝大哥点头低声致谢。

  我就像一个做了恶事的贼一样,提着菜篮子抱着魇儿往我们租住的家宅奔去,走到半路时,我又想起宅院大门的锁坏掉了,遂又抱着孩子回街上的锁铺买了两把大锁以及锤子和钉子……

  回到宅子以后,我将院子大门的锁重新换上,进院子后就把院门上了锁,然后又把院子里的狗洞用木板和铁钉钉死,以防魇儿趁我不注意时钻狗洞跑了出去。

  家里的窗户也一一被我钉死,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这个阴宅改造成了一间“囚牢”,囚禁着我的魇儿和我自己。

  我害怕魇儿哪天趁我不注意又偷跑出去给我抱来死人的肢体。

  约莫一个月以后,我手里剩下的银钱不多了,我开始着急想要找份糊口的工作。魇儿爱吃生肉,一天至少要吃两斤的鲜肉,若是有一天吃不上肉,他就会忽然暴躁不安,甚至拿头撞墙撞地板,用自残的方式表示抗议……

  可是乱世灾年里,肉真的很贵。

  清晨,我将魇儿背在背上,开始上街去各个上铺打听是否要招工。

  一般老板看见我背上背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又打听到我需要带着孩子出来做工,他们都一一婉拒了我。

  直到傍晚,我背着魇儿糊里糊涂走到一个偏僻的胡同,我看见胡同里有家裁缝铺的招牌,想着自己会刺绣,兴许裁缝铺需要绣工,就背着魇儿来到了裁缝铺门口。

  裁缝铺的实木招牌上刻着“金剪刀”三个大字,字迹苍劲,木招牌旧得发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了。

  我站在裁缝铺门口,看见裁缝铺里陈列的货架和货架上的各色布料,裁缝桌上还摆放着未完成的衣裳,可铺子里并无人影。

  “请问有人在吗?”我站在门外问道。

  “何事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裁缝铺深处传来,我循声望去,看见一位年近七旬的大爷从一个货架后走了出来,他清瘦得很,头发发白,可目光矍铄。

  “请问你们裁缝铺需要绣工吗?”我着急找工作,直接开门见山地打听道。

  老大爷淡然走到裁缝铺桌旁,拿起剪刀继续裁剪桌上的布料,边忙活边寡淡地说:“这灾年荒月,谁还有闲钱养活两张嘴啊?我的裁缝铺可不养闲人……想要我雇你做绣工,那得看你有没有真本事。”

  说完,老大爷从裁缝铺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雪白的绣布和一沓彩线以及一捆绣花针,将它们一并朝门口扔来,将绣线和绣花针扔在了我脚下。

  这老爷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铺子不大,架子还不小。

  我弯腰捡起脚边的绣布、绣线和绣花针,淡定地看着老爷子说:“不知您希望我绣一副什么样的绣品给您?”

  老爷子连头都不抬一下,只见他手下的剪刀如行云流水般裁剪着精美的布料,他低沉着声音只回了我两个字:“媚骨。”

  我低头打量了手里的丝线,那是一捆五颜六色色彩极为浓艳的绣线,大爷要我绣“魅骨”,我陷入沉思,思虑了片刻后,对他承诺道:“给我三日时间。”

  “记住,只能用我给你的针线和绣布。”大爷冷声回道,仍是不抬头。

  “我记住了。”我手里拿着绣线、绣布和绣花针转身离开,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可是天黑时还未走出那条胡同。

  背上的魇儿饿了,哭唧唧地喊着要吃肉。

  我着急回家,心里也猜到估计自己是遇见“鬼打墙”,气得掏出匕首,一刀扎在胡同口的墙壁上,厉声吼道:“是哪只瞎了眼的小鬼敢挡我的路?!活腻了吗?!”

  就在我狠力地拔出匕首时,眼前的墙裂开了,墙体朝两边倒塌,裂缝中出现一条狭窄的路,我背着仍在不安地哭闹的魇儿,手握着匕首踏上了那条小路。

  可是路的尽头是一片古战场,战场上有弥漫的硝烟,夜色下的荒野堆积着尸体,一位戴着头盔满脸是血的大将军正用手里的大刀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他握刀的那只手在发颤,鲜血从袖口处一直朝他的手背上流淌……

  他好像是受了重伤,看起来快不行了。

  忽而觉得他有点面熟,好似我曾在哪里见过他,猛地一回忆,想起我租住的家宅里挂的那一副将军的画像,就是他!

  我估摸着就是这将军的魂魄将我困在这虚无之境了,我直接握着匕首走到他跟前,仰面望着身形魁梧的大将军低声问:“敢问是将军您将我们母子困在此处的吗?”

  将军先是懵然地看了我一眼,冷戾的眼神又扫过我手里的匕首,转而低眼望着我的眉眼,低声问:“你们汉人的女子都会拿刀自卫了么?”

  “我们汉人?将军你是清军?满族人?”我疑惑不解,回头看了看背上的孩子,发现魇儿哭累了又睡着了。

  将军低声长叹:“这一战原本是不会输的,只是军中出了奸细,还是孤最信任的好兄弟。孤一直推崇满汉是一家,可孤的哥哥说汉人只能是我们的奴才,孤不相信哥哥的话,孤认了那个剑客为兄弟,可他却害死了孤。”

  说完,将军眼底溢出泪光,铁骨铮铮的大将军竟也是有泪水的。

  “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怔然问道。

  “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死了,可后来反复出现在这片战场上,总也走不出去,孤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很久。”夜凉如水,将军仰面望着夜空悲凉地叹道。
  各位涯友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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