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相望于江湖 2018-10-09 19:47:02
吃完饭了,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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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饭就更
@楚塔拉 2018-10-09 20:44:32
坐板凳二小时,望眼欲穿等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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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
接上文:
结束对窦晓萌的问询后,他们在天黑前,终于见到了黄赫。
黄赫不想惊动母亲,把见面地点约在咖啡厅。
见一次来了三个警察,黄赫惯有的微笑不见了。
钱进先做了自我介绍,和黄赫握了个手,毕竟他们通过视频电话委托竞拍时,也算见过一次。
“陈一龙被杀,你的嫌疑很大。”项西川上来就说。
“我知道。”
“陈一龙被杀,你什么心情?”项西川又问。
“爽!大快人心!”
“大快人心?有人被杀,你当着警察的面,说大快人心?”
“你不喜欢坦诚?”
“你父亲的事,我们很清楚。你似乎不喜欢警察?”项西川句句很有针对性。
“没有不喜欢,只是恨而已。别指望我好好配合你们。”黄赫的回答非常直白。
“你不想辩解?”
“辩解什么?杀陈一龙?幼稚。”
“没有。”
“撒谎!要不要给你看网页截图?”
“那不是我发的。”
“不是你发的?谁发的?”
“不知道。”
黄赫知道那帖子一定是小丑发的,但说到这里时,他一点也没犹豫。一,他本来就不想配合警方,不想给警方什么线索;二,他不能提小丑,那个帖子,以及陈一龙的死,都是小丑干的,小丑是为了他,也为了小丑自己,这些事都连带着小丑的赌局。他一旦说出来,警方就会参与,而这是赌局规则不允许的,他恨警察,宁愿独自和小丑玩一场公平的游戏,他自信,坚信自己能赢。
“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另外有人发帖,单单高价收购你父亲的遗物,但和你无关?”
“是的。”
“愚蠢。”项西川说。
“有人偏偏对那个手镯感兴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买父亲的遗物,天经地义,若是我做的,我为什么不承认?幼稚+。”
项西川有些绷不住了,脸微微涨红,还想问什么,钱进打断了他。
“说起来,咱俩算同行,今天一见如故,有几个纯技术性问题,想请教一下。”钱进说。
黄赫略一犹豫,点头同意。
“东亚丛林的帖子,回复只对发帖者可见吗?”
“是的。所有帖子,回复内容只对发帖者和回复者可见,对别人来说都是乱码。”
“以东亚丛林为例,它发展用户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当然是邮件。”
“邮件?为什么?”
“一,保密性较好。二,网络发展到今天,还在广泛使用邮件的,除了政府和军方,主要集中在两类人,一类是老板,另一类是程序、网络等相关人员。对暗网来说,老板有钱,程序、网络相关人员有兴趣,这两类人是优选用户。”
“暗网真的无懈可击?用户信息无从追踪?病毒追踪应该可以吧?”
“它当然不是无懈可击,但它也在与时俱进。追踪方面你说得很对,可以利用病毒追踪用户真实IP地址,这是TOR网络的一个天然漏洞。不过据我所知,东亚丛林就修复了这个漏洞。”
“东亚丛林支持线上兑换比特币吗?”钱进紧跟着问。
“不能。人民币也好,美元也好,大部分资金,是通过明网的平台兑换比特币,有的暗网也支持兑换,那其实很蠢,一旦有网络资金流动,网站离暴露就不远了。”
钱进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黄赫站起来,带着微笑说:“今天我说的够多了,好像离我说的“不配合”差很远。要是诸位没有我犯罪的证据,这种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我很忙。对了,咖啡我买单,我不喜欢警察请喝咖啡。”
黄赫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三位警官大眼瞪小眼。
“这小子挺有个性。”钱进笑了笑。
项西川刚才言语间受挫,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沉默了半天的秦向阳突然拍着桌子说:“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就查它,也许它上面有狐狸尾巴。”
秦队长话里兴奋,脸上却一点也不兴奋,深狠自己没早想到。
“查什么?”钱进没明白过来。
“比特币交易平台。”
秦向阳一说完,钱进和项西川瞬间明白了。
他们匆匆上车,连夜返回香港。
返程路上,秦向阳给苏曼宁打了个电话。
他原本想通过苏曼宁,对黄赫做进一步的了解,尤其是性格方面,如有必要,了解对象会扩大到黄赫当年的老师和其他同学。没成想苏曼宁一听黄赫的名字,语气就起了细微的变化。
秦队长心细如丝,怎会忽略这种变化。
立刻问:“你们很熟?”
“是同学。”
“哦,那没事了,我去打听他别的同学和老师吧。”
“哎,”苏曼宁一看瞒不住了,也就不再顾忌自尊,很干脆地说,“那时,我和他处过对象。”
黄赫和苏曼宁处过对象?秦队长兴趣来了。
“我都结婚了,还会在意往事?只是太突然。”苏曼宁辩解了一句。
秦队长表示理解。
“他怎么了?犯事了?”苏曼宁随意问道。
秦向阳把陈一龙的死和那些往事说了。
“这么说,1025事件,他也有嫌疑?”
“是的,我们才跟他谈完,他极力否认,而且听起来很有道理。”
苏曼宁想了想,说:“大半年前,年三十晚上他给我发了个问候短信,那是他失踪后第一次联系我。他那个人吧,很自信,很热情,警校时期,还给警方提供过技术支持。要说陈一龙的死,他有动机,错不了。可是,他那么自信的人,要是买凶杀人,会让人很容易就怀疑到他吗?”
挂断电话,苏曼宁看着秦向阳发来的黄赫手机号,慢慢陷入回忆。
第八章退行
离开咖啡厅时,已是晚上七点,黄赫去了杨依的心理诊所。
杨依平常就住在诊所,这么晚了,她本以为黄赫不会来了,上次黄赫留下了两千块钱,那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昨天来得太早,今天来得太晚,实在不好意思。”黄赫表达了歉意。
杨依善意地笑了笑,询问黄赫的情况。
黄赫说恢复了很多,这一两天内有要事处理,得抓紧治疗。说完,就到休息椅上躺了下来。
“陪你聊会?”杨依问。
“行,就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聊聊你的病人们。”
“病人?”杨依点点头,说:“前些天接待了一位抑郁症患者,精神状态很差,不敢想象他才二十出头。不能说抑郁症是现代病,但不能否认的是,现代社会这种病症的人很多。其实,每一个抑郁症病人心里,都揣着两颗雷,一颗是外来和内在的压力,一颗是对自己的巨大失望和怀疑……”
她的声音很轻柔,对黄赫来说是一种享受。
“他很配合,希望自己好起来。他说他很痛苦,说自己每天像演戏。明明是个抑郁症患者,每天还要装成正常人,去面对不同的人。”
“抑郁症?那是什么体验?能治好吗?”黄赫问。
“体验?最好别有那种体验。”杨依轻轻叹了口气,说,“抑郁症患者最大的问题,是否定自我价值,换句话说,对自己的价值定位为零,看不到任何希望,失去任何兴趣。当一个人觉得生命无意义时,他考虑最多的,也只能是死亡问题了。”
“能治好吗?”黄赫又问。
“当然能,但过程漫长,关键要重建他的生命价值系统。我刚才说的那个年轻病人,他最后自杀了,在峨眉金顶舍身崖……”
“自杀?”黄赫吃了一惊。
回来晚了,今天更的晚了点,先更这些。明晚看回来早晚先暂定吧。欢迎大家拍砖。
@tak2016 2018-10-11 15:58:36
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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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更新。
接上文:
“很可惜,是吗?其实,抑郁症患者比我们正常人更渴望理解,可事实上他们又很难得到充分理解。人们通常的表达是,为什么自杀?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这话就是很不理解对方的表现。死亡很可怕,那是对正常人而言。对抑郁症患者来说,自身价值为零的活着,更可怕。自然而然地,他们就对那个未知的死亡感兴趣了。”
杨依用一贯温柔的声音谈着生死,那让周围的气氛静谧而又深邃,让人想到星空。
黄赫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开始想关于赌局的第一份任务。
第一场赌局的对象叫郭震,二十三岁,广州人,家里经济条件良好,独居,在区政府的网信办工作。小丑提供的资料显示,郭震是东亚丛林的第一批用户,有至少一年的暗网经历。
郭震最喜欢逛东亚丛林的视频直播间。黄赫很清楚,那里最常见的是重口味直播,包括最残忍的虐杀直播,很多视频的残忍程度,比中环拍卖会的直播有过之无不及。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偏好那种直播?
作为必要的资料,小丑介绍,郭镇喜欢撕咬。最常见的发泄工具是枕头,常常把枕头咬得稀烂。用郭镇自己的话说,就是牙痒痒,一阵一阵的。一旦痒起来,就想狠狠地撕咬目视范围内的任何东西,选择上,最好是柔软度好一些的,枕头,棉被,毛巾,卫生纸等等,这些是最常见的选择。而最优选择,是人。
郭震喜欢咬人,咬自己,更咬女友。他有着强健的咀嚼肌,咬在人身上的痕迹,带着深红的齿印,这导致连续三个女孩先后跟他分了手。
小丑给的资料就这些,小丑的判断是郭震一定会因此送命,而且很快。
咬东西?这不就是心理退行吗?本质上跟那些咬手指的成年人一样。郭震的情况,无非是比一般人厉害。黄赫想起了杨依对退行的解释。
接到赌局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小丑找错了人,不该找他这个程序员,应该找个心理医生。但是心理医生即便赌输了,也无法胜任攻击东亚丛林、寻找网站漏洞的任务。
当然,他也明白,小丑所谓“因此送命”的“此”,不是单指心理病,而是指“心理病+喜欢上暗网”。
但是,因为这两样就要送命?对此,黄赫没有充分的理解。
这件事,黄赫和小丑所掌握的信息是均等的。黄赫觉得,要想赢这一局,似乎不太难,不就是救治一个心理病人吗?自己不会治,可以请人治。
请人治?眼前不就有个人选?她应该能胜任吧!也许她会拒绝?羊城的心理医生有的是,为什么非要找她?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疑问,黄赫慢慢地睡着了。
杨依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神清澈温柔。
秋高气爽,夜风微凉,有月光照进了房间,杨依轻轻起身关了灯。
黑暗来袭,便是好时光。
这是郭震对黑夜的理解。
郭震独居,房子是家里给他准备的婚房。
就像有人喜欢艳阳高照,有人喜欢下雨天一样,郭震偏偏喜欢黑夜。他喜欢在深夜拉上窗帘,在桌上摆上烟和高度白酒,上东亚丛林。
他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有无数人在玩王者荣耀,有无数人在泡吧,他觉得那些行为,简直幼稚的一逼。
在东亚丛林的视频直播网站,他感觉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只要支付一定量的比特币,就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亲历种种刺激的直播,尤其是杀人直播。那种感觉真是棒极了,那才是男人应该玩的游戏。再进一步,要是支付足够的比特币,观众就能跟屏幕上的行刑者连线,提出特定要求,指挥行刑者,按自己的要求去把一个猎物干掉,那种感觉,就是上帝的感觉,高高在上,掌握生死。
起初,郭震想攒上一笔钱,在屏幕前体验一把那种当上帝的感觉,但在攒钱过程中,他的目标慢慢地变了。
东亚丛林的变态屠杀游戏每个月都会有,但也不是很常见。每次看视频,郭震都兴奋地不能自已,每一次,他的牙都会痒的要命,总是情不自禁地咬东西,去缓解仿佛会随时爆炸的兴奋。有时他会把好几根筷子含在嘴里,直到咬断为止,有时会咬自己的胳膊,直到咬出血来。每次视频结束时,他齿间的奇痒才会结束,那之后的舒畅和平静,平常人难以体会。
心理病?就算是吧,又能怎样?
几天前看了香港中环的杀人直播,他再也睡不着了,那激活了他生命里所有的兴奋。那三场触目惊心的直播,使他的“观影体验”,从量变飞跃到了质变。
都知道吸毒上瘾,殊不知看某些视频也会上瘾。
吸毒的人,有些会进而贩毒。
看杀人直播的人呢,会不会进而杀人?
对此,郭震有着明确的答案。
这个毛病困扰他十多年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不但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每次,新任女友被他咬跑了之后,他也有过治疗,但每次,又会被新的视频深深吸引,周而复始,越陷越深。
他也为此深感痛苦,甚至为自己换了个木枕头,但根本没什么用,他越是痛苦,反而越是离不开那些血腥直播。
他已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接触上暗网、迷恋上那类直播的,也记不起有多少不同肤色的陌生人,华丽的在他眼前的屏幕上死去,他只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杀人画面时的颤栗,以及胳膊上的齿痕。最近看完拍卖会的现场直播,那个大胆的想法再次冒出来,他才认识到,他之所以有这种病,为的,就是一个崇高的理想。
他想杀人。
他要杀人。
而且要在东亚丛林现场直播。
当这个想法再次冒出来时,他几乎是瞬间意识到,只有亲手宰杀一个人,才能彻底治好他的病,反过来,他之所以有这种病,为的就是那伟大一刻。
鲜血飞溅,痛快淋漓。
然后,这所谓的病,忽然痊愈,牙跟着再也不会痒了。
对此,他确信无疑。
他成了自己的佛,对自己的理想诚挚而虔诚,只差对自己跪拜。正所谓佛魔一线。因为接触暗网而迷恋血腥直播,因为血腥直播又有了要亲手杀人的想法,当想法一步步成为执念,进而连治疗心理病也成了实施执念的理由,就像吸毒一样,可以说这时的郭震已坠入心魔了。
为此,他早准备了一笔钱,通过兑换平台换成了比特币。
东亚丛林的直播间模块,跟明网的布局类似,而且任何人都可以申请开直播,没有条件限制。东亚丛林也有所谓网红,那些人直播时间比较固定,直播内容,多是低俗色情表演。而真正受欢迎的直播间,从来不固定时间,顶多会预先发个直播通知。有经验的老鸟都知道,一旦有直播通知出来,就又有好节目了。这所谓的好节目,无非是虐杀类游戏。
几天来,郭震频繁登录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直播间。直播间下方,备注着“联系我们”的站内信箱。
像中环拍卖会现场那种大场面,他可玩不了,更不会参加。他猜,这个直播间的主人所在组织,属于东南亚某个地方,他是通过直播时人们的零星对话判断的,他盼望着自己的东南亚直播之旅。
这是他第二次发站内信。
第一次发信,早在香港拍卖会之前。但不知什么原因,没得到回应。
信中,他声称要出钱,参与担任一场直播的行刑者,并特别注明行刑对象,最好是个女人。在郭震看来,面对痛苦时,女人往往比男人坚韧。他希望直播间的组织者,能快些发现他的邮件,并且联系他。他不知道自己的要求能否被接受,为此很是担心。
这是他第二次发站内信。
第一次发信,早在香港拍卖会之前。但不知什么原因,没得到回应。
信中,他声称要出钱,参与担任一场直播的行刑者,并特别注明行刑对象,最好是个女人。在郭震看来,面对痛苦时,女人往往比男人坚韧。他希望直播间的组织者,能快些发现他的邮件,并且联系他。他不知道自己的要求能否被接受,为此很是担心。
第二次发完站内信,他紧盯着屏幕,又苦熬了大半夜,仍是没见到任何回复,这令他无比沮丧,去单位路上的脚步也格外沉重。
第一次发信,早在香港拍卖会之前。但不知什么原因,没得到回应。
信中,他声称要出钱,参与担任一场直播的行刑者,并特别注明行刑对象,最好是个女人。在郭震看来,面对痛苦时,女人往往比男人坚韧。他希望直播间的组织者,能快些发现他的邮件,并且联系他。他不知道自己的要求能否被接受,为此很是担心。
第二次发完站内信,他紧盯着屏幕,又苦熬了大半夜,仍是没见到任何回复,这令他无比沮丧,去单位路上的脚步也格外沉重。
黄赫想了一夜,才下定决心,要找杨依帮忙。
为什么找她?因为她长得像苏曼宁?还是因为她的专业素养?
杨依专业能力和素养都不差,但论能力论素养,在这个城市,一定有更优人选,而且那些人一定都很忙。黄赫给了自己一个潇洒的理由:就因为长得像,又能怎样?至少赏心悦目,总比和别人一起更有趣。再说,她们性格上一点也不像。这件事,别的男人怎么选择?不知道。黄赫选择了直面内心。
天一亮,他照例去了诊所,这次来得更早,他顺手给杨依带了早餐。
杨依似乎料到他会来,提前把躺椅搬到了工作室隔壁的休息室,省得黄赫躺在那,影响接待别的客人。
临睡前,他接了母亲打来的电话,把手机调成振动,随手放在了躺椅扶手上。
他躺下去一会便睡着了,显然,他昨夜休息的很差。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杨依进休息室取东西。她拿了东西刚要走,黄赫的手机振动起来。
杨依皱了皱眉,不知该不该叫醒他。
作为心理医生,她当然更希望自己的顾客能好好休息。迟疑片刻,她轻手轻脚拿起电话走出门去,把电话放到了办公桌上。
过了一会,电话又振动起来。
杨依摸着发梢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理睬。
又过了一会,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她终于坐不住了,随手拿起了手机。
三个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没有备注名字。
别是有什么急事吧?尽管不太礼貌,杨依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她担心对方着急,想告诉对方黄赫正休息,要是有急事就叫醒他,要是没急事,就过会再打。
“黄赫,你好!我是苏曼宁!”电话终于通了,苏曼宁的声音立刻蹦了出来。
“你好,我是黄赫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苏曼宁吃了一惊。
“是这样,这里是诊所,他近来精神状态较差,刚睡过去不久。需要的话,我帮你叫醒他?”
苏曼宁很干脆地说了声“不用,谢谢”,就把电话挂了。
黄赫午时醒来,精力恢复了很多。
杨依把自作主张接电话的事说了,告诉他对方叫苏曼宁。
苏曼宁?黄赫微微一怔,随即恍若无事,提出请杨依吃饭,以示感谢。实际上,他想借着吃饭的机会,请杨依出面给郭震治病。
“请客吃饭可以,千万别说谢字,只不过给你腾个地方休息,也没多做什么,还收了你的钱。”杨依的话很坦白。
黄赫索性直说,有事请杨依帮忙。
随后两人找了家馆子坐下,边吃边聊。
黄赫前晚都琢磨好了,没法把事情的原委对杨依言明,但又不能乱扯,最后决定以朋友委托的名义,请杨依去治病,接着,说了郭震的情况。
“诊金不用担心。”说着,他就给杨依的微信转了一万块钱。
杨依的脸马上红了,摆手道:“不是钱的事,再说哪有连病人也没见,就收钱的道理?”
黄赫收起微笑正色道:“这事要出诊,诊所生意会受影响,这钱该收。放心,这是前期费用。”
“说了不是钱的事。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找我?郭震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杨依的话听着很柔和,可黄赫还真不好回答。
他叼起一根烟,说:“郭震和我啥关系,你就别问了,总之他是病人,还很严重,你呢,是心理医生,水平也不差,就是找你去看病,这总不是坏事吧!”
“不是坏事!”杨依歪着头问,“可医生多了去了,为什么找我?”
“为啥找你?这不就赶上了嘛,巧嘛……而且你人不错,才给你介绍生意,行了吧,难不成我想泡你?”说完黄赫往椅背上一靠,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做了被拒绝的准备。
“呵呵。”杨依很得体地笑了笑,说:“几时出诊?郭震的资料发来,我回去琢磨琢磨。”
“等我电话。”黄赫没想到杨依答应了,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接下来的计划。
下午,黄赫按计划找到了郭震的父母。
郭震父母做水产品批发生意,收入还不错。
黄赫想得很周全,要想赢这一局,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有警方参与,抓个郭震上非法网络的现行,弄进派出所关一阵子,但这不可能。
他想到了另一个地方,网瘾戒断中心。这事,心理师介入治疗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控制住郭震的自由,保证好他的人身安全。
要进网瘾戒断中心,非得郭震父母出面不可。
郭震父亲叫郭大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黄赫单刀直入:“我叫黄赫,是个网络工程师,无意中发现你儿子上非法网络。”
这个陌生男人上来的一席话,把郭大山说蒙了。
“网络工程师?什么玩意?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郭大山谨慎地打量着黄赫,心想,这货要搞什么幺蛾子?莫非是个骗子?
黄赫拿出手机找到个网页,把手机递给了郭大山。
那是个英文网页,上边有好几张黄赫的照片,是他在美国公司的工作照。
“这能说明什么嘛!”郭大山把手机丢给黄赫,一脸不屑。
黄赫笑着说:“我在美国搞了六年网络,你信不信无所谓。告诉你,我能黑所有人的电脑,知道郭震所有秘密。”
“黑电脑?”郭大山猛地站起来,“你是黑客?”
“我不是坏人,不信你报警。”黄赫说着,掏出身份证交给郭大山,接着拿出随身电脑,当着郭大山的面就入侵了本地警务户籍系统,随后在里面输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接着,黄赫的基本资料,在官方网页上显示出来。
看着对方熟练的操作,郭大山张着嘴巴呆在原地。
“其实我的身份不重要,你知道我是好意就行,”黄赫收起电脑说,“前几天香港传过来的杀人视频,你有看吗?”
郭大山愣了一下,说:“看了啊,就看了一个,面面不清楚,太吓人了!听说后面还有,没见着,都他妈删了。”
黄赫刚想说下去,郭大山低声打断了他:“嘿嘿,小老弟你能黑电脑,能不能查查我老婆的手机?”
“查什么?”
“云盘呗,相册还用你查?我怀疑里头有事。”郭大山回头瞅了老婆一眼,小声说。
黄赫果断摇头拒绝,理由很简单,两口子的事,两口子好好沟通,他可不是窃取隐私,破坏家庭的信息贩子。
郭大山面露失望,摸出烟抽起来。
黄赫接着上个话题说:“你儿子有全套的香港杀人视频,而且是直播模式,中间没有停顿,不是你们看的那种录播片段,知道什么意思吧?”
郭大山闻言大惊,烟屁股差点塞到鼻孔里。
接上文:
郭大山闻言大惊,烟屁股差点塞到鼻孔里。
“全套直播视频?他从哪弄的?”郭大山挠着头问。
黄赫不说话,又拿出电脑操作了一会,很快入侵了郭震的手机。他先把手机通讯录截取给郭大山看,让郭大山确认是儿子的手机,随后从手机里复制出一个视频文件。
那果然是“1025恐袭事件”的直播视频,视频本身不提供下载,但可以通过特殊录播软件,录播进自己电脑。
“你怎么做到的?”郭大山觉得黄赫的操作不可思议,他拖动视频看了几眼就不敢看了,颤抖着手叉掉视频。
“先入侵你儿子单位的WIFI,说了你也不懂。”
黄赫这才把郭震上东亚丛林的事告诉了郭大山,最后他补充道,“虽然我没亲眼见到郭震登录暗网,但这事确信无疑,直播视频就是凭证,而且我确信,他电脑里还有更多暴力视频,你想不想看?那是非法的,是要坐牢的。”
一听坐牢,郭大山慌了。
黄赫继续加码:“最怕时间长了,郭震会有更出格的行为。他有心理病,你知道吧?”
郭大山点点头。他不是不知道儿子的情况,之前就有个女孩来找他告过状。郭震这个毛病有十来年了,郭震母亲也早就知道,只不过他们都没当回事,只当那是孩子小时候留下的恶习。
黄赫告诉郭大山,郭震的病情很严重。要是郭大山还不信,他会在郭震上网时,入侵郭震的摄像头,进一步观察郭震的情况,把视频给郭大山看。
郭大山立刻拒绝了黄赫的建议,毕竟那是亲儿子,怎么能叫个陌生人随意监控儿子的生活呢?想想都怕。
黄赫也不勉强,见火候差不多了,硬声说道:“郭震的心理病加上沉迷暗网的恶习,发展下去恶果难料,这不是危言耸听。作为父亲,你要不想救你儿子,那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黄赫转身就走。
郭大山马上叫住了黄赫,紧皱眉头问:“那你说怎么办?”
黄赫说:“网瘾戒断中心。”
“网瘾戒断中心?把他关进去?”
“是治疗。你帮他请假或辞职,随便,当务之急是把他弄进去,再配合心理治疗,心理医生我帮你找,但费用你要自负。”
“为什么帮我?”郭大山沉声问。
“没理由,总之我没有任何恶意。”
“没理由?”郭大山满脸狐疑。
“古代也有行侠仗义之人,实在没法理解,你就当我是活雷锋。”
“雷锋?”郭大山念叨着这两个字,感觉自己的牙都快被黄赫酸掉了。
“这事不能拖,赶紧办!立刻,马上!晚上我就带心理医生过去。”黄赫拿出一个网瘾戒断中心的名片交给郭大山。
临走他又嘱咐对方,“见到郭震不用提暗网,不用提我,以老子的权威把儿子强行塞进戒断中心就行,剩下的事交给我。”
接下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当天下午,郭震就被家人强行送进了网瘾戒断中心。
那家机构在市郊,有三座楼,出于安全考虑,楼层都只有三层,通往楼顶的通道是封闭的,每个房间都加装了防盗窗。送进去的人,从十岁出头到三四十岁的都有,多数是网络游戏成瘾的青少年,有的辍学,有的发展成冷漠症,有的偷拿父母财物甚至打砸父母,也有些和网瘾无关、单纯是不好管教的问题少年。
随着近二十年网络游戏的泛滥和网络的发展,社会环境已渐趋理性,因网瘾走极端的青少年远没有十几年前多了,但网瘾戒断这个行业,还是有市场的。这个行业发展了十几年,因其所谓的电击治疗、强迫服从,社会争议很大,慢慢的,有的机构发展为以心理治疗为主的专业性机构,有的则改名换姓,把电击治疗改成脉冲治疗,有的更是把戒断网瘾办成了技能培训学校,总之是林林总总,各有各的招。
看着父亲怒火冲天,把他送到这么个地方,郭震简直是莫名其妙。
对郭震来说,决定命运的变化,发生在中午。
他现在最记挂的,就是东亚丛林的站内信。
中午下班后他匆匆回家,登录了网站,他完全没想到,这次等着他的是个好消息,那个直播间的组织者不但回复了他,还同意了他出钱做行刑人的要求,唯一的坏消息,是还要再加二万块钱比特币,郭震毫不犹豫的照办了。他上班才一年多,能有多少积蓄,为这事,把家人让他买车的钱耗去了大半。
钱可以再赚,但实现理想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一点也不后悔,浑身激动的发抖,现在就剩一件事了,等邮件发来地址,然后动身。
郭震关了电脑正要上班,父亲就来了,还带了个本家兄弟,连哄带骗就把他弄到了市郊。
起初,郭震以为自己上暗网的事被发现了,可那怎么可能?那为何被强扭到这里?直到郭大山临走甩给他一句话,他才明白过来。
郭大山说很快就有心理医生来给他看病,叫他老实呆着。
敢情还是为那个老毛病。可父亲以前压根不在意,这次是怎么了?郭震很无奈,很想告诉郭大山,他已经有了最好的法子,都联系妥了,等他亲手宰杀一个人,一切就都好了。
第九章 突破
秦向阳等人回到香港安全屋,连夜开会。
李天峰对张云生的调查也来了。张云生的发家史,就是一部忽悠史,灌装劣质肥料起家,用虚假返利的营销手段,给农户发磁卡,号称卡里有政府专项补贴。买他的肥料一律五折,另一半从磁卡里扣除。其实磁卡就是个噱头,里头狗屁没有,但是迎合了农民贪便宜的心理。
那时候乡下许多农产品门市部小老板,跟着张云生挣了钱,后来被同行举报,张云生抓紧转了型,但是那些小老板因为配合张云生弄虚作假,在各自村子里却坏了名声,很多人就地关门。
这么说起来,张云生的仇人不少,但都到不了杀人的地步,而且都是多年前的往事,怕是很多人早都忘了。
张云生的企业,有两个合伙人,一个叫刘新华,一个叫胡卫东。刘新华入伙晚,占资百分之二十五,胡卫东百分之三十五。这个胡卫东,算得上张云生的贵人。张云生最早的皮包公司招人时,胡卫东过去神侃了一小时,张云生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接下去在张云生坑蒙拐骗的年代,胡卫东就成了狗头军师的角色,给张云生出了不少主意。胡卫东干保险出身,能说会道,老婆是公务员,女儿在某野鸡音乐学院上学,这几年成了网红。
张云生呢,说白了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主,起家时除了忽悠术,根本没几个本钱。最难的那几年,胡卫东给他出了不少钱。那时,张云生有事没事就捧胡卫东,出去给农民开营销忽悠会,动不动就称呼胡卫东是省里的农科专家,把胡卫东拍的飘飘然。
李天峰打听了一天,听说这俩人的股权有些混乱,找到胡卫东当面质问,胡卫东却说没那回事。但在李天峰看来,这个姓胡的,有杀人动机。
调查报告最后,附着张云生所有的亲戚朋友名单,还有几个小老板的名字,都是和张云生有过节的。
调查了一圈下来,秦向阳排除了最初提出的一个可能性,确定三个被害人,不可能有共同仇人。陈一龙,高强,张云生,三个人三个行业,行业之间根本不沾边,三个人也互不认识,而且地域上也离得很远。高强本是福建人,后来在深圳,陈一龙在广州,张云生则远在北方,而且这三个人各自最为亲近的朋友和亲戚里,也没有共同的人。再结合这一天的调查情况,逻辑上基本能断定,这三名受害人背后,有三名幕后黑手,他们,各有各的仇人。
紧接着就是最重要的内容,查比特币交易平台。这个活也就钱进能干,为了便于交流,钱进对一些必要内容做了简单的科普。
众所周知,比特币交易最重要的一个特点,是匿名化。这里涉及到三个基本概念:比特币钱包,比特币地址,地址私钥。
形象地说,比特币地址,就好比我们的银行卡账号。如果有人给你比特币,你就得把你的比特币地址给对方。
在区块链网络里,所有比特币地址都是公开的,它里面记录着该账户的余额和所有交易记录,以便公开查询,而且交易记录永远存在,但是,你不知道这个地址归谁所有。所以,从安全的角度说,你的比特币地址越多越好,你有十个地址,就好比有十个篮子,你把鸡蛋分散在十个篮子里,即便有一个篮子的私钥丢了,还有九个篮子是安全的。
地址私钥,就相当于银行卡密码。
比特币钱包,它就是个软件(实际上,地址和秘钥都是钱包生成的),用来管理地址和秘钥。
由于比特币地址和私钥,都是比特币钱包通过运算生成的,所以钱包是必要的。
比特币钱包分两种,一种是在各大比特币交易平台注册,然后平台给注册用户分配在线钱包。但是国内的平台注册,都要实名。实名注册后,再绑定银行卡、支付宝等支付工具,从平台上购买比特币,这么一来,就把比特币交易的匿名性给规避了。另一种,是个人下载钱包软件,用邮件注册自己的私人钱包。这两点区别很大,平台用户是实名,平台对每笔交易收取手续费,私人钱包是匿名,场外(平台外)交易能省不少手续费。但正规平台用户多,最主要是安全性上有保证。国家对交易平台采取限制后,越来越多的人从事场外交易,由此诞生了很多不受法律保护的场外交易平台,此外还有众多场外微信群。场外交易最大的缺点是交易双方信息未知,容易出现交易骗局,故此,大额场外交易,往往是私下联系,一手钱一手币,当面交易。
秦向阳一开始不了解,所以想得很简单。他认为不管比特币交易过程如何匿名,总要有个源头,要先通过交易平台买币,买币就得绑定银行卡,有了银行卡,就有机会查到与三名被害人相关的人。但是听了钱进的科普,他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比特币交易的匿名性,远比他想象的完善,凶手但凡有一点相关常识,都绝不会通过交易平台操作,为了安全,凶手一定会选择匿名钱包,然后自己寻找持币者,进行场外交易。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钱进从网上召集了他原部门的同事帮忙,把国内所有比特币交易平台,近一年的注册用户数据归拢到了一块,那是个很庞大的数据库。之后,再进行比对搜索。
为避免漏掉可能的嫌疑人,他们把比对搜索名单拉得很长,三名受害人家属统计的亲戚、朋友、有过节的人,拍卖会现场的所有土豪,都在名单之列。为什么加上参加拍卖会的人呢?理由很简单,用传统案件的角度看,那些人都是案发时的当事人,自然有调查和比对的必要。
跟高强有经济纠纷的饲料厂老板刘冠军,高强老婆吕秀丽,高强的小三冯玮玮,高强的两个女儿,陈一龙老婆窦晓萌,黄赫,张云生老婆孩子,股东刘新华、胡卫东及他们的家人,被张云生坑过的诸多小老板……这一大串人名就占了名单一半,希望这份名单没漏掉什么人。
这个活很枯燥,繁琐,类似传统案件的详细摸排走访,但没技术难度。
小半夜过去,比对搜索完了,结果很令人失望,除了找到两个相关人,一个关键人物也没有。
两个相关人,一个是陈一龙的儿子陈传奇,一个是张云生的业务经理,叫李冲。这俩都是年轻人,很快被排除。陈传奇是大四学生,有过七八万块钱的交易记录,买入卖出明细清晰,一看就是年轻人出于好奇心的玩票投资。李冲是个业务经理,总共投资了22000元,这大概是当时一个币的价格。
这可怎么办?
还剩一个笨办法,查所有人银行账户的流出资金,从里面找可疑性流动。
他们考虑,正规平台查不到,那就查场外交易。不管怎么交易,只要买币,就有资金流动。当然还有个可能,是凶手自己挖矿攒币,那样的话,案子的调查就又是另一个方向了。
查那么一大批人的资金流,包括私人账户和公司账户,数据瞬间多了起来。时间上,先查半年为限。每个账户进来的资金不用管,只核实流出资金的去向。核实起来也有规律,理论上,私人账户单笔流出资金少于五十万元的,完全没有核实必要,当然,如果同一账户短期内连续流出多笔小额资金,加起来又数额庞大,也值得怀疑。这么一来,工作量骤然变小。
天亮时结果出来了。
半年内,私人账户一次流出资金大于五十万的,有三十八人,共计四十九笔资金。
再看每笔资金的接收账户。
经核查,车行账户八个,房地产公司账户七个,股票等投资类账户十八个,珠宝行账户三个,医院账户二个,慈善机构一个。除了这三十九笔资金,还有五笔流入私人账户,最后,有五笔资金未流入任何账户,去向不明。
这三十八个人全是参加拍卖会的土豪或家属。
钱进马上请示丁奉武,以公安部特别行动组的名义,要求香港警方及内地相关部门,对流入商业结构和慈善机构的那三十九笔资金进行核实。趁着核实的空,秦向阳等人休息了一会。
半上午不到,反馈结果有了,那三十九笔资金的流向均为属实。如此一来,范围大大缩小,只剩十笔资金要进一步核实。
流入私人账户的五笔资金,来自于三个人。
未流入任何账户的五笔资金,来自于四个人。
秦向阳一看这七个人的名单,困倦的眼神顿时亮了:名单里,有几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吕秀丽(被害人高强的老婆),二百万,流入张海涛的私人账号。
邹小惠(土豪老婆,香港人),五百万,流入谢涛的私人账号。
马行远(土豪,深圳人),八百万,流入柳眉的私人账号。
刘新华(被害人张云生的合作伙伴),二百万,流向不明。
魏名扬(拍卖会委托方,外号龟仙人),四百九十五万,流向不明。
王大川(香港土豪),一千万,流行不明。
徐志协(香港土豪),四笔现金共计两千万,流行不明。
先查谁,表面看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