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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乱局
医院爆炸事件,显然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好在警方和行动组都提前想到了这一层,故意设置了一个假病房。病房里躺着的,是个重度烧伤病人,身上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病房外安排了看护警察,好让前来灭口的人,把它当成玛索的病房。警方这么做,是想引人上钩,一举成擒。
玛索是重要人犯,警方丝毫不敢大意。为了安全,他们让医院清理了一间不起眼的妇产科病房,把人犯安置进去,看护的警察二十四小时守在病房内,走廊上根本看不出来。
玛索所在医院的信息,是警方通过媒体故意泄露的。警方假戏真做,要求媒体所拍摄的医院照片上,不得暴露医院名字,但照片一定程度上显示了医院周边的环境。根据环境,警方相信有心之人一定能找到玛索所在医院。
果不其然,鱼儿上钩了。
只是警方没想到,对方根本没靠近假病房,而是利用了进病房换药的护士,把塑胶炸弹粘在了护士推车的车架下面,然后远程引爆。爆炸导致那名烧伤病人和护士当场死亡,令警方颜面大跌。
爆炸后,警方立即封锁医院,查监控抓人。结果人没抓到,只能确定杀手是个打扮成医生的小个子男人,戴着口罩,早早就离开了医院。警方再从路面监控找下去,发现神秘男人一路步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从医院回到安全屋,行动小组的人情绪有些激动,尤其是丁奉武。
“又炸死两个!是不是波刚?不知道。但如果真是他想杀自己的亲妹妹,那就太没人性了!混蛋!”这位五十多岁的老警察把配枪甩在桌上,满脸怒容。
按说,丁奉武大半辈子风风雨雨,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也轮不到他先失态,应该激动发脾气的,是他那三个年轻组员。
可他偏偏摊上了三个“怪胎”。
秦向阳素来冷静,不说就不说,一说就很有针对性。
项西川冷傲要面子,常常绷着,就算心里火的不行,也习惯看别人先失态。
钱进最小,按说是最容易控不住的,可他不肯吃亏,见两位同伴貌似很沉得住气,就跟着一起淡定起来。
“封锁!他不是拿了那批古董,想从香港出货吗?封锁!把所有地上、地下相关交易人都给我盯住,看他怎么交易!交易不了,他就得出城,所有出城通道都给封锁检查,他带着那些东西怎么跑?除非把东西丢在香港,我看他舍不舍得!”丁奉武的建议,很快传给了香港警方。
丁奉武这才冷静下来,大手一挥,调查进入实质阶段。
直升机驾驶员老侯,港警早就按例询问了。直升机当时停在钱进父亲别墅外的停机坪上。老侯是在下班路上被控制的。歹徒用他的家人威胁他,叫他去别墅取了钥匙,开走了直升机。显然,行动前,歹徒就收集了足够的信息,策划好了一切。
追踪歹徒首领的事由香港警方负责,行动组的调查方向大体有两方面。
一个是调查船老大的儿子,船老大在警匪激战中被流弹击中毙命,实属可惜。
一个是调查陈一龙、高强、张云生三人的背景和社会关系。
船老大儿子叫海生。海生说,这次就是赚个外快,他们爷俩压根不认识那帮人,没成想搭上了一条命。业务都是电话里谈的,电话来自国外,活很简单,就两趟腿。先按约定时间把人从公海接上岸,再按约定时间把人送回公海去,公海里还有条船,再把他们接回去。接到哪?缅甸?泰国?越南?天知道!租金,是第一趟活时直接给的现金,当时一个人也认不出,都蒙着脸。富贵险中求,就这么回事。
海生的话,除了还原歹徒的进退方式,毫无用处,这条线到此为止。
接下来三名被害人的背景、社会关系。没想到才查了头一个人,问题就出来了。
陈一龙,广州人,六年前因经济问题被经侦控制。再深究下去,立刻查出了陈一龙跟黄炳忠的一段恩怨,这也是陈一龙身上最大、最明显的污点。
“黄炳忠?他儿子叫黄赫?”钱进第一个叫起来。
“这不就是委托你拍手镯的人?”秦向阳一边说,一边翻阅大陆传来的电子卷宗,很快找到了有关手镯的信息,搞清楚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这黄炳忠是个爷们,为凑工钱,把家传手镯都卖了。怪不得黄赫不惜重金委托我,手镯对他很重要,反向说明我靠谱。”钱进说。
“黄炳忠拿网购弹珠枪胁迫陈一龙,被警方当场击毙?这个黄炳忠也太冲动了!”秦向阳很感慨。
“他还是个黑客是吧?”秦向阳想起来钱进之前的话,言外之意,是说黄赫有接触“东亚丛林”的可能。
“那是网上瞎吹,当不得真好吧!”钱进一脸不以为然。
“很明显,黄赫跟陈一龙有仇,调查他。”项西川给出了结论。
“不可能是他。”钱进认真地说,“为什么?品行。说他恨警察,我信,情理之中。但黄炳忠的品行在那摆着呢,能教育出来操蛋儿子?”
“幼稚!”项西川说。
“京片子,说我幼稚?”钱进不乐意了。
项西川哼了一声,远远地走开了。
“都闭嘴。黄赫有嫌疑没错。”秦向阳说完接着查别的资料。
搞渔业养殖的高强老家是福建的,现在一家人住在深圳,从资料上看一切正常。
张云生是滨海人,肥料业务主要集中在北方,海南和云南也有辐射,资料上也看不出异常。
为了快捷,秦向阳立刻联系自己的手下李天峰,叫他去张云生的企业和家里走一趟,让当地派出所配合,好好查查张云生的社会关系。
剩下的高强、陈一龙、黄赫,行动组亲自调查。
首先是黄赫的个人情况。
这个人的资料特别简单,别人都是扫一眼,只有秦队长看得很认真。
黄赫,二十八岁,广州人,六年前一毕业,人就不见了,有出入境资料证明,他在美国呆了六年。引起秦向阳注意的,是黄赫的学籍资料,他发现黄赫竟然读过警校,而那所院校,也是苏曼宁的母校,而且苏曼宁也是学的计算机。
弄不好这俩人是同专业的同学,这是个意外的小发现。秦队长心里打定了主意,抽空向苏曼宁做些了解。
钱进给黄赫打了个电话表示歉意,说委托的事黄了,中途遭到了武装抢劫。
黄赫在电话里告诉钱进:“早知道了,我看过现场直播。”
“这个黄赫,他说他看过现场直播!”挂断电话,钱进把黄赫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主动承认上东亚丛林?”秦向阳也感到很意外。
“是的,上暗网也不一定非干坏事吧。这就叫光明磊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钱进说。
“先入为主,信口开河。”项西川不满地说。
这时,钱进打开电脑,按国际刑警组织提供的路径,经过一番设置后,登录了东亚丛林。那个路径,就是一串乱码,没它,就算登录了暗网系统,也无法找到具体的网站位置。实际上,对普通人来说上暗网有些难度,难在需要既定的浏览器,以及一些特定设置,有的还需要特殊外设,这些都难不住钱进。
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暗网。
东亚丛林的界面很有特色,支持英语、汉语、日语、韩语等多种语言,还自带翻译器。它的Logo是经典的小丑头像,主界面非常简洁醒目,整齐地罗列着不同的索引。从上到下,依次是视频直播区,视频上传区,丛林交易区,丛林论坛等等。其中,丛林交易区就跟淘宝差不多,支持线上交易,交易货币以比特币为主。
秦向阳和项西川也好奇地凑了上去。
秦向阳很纳闷:既然网址是一串固定的乱码,那“东亚丛林”是用什么方式发展用户的?一般来说,为安全起见,最常用的是熟人之间互相介绍,就像很多有灰色交易的黑酒吧一样,没熟人领着,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但秦向阳门清,这种方法,说它安全也对,说它不安全,也对。因为客户之间是成串的,客户群是靠互相介绍积累起来的,那么不出事便罢,一旦一个客户出事,就很容易扯出来一大串。但是网站毕竟不同于酒吧,想发展客户还有很多法子,比如从网上找一些身份信息,在异地注册邮箱,有选择的通过邮件发展客户,这个方法就很好。
钱进在交易区里大体浏览了一遍,突然道:“我忽然有个想法。”
他斟酌了一会,说:“古董的交易渠道,已经被封了对吧。”
“这种封锁是面上的,保不齐有警方没掌握的渠道。”秦向阳说。
“我知道。但是你想,这事影响巨大,那批货又价值不菲,就算还有别的主顾,这个当口谁敢收?再说,就算有人敢收,一般人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顶多有选择的收几件。”
“你意思是?”
“我在想,能不能专门针对那批货,在东亚丛林发个贴,就说大量收购。”
“有些创意,你想把那家伙引出来?”秦向阳问。
“我想试试。”
“可以一试。”项西川的结论总是很简短。
钱进白了项西川一眼,埋头苦思。
怎么写呢?憋了半天,他整出来一句话:亲历中环拍卖会幸存者,收玉器。
秦向阳一看,憋不住笑了。
“好笑?”钱进认真说,“一,这种帖子就得简短,越短漏洞越少;二,你不能说大量回收,那不是啤酒瓶子对吧,就得具体点,我这指定了玉器;三,我这身份很真诚,我是实话实说,但会让人以为是参会富商,毕竟参会的,绝大多数是古董发烧友。”
秦向阳反驳道:“土豪们刚被抢了钱,精神上打击也很大,这么快就有心情收古董?”
钱进说:“不是所有土豪都被抢了钱,有些人是去友情支持捧场的,没带卡。”
“不妥。”秦向阳断然摇了摇头,建议改成:香港中环拍卖会直播观众,收玉器,站内联系。
直播的观众?钱进想了想,觉得这个范围大,似乎更靠谱。
“也不妥。”
沉默半天的项西川说:“仔细想了想,我要是那孙子,我会怀疑发帖者身份,万一是警察呢?毕竟,文物交易渠道刚被封,就有帖子出现,难免让人怀疑这里头有因果关系。”
秦向阳考虑片刻,说:“的确会引起怀疑,不过从他的角度看,他急于出手,不是没有冒险的可能。他不理会,咱就权当没发这个贴,他要是回复,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是暗网。他唯一要冒的险,也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达成交易。我想,就算毫无收获,来这么个打草惊蛇也是好的。”
秦向阳说服了项西川,又去隔壁向丁奉武汇报。
丁奉武也认可。
钱进立刻注册个账号,分别用中文和英文把内容各写一遍,把帖子发了出去。
发完贴,钱进刷新了页面,这时他突然发现,论坛上竟然出现了另一篇收购贴。
帖子内容也很简单:高价收购香港中环拍卖会金丝翡翠手镯一枚,站内联系。发帖者的名字叫飞鱼,和钱进注册的账号一样,注册时间一律不予显示。在东亚丛林,一切用户信息都无处可查。
“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黄赫?”钱进定定地看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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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黄赫?”钱进定定地看着屏幕。
秦向阳也吃了一惊。他马上意识到,帖子中说的那枚手镯,正是黄炳忠的遗物,因为拍卖品里根本没有第二副类似的手镯。这太巧了,有人和他们想到了一块。是谁?他觉得很可能是黄赫所为。其实不用猜,明天去广州调查,不怕没结果。他担心的是如此一来,劫匪首领会怎么想。
“有点乱。”钱进一时没头绪了。
秦向阳也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新犯罪形式的难度,在这里,传统的监控、查IP、人证、物证等等,常规侦破手段,似乎样样没用。他越想,不服的情绪就越强,暗网绝不是法外之地,是人干的案子,就一定会有漏洞。
回到眼前,他想,对劫匪来说,这新出现的第二个帖子,可信度显然更高,因为“飞鱼”只收一枚手镯,目的性很强,说明手镯对买主很重要,这样就大大降低了买主身份的可疑性,那么接下来可能出现什么情况呢?
有点头疼,秦向阳暂时中断了思考。现在就是最坏的结果,既然试了,还能更坏不成?
一天很快过去。这晚,秦向阳梦到玛索从昏迷中醒来,向警方坦白了,说逃走的人就是波刚,玛索还说,波刚并非主谋,他背后还有别人。醒来后,秦向阳抽了根烟才缓过神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先不说梦都是相反的,至少他清楚,就算玛索醒过来,也很可能什么都不交代。
做梦就能解决问题,那世界早成天堂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开着香港警方配给的车辆,直奔深圳,在一套别墅里见到了高强的老婆吕秀丽。
吕秀丽四十来岁,个不高,偏胖,保养的不错,可惜丈夫遭遇不幸,早就把眼哭肿了。
高强的尸体暂由警方保管,吕秀丽也就办不成丧事。两个女儿也请假回了家,陪在母亲身边,生怕她想不开。
钱进的调查问询很简洁,集中起来就是钱和女人两个问题。
生意上,高强的渔业养殖干的很大。他的上游,无非是鱼苗方和饲料方,下游,是鱼类批发商。
根据吕秀丽的反映,钱进认为下游没问题,这块就算有欠款,也是批发商欠高强的。欠他钱的几个老板都是老客户,多的百八十万,少的十几万。高强呢,玩渔船捕捞出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主,为人也算慷慨,尤其近几年生意干大了之后,从没因为欠账的事和客户红过脸。那几个老客户,会因为欠款杀高强?说不通。
上游有点问题。高强去年进过一批饲料,质料出了问题,害死不少鱼苗,损失不小。为这事,高强一直拖欠对方百分之七十的货款。
吕秀丽说,那个饲料厂老板叫刘冠军。因为那六百六十万欠款,事情闹上了法庭,到现在也没妥善解决。
刘冠军给法院提供那批货的质检报告,坚称饲料没问题,说可能是鱼苗的问题,要么就是鱼塘水质出了问题。法庭上可不敢乱说话,刘冠军这么一说,又把鱼苗提供方给扯进去了。
因为那批饲料是专供,没有第三方使用效果比较,刘冠军呢,也没余货,法院就找有关部门对高强的剩余饲料做化验。可是那批货在高强眼里是有问题的,哪还有心思好好保管?一检查发现早就变质了,这么一来就没法化验了。
高强一看这不行,就又想到难道真是鱼苗的问题?可是鱼苗却不是专供他一家,别家的那批鱼苗都长得好好的。饲料没法化验,鱼苗没问题,那就剩下水质了。一检查,也没问题,其实这块高强早就检查多少遍了。后来又查监控,看是不是有人捣乱投毒,也没查到什么。
这么一来,刘冠军又不算完了,他手里最强的凭证是货物出厂检验报告。但法院说,他那报告是自己厂里做的,并非第三方机构,所以没法认定那批货没问题,也没法认定那批货有问题。这事闹了近一年,法院,高强,刘冠军,都头疼,最后法院以进一步调查的名义把事情搁置了。
问到女人方面时,吕秀丽说话就没那么痛快了。她说了几句言简意赅的话,“高强是生意人,生意场上不就那点事?早看开了,我没必要藏着掖着。这方面,你们可以跟他的朋友打听。”
秦向阳和项西川一直在旁边观察记录。
钱进结束了询问,叫吕秀丽把她和高强的亲戚、朋友、能想到的有过节的人,统统写了下来。
临走时,秦向阳突然问了吕秀丽几个问题。
“你会上网吗?”
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吕秀丽愣了一下:“上网?你是说看宫斗剧还是斗地主?”
秦向阳笑了笑,又问她什么学历。
“学历?你怎么净瞎问?”
“笔录例行程序,基本资料是要全的。”秦向阳应对自如。
“高中毕业。”
“高强什么时间接到的拍卖会邀请?”
吕秀丽不记得了。
在秦向阳要求下,她打电话问了高强的秘书,才说:“拍卖会一周前。我光知道起初老高不想去,后来听说这次有不少古币,才改变了主意。老高喜欢收藏古币,这个爱好从前搞捕捞时就有了,他从海里捞上来过古币……”
秦向阳打断她,问:“你们几个孩子?”
“这不都在家吗?俩女儿。”
“怎么不要个儿子?”
“儿子?”
吕秀丽叹了口气说:“警官,说句不中听的,要孩子是挑螃蟹吗?公母随便挑?”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四十出头,有条件也有机会再要个。”
“再要个?和谁要?谁想到老高这次……”她哽咽了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说,“你这说到了我痛处。早些年搞捕捞,我和老高在海上天天风吹雨淋,把我身体给折腾坏了……哎,你们没吃过那个苦……好在有了俩闺女,我和老高都很满足。”说完,吕秀丽又沉默了,抱头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
秦向阳等人这才离开。
刘冠军三十来岁,算是年轻有为。行动小组在饲料厂见到他时,他正穿着雨靴在车间里转悠,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个务实的人。车间里弥漫着饲料的腥味,刘冠军换好衣服,把行动组的人请进办公室。
他一看来的是警察,立刻就猜到了来意。
“你们为高老板的事来的吧?”
刘冠军叹了口气,说“他的事我知道,看了视频,太惨了。”
“你们怀疑我?”他见警察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立刻辩解。
“是,高强是欠了我一笔款子,六百来万,说实话,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但我怎么会杀他呢?不可能!想都没想过!”
“别多想,我们是了解相关情况。”秦向阳平静地说。
刘冠军点了点头,说:“去年那批饲料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法院都搞不清,但我以人格担保,我那批货,绝对没问题。所以,账,我不但肯定要,还要的很勤。你们不知道,我弟,每个月都去高强办公室呆几天。这次他出了事,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要是我杀了他,我跟谁要账去?”
“高强活着时,你那账有希望吗?”项西川突然问。
“不知道,磨呗。”刘冠军说着,一下子回过味来,“你意思是,我那账没希望了,我就买凶杀人报复?警官,你怎么能这么说?”
“高强的私生活方面,你了解吗?”秦向阳咳嗽了一声,改变了话题。
“私生活?他有个小三,在香港。”杨冠军想也不想就说。
“你怎么知道?”
“我跟他要了一年多的账,能不知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哦,不是说高强是我的敌人,就那么个意思。”
“小三叫什么?哪人?”
“好像叫冯玮玮,哪人不知道。你们可以查高强手机啊,里边肯定有联系方式。”
听到这句话,秦向阳看了杨冠军一眼,心说,这人反应并不慢,有点意思。
从杨冠军那离开后,一行人直奔广州。广州有两个调查目标,一个是陈一龙媳妇,一个是黄赫。
在车上,钱进问秦向阳怎么看杨冠军。
秦队长说杨冠军有动机有嫌疑,但高强等人的死,牵扯到暗网犯罪,和传统的买凶杀人完全不同。传统的雇主和凶手之间,必要的联系方式有迹可循,但暗网操作的话,就完全留不下漏洞。哪怕把杨冠军的私人电脑带回去,也一定查不到什么。
一句话,困难不同以往任何案子,难度很大。
陈一龙媳妇叫窦晓萌,这个女人和高强媳妇吕秀丽不同,见了警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替老公报仇”。
“仇人?除了那个黄炳忠的儿子,还能有谁?”窦晓萌两眼冒火。
“别人?没别的仇人。我老公自打给警察关过那一回,出来后处处与人为善,那简直就是活菩萨!你打听打听,相同地段,我们开发的房子是不是最便宜?”
秦向阳一接触窦晓萌,就知道她和陈一龙感情很好,说话不太靠谱,干脆找来派出所的人打听。
派出所的人说,陈一龙这几年干得确实不错,小区投诉率很低。人际交往方面,最容易和陈一龙这种人有矛盾的,是高利贷。但是这几年没听说陈一龙和高利贷打交道。
“我们现在有钱,不是过去了,就算黄炳忠那次,也是个意外!”窦晓萌理直气壮地说。
秦向阳问窦晓萌,陈一龙接到拍卖会邀请是什么时间。
“提前一周。”窦晓萌说得蛮有把握。
秦向阳问她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窦晓萌说陈一龙经常参加类似活动,为的是扩大交际圈,很少拍东西,但那天答应给她拍个礼物。
询问完,秦向阳也叫窦晓萌把她和陈一龙的亲戚、朋友、能想到的有过节的人,统统写了下来。
结束对窦晓萌的问询后,他们在天黑前,终于见到了黄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