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从孙树宝言,辛亥冬与从兄道原,访戈孝廉仲坊,见案上新诗数十纸,中有二绝句云:到手良缘事又违,春风空自锁双扉,人间果有乘龙婿,夜半居然破壁飞,岂但蛾眉斗尹邢,仙家亦自妒娉婷,请看搔背麻姑爪,变相分明是巨灵。皆不省所云,询其本事,仲坊曰:昨见沧州张君辅,言南皮某甲,年二十余未娶,忽二艳女夜相就,诘所从来,自云是狐,以夙命当为夫妇,虽不能为君福,亦不至祸君。某甲眈阗其色,为之不婚,有规戒之者,某甲谢曰:狐遇我厚,相处日久,无疾病,非相魅者,且言当为我生子,于似续亦无害,实不忍负心也。后族众强为纳妇,甲闻其女甚姣丽,遂顿负旧盟,迨洞房停烛之时,突声若风霆,震撼檐宇,一手破窗而入,其大如箕,攫某甲以去。次日,四出觅访,杳然无迹,七八日后,有数小儿言某神祠中有声如牛喘——北方之俗,凡神祠无庙祝者,虑流丐栖息,多以土墼癬其户,而留一穴置香炉。自穴窥之,似有一人裸体卧,不辨为谁,启户视之,则某甲在焉。已昏昏不知人矣。多方疗治,仅得不死。自是狐女不至,而妇家畏狐女之报,亦竟离婚。此二诗记此事也。夫狐已通灵,事与人异,某甲虽娶何碍,倏忽之往来,乃逞厥凶锋,几戕其命,狐可谓妒且悍矣。然本无夙约,则曲在狐,既不慎于始而与约,又不善其终而背之,则激而为祟,亦自有词。是固未可罪狐也。
●苗疆兰蛊
李又聃老师说,东光县有个老毕,名字他还给忘了,就知道外号叫毕姥爷。
毕姥爷在贵州某地当副市长的时候啊,有次跟着运钞车运送当地公务员的工资,这就遇到当地强盗了,那个地方可不比中原一带,当地强盗都是有武装的,彪悍野蛮,甭说你几个警察押运的运钞车,就是军队押送的粮饷,他们都敢劫。
这老毕刚到贵州,不知深浅,还从车里探出个脑袋,大喊:“市长的车也敢劫!”
嘭~~~~地一声鸟铳,这货脑袋成蜂窝煤了。
就说这老毕到贵州任职啊,本还打算有所作为的,朝廷让他去当副市长呢,就是让他勘察当地苗族侗族聚居地区的地界,摸摸这些地方的底儿,为朝廷“改土归流”的国策提供第一手的资料。
说这老毕一到这个苗民地区,当地的土官(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世袭官员,多由当地部落头领充任)那是盛情款待啊,先上茶,宾主面前各放瓷盖碗一盏,那个土官先把茶碗端起来了,举过头顶,向老毕致敬的意思貌似,然后掀开盖碗,他不喝,他往里瞅……老毕连忙也端起茶碗,看人家没喝,他也没敢喝,也掀起盖碗往里瞅……
这一瞅不要紧,你么老大一条大蜈蚣!活的!在水里转着圈儿,还花样游泳呢!
老毕当时就急眼了,心说你这是给我下马威呢啊,你么这帮土官也忒无礼了,我代表的可是大清政府,敢跟我整事儿,我可是分管政法的我……当时就要发作,这有那翻译啊,一看形势不妙,连忙给老毕解释:
“大人大人,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这虫子吧,叫作‘兰蛊’——兰花的兰,这东西是兰开则生,兰谢而死,一生只吃兰花的花蕊,非常之难得。这是前些日子听说大人您要来视察,俺们全寨子的人啊,趁着天黑,举着火把搜遍山岩石缝,不放过一寸土地啊,用竹棍儿一点点儿地,剔开这虫子可能藏身的洞穴,这才捉到这么两个,有个还死了,给您碗里放这活的,是苗疆人民对您表示格外的尊敬啊!”
老毕心说,我靠,连给我下蛊都说得这么美好……就说:“那这玩意就生吞啊?”
翻译连忙一摆手,就过来个苗族小姑娘,捏了一小撮盐巴,往茶杯里一洒,然后又把盖碗给盖上了。等了几秒钟,小姑娘掀开盖碗,双手将茶杯奉到老毕的面前。
老毕这么一看啊,那条大蜈蚣已经不见了,一点渣都没有,杯里的水清澈碧绿,晶莹剔透,犹如上佳的翡翠一般,而且兰花的香味都直打鼻子。
这东西完全可以代替美酒哇,喝过之后,半个月,你一打嗝,嘴里还是一股幽香的兰花味儿呢。
可惜啊,就知道那条虫子叫“兰蛊”,这种茶叫什么茶,老毕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小撮破坏民族团结的极端分子给爆头了,光荣殉职啦。
原文:
李又聃先生言,东光毕公,偶忘其名,官贵州通判时,运饷遇寇,血战阵亡者也,尝奉檄勘苗峒地界,土官盛宴款接,宾主各一磁盖杯置面前,土官手捧启视,则贮一蛊如蜈蚣蠕蠕旋动。译者云:此蛊兰,开则生,兰谢则死,惟以兰蕊为食,至不易得。今喜值兰时,搜岩剔穴,得其二,故必献生,表至敬也。旋以盐末少许,洒杯中,覆之以盖,须臾启视,已化为水,湛然净绿,莹澈如琉璃,兰气扑鼻,用以代醯,香沁齿颊,半日后尚留余味,惜未问其何名也。
●西藏野人
乌鲁木齐有个劳改犯叫刚朝荣,这刚朝荣说啊,有这么两个人去西藏做生意,一人骑一骡子,托着货物就出发了。
要说这俩人也挺愣吖,西藏是那么好去的嘛?快递费都要加倍的吖,有没有啊,亲?你这俩二愣子,那个年代就敢骑着骡子去拉萨,这不作死呢么——这不,进了山就迷路喽,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就分不明白喽,正在原地转磨磨呢,突然就从山崖上蹦下来十好几个人!
这俩哥们心说:完喽,碰见夹坝喽……
你说这啥是夹坝?我一开始也迷糊了,还以为是个水利学方面的术语呢。人这夹坝其实就是劫匪强盗的意思,还记得新疆地区的玛哈沁不?哎,就是这路玩意,蒙古族的叫玛哈沁,藏族的就叫夹坝。
转眼之间啊,这伙疑似夹坝的家伙可就来到近前了,他俩这么一看啊,这伙人个个都是体型魁武强壮,两米多高的大个儿,身上长着厚厚的大长毛,毛色还挺鲜艳,豆绿的啊,杏黄的啊,宝蓝的啊……再看那模样,那就没法瞅了,你说他是人模样吧,他还似乎不是什么正常人的模样,到底是啥长相,还不大好形容,总体来说就是比熊多一分苗条,比猴少三分俏皮,气势不让金刚阿凡达。
这帮东西嘴里叽叽啾啾地说着话,语调尖细,语速飞快——还是帮碎嘴子你说。
这俩去西藏的哥们儿啊,一瞅这架势啊,心灰意冷了就,心说这还不如夹坝呢啊这,夹坝好歹还算个同类,劫了财物还有可能留他二人两条小命,你这帮玩意,完全就是妖怪啊,兴许吃人都不吐骨头啊。
这俩人吓得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哆嗦啊。这帮玩意可就围过来了,瞅着这俩人互相大笑了起来,是没到饭点啊还是怎么地,反正是没有要吃他们的意思。
嘎嘎嘎嘎地笑了一阵之后,这帮玩意就把这俩哥们往起一拎,往胳肢窝一夹,然后赶着那两头骡子就上路了。
这走着走着啊,就来到了一个山坳里,把人往地上一扔,然后就冲着内两头骡子去了。那两头骡子啊,得说真是见多识广淡定自若啊,就这帮玩意都没把它们吓毛了。这伙五彩毛毛怪过去先将一头骡子给推到一个沟坎下面,这骡子可就爬不上来了。然后一个毛毛怪一下就把另一头骡子给撂倒了,另一个戴厨师帽的毛毛怪从毛毛里就抽出一把宰猪刀来,噗~一声就攮骡子大脖子上了,骡子哼哼了两声,四蹄乱蹬了两下就牺牲在通往西藏的天路上了。
这时候其他毛毛怪就拾柴生火,厨师帽毛毛怪三下五除二就把骡子分成了十几大块,就给放火上烤上了。
这帮玩意还一律法国大餐范儿,骡子毛还没燎掉呢,就抓过来啃上了,吃得满嘴丫子冒血都。这时候内个厨师帽毛毛怪拿过一块骡子肉来,就放到进藏内俩哥们儿的面前了,特友善地微笑着说:“叽里咕噜,前轱辘,后轱辘,转还是不转,BBQ,密西密 滴好思密达……”
这俩哥们也特么听不明白啊,有个没大心的还天真地问呢:“Do you speak English?French?Spanish?印度话?”
另一个就说了:“你咋那么多废话呢?你特么再把人问毛了,这就是让咱们吃呢呗,让你吃你就吃,给脸不要脸呢!”说完捧起那大块骡子肉就大口啃了起来,边吃边竖大拇哥:“OKOK,太君厨艺大大滴好!”
先头内哥们儿撇个他朋友一眼就说了:“瞅你那德性!搁抗战你活脱儿就一汉奸——不你特么给我留点!”
话说这帮毛毛怪啊,不大功夫就把一头骡子给吃光了,嗯,基本上是没吐什么骨头。吃饱喝得了,这帮玩意拍着撑得溜圆的大肚子,还唱上了,正宗原生态唱法:
“卡密噶油哇~吃油泥压吃油泥~撒咋雷伊湿弄~伊哇噢偷呐梨踢~抠课伊弄姆酥麻滴~~~~”
这歌唱滴,内俩哥们刚吃进去的骡子肉好悬没吐喽,这你么比骡子叫唤难听多了这,正在这儿犹豫是不是尽早自尽免受这歌声的折磨呢,这毛毛怪里站起两个来,就把他们俩复又提溜了起来,一人一个,胳肢窝一夹,撩开大长腿就飞奔了起来。这回可比来前儿快多了啊,俩人就觉得这耳边风起,翻山越岭滴啊,坐翅膀折了的破飞机的感觉完全是。不大功夫,毛毛怪就停下了,把俩人往地上一放,又从毛毛里拿出两大块东西来,放到两人身边,然后嗖嗖两声,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这俩哥们晕机的劲儿还没过呢,主要可能也是胳肢窝味熏的——晕晕乎乎了半天,才完全清醒过来,这一醒啊,就看见毛毛怪给他们的那两大块礼物了——俩人就哭喽,坑爹啊,么两块大绿石头啊!
其中一个一抹眼泪儿,说:“哥哥,咱还去拉萨不?”
另一个就说:“你骡子肉吃脑残啦?还特么去拉萨!货物骡子全没了,你去要饭去啊?”
那个就说:“那回家咋跟老婆交待吖?——哎,对,咱把内俩绿石头带上,完了就说让藏独分子把咱们骗了……”
这俩倒霉哥们儿带着石头就回内地了,完了他俩人的老婆好劲儿,拿着那两块大石头去鉴定去了,结果人专家一顿鉴定,给出结论了:系
纯天然绿松石原石,体积之大品相之高世所罕见,专家估价2000万/个……
好么,这俩倒霉哥们儿,从此一天烤一头骡子都够了。
这个事儿呢,发生在乙酉丙戌(1765-1766)年间,刚朝荣和其中一个人认识,那个人亲口跟他详细地讲述了这个事情。
这个毛毛怪呢,到底是山里的妖怪呢,还是森林的精灵呢,看他们办的那些事儿吧,会使用火,会唱歌,还会送礼……总之不像是妖怪之类所为,这大概是在那片神奇的高原之上,自有的那一种原始物种,从古自今与外界也没有信息交流,人类不了解他们吧,姑且就把他们叫作“野人”吧!*
注释:
*绿松石,又名绿宝石,松石,因其色、形似碧绿的松果而得名,是世界上稀有的贵宝石品种之一,又称土耳其玉、松石等。
在藏族文化中,绿松石被认为是神的化身,标志着权力和地位。藏民对其十分喜爱,绿松石被广泛用于各种装饰、器物,藏民的传统服饰中,几乎都会有绿松石作为重要的装饰,在某些地区,已婚的藏族妇女发辫上不装饰绿松石被认为是对丈夫的不敬,是要挨揍滴。
至于价格嘛,我搜索了一下,和其他知名宝石玉石相比,目前算很低,这玩意可能比较容易造假,所以价格不大容易被炒上来吧?
**老纪的这个故事大概是中国最早用“野人”称呼这种奇特的未知生物的一篇文献,所以现代对西藏地区雪人啦什么的研究,往往都会引用老纪的这篇文章。可惜内俩被野人强迫参加BBQ的哥们儿没留下姓名,否则也能名垂千古了。
原文:
乌鲁木齐遣犯刚朝荣,言有二人诣西藏贸易,各乘一骡,山行失路,不辨东西,忽十余人自悬崖跃下,疑为夹坝——西番以劫盗为夹坝,犹额鲁特之玛哈沁也,渐近则长皆七八尺,身毵毵有毛,或黄或绿,面目似人非人,语啁哳不可辩,知为妖魅,度必死,皆战栗伏地。十余人乃相向而笑,无抟噬之状,惟挟人于胁下,而驱其骡行,至一山坳,置人于地,二骡一推坠坎中,一抽刃屠割,吹火燔熟,环坐吞啖。亦提二人就坐,各置肉于前,察其似无恶意,方饥困,亦姑食之。既饱之后,十余人皆扪腹仰啸,声类马嘶,中二人仍各挟一人,飞越峻岭三四重,捷如猿鸟,送至官路旁,各予以一石,瞥然竟去。石巨如瓜,皆绿松也,携归货之,得价倍于所丧。事在乙酉丙戌间,朝荣曾见其一人,言之甚悉。此未知为山精,为木魅,观其行事,似非妖物,殆幽岩穹谷之中,自有此一种野人,从古未与世通耳。
●漳州水晶
福建这地方啊,搁俺们那个年代开发得非常有限,省政府院子里蛇虫横行鸡雉乱飞,教育署楼顶上跑马猴子的地方你琢磨去吧,唯有漳州这个地方有点特产,就是这个水晶。
漳州产的水晶最大的特点就是五色具备,白的啊,黄的啊,蓝的啊,绿的啊……但就是红色系的没见过,所以呢,各色水晶里属这个紫水晶最为珍贵。还有一种稀罕的是所谓的“金晶”*,这金水晶可不是黄水晶的马甲啊,它跟黄水晶完全是不一样滴。
这种金晶是最难得的,即使偶尔碰到了,也不过如豇豆大小,最大的也就西瓜籽那么大。唯独这个漳州世家,海澄公公爵府*上有这么个金水晶三足蟾蜍——这玩意有多大呢?可以作扇坠,大概也就一块钱硬币那么大吧。
说这玩意看上去就如流动着的黄金熔液一般,光芒夺目洞澈空明,确实是世所罕有的宝贝。
其实啊,我白话了半天,我你么也没看见过这个宝物啊,这是杨景泰总督在汀漳龙(长汀-漳州-龙岩)地区任专员的时候,跟我白话的,他白话的就更邪乎了,什么这玩意能招财进宝封官进爵辟邪避灾逢凶化吉之类的。
我看虽然是没看过,但大家都这么传,真的假的,我姑且就纪录在这里让大家见识见识,算是凑个字数吧,关键你得看我的注释,那些吵吵我不忠实原著的,你说你看原文,你能看到这么丰富的附加的这些零零碎碎么,你能看出来那个牛逼叉叉的海澄公到底是谁吖?跟你说,带注释的白话文版本都没这个。
注释:
*金晶,这个到底是啥,咱也不知道,老纪其实也含糊,因为他也没见过,就是别人那么一说他那么一写,像海澄公这种富有传奇色彩的贵胄,他家的东西世人难免有不着边际的遐想。
现代有一种所谓的“金发水晶”,就是水晶里带有金色的丝状物,是水晶里比较贵重的品种。其实水晶这玩意啊,在老纪那个年代还算珍贵,现代这玩意稀烂稀烂滴,根本就不值钱。也不用迷信所谓“天然水晶”,这玩意的产量极大,一般都没有施华洛世奇家的玻璃值钱。
用不着看网上那一堆堆不着边际的文章,我简单几句话概括:
水晶分为“天然水晶”、“人工水晶”(确切的名称应该叫“再生水晶”)、“人造水晶”(合成水晶、仿水晶)三种,其中“再生水晶”的生产成本比普通天然水晶还要高点,市面上一般你都看不着。
那个“人造水晶”最坑爹,其实就是玻璃,这玩意的价值就不大好估量了,差的也就跟啤酒瓶子差不多吧,好的,成本同样要比天然水晶高。
带有颜色的能达到工艺品规格的天然水晶的产量相对来说就比较低了,所以,市面能见到的大宗有色水晶商品,要么是玻璃要么是经过染色的。老纪所说的水晶“赤者未尝见”是对的,所谓的“红水晶”要么是染色的,要么其实是粉色的所谓“粉晶”。
总之,纠结于水晶是否天然的,意义不大,喜欢就好。
**海澄公,指清初将领黄梧,这个人啊,原来是国姓爷郑成功的部下,后来叛郑降清。郑成功手下一批狠人啊,施琅、刘国轩、陈近南什么的,可惜大部分都“认清形势,弃暗投明”了。
这个黄梧那也是不简单,有一次刘国轩率部偷袭,就把来前线视察的康熙爷(当时还是阿哥)给劫了,得亏这黄梧力战刘国轩,康熙才得以保命,所以顺治皇上大加封赏,“太子太保”、“勋高九锡”,而且啊,那个“海澄公”本是为郑成功量身打造的封号,这会索性就给了黄爷了,而且世袭罔替啊。康熙登基之后更是政府拨款在漳州重建黄家祠堂,号称“闽南第一祠堂”。这个身份地位跟《红楼梦》里的荣宁二公还要高吧,所以他家的东西,连老纪、杨景泰这种身份的人都眼巴巴地YY呢。
原文:
漳州产水晶,云五色皆备,然赤者未尝见,故所贵惟紫。别有所谓金晶者,与黄晶迥殊,最不易得。或偶得之,亦大如豇豆,如瓜种止矣。惟海澄公家有一三足蟾,可为扇坠,视之如精金熔液,洞澈空明,为稀有之宝。杨制府景素,官汀漳龙道时,尝为余言。然亦相传如是,未目睹也,姑录之以广异闻。
●稀罕不稀罕
前面说到水晶,这东西在当时呢,就是很贵重的东西,但现在呢,就不值钱了,跟玻璃差不多,话说回来,玻璃当时也很贵重的说,佛教七宝么……
有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子的,咱先说这吃的,就各种珍稀的食材。
金代有种“牛鱼”,这玩意很稀罕,现在这东西也很贵重,其实这个牛鱼呢就是沈阳的鲟鳇鱼。金代的天鹅也很贵重,现在就不行了,天鹅不受待见了,我分析啊,可能是因为吃天鹅肉会被人说成是癞蛤蟆吧。
辽代呢,这帮人挺另类,重视一种叫“毗离”的动物,也有叫成“毗令邦”的,其实这玩意就是河北宣化的黄鼠,说来也奇怪,直到明代,这东西还很珍贵。你说人家辽代人就耶律啥啥萧太后那帮人,吃耗子,那没准就是他们当年游牧的时候留下的一种饮食习惯,你明朝人跟什么风呢?
现在呢,就没人重视这东西了,什么饭店你也点不到这个菜。
明朝那伙人呢,还认为“消熊”和“栈鹿”这两种东西很贵重,这个栈鹿啊,就是用精饲料圈养的鹿,前面提到过的五代雷人外交家陶谷子啊他的《清异录》里面记载了唐代皇帝的一顿早餐:“今日早馔玉尖面用消熊、栈鹿为内馅,上甚嗜之”,可见啊,这个“栈鹿”至少在唐代就已经是一种珍贵的食材了。所以啊,直到今天,这种鹿肉仍是很贵重的食材。
至于那个“消熊”,我就无语了,干脆就不知道是个神马东西啊,会不会是浣熊呢?小浣熊干脆面?反正就算那些顶级的豪富贵族之家,问到这个东西,也都是没见过。
所以说啊,这些个奢侈品的轻贱贵重啊,跟当时的时尚有关,没个B准儿。
我就记得我小时候啊,猪肉还不咋贵呢,五块钱一斤,如今这价儿可就直逼韩国了都……哎,这是我小时候啊,插播。人老纪小时候啊,人参、珊瑚、青金石,这些东西价格都不咋太贵,今天呢,这价格是一天高过一天啊,噌噌往上涨。而那时候呢,绿松石、碧鸦犀*这些呢,价格很高,今天则是价格大跌,一天不如一天了。
云南翡翠玉,在当时并不把它看作是玉石,不过就像是蓝田玉、乾黄玉那样,勉强叫作玉罢了。现在呢,这翡翠可就火了,都把它当成很珍稀的玩意,那价格,比真正的玉高出许多许多。
你再说这个裘皮,灰鼠皮,过去是白毛的值钱,现在呢,是黑毛的值钱;貂皮呢,过去是绒毛长而丰厚的值钱,丰貂丰貂的么,可现如今呢,绒毛短的值钱了。银鼠皮过去仅比灰鼠皮略贵一点,远远不及天马皮,现如今可倒好,价格算是上去了,几乎快赶上貂皮了。
再说宝石,珊瑚,过去以石榴花般那样鲜红似火的颜色才值钱,现在呢,是樱桃那种略淡的红色才能要上价,而且说最贵重的则是像砗磲那样的白色!
所以说,相距不过五六十年,这些东西的价格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差异,更何况相隔数百年呢?
读书人看到《周礼》上记载着这个“蚳酱”——就是用蚂蚁蛋做的酱,古代有身份人就吃这个——他们就蒙逼喽,私底下就嘀咕:这周代老祖先怎么搞得跟东南亚人一样,口味这么拐么?
这些人啊,就是读书都读呆了,他们不了解这古今的时尚啊,那是一时一变,变化莫测滴吖。
注释:
*文中的一些名词:
1、沈阳鲟鳇鱼,这玩意主要产自黑龙江流域,大概沈阳是货物集散地吧,老纪就误以为是沈阳产的了。
2、碧鸦犀,就是碧玺,又叫电气石,一种宝石,外观很像水晶,有各种颜色。
3、蓝田乾黄,不知道老纪写的到底是指什么,蓝田大概是指蓝田玉,产于陕西蓝田地区的一种玉石。
4、灰鼠,就是松鼠。
5、银鼠,又叫伶鼬、白鼠,毛皮比较珍贵。
6、天马,大概是指沙狐,《红楼梦》第五十一回里提到:“只见凤姐儿命平儿将昨日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与了袭人。”,《大清一统志·奉天府五》:“沙狐生沙碛中,身小色白,皮集为裘,在腹下者名天马皮,颔下者名乌云豹,皆贵重。”
清代中高级官员冬季的朝服,有很多就是用这个天马皮制的。
7、砗磲,原文作“车渠”,是一种大型海产贝类,用作宝石级别的一般是白色壳体,颜色纯净,具有珍珠般的光泽,也是佛教七宝之一。
老纪的写文章时距今也有二百多年了,他写的这些东西今天的价值又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呢?
1、那些野生动物就不说了,现在还被人食用的唯有那个“鲟鳇鱼”,鲟鳇鱼其实是两种鱼:鲟鱼和鳇鱼,市场上能见到的鲟鱼都是养殖的,价格也就是几十元一斤了吧。黑龙江鳇鱼据说还在有限度地捕捞,价格就贵很多了。
2、人参,养殖的就是白菜价了,纯野生的现在也是天价了。而很多号称“野生”的人参其实只能算“半野生”,就是用野山参的种子在深山里种植,也上肥料什么的。
3、珊瑚、青金石,一个是清代二品大员的顶戴,一个是四品顶戴,现在则都不贵,估计要比老纪时代便宜得多。
4、绿松石,前面有讲过,也不大贵,而且这东西极易造假,市场热度不高,估计还是比老纪时代便宜。
5、碧玺,根据品相价值差距很大,但应该比老纪时代便宜,清代末期,慈禧很喜欢这玩意,陪葬品有很多碧玺制品。
6、翡翠,老纪说是云南翡翠,其实这玩意产自缅甸,前些年价格飙升,如今价格也没落,要比老纪时代(清中前期)值钱得多。
7、真玉,老纪所说的真玉就是指和田玉,这东西现在更是宝石界新宠,风头完全盖过前几年的一哥翡翠,什么籽料啦,完全是千金难求——金还得指黄金。比老纪时代值钱。
8、裘皮类,因为现在对主要的毛片动物都有大规模的人工养殖,所以价格比较混乱,总体来讲,抛开野生养殖的不论,这玩意比老纪时代便宜。
9、砗磲,由于人类科技的进步,捕捞这东西比古代容易得多,所以这玩意和水晶差不多,价格比老纪时代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很便宜。
顺便说一句,这东西就是白的才好,纯白的。佛教崇尚的七宝,这东西要的就是那个白劲儿,你可别弄杂色的,不然的话价值本就低廉,你再没有点佛教文化的附加值,就更不值钱了。而现在好多商家推杂色,还神马“金丝砗磲”,别听他们瞎忽悠。
**后人黄宗羲有首诗:“何物坚鱼字所无,侯鲭御馔各登厨,儒生习礼疑蚳酱,口到今人嗜亦殊。”老纪后面的蚳酱就用到这个典故吧。
原文:
金重牛鱼,即沈阳鲟鳇鱼,今尚重之。又重天鹅,今则不重矣。辽重毗离,亦曰毗令邦,即宣化黄鼠,明人尚重之,今亦不重矣。明重消熊栈鹿,栈鹿当是以栈饲养,今尚重之,消熊则不知为何物,虽极富贵家,问此名亦云未睹。盖物之轻重,各以其时之好尚,无定准也。记余幼时,人参珊瑚青金石,价皆不贵,今则日昂;绿松石碧鸦犀,价皆至贵,今则日减;云南翡翠玉,当时不以玉视之,不过如蓝田乾黄,强名以玉耳,今则以为珍玩,价远出真玉上矣。又灰鼠旧贵白,今贵黑,貂旧贵长毳,故曰丰貂,今贵短毳;银鼠旧比灰鼠价略贵,远不及天马,今则贵几如貂;珊瑚旧贵鲜红如榴花,今则贵淡红如樱桃。且有以白类车渠为至贵者。盖相距五六十年,物价不同已如此,况隔越数百年乎?儒者读周礼矯酱,窃窃疑之,由未达古今异尚耳。
●楼桥录囚
说咱们北方的这个桥啊,旁边都设有栏杆,就是防止有人失足落水。那南方的桥呢,大概是栏杆都拦不住那帮南方人,南方的桥上都盖房子,想落水你都得跳窗户,呵呵,开玩笑啦,南方人其实也没那么笨,这南方啊,你比如说福建吧,副热带海洋性气候,动不动就下雨动不动就下雨,在桥上盖房子呢,就是为了让行人有个避雨的地方。这种桥呢,就叫作“楼桥”。
福建的那个学生邱二田说,说有这么个人,晚上行路,这就又下上雨了,没处躲没处藏地,他就急急忙忙地奔河边跑。下雨为啥奔河边跑呢,因为有河就有桥啊,有桥就有房子啊。
跑到了这楼桥,这人就进了桥屋了,找了个地方就坐那儿了,心里就想啊:还是俺们南方先进啊,这楼桥的设计多人性化,这桥外大雨倾盆,桥内不为所动,这小意境真是太美了,就是啊,楼里就一人,多少有点寂寞,这要是再来两个人,大伙聊聊天侃侃大山,那简直就是发达国家了……
这位正合计呢,就听外面呼号喊叫叮叮啷啷,一下子就涌进来好几十人,一个武警就奔他过来了,用手往屋旮旯一指:“你,让个地方,上那边呆着去!”
他仔细这么一瞅啊,这是十几个武警押着二三十个囚犯,那囚犯全穿着号衣,戴着手铐子脚镣子,一时间桥屋里人声嘈杂挤挤压压。这小子一看这种情况,吓得赶忙按照武警哥哥的指令跑旮旯蹲着去了。
这帮武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些囚犯安顿停当,都规规矩矩地蹲在地上了,然后在这桥屋里就支上了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然后有个干部模样的人就拿出厚厚一摞卷宗,往桌子上一摔,沉臀落腚,往椅子上一坐:“谁也不许说话啦,点名了!——二棉裤!”
完了就有个囚犯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到!”
就这么点完名,那个干部朝下面扫了一眼:“还有没点到的没?”
旮旯蹲着的内哥们拧拧地站起来了:“报、报告政府……”
干部瞅他有点面生:“你,怎么回事?跑那么老远蹲着你要干啥?归队!”
内哥们连忙说:“不是啊,我跟他们不是一拨滴啊,我就是个过路滴啊,我站起来就是报告政府待会儿你们可别把我也划拉走啦……”
干部就说:“捣什么乱!消停蹲着去!——你们这些违法乱纪分子啊,经过改造学习,思想上,灵魂上,啊,有没有发生什么转变啊,都向政府汇报汇报,谁先说?”
干部这么一问啊,下面是鸦雀无声,忽然,有个小子开哭上了,撕心裂肺挠土抢地的啊,嗷嗷哭。
干部一拍桌子:“现在知道后悔啦,当初作案的时候寻思什么来着!”
内小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儿地就说上了:
“报告政府,我有今天啊,全特么是让我小学老师给害的呀!没教育好哇!呜呜呜呜……想当初啊,我老师成天就跟我讲啊,人是物质的,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神马鬼啊神儿的天堂地狱滴,都是佛教基督教这教那教那帮人胡咧咧,人一死,哎,灰飞烟灭,啥都没了。我这个信啊,我偷摸一琢磨,这么说来,我只要作案手段高明,反侦察能力强悍,我机关算计不留证据,那我还怕他个啥?我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反正死了以后我就是一堆肥料了,啥也听不到啥也看不到,走自己的匹克路让特步骂我去吧!——没成想啊,我老师他这是忽悠我呢啊,我这么一想啊,我的肠子都悔青啦!呜呜呜呜……”
干部一拍桌子:“你行了你!你还真能给自个找理由,你咋不赖你幼儿园阿姨呢?你给我闭嘴,再嗷嗷嚎罚你刷马桶。”
干部话音刚落,另一个小子嗷地一声,又开哭上了:
“哇哇哇哇,我就是幼儿园阿姨给害的我啊!我幼儿园阿姨啊,是个二手的大妈,也不咋寻思的,还信上佛了,天天就给我们这帮小孩洗脑啊,俺们犯错误了,大妈不打不骂,让俺们给佛祖捐钱啊!你比如,小明尿床了,信佛大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明,你明儿交大妈五毛钱,大妈替你上佛寺捐个功德,消了你这恶业。’——你么,她都有价目表的啊,尿床五毛,尿床带拉屎三块二,偷看女同学尿床十五块六哇……我一回想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都哽咽无语啊我,我让她罚了多少回十五块六啊我……这还没完呢啊,么成天到晚讲鬼故事吓唬俺们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你们将来都得下地狱!地狱里面天天打预防针!打完预防针就把你们的皮剥了,筋抽了,男孩用剪子剪掉小鸡鸡,女孩用缝纫机扎死小缝缝,完了就把你们扔油锅里给你们炸了!然后把你们都磨成骨粉,添加到鸡饲料里!’俺们这帮孩子吓得天天做噩梦啊,天天哭天喊地啊,天天以泪洗面啊。信佛大妈这时候就跟我们讲:‘要想不下地狱,你们不能学习数理化,不能学习马哲,你们得念经!男孩念肝经,女孩念血盆,诵经忏悔,就能不下地狱不用打针!’——我这什么样的阴暗童年啊!等到我长大啊,心理都扭曲了,我就认为啊,这个恶行功德可以消弭,地狱忏经也可超度,有佛法为我保驾护航,我特么还怕神马?!我这就……哎呀!我这悔得是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脑抽肾虚哇!哇哇哇哇……”
他这段童年阴暗史一讲完啊,真打动不少人啊,那帮囚犯都哇哇痛苦起来,有俩武警都抽泣了都。
蹲旮旯内哥们,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你么这都不是人啊,这是地府那边的司法系统的吖!
原文:
北方之桥施栏玙,以防失足而已。闽中多雨,皆于桥上覆以屋,以庇行人。邱二田言,有人夜中遇雨,趋桥屋坐,有一吏携案牍,与军役押数人避屋下,枷锁琅然,知为官府录囚,惧不敢近,但畏缩于一隅中。一囚号哭不止,吏叱曰:此时知惧,何如当日勿作耶?囚泣曰:吾为吾师所误也,吾师日讲学,凡鬼神报应之说,皆斥为佛氏之妄语,吾信其言,窃以为机械能深,弥缝能巧,则种种惟所欲为,可以终身不败露,百年之后气反太虚,冥冥漠漠,并毁誉不闻,何惮而不恣吾意乎,不虞地狱非诬,冥王果有,始知为其所卖,故悔而自悲也。一囚曰:尔之堕落由信儒,我则以信佛误也。佛家之说,谓虽造恶业,功德即可以消灭。虽堕地狱,经忏即可以超度,吾以为生前焚香布施,殁后延僧持诵,皆非吾力所不能,既有佛法护持,则无所不为,亦非地府所能治。不虞所谓罪福,乃论作事之善恶,非论舍财之多少,金钱虚耗,舂煮难逃,向非恃佛之故,又安敢纵恣至此耶?语讫长号,诸囚亦皆痛哭,乃知其非人也。夫六经具在,不谓无鬼神,三藏所谈,非以敛财赂,自儒者沽名,佛者渔利,其流弊遂至此极。佛本异教,缁徒藉是以谋生,是未足为责,儒者亦何必乃尔乎?
@130200 回复日期:2011-9-25 16:00:00
楼主还在坚持战斗哇,顶一个。
加油。。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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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当初看这本书就那么不大厚的一本,楼主没及多想拿过来八了,如今,我们和这帖子一起慢慢变老了都……
谢谢你的鼓励啊!
●贞节模范(上)
老倪婆子,天津武清人氏,这老太太好哇,没到三十就守寡,活生生守到七十八岁啊!而且还健在呢啊,吉尼斯纪录啊。
天津就出这路老太太我跟你说——知道天津六绝不?
——炸糕麻花狗不理,泥人年画寡妇不二嫁。
就说这个老倪婆子,当初刚守寡的时候那也是娇滴滴人妻小少妇一枚,他公婆啊,就打算把她给嫁出去,哎,起码不说能赚点吧,好歹也能捞回来点成本。
可这小倪是说啥不干啊,说你要是这么整,我没别的,我就死你们家当院儿。这把她公公婆婆给气的,当时就把她给撵走了。这小倪啊,带着她的仨孩子,俩儿子一姑娘,颠沛流离啊,生活就别提多艰苦了。
后来啊,老太太流落到了北京,收破烂捡垃圾啥都干过啊,好歹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给抚养大了,也都该结婚的结婚,该改嫁的……不是,该出嫁的出嫁。但是啊,这仨孩子啊,那个门第出身,能干啥?也都是在社会最底层打熬生活,根本没有能力再来照顾他们的老妈妈啦。
得说后来这老倪太太有个孙女,算是有点出息,那家伙,国家事业单位的正式职工——么出家当尼姑去了。
得说国家事业单位就是待遇好哇,除了自己工资福利高,还能带家属哇!把自己奶奶弄去,啥也不用干,住单位宿舍吃单位食堂,一来二去,单位的人都混脸熟了,不知道的以为庙里请的老顾问呢。
这老倪太太想不长寿都难啊,今年七十八岁高龄了,庙里的领导都换好几茬了,新来的都得向她请教庙里的这人事关系神马的,真成顾问了你说。
就这老倪婆子啊,真就是所谓“青年矢志白首完贞”的人啦,我呢,也的确挺佩服她,时不时地,也给她点钱周济周济她。
这天啊,我从庙里刚回来,一进门儿,我就看见我家领导脸色凝重地坐在正厅之上,我赶忙过去给领导请安:
“哎呀,夫人啊,您吉祥!”
——我翻译这段的时候我是一脸黑线啊,还以为老纪他们家领导是他爸呢!结果是他老婆!这么说老纪还不乐意呢啊,说老婆和老婆不一样,这个可是一家之主马夫人!马夫人在他们家那说一不二啊,如今这在厅堂之上正襟危坐,那必是有重要的指示啊,所以纪晓岚啊,问安完毕,就乖乖地坐在她旁边听领导发言。
马夫人就说了:“纪昀啊,乃是不是又去庙里看老倪太太她孙女去啦?”
老纪忽地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夫人莫要玩笑,这个,我就是去看看倪奶奶,这老太太你也知道,挺不容易的,我就顺便给再她俩钱儿——可都没超过你规定的限额啊。”
马夫人就说:“坐下,坐下说,不用急。我说纪昀啊,你这个文化教育宣传部部长*都管啥的吖?”
(待续)
●贞节模范(下)
老纪扑棱一下子又站起来了:“啊,我是这个……文化教育宣传部部长专管给水军发五毛……咋了?文宣部部长就不能看老太太,不是,就不能到庙里去啦?”
马夫人口气有点变严厉了:“那这表彰先进个人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什么的,是不是归你管啊?那这眼么前儿的人,足够评国家一级贞节模范的人,你咋就不给她评呢?你今儿接济明儿接济滴——我倒不是差那俩钱儿,主要是替倪奶奶感到不公,更主要的是对你的工作失职表示极度的失望!”
纪晓岚紧张地手心发汗都直咽唾沫啊:“呃……她这个吧,主要是妇联分管这个……”
马夫人见他支支吾吾,更不高兴了:“妇联不也归你管么!”
纪晓岚衣服都让汗闼透了:“这这,夫人您别急,我我我……”
哎呀,你们说这老纪啊,平时那小嘴叭叭叭,可能讲究了呢,皇上面前也没败过嘴吖,这一见马夫人啊,立马瘪茄子了。我都替他着急啊,我替他说啊,这回。
——就说你们老娘们儿家家滴,你们跟着参合什么国政?!咱们国家是有法律滴,是有制度滴,职权是不能滥用滴!我说评一级节烈就评一级节烈啊?那我不成了昏官庸官了么?!
我跟你说,这评选节烈那是有严格的程序滴!首先,得是这个人户口所在地的基层文教单位要向县里打报告,县里的文教宣传部门审批合格,再向市里的宣传部门报告,市里的宣传部门甄别核实之后,再向省里的宣传部报告,省里审察完毕,再向我报告,就这样,我也不能说了就算,我得把这个奏请圣上过目,皇上降旨了,说行,老纪你看着办吧——我还是不能看着办,我得召开部长扩大会议,各副部长司局长都得参加,大家公议,过三分之二通过,这才能评定为国家一级贞节模范。
而且说,我们这个主管部门,可以审查,可以核准,也可以否决这些下面报上来的烈女节妇,但惟独不能我们自己去搜索出一个来,然后再自己核准,就是防止滥用职权,偏私赏亲!
给你打个比方,我主持科举考试,大笔一挥我想录取谁就录取谁,可但是,我总不能把没参加考试的都录取来登在皇榜之上吧——即使我明知道这个人是个人才——虽然这种事儿再过一百多年就有人敢这么干了,但我总不能和内帮孙子一样滴吧?
回过头来说这个老倪太太,她离开婆家已经五十余年了,她自己都忘了婆家在哪儿了,就知道娘家在武清,那管什么用?你这样的,自然户口所在地没人举荐她,北京城这么大,茫茫人海,又有谁能知道有这么个孤苦零丁孑然一身的老太太?
唉,所谓英雄埋没,烈女无名,这种事儿也是常有的,夫人你怎么能那样说我呢?这事儿岂是我老纪能办而不去办吗?你还不了解我嘛,我老纪这辈子就看不得女人受苦遭罪了,唉呀妈呀,我这钱儿都没少花……
你看,这马夫人让我堂堂堂堂,这一顿说,当时也没啥嗑了,一撅嘴:“哼,你可不是么,看哪个女滴遭罪你就往家娶……”
我当时就说:“你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啦,这倪奶奶我是不能往家娶……都让你拐带的,我是说这倪奶奶我是不能往正史里记啦,上正史列女传都得是国家一级、特级节烈妇女么,可我就想啊,这表彰优秀妇女,不就是让她们名垂青史,让她们的事迹广为人知,教育后人么,我就决定了,我要把这倪奶奶写进我的《阅微草堂笔记》里!”
马夫人又一撇嘴:“你那破书,不是狐精鬼怪就是出轨追尾滴,说三俗都是奉承你呢!”
我呵呵一乐:“这你就说错了,正史列女传里的人物,大家知道的有几个?我这书,拥有比她们多出几十倍的读者群,可以预见,即使是百十年之后,仍会有一批人拿出来翻来覆去八个没完,倪奶奶的名字和事迹将被一代又一代地传扬下去。”
注释:
*原文里马夫人说老纪的官名是“宗伯”,宗伯在这里是礼部尚书的代称。
原文:
倪媪,武清人,年未三十而寡,舅姑欲嫁之,以死自誓,舅姑怒,逐诸门外,使自谋生。流离艰苦,抚二子一女,皆婚嫁,而皆不才,茕茕无倚,惟一女孙度为尼,乃寄食佛寺,仅以自存,今七十八岁矣。所谓青年矢志白首完贞者欤。余悯其节,时亦周之,马夫人尝从容谓曰:君为宗伯,主天下节烈之旌典,而此媪失诸目睫前,其故何欤?余曰:国家典制,具有条格,节妇烈女,学校同举于州郡,州郡条上于台司,乃具奏请旨,下礼曹议,从公论也。礼曹得察核之,进退之,而不得自搜罗之,防私防滥也。譬司文柄者,棘闱墨牍,得握权衡,而不能取未试遗材,登诸榜上。此媪久去其乡,既无举者,京师人海,又谁知流寓之内,有此孤嫠?沧海遗珠,盖由于此。岂余能为而不为欤?念古来潜德,往往借稗官小说,以发幽光,因撮厥大几,附诸琐录,虽书原志怪,未免为例不纯,于表章风教之旨,则未始不一耳。
●3D傀儡戏
龚集生说,乾隆己未(1739)年,他北漂的时候啊,住在灵佑宫里,一来二去地,跟这道观里的一个挂单老道就混得挺熟,俩人没事经常整点花生米猪头肉什么的喝上几盅。
这有一天啊,龚集生他们几个同学一起去看电影,正好多出一张票,就请老道一起去看。老道一开始还推辞,说咱是出家人去那场合抛头露面不大合适,你别再观众不看电影光瞅我了。
龚集生他们就说:“真不看啊?3D的呢,肉蒲团。”
老道就说:“那走吧,我还以为是外国片呢,外国片我就不看了,这古典名著还是要看一下的好……”
等到晚上8点多钟,电影散场,这几个人意犹未尽地姗姗归来,大伙就问老道:“道长,看完啥感想?”
老道就说了:“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这个3D效果啊,太坑爹了!看得我啊,头晕目眩地啊,么到现在还瞅啥都模糊呢。”
大伙就说:“那你倒是把内眼镜给摘了啊!”
老道这才哦了一声摘下立体眼镜:“但不管怎么说吧,这玩意就不如真人演的,没抓没挠地。话说方才散场的时候吧,我应该请诸位吃饭的,但我戴着这么个玩意,就恍惚了,咱这儿破地儿也没啥好馆子,今儿就这样吧,我请你们大伙看个傀儡戏,那立体效果不比电影强啊。”
说着呢,老道就把大伙给让到他住的房间,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正中放着个大方桌子,桌子中间呢,摆着一盘没下完的棋局,旁边放着点香蕉南果梨什么的。
老道就嚷到:“那个谁谁,把门关好,那个谁谁,把窗帘拉上,那个谁谁,我床底下还有两瓶二锅头……”
安排停当,老道“啪——”地一拍戒尺,道声:“Come on baby!疾!”
话声刚落,就有几个十多厘米高的小人儿,就从天而降,落到了棋盘上,还有个报幕的呢:“下面,北京小德云社为您带来昆曲《我要性福》……”
完了这帮小人就唱上了,依依呀呀嘤嘤嗡嗡滴,嗓音稚嫩纤细,仿佛四五岁的小孩一般。但人家可不糊弄啊,角色、化妆、服饰、道具,唱腔做派乃至曲目场次,都和正规戏曲团体的没有二致。
老道和龚集生他们几个干拉二锅头,老道还紧劲儿敬酒呢,酒过三巡,这帮小人也唱完了一出(这个南戏传奇把一折叫作“一出”,古代本无这个“出”字,最早见于吴任臣的《字汇补注》,上面说“读如尺”,这个写法沿袭使用已经很久了,约定俗成,也就不能不用了,现在这里也就沿用了这种写法。)——就说这帮小人一出戏唱完,齐齐给大伙儿鞠了个躬:“小德云社学员XXX下台鞠躬。”说完,嗖地一家伙就不见了。稍等了片刻,又一拨小人儿从天而降,接着又演了一出《文武双全》。
龚集生他们几个一开始是害怕继而是惊喜,最后借着点酒劲儿完全就high了,得说人演得真是好,那真是……算了,这么小众的艺术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
道士也挺高兴,说:“孩儿们今儿演得挺卖力气,给你们加顿饭!”说着,就让人在门外面摆上个桌子,放了几百个生鸡蛋,又起了几瓶二锅头,那锣鼓声顿时戛然而止,就听饭桌上一片吸溜吸溜地吃东西的声音了。
龚集生他们就问老道:“道长您这是何法术?”
道士微微一笑摆手道:“小把戏小把戏,你看我们这但凡是会五雷法的,都可以役使狐精,这狐精可大可小,今夜命他们前来给大家表演点小节目,娱乐娱乐。”
这有人就说了:“哎呀,太神奇了!那什么,道哥,有女的没?你让她们变大点儿,俺们哥几个都没对象呢可。”
道士马上正色道:“想什么呢!这东西看着玩还可以,要是让他们偷东西卖淫什么滴,天谴马上就来,大雷咣咣劈你。”
大伙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啊,就都乞求老道说:“道哥你看你说的那玩意,怎么就是卖淫呢,俺们就看看真人大小的还不行嘛?成不成的再说嘛,怎么就能遭天谴呢?”
老道就说:“嗯,这个吧,那什么,今儿演员们都累了,明晚再让你们看吧。”
第二天天刚亮啊,龚集生他们几个就爬起来找老道去了,到了地方一看啊,老道早卷铺盖卷闪人了屁的了。
原文:
龚集生言,乾隆己未,在京师寓灵佑宫与一道士相识,时共杯酌,一日观剧,邀同往,亦欣然相随,薄暮归,道士拱揖曰:承诸君雅意,无以为酬,今夜一观傀儡可乎?入夜至所居室中,惟一大方几,近边略具酒果,中央则陈一棋局,呼童子闭外门,请宾四面围几坐,酒一再行,道士拍界尺一声,即有数小人长八九寸,落局上,合声演剧,呦呦嘤嘤,音如四五岁童子,而男女装饰,音调关目,一一与戏场无异,一出终——传奇以一折为一出,古无是字,始见吴任臣字汇补注,曰读如尺,相沿已久,遂不能废,今亦从俗体书之——瞥然不见,又数人落下,别演一出。众且骇且喜,畅饮至夜分,道士命童子于门外几上,置鸡卵数百,白酒数罂,戛然乐止,惟闻哺啜之声矣。诘其何术,道士曰:凡得五雷法者,皆可以役狐,狐能大能小,故遣作此戏,为一宵之娱。然惟供驱使则可,若或役之盗物,役之祟人,或摄召狐女荐枕席,则天谴立至矣。众见所未见,乞后夜再观,道士诺之,次夕诣所居,则早起已携童子去。
●寡妇之利(下)
三姐急忙上前说:“不是,那什么,俺们是看你们家办事情怕你们忙活不过来,寻思过来帮着忙活忙活,俺们都是董家庄滴,可不是什么外地过来讨饭滴,俺们都能干活,都乡里乡亲滴,完事您给口饭吃就成……”
管事的听完,仔细打量打量了这几个妇女,然后也没吱声,转身就进了院儿了。进了院儿啊,他就到那几个腐败的家伙那里禀报,一个看上去最腐败的主人模样的家伙就点了点头,忽然又把管事的叫回来了,让他附耳过来,似乎有什么新的吩咐。
不大一会儿,管事的出来了,身后还跟这个中年OL,似乎是个女管事的,这女管事的就把这帮饥渴的妇女叫到一边,小声跟她们说:“你们都能干什么吖?”
三姐忙说:“俺们啥都能干!劈材喂马,抗煤气罐搬麻袋,洗洗涮涮更不再话下!真的,给顿饱饭就行。”
女管事摇了摇头:“会喝酒不?”
几个妇女面面相觑:“不、不会喝啊……就结婚那年喝过一回,么别人都喝趴下了,俺没啥事儿,这喝酒都能喝醉,俺……不会喝……”
女管事的一拍手说:“这就妥了,那什么,这个地方离城里太远,一时仓促没来得及叫陪侍小姐,人家刘主任就不高兴了,俺家主人就想在你们几个当中啊,选三个还看得过眼的,就陪陪酒什么的,完事啊,一个人给两万块钱,剩下的呢,也不能亏待你们,饭管够吃,再给两千块钱……你们考虑考虑……”
这几个妇女都傻了,啥?一人两万?!妈妈咪唉,够俺们吃三四年的了!于是,众人纷纷踊跃报名,最后,女管事千挑万选,选中了仨人:
二嫂、三姐、三宝娘。
这伙人跟着女管事就从侧门进了院子,其余人等被安排到员工食堂一顿大鱼大肉招呼,二嫂、三姐、三宝娘则被引入内室,更衣沐浴,然后梳妆打扮,再从里到外都换上了名牌服饰,乍一瞅,也不照网上的那帮美女差啥,关键是天然瘦,骨感衣服架子范儿。
然后女管事就把仨人领出去见三个腐败分子去了,那个刘主任一看,眼睛立马放光了:“哎哟,这几个好这几个好!很天然,没有风尘气!”
那个主人还说呢:“嗯,老刘你好眼力!我跟你说,这几个不仅天然,还环保呢,这是国内仅存的三个坚持卖艺不卖身的顶级麻豆……”
刘主任乐得嘴都合不上了:“那咱就别喝啦,如此良宵美眷,咱们还等什么,觉觉吧,哈哈……”
这仨人就一人搂着一个,进了卧室了。
霎时间,鼓乐骤停灯火齐灭,一片安静了。
说那些大鱼大肉造到肚子呈妊娠六个月造型的其余妇女们,本就是疲困不堪,如今酒足饭饱,早已倒头酣睡起来。待次日大太阳都照腚根了,这帮人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醒来发觉不对,那豪宅府第,鲜亮人物怎么全都不见了?四下里唯有野草茂盛,一望无际而已。众人齐齐惊起,忙去找二嫂她们三个,终于在荒草丛中发现了二嫂她们,一丝不挂奄奄一息了都,那些名牌服饰神马的,也不见了踪影,只是距离她们十余步的地方,散乱地撇着她们又脏又破的旧衣服罢了。
众人急忙又掏出昨天给她们的钱来,一看啊,上面印的那人面生,有认识几个字的,还念呢:“冥府中央银行造……”
你说这个事儿好玩不?看给她们的那钱啊,这伙人似乎是鬼,可据那帮吃了饱饭的妇女说,吃的东西绝对是真的,而且说味道相当不错了,特供的没准儿是……
你要按这个来说,那这伙人又似乎是狐精,也可能是啥呢,这地方距海滨挺近的,是王八精带鱼怪神马的?
不管怎么说吧,为求吃顿饱饭,就失身了,这究竟是她们个人的不幸呢,还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想必,她们醒来的那个时刻,茫然相对,回忆着晚上的事情,或许和邯郸那黄粱一梦的家伙是一个感受吧。
我大哥纪晴湖则有不同的感想,他说:
“舞衫歌扇,仪态万方,弹指繁华,总随逝水,鸳鸯社散之日,茫茫回首,旧事皆空。——我和那三个在草丛中裸睡的女子其实是一样滴啊,如梦方醒啊,这辈子啊,神马功名利禄,神马金钱美女,不过就是顷刻间幻灭的海市蜃楼哇。”
原文:
遗秉滞穗,寡妇之利,其事远见于周雅。乡村麦熟时,妇孺数十为群,随刈者之后,收所残剩,谓之拾麦。农家习以为俗,亦不复回顾,犹古风也。人情渐薄,趋利若骛,所残剩者不足给,遂颇有盗窃攘夺,又浸淫而失其初意者矣。故四五月间,妇女露宿者遍野,有数人在静海之东,日暮后趁凉夜行,遥见一处有灯火,往就乞饮,至则门庭华焕,僮仆皆鲜衣,堂上张灯设乐,似乎燕宾。遥望三贵人据榻坐,方进酒行炙,众陈投止意,阍者为白,主人颔之,俄又呼回,似附耳有所嘱。阍者出,引一媪悄语曰:此去城市稍远,仓卒不能致妓女,主人欲于同来女伴中,择端正者三人,侑酒荐寝,每人赠百金,其余亦各有犒赏。媪为通词,犒赏当加倍。媪密告众,众利得赀,怂恿幼妇应其请,遂引三人入,沐浴妆饰,更衣裙侍客。诸妇女皆置别室,亦大有酒食,至夜分,三贵人各拥一妇入别院,阖家皆灭烛就眠,诸妇女行路疲困,亦酣卧不知晓,比日高睡醒,则第宅人物,一无所睹,惟野草矪矪,一望无际而已。寻觅三妇,皆裸露在草间,所更衣裙已不见,惟旧衣抛十余步外,幸尚存。视所与金皆纸铤,疑为鬼,而饮食皆真物,又疑为狐,或地近海滨,蛟螭水怪所为欤?贪利失身,乃只博一饱,想其惘然相对,忆此一宵,亦大似邯郸枕上矣。先兄晴湖则曰:舞衫歌扇,仪态万方,弹指繁华,总随逝水,鸳鸯社散之日,茫茫回首,旧事皆空。亦与三女子裸露草间,同一梦醒耳。岂但海市蜃楼,为顷刻幻景哉。
真相哦~

作者:喜欢这样的说话 回复日期:2011-9-30 15:06:00
嘿嘿,妙啊顶一个!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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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你也辛苦~
祝节日快乐~
【古代彪悍刑事案件集】
● 一尸二头六条人命
说这河南人王十六是个孤儿,打小就没了爹娘。六岁那年就跟着一个打造首饰的手工艺人学徒,十八岁那年出了徒,就在东平县永嘉镇的巷子口开了一家首饰加工铺。
王十六手艺好,人也吃苦耐劳,可能攒钱了呢。四十岁那年,王十六拿出这半生的积蓄五十万块钱从浙江娶回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
王十六这个媳妇姓杨,进门那天就把整条街的人都给镇住了——这也忒漂亮了!这都都能当东平县的形象大使什么的。也是王十六他们那个地方穷乡僻壤的没见过啥世面,永嘉镇那帮老爷们凡是看见过小杨同学的,没有一个不膛目结舌神魂颠倒的。
王十六也知道他这个媳妇就是永嘉镇的焦点人物,她要上趟街,回来一抖搂衣服能抖搂下来好几十斤的眼珠子。别人不说,就说当街开铺面的那几个邻居,都不神马能耐得住寂寞的主儿,都盯着王十六的老婆蠢蠢欲动伺机下手呢。
所以王十六就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出门也是尽量晚出早归,门户看守极严。
王十六的首饰铺的对面是个温州大老板吴信义开的招风银号的分号,这大美女小杨同学在家那是掌握财政大权的,存钱取钱什么的都得她自己去。
这有一回大老板吴信义正好来办事,就瞄见小杨了。这吴信义可就相中喽,心说我吴信义走南闯北足迹遍布全国各省市自治区,也没见过有这么招人稀罕的呀,这小小县城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当时就招开董事会,把总部从上海挪到东平县永嘉镇了。
小杨同学来自经济发达地区,性格比较开放,对这个身价几十亿的大老板也挺有好感,亲不亲家乡人么,一来二去的,俩人的关系就整得挺暧昧。苦于王十六门户把守极严,吴信义一直也没机会下手。
这一天呢,吴信义给王十六找了个大活,说是有个外地的大客户雇他去加工一批珠宝首饰,据说这批珠宝没加工就值好几个亿,所以不能拿到他的首饰铺里,王十六得到人家家里干这个活,管吃管住,限期完工。
王十六这批活要是干完,三年啥都不用干也够吃够喝了,可他瞅着那个一顾顷全街再顾顷全县的美女老婆,这心也属实放不下。犹豫思考再三,王十六忽然来了灵感,在他老婆的私处一左一右画俩警察,然后给他老婆定了三条规矩:
一、吃喝拉撒睡全在家里,不许出门;
二、全天二十四小时紧锁房门,收水费收电费收煤气费的来也不能开门;
三、不许洗警察。
王十六这才略微放心,第二天就去客户家工作去了。
他这头脚刚走,小杨脚跟脚就直奔银号去了,吴信义亲自接待,小杨瞟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吴信义:“吴老板啊,我存11块5毛钱。”
吴信义心说这存钱咋还有零有整的呢,就拍着胸脯说:“王夫人啊,要不我给您凑个整,存十万得了。”
小杨一拧跶:“讨厌。”然后就用眼睛瞟银号墙上挂着的钟。
吴信义不愧是干大买卖的,那智商比海豚都高,一下子就明白了:哦,这是让我晚上十一点半去啊!兴奋得没一屁股坐地上,当时就在小杨的户头上存了十万块。
这小杨回到家好不容易盼到天黑,还没到九点呢,她就把门打开留了一道门缝,然后自己躺床上等着去了。
小杨他们家的隔壁是一家肉铺,开肉铺的叫奚五,这个奚五也早就垂涎上小杨了,小杨一去买肉,要三两他给七斤,还送半扇排骨。可人家小杨能看上他么,都没正眼瞅过他。
可这奚五自我感觉还不错:每回多给小杨肉,她都没拒绝,还对我微笑过两回,这分明是对我有情有独钟嘛。
这回王十六出门了,虽然是天没亮就走的谁也没告诉,可还是没瞒得了成天窥视王家的奚五。奚五这一天啊,肉都没心思卖了,到了晚上又窥见小杨把房门打开了,把奚五激动坏了,怀揣一把杀猪刀兴高采烈地就摸进了小杨家的房。
这一进卧室啊,小杨还发着嗲嗔怪了一句:“讨厌,来这么早,真不守时。”
奚五一见这小杨在床上玉体横陈风情万种媚态百生,早已经把持不住,浑身上下除了那啥和刀,全都软乎了,低声说了句:“我来了……”就跌跌撞撞的扑了上去。
小杨一听这声就不对,定睛一瞧:怎么是他啊?马上就开始反抗:“快给我滚开,滚开!”
奚五淫笑着说:“恁还装啥子假正经哩?今个黑你早早开了门哩,不就是等哥哥我来呢么。”
小杨一边在他身子底下翻腾一边说:“得了吧,长得跟猪腰子似的,瞅你我都恶心,我还等你呢……”
奚五一听自尊心当时受重伤了,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可你不能侮辱我的长相呀:“今个甭管你等的是不是我,我也不放过你!”
小杨挣脱了一只手,啪地就扇了奚五一耳光:“臭流氓,再不住手我喊人啦!”
奚五一看她这宁死不劈的架势,当时就火了,随手就把杀猪刀抽出来了,往小杨的大脖子上一架:“猪肉你都白吃哩?你么,现在猪肉都啥价了!今个你给老子把猪肉都给我吐出来,不然老子宰了你!”
小杨一口唾沫就吐奚五的脸上了:“我呸!吐你个猪头啊。”
奚五这人格啊长相啊是被侮辱得体无完肤了,气愤地将手里的刀向下一划,小杨哦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奚五心里还纳闷呢:这怎么没声了呢?就用手扒拉小杨的脑袋:“哎哎,我下手重了,你不疼吧?”
他这一扒拉,小杨的脑袋骨碌碌就掉下来了,奚五吓得吗呀一声,看着小杨那惊艳无比的头颅,他傻眼了。愣怔了几秒钟,奚五拎着小杨的脑袋就往外跑。
跑出门他才反应过来:我拎这么个玩意干什么?四下里瞅了瞅,哎,皮匠铺孙老二家门口有个装用过的石灰的石灰篓子。
奚五心里一动:孙老二这老光棍平日里对小杨的渴望那是欲盖弥彰啊,如今我嫁祸给他啵,于是就悄悄地走了过去,把小杨的脑袋往那个石灰篓子里一扔——吱吱啦啦直往外冒青烟都,奚五吓得赶忙抓起两把石灰往脑袋上洒,结果烟冒得更厉害了。
奚五一想得啦,甭管他啦,我跑吧,转身就逃回家去了。
十点多钟的时候啊,这银号老板吴信义就西装革履地打扮好了,还弄了一把玫瑰花,然后就在那看手表。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点,这家伙赶紧又漱口喷香水的,拿着花就奔小杨她们家去了。
他一推门,门果然是虚掩的:“美杨杨,我来啦……”吴信义一边说着一边就摸到小杨的床上了,这手啊,就从小杨的大腿一路摸上去了,心里还挺美呢:哎呦喂,真滑嘿……摸着摸着就摸到脖子上头了——哎,这是咋回事?这咋突然间就没东西了呢?他这左划拉右划拉也没划拉着脑袋,定睛一瞧:哎呀我滴妈妈咪唉,这是啥啊?!
吴信义四周划拉了一圈也没找着小杨的脑袋,吓得噗通一声就坐地上了,大脑瞬间变得比胎儿时期还纯净,啥都不知道了。本能驱使着他挣扎着爬回了银号宿舍,往床上一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瞳孔放大,意识恍惚,神志不清了都。
转眼天就蒙蒙亮了,那皮货店的老板孙老二最近也不练上了哪路气功,天天凌晨三四点钟就起来到外面接地气也不是干什么。
这天他出了门就闻着一股烧家雀的味呢,往门口那石灰篓子上一瞅:哎,那个圆滚滚直冒青烟的东西是何宝物?
孙老二就过去给提溜起来了,定睛这么一瞧啊:那大美女的脸都让石灰烧得千疮百孔皮肉斑驳面目狰狞了。
孙老二嗷地尖叫了一声,没成想他这一叫唤,把一大早起来打酱油的邻居小郑给招来了。小郑转了一大圈了,也没碰见有这么早就开门的副食店,这拎着个酱油瓶子正出溜到孙老二家的门口,就听他妈呀一声,小郑就赶忙飞奔过来,伸个脖子够着够着地往孙老二的手里看:“老孙啊,你手里拿着的是个啥物件?”
孙老二四下一瞅除了这小伙子没有别人,把小杨的脑袋往怀里一抱,对小伙子挤出个笑脸说:“那啥,小郑啊,叔叔手里拿着的是个皮蛋——嗯,鸵鸟蛋做的,比较大……我家祖传的皮蛋制作秘法,今天终于成了,我请你到我家喝啤酒,吃皮、皮蛋……”
那个小郑满心疑惑地跟着孙老二进了屋,孙老二把那个大皮蛋往桌子上一放,小郑把头凑过去仔细地研究了一番,嗷唠一嗓子就坐地上了。
孙老二赶忙过去扶起了小郑:“小郑啊,这个事儿你可不能对别人说啊!不然我就是跳进三门峡水库我都洗不清了我……”
小郑指着那人头,小脸煞白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孙老二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塞到小郑的手里:“这钱你拿上,只要你不说,孙叔叔还会再给你的。”
小郑一把就将钱给撇了:“糊弄小孩呢啊你?不让我说出去也成,你给我拿五十万吧。”
孙老二一听,什么就五十万啊,人脑袋我也是捡的啊,我跟谁要五十万去?嘴上却说:“嗯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拿。”说这转身开抽屉去翻。
小郑坐在地上,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脑袋,还琢磨呢:这谁呢?看轮廓还挺面熟的呢……他这儿正琢磨呢,忽然就觉得大脖子一紧,就上不来气了,大脑当时就缺氧了。孙老二在他背后双手扯着一根皮绳,正狠命地勒着他呢,那还有个不缺氧的?
孙老二勒死了小郑,在他家后院刨了一个坑,把小郑还有那个人脑袋全埋里了,然后回屋喝啤酒去了。
再说王十六,他在那个客户家是一宿也没睡踏实,光惦记那俩警察来着——总感觉似乎是要出点啥事儿。第二天一早,他就跟人家客户请假,一会儿说是工具忘带了,一会儿说是家里煤气阀没关,可人家都说你啥事俺们派人去替你办,你不能耽误活儿。
王十六急了:“你们家那坐便我用不惯,我回家上厕所!”
王十六紧赶慢赶,晚上可算赶回了家,一推门,门没锁,王十六心道:“完喽完喽,真出事喽。”他这伤心欲绝地进了卧室,见小杨四脚大叉地躺在那儿,他过去就找那俩警察。
王十六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警察一个都没少。
可他总是觉得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打量——哦,少了一个人脑袋……人脑袋啊!
王十六坐地上嗷嗷地就嚎上了,整个永嘉镇的人都爬起来了,以为是防空警报呢。这左邻右舍的就都过来了,一看这华丽的场面,都啧啧称奇。
大伙这么七嘴八舌地一吵吵,王十六缓过来点神儿,忽然跑到厨房把菜刀拎出来了,红着眼睛说:“一定是吴信义这狗日的干的嘞,我剁了这龟孙儿去!”说着就拎着菜刀冲出去了。
众人一看这个热闹好瞧啊,也都呼呼啦啦跟着王十六奔银号了。王十六冲进了吴信义的宿舍,见这小子还在床上蒙着个大被躺着呢,跟个死尸似的。
王十六走到近前一看,这家伙的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迹,顿时就把刀扔了蹲地上哭:“哎哟,还真是你龟孙儿干的啊!”
王十六花了好几万块钱从郑州请的律师,一纸诉状就把吴信义给告了:
告状人王十六,系河南人,告为奸杀大冤事。身贫无活,打造营生,积攒二十余年。娶妻扬氏容颜颇俊,恪守闺门,毫无瑕玷。殊恶吴信义盖浙省巨商,在于对门开张银号,凡存取款项,悉由妻杨氏去办。吴见妻貌美,垂涎三尺,恣意强奸。恨妻不从,将刀砍妻首级。两手血迹未干,邻佑可征。切思人命关天,王法重大。恳乞青天严拘填命,生死感恩。哀哀上告。
东平县的县长大人叫个马鸣亮,一见这个案子也挺可惜:这吴信义着实可恨,咋就把俺们县的形象大使给弄死了呢,还砍下首级,这这这,太没人性了!
当时就把吴信义给抓来了,可这吴信义还在惊恐中没回过神呢,基本上就算是脑瘫了,问啥也不知道了。
马县长一怒之下就要动用大刑,可马上就有人拦住了他:“大人大人,且慢且慢,这吴信义可是全国有名的企业家,用刑须谨慎啊!”
话音刚落,人家吴信义的家人从北京花两千万请的律师团就到了,一纸辩护状就递上去了:
诉状人吴信义,系安徽徽州人,诉为杨氏杀人案伸冤豁命事。被告人吴信义,素来遵纪守法,为人谨慎和善毫不非为,尊老爱幼致力慈善,在全国各地口碑俱佳。
某年某月日夜,吴信义在其设在东平县永嘉镇的企业总部遇见对门首饰加工作坊的王十六之妻杨氏。杨氏邀吴晚11时30分至其家探讨经济问题(有银号员工某某及某某某证明)。吴信义晚11时许进入王十六家中,见其妻杨氏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刘遂为其施救,欲做人工呼吸时发现杨氏已经被人割头,惊恐之下回到住处。
因吴信义过度惊吓,以致神志不清,未能及时报案。王十六不知何人杀害其妻,为求得高额赔偿,胡乱诬告陷害被告。幸际青天案临,乞准提审,泾渭分发。庶蚁命得苏,不遭诬陷。望光匍匐上诉。
马县长看了诉状觉得也有点道理,他第一时间就派警察搜查过吴信义的住所,并未发现死者的头颅和凶器。根据吴信义的表现来看,他是不大可能会处理凶器和死者头颅的,否则很难解释他为什么连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迹都不处理掉。
马县长就迷惑了,百般思索之后,忽然灵光一现,就把王十六和那天到过现场的几个证人给传来了,然后分别询问:那天有哪个邻居没到场。
通过王十六和几个证人的供述,经核实,那天除了吴信义以外,王十六的隔壁邻居奚五并未到场。
马县长心里不禁暗暗得意:“我也太智慧了,我咵嚓这么一下就把这错综复杂的案子给破了,这个案子影响多大啊,我这回算是露脸喽。”
于是便签发拘捕令:“即刻缉拿奚五,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130200 回复日期:2011-10-3 22:39:00
吴信义不愧是干大买卖的,那智商比海豚都高,一下子就明白了:哦,这是让我晚上十一点半去啊!兴奋得没一屁股坐地上,当时就在小杨的户头上存了十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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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看这句就猜到了。楼主也在混八卦,而且也在看那个如何不被动物吃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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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我不单混八卦,这帖子最开始就发在八卦呢,所以说你这智商啊,顶一个连的海豚,哈哈~
@作者:臣心如水MX 回复日期:2011-10-7 0:39:00
跳跳你骗人啊…你不不放假么…一故事迟迟不上结尾你不成心吊人胃口么…话说我这假期就快结束了,就要去外边学习准备明年高考去了,你这行为影响我复习影响我明年高考发挥啊…提出批评以后注意……你抓紧更吧跳跳哥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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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俺虚心接受批评,关键我不是怕影响你高考么,呵呵~~
奚五被带到了县衙,马县长一瞅这个家伙的长相就不是啥善类,当时一拍惊堂木:“奚五,本县也不跟你绕弯子,因为啥抓你你自己也清楚,老实交代还能少吃点苦头。”
奚五自从那天作案之后啊,那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惶惶不可终日,肉铺也关了,这成天是既怕警察又盼警察,这回终于被带到了县衙,他反而平静了释然了:“回大人,我可啥都没干哩。”
“啥都没干?那本县问你,那日王十六鬼哭狼嚎的,你就住隔壁为啥没去他家看看?”
“喝多哩,睡死球的了。”
马县长怒了,一拍惊堂木:“给我打八十大板,着实打!”
这八十大板着实打下去,奚五都快烂了,不过这家伙是个有名的滚刀肉,就是死不招供。马县长又命令给他上夹棍,先上大夹棍,后上小夹棍,最后大小夹棍一齐上。
这货终于受不住了:“倒大霉的,我招,我招了。”
“那死者人头你藏匿于何处?”
“啥人头哩,俺不知道呢。”
马县长一看这大刑也都用了,可这货还是嘴硬啊,一挥手:“到他家给我搜!”
警察到了奚五的家一顿搜,结果刀是搜出来一大堆,瞅哪把都像是凶器,可就是没搜出来人头。
马县长就郁闷了:这没有人头可没法定案啊!可这个奚五简直就是个浑不吝啊,打了三四天了,晚上收监的时候还得再给他上一遍夹棍,可这小子就是不说人头在哪儿。
眼瞅着这案子越来越受关注,各方面给他的压力是越来越大,王十六那里一帮人,吴信义那里一大帮人……马县长都迅速破案的泡影眼瞅着就破灭了,他这个着急啊,也实在是没招了,嬉皮笑脸地给奚五点上了一颗烟,求上他了:
“奚五啊,我跟说,只要你弄来个女人脑袋,我、我就把你放了!”
奚五吐了一口烟,笑着说:“骗谁哩?我弄来个脑袋就死球的了。”
马县长无奈地也吐了一口烟:“真的哩,骗你我是龟孙……”
奚五大口大口抽着烟,不做声了。
他心里其实是在琢磨呢:弄来个脑袋就放我,信你才是龟孙呢——不过啊,在这里这么耗着也不成啊,监舍的那个小牢头龙三,黑着哩!他答应一天给这个龙三五千块钱,这才能躲过那顿夹棍大刑,不然就是个植物人也挺下来这么些天啊。
这两天就是一万啊,他人能耗得起,钱也耗不起呀。那天把杨美女的脑袋放到孙老二家门口的石灰篓里了,可警察现在还是没找到,估计是让孙老二给藏起来了,这个事还是得往孙老二的身上扯啊,可我又不能整得太明显,得让警察觉得他们是无意中发现孙老二的问题的……
他就这么思索了一大天,到了晚上押回了监舍,龙三领着人又把夹棍抬来了,龙三耷拉个无精打采的大眼皮:“兄弟们啊,再把夹棍给咱奚哥上上。”
奚五就说:“龙三哥啊,还走那个形式干啥?不如领着兄弟们出去喝点酒呢。”
龙三一撇嘴说:“喝啥酒啊喝酒,摊上你算我倒霉,别说喝酒了,比喝西北风也强不了多少。”
奚五笑了笑说:“龙兄弟真能说笑,俺那五千块……”
龙三一挥手:“得得,打住,还提你那点钱呐,我跟你说,吴信义那小子,人家县长还没给他用过刑呢,结果人家当天晚上就一人一个大箱子送监管他的那帮小子家里去了,你猜里面是啥?么全是金条!少说也值个千八百万。”
奚五一听也挺愤愤,心里说早知道杨美女等的是那个姓吴的南方人,他就把脑袋塞他们家银号的提款机里去了。
那帮牢子把夹棍浮皮潦草地摆在奚五的腿上,奚五装腔作势地喊了几声,这大刑就算是用完了。龙三他们收拾刑具刚要离开,奚五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三哥,三哥,我有点事跟你说。”
龙三让那些牢子先出去,坐到奚五的身边问:“啥事快点说。”
奚五故作神秘地还四下里瞅了瞅:“三哥,你能给俺弄个人脑袋不?”
龙三呼地一下站起来了:“你要死啊你!”
奚五招招手让他再坐下:“今天县长跟俺说,让俺弄个女人的脑袋来,他就放了俺哩。”
龙三一副鄙视他智商的神情说:“嗯,砍了你的脑袋再放了你。”
奚五假装很白痴地说:“好歹试一下么,三哥,俺给你五十万你帮俺弄一个来么。”
“多少?”
“五十万哩!”
“可我上哪给你弄人脑袋去啊?”
“皮匠孙老三能弄着哩,龟儿总弄这些物件说是做啥工艺品的哩,你就去他家买一个回来么。”
“那你得先给我钱。”
“你要信任俺么,五千块钱什么时候少过你的,俺儿子不都按时给你送过去的么。俺再给俺儿子写封信,在孙老三家门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么。”
龙三怀着哲学家般的忧郁和沉思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一想:这五十万再拿去给孙老二,自己也就剩不下多少了,不如我自己弄个脑袋去,独吞这五十万。可问题是这人脑袋不是猪脑袋上哪都能弄着,这可咋办呢?
龙三想了又想,忽然一拍大腿:“有了!”
原来啊,这龙三有个舅妈,七十多岁了,寡妇失业无儿无女,一直在龙三家呆着呢。老太太一身毛病,可就是懒着命不死,龙三早就烦了,要不是顾忌法律和社会舆论早把他这个舅妈扔大街上去了。
龙三这么想着,就进了一家药店买了六斤安眠药——一般人你是买不出来这么多,可这龙三身份特殊啊,就说衙门里用,谁敢不卖给他?
龙三回了家就把这六斤多安眠药全给他舅妈灌下去了,把老太太吃得都盗梦空间了——龙三见老太太没动静了,拿出锯子就把她的脑袋锯下来了。然后对外宣称老太太病死了,草草埋葬了事。
龙三弄到了人脑袋,晚上又到监牢里跟奚五商量妥当:今晚十一点在孙老二的皮匠铺门口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龙三回了家从冰箱里掏出他舅妈的人头,弄了块破布包好,装在个保健品礼盒里一拎,就到孙老二家的门口等着奚五的儿子给他送钱来。龙三一再看表,这眼瞅都11点过3秒了,可还是不见奚五的儿子出来。
龙三正要发火呢,忽然呼啦啦一窝蜂地就围上来一大帮警察,把龙三就按那儿了。
龙三直喊:“放开放开,我是龙三。”
可那帮警察摁得更用力了,龙三回头一瞧:完喽,是马鸣亮县长亲自带的队。
马县长接过警察递给他的那个礼盒,掂了掂:“这是啥高级补品啊,挺沉的嘛。”说着就把礼盒打开了,龙三舅妈的人脑袋滴溜溜地就滚了出来。
马县长厉声问到:“龙三,这东西哪来的?!”
龙三也慌了,结结巴巴地说:“这可不是我弄的啊,这是、是……在孙老二那儿买的。”
马县长当时就命令警察将孙老二家包围起来了,然后破门而入。孙老二半梦半醒之间就被警察拽出被窝了,马县长将那个人头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孙老二,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孙老二迷迷糊糊地心说这两天是咋了这是?这怎么净来这玩意呢,我招人脑袋是怎么地?
“不认得,这个跟我那个不一样……”
马县长一听,哟呵,你这还有啊?
马上就命令警察搜,搜了半天没搜着啥,马县长瞅着孙老二惊慌失措的模样,心说不对,这家伙肯定有事。
“他家肯定还有人头,调警犬来,继续搜!”
后来警察就发现了孙老二家后院的埋尸地点,警察就把小杨的人头给挖出来了,顺带着把小郑的尸体也给抠出来了。
“县长啊,你真神啊,真有人脑袋诶,除了人脑袋还有个死人呐!”
“啥,还有个死人?!”
马县长看着摆成一溜的两个脑袋和一具死体,哭的心都有:我这县令没当上几天,光鼓捣死人玩了。原本还打算迅速破案扬名全国呢,这会好,死人越来越多,犯罪嫌疑人也越来越多……这是个怎样神奇的地方啊!
“唉,先把王十六找来,让他认认看看这里有没有他老婆。”
王十六来了,两个脑袋他分辨了好一阵,然后扑到龙三他舅妈的那个脑袋上就哭上喽,老悲痛了。
马县长就对他说:“你认准啦?内个人头我瞅着岁数可不小啦。”
王十六起来擦了擦眼泪儿说:“那瞅着也比旁边内个顺眼啊……”
马县长苦笑了下说:“这玩意不是顺眼不顺眼的事儿,你再仔细看看。”
王十六又上去挨个脑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终于认出了他了老婆小杨的脑袋,这回他可没敢往上扑啊,远远地躲着大美女的脑袋哭。
马县长一挥手:“所有的人,包括死人以及各种脑袋,统统给我带回县衙去。”
回了县衙,龙三、孙老二、小郑(的尸体)、小杨(的脑袋)、龙三舅妈(的脑袋)等,在大堂下排了一排。
马县长坐在大堂之上往下这么一看啊,这个乱啊,这死的有本县县花,七老八十的大妈,还有一个小子半大不大……这帮犯罪嫌疑人呢,更是来自各行各业,堪称河南史上最混搭的案件了。
马县长的思路也完全乱套了,文的是不行了,来武的吧:
“孙老二!人头和尸体都是在你家院子里发现的,铁证如山,你招也是个死不招也是个死,早一天招就少遭一天罪!”
孙老二还没大睡醒的样子:“我啥也不知道哇,这个东西很神奇啊,怎么就跑到我家的院子里来了呢?”
马县长一瞅他那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给我打!”
这顿打,孙老二都快散黄子了:“大人啊,别打啦,我招啦——那个人脑袋是我在门口的石灰篓子里发现的啊,后来小郑过来看,哇地一下就吓死啦,我一看这玩意我说不清啊,就把他还有人脑袋都刨坑埋了。”
马县长气得都无语了,一转眼,又看见龙三了,这马县长一看他,更来气了:“龙三!你有事没事也拎个人脑袋出来凑什么热闹?你还嫌本县不够乱是不是?你赶紧给我说你拿个人脑袋到底是要干啥?”
这龙三心说:干啥?这干啥我也不能说啊,说完我收受犯人贿赂的事儿不就露了吗,再说我这人脑袋我也不是好道来的啊,如今我就往孙老二身上赖吧!
“马大人啊,那个脑袋的确是孙老二给我的啊,是奚五让我到孙老二家给他拿一样东西,结果孙老二就给我的那个礼盒啊,我当时哪知道里面是个人脑瓜子啊!”
“那你拎着那东西在大街上转来转去的,到底想干什么?”
“我拎着礼盒我转悠,我,我不是头一回干这种违反规定的事儿,我内心挣扎么我……”
马县长一听,去你个腿儿的吧,再问也问不出啥有价值的东西来了,就东平县的这帮神人,这大刑也不老管用的……得嘞,我把你们都关一块啵,我看你们在一起能碰撞出什么智慧的火花来。
马县长这就下令把孙老二、龙三、奚五还有吴信义全都塞一间小牢房里去了,然后他去听墙根去了。
这头半夜啊,就是吴信义一边唱歌一边挠墙,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到了后半夜,先听龙三发话了,小声捅咕奚五:“奚五,给钱。”
奚五:“啥钱啊?”
龙三:“废话!你说啥钱?”
奚五:“我啥都没看着我……”
龙三:“那东西现在就在县长手里呢,你看着没看着你也得给我钱!”
奚五:“你搁县长手里能行么,你得给我儿子啊,原来咋说的?”
龙三:“给你儿子你儿子不也得给县长么,反正我跟你说你必须得给钱。”
奚五:“给什么钱?你给孙老二钱了么?”
龙三:“我给他什么钱!我自己弄来的。”
奚五:“你自己弄来的管什么啊,当初咋说的?你得上孙老二家里弄去,在他们家门口的石灰篓子里呢……”
孙老二:“嘿!石灰篓子里的人脑袋是你狗日的放的啊!你放哪不好,往我家门口放什么?好么秧地把我都牵扯进来了。”
龙三:“你可拉倒吧,还牵扯你进来,除了人脑袋,那个死人不也是你们家院子里发现的吗,你还冒充什么好人啊你。”
奚五:“可不咋地,你杀一个人是死罪,杀俩也是一个死罪,你就大义凛然义无反顾地都招了呗,完了我们出去以后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墙角唱歌那个货没准一出手就给你几个亿。”
孙老二:“去你个球的吧,我一光棍我哪来的孩子?几个亿我能花着么我?——奚五你弄死了小杨,龙三你那个人脑袋也不是好道来的……”
龙三:“滚,你那人脑袋才不是好道来的呢!人家我这脑袋是我亲舅妈的,你再敢侮辱她老人家我揍你!”
奚五:“啧,别吵吵啦,咱仨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最可恨的就是……”
他的手一指吴信义:“咱们不如都往他身上赖。”
龙三和孙老二一齐点头。
奚五接着说:“咱仨只要把这个事儿编圆了,完了咱仨订立攻守同盟,口供一致指向那个疯子,他小子就跑不了!”
吴信义蹲在墙角还唱呢:“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总觉得日子过得有一些极端……”
马县长听了这几个嫌疑人的对话啊,那是茅厕顿开!这个无比混乱复杂的案子,在他的头脑里分辨率1680X1050般地清晰起来——还是3D的呢。
第二天,奚五、龙三、孙老二被带到了大堂之上,马县长带着得意的微笑看着下面这几个人:“嗯,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三人一齐回答:“有。”
“那说说吧。”
这仨人就相互补充相互照应地说了一个故事:
说是为富不仁狼子野心残忍变态的银号老板吴信义,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趁小杨的丈夫不在,进入小杨的房间欲行不轨,小杨奋力反抗,吴信义残忍地将其杀害,割下小杨的头颅,放到皮匠铺老板孙老二家门前的石灰篓内,意图陷害孙老二干扰警方的视线。
后,吴信义发觉这么干比较二,又买通了无业人员小郑,想将小杨的人头取回。小郑取出人头,被石灰烧得面目狰狞的小杨的人头吓得急性阑尾炎发作而死。孙老二起来晨练时,发现门口的小郑的尸体和小杨的人头,由于怕被牵连,故将尸体和人头埋到自家后院内。
后,吴信义被刑拘,他在狱中装疯卖傻,其实心里另有打算。当其得知县长命奚五搞到一个人头就放了他这一信息之后(当然,这是英明的县长大人的一个圈套,吴信义就中了这个圈套),吴信义用密码与其手下联络(该密码就是唱乐亭大鼓:“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联东吴灭曹威鼎足三分……”然后用曲调节奏的不同变化可以发出任何信息。),令其手下再搞一个人头,重新干扰警方的视线。
吴信义的手下就用安眠药将龙三的舅妈毒死,割下头来装入一保健礼盒内,送到孙老二处,让孙老二将其交给龙三。然后,再放出风来,告诉奚五,龙三手里有人头,因为奚五正好关押在龙三管理的监舍里……可见犯罪分子吴信义是多么的老奸巨猾啊!
……
马县长一听,嘿,你还别说,这三个货一晚上就能编出这么令人击节赞叹的精彩故事来——真是人才啊!(LZ:废话,我帮着编的么,费老劲了。)
马县长一拍惊堂木:“三个恶贼!事到如今还敢胡言乱语狡辩!本县把你们的这个故事重新讲述一遍吧……”
马县长讲完,这三个杀人凶手全都傻了——哎,他咋全都知道呢?
马县长放声大笑:“哈哈,你三人灭人伦杀无辜,天地不容,神佛震怒,昨晚天神降临下凡,拿给我个iPad2让我看的么,你们的作案过程都显示在其中,画面清晰流畅,音响震撼动听……”
三人一听,得,神仙加高科技,俺们还玩个屁啊,招供吧!
三人乖乖招供之后啊,马县长余怒未消——就是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又将三人各大了八十大板,方才提笔判曰:
审得奚五素行横强,荒淫无度。奸杀王十六之妻,法所不容者也。抑何杀一妇而累五命,大辟何辞!孙老二为掩己之非,打死无辜一命,是以自罹其法网矣,斩首何辞!龙三见财昧心,药毒母妗,割头鬻卖,此与枭獍之恶无弄,处决无疑!夫六命之死,悉皆奚五之罪魁也,俱俟秋决,以卫淫风。然吴信义亦操心不轨,宜坐徒刑,但未行奸杀,偷情亦未遂,现已疯癫不知人事,姑且给予警告处分,以敬后犯。
退堂!
(本故事完)
那啥,古代离奇彪悍刑案,后面故事更精彩哦~
为了不影响白话阅微草堂笔记的进度,LZ另开个楼,请各位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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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听之序
唉呀妈呀,我这是又白话完一本啦~~~~,这可算是要见亮了,估摸着啊,我这有生之年总算有可能把这几本书八完了。
其实你们不知道,我这人我老好静了,而且说天生就是一孤僻小孩,大街上围一圈人别人都是削尖腮帮子往前凑,我不,我赶紧打个车我绕过去我。
但我安静归安静,我这人闲不住啊,自打我不尿炕那天起,我这笔墨纸砚就没离过身儿,就有一回开车喝多了让刑部派出所拘了,么算是十来天没见过这些东西。
就说我平时啊,研究这些个治国安邦的大道理,我那电脑桌旁边各种参考书啊,最薄的也得有板砖那么厚,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燃纸自焚呢。
三十岁以后啊,我以为我的学问积累就够了,我就持才傲物啊,以为我这文章我咔咔,我也不照郭小四赵丽华这帮人差啥,为求文字工稳,我那是辗转反侧彻夜构思啊。
五十岁以后啊,我可没工夫扯这JB蛋了,朝廷让我修撰《四库全书》啊,你当这玩意那么好弄的啊,你弄不好你脑袋都得改嫁。所以我就又开始摞板砖了。
现如今啊,唉,老喽,没这些个兴致咯,但我就离不开笔墨纸砚这套家伙什儿,成天拿着笔啊,我就回忆呗,回忆这一生那些有趣的人,有趣的事,就以此消磨岁月,为进焚化炉预热而已。
一不留神,《滦阳消夏录》、《如是我闻》、《槐西杂志》三本书就写出来了,哎,我就又整了一本,玩呗。
我就寻思啊,你说以前的那些写这路书的作家,王仲任、应仲远,这都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满嘴喷吐沫星子的大牛;陶渊明、刘敬叔、刘义庆,这都是娓娓道来自然天成意味深长说一半留一半的强人*。我跟这伙玩意是没法比,都死好几百年了,我怕他们再来找我碴儿。
但我就一条,哎,我这玩意我不反D反社会反人类,像那个谁谁那样,拿钱发帖夹带私货颠倒是非——那个谁谁就是魏泰和陈善,我说出来得了,省得你们还惦惦——我自信我是没有的,我是清白的。
出版社求搞啊,稿,那个盛子松啊,天天在我家门口蹲着等啊,我看他这么心盛,我就写了几个字放在卷首,算赠送的。
这本书呢,跟以前的相比,我亲身经历过的少,听旁人白话的多,庄子不是说过那么一句话嘛:我给这帮女人随便胡说一通,这帮女人也就随便胡听一气*。
所以啊,我这本书就定名叫《姑妄听之》了。
1793年七月二十五日,观弈道人自题。
注释:
*王仲任,即东汉人王充,写过一本《论衡》;应仲远,即东汉人应劭,作过一本《风俗通》;陶渊明作过《搜神后记》(大概是托名);刘敬叔,南朝宋人,作《异苑》;刘义庆,南朝宋人,作《世说新语》。
**魏泰,北宋人,其所作《东轩笔记》以个人好恶为凭议论,宋代以来就多受批评。
陈善,生活在南北宋之间,作有《扪虱新话》,老纪很不待见他的书,说他“诗论尤多舛驳,大旨以佛氏为正道,以王安石为宗主”。
***庄子的原话:“予尝为女妄言之,女亦以妄听之奚”,女就是汝,你的意思。(《庄子·齐物论》)
原文:
余性耽孤寂,而不能自闲。卷轴笔砚,自束发至今,无数十日相离也。三十以前,讲考证之学,所坐之处,典籍环绕如獭祭;三十以后,以文章与天下相驰骤,抽黄对白,恒彻夜构思;五十以后,领修秘籍,复折而讲考证。今老矣,无复当年之意兴,惟时拈纸墨,追录旧闻,姑以消遣岁月而已。故已成滦阳消夏录等三书,复有此集。缅昔作者,如王仲任、应仲远,引经据古,博辨宏通;陶渊明、刘敬叔、刘义庆,简谈数言,自然妙远。诚不敢妄拟前修。然大旨期不乖于风教,若怀挟恩怨,颠倒是非,如魏泰、陈善之所为,则自信无是矣。适盛子松云欲为剞劂,因率书数行弁于首,以多得诸传闻也。遂采庄子之语名曰姑妄听之。乾隆癸丑七月二十五日,观弈道人自题。
原文:
郑慎人言,曩与数友往九鲤湖,宿仙游山家,夜凉未寝,出门步月,忽轻风泠然穿林而过,木叶簌簌,栖鸟惊飞。觉有种种花香,沁人心骨,出林后沿溪而去。水禽亦磔格乱鸣,似有所见,然凝睇无睹也。心知为仙灵来往。次日,寻视林内,微雨新晴,绿苔如罽,步步皆印弓弯,又有跣足之迹,然总无及三寸者。溪边泥迹亦然。数之约二十余人,指点徘徊,相与叹异,不知是何神女也。慎人有四诗纪之,忘留其稿,不能追忆矣。
●蝶背小人
这个郑慎人又说啊,这有一天他家庭院里的花儿开了,一团团锦簇灿烂啊,他正酝酿情绪准备再作几首诗什么的,突然,就听院子里一片女人们的尖叫,郑慎人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地上了——坐得一腚好湿。
郑慎人爬起来就把窗户推开了向外看,就看他家的这帮女人啊,老妈子小丫鬟什么的,都竞相用手指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的梢头,老郑的视线沿着她们指点的方向一瞅——
哎,一只巴掌大小的蝴蝶,正在桂树枝头翩翩飞舞呢,再仔细这么一看啊,蝴蝶的背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有拇指大小,驾驭着蝴蝶这是特级飞行表演呢。
不大一会儿,这位拇指姑娘就架着她的坐骑飞过墙头到邻居家去了。然后就听邻居家的女人也是一片尖叫。
这个玩意真不知道是啥怪物,难道就是所谓的花之妖魅月之精灵这些东西吗?
老郑跟我讲这个事情的时候呢,是在刘景南他们家,刘景南就说:“脑残玄幻小说看多啦?哪来那么些精灵古怪的,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闺阁女孩们的游戏,用通草花编的小人绑到蝴蝶的背上再把蝴蝶放飞出去呢?”
我就点头,这老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老郑不同意,就说:“人我亲眼所见,那个红衣女孩坐在蝴蝶后背上,还做出操纵驾驭的姿态,而且说抬头低头左顾右盼滴,神态生动,绝对不像木偶人那样!”
这老郑言之凿凿,我也他娘地不知道究竟是咋回事了。
原文:
慎人又言,一日庭花盛开,闻婢妪惊相呼唤,推窗视之,竞以手指桂树杪,乃一蛱蝶大如掌,背上坐一红衫女子,大如拇指,翩翩翔舞,斯须过墙去。邻家儿女,又惊相呼唤矣。此不知为何怪,殆所谓花月之妖欤?说此事时,在刘景南家,景南曰:安知非闺阁游戏,以通草花朵中人物缚于蝶背而纵之耶?是亦一说。慎人曰:实见小人在蝶背,有磬控驾驭之状,俯仰顾盼,意态生动,殊不类偶人也。是又不可知矣。
作者:苍宇玄狼 回复日期:2011-10-9 22:01:00
@右眼跳跳 2009-6-5 14:27:00
原文:
有书生嬖一娈童,相爱如夫妇,童病将殁,凄恋万状,气已绝,犹手把书生腕,擘之乃开。后梦寐见之,灯月下见之,渐至白昼亦见之。相去恒七八尺,问之不语,呼之不前,即之则却退。缘是惘惘成心疾,符箓劾治无验。其父姑令借榻丛林,冀鬼不敢入佛地。至则见如故,一老僧曰:种种魔障,皆起于心。果此童耶?是心所招非此童耶?是心所幻,但空尔心,一切俱灭矣。又一老僧曰:师对下等人说上等法,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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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的好可爱,哈哈,,硬着头皮看两个小时耽美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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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你厉害~
●三宝四宝(一)
说董家庄有个佃户叫丁锦的,这丁锦老婆终于生出个孩子,还是个男孩,这把丁锦给乐的,抱着儿子说:“既然是我丁家的第一个孩子,那就叫二牛吧。”
后来这丁锦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女儿,叫四凤。
就说这二牛四凤就长大了,这丁锦家先是招了个上门女婿叫曹宁的,嫁给了四凤,帮着丁家干活,人很是朴实能干,跟四凤俩人也是夫妻和睦各种生活美满。后来呢,这二牛也娶妻了,这二牛的老婆和四凤就同一时间怀孕了,又是同年同月分别生下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二牛抱着他的儿子说:“既然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那么就叫三宝吧。”
四凤在一边就说了:“咱们家这什么传统?都不识数吧?我这孩子可不能排乱了,我女儿就叫四宝。”
话说这丁三宝和丁四宝(唉,上门女婿连他的姓氏权都木有哇),这俩孩子姑姑和舅妈混着带,吃奶都不分你的我的,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舅舅姑父滴看着他们就说:“干脆,这俩孩子就定了亲吧,这就叫肉烂在锅里肥水不流外人田,将来咱家这亲情啊,还能再涨三成!咱丁家从此这一代一代滴,地越种越多,人越生越旺,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咱就进小康了咱!”
你说这农村人家啊,想法都这么原始,也不知道个优生优育,近亲不能结婚神马的。但这俩孩子来说,那真是青梅竹马亲密无间,好得不能再好了,到刚会走道的时候就已经是寸步不离成天玩过家家了。
他家大人也没个深沉,光顾着宠爱了,看着小孩儿玩,还过去给指导呢:“三宝啊,你妹妹是你媳妇,你得管她叫俺家炕头的,四宝啊,你三宝哥是你丈夫,你得管他叫俺家爷们儿。”
俩小孩虽然还不明白这里面深邃的内涵,但见天儿耳闻目睹地,都习惯这种称呼了。等到七八岁,俩小孩稍微明白点儿事儿了,这要按古礼儿,这男女七岁不同席,你这就不能再在一起睡觉了,可这三宝四宝都跟着他们的奶奶(姥姥)一起睡,也没个避讳。
这时候呢,正是康熙辛丑到雍正癸卯(1721-1723)年这个时间段,这个时间段怎么了呢?
别着急,故事才刚刚开始。
(待续)
●三宝四宝(二)
说这个康熙辛丑到雍正癸卯年间啊,这就闹饥荒了,这饥荒闹得那可不小哇,当然了,老纪作为一个五毛的领导,他说清朝的饥荒就不叫饥荒,就叫“岁屡歉”,就是年年都歉收,可他一说明末,那就是白骨露野易子相食的大饥荒了。
这大饥荒比明末差点也不多,你像丁锦家这种纯粹的农民,那就没法活了,丁锦夫妇,老两口子,并排躺在炕上,就咽气了。二牛夫妇,四凤曹宁夫妇,分别带着孩子逃荒去了。
这四凤两口子先到的北京,北京也特么不管你啊,四凤两口子没办法就把四宝卖到北京的陈司长家了,当时也不知道这陈司长到底叫啥,是哪个部委滴,就知道是个南方人,说话安啦安啦滴。
再说二牛两口子,在外面转了几个月,也随着难民的大潮涌入了北京,北京也没法活啊,大人到好说,二十年以后还可以偷汉子,不是,还是一条好汉,可不能眼瞅着孩子饿死在手里啊。
当时啊,这有钱有势的,全到难民区挑书童丫鬟什么的啊,你么,完全是买方市场啊,这帮难民挤着压着地往人贩子手里递孩子啊,一分钱都不要啊,能让孩子不饿死就行啊!
挑来拣去地,得说人三宝这孩子命好,长得也机灵,有一家就相中了,带家去了。
这家,我去,家法那个严啊,孩子到了家不说先给点吃的,先特么打一百杀威棒,说这农村孩子野,先杀杀威。打完喽,才给你点吃的。这三宝被打得都朦胧了,迷迷糊糊地就看进来了个小丫头,端着半碗稀粥,俩人这么一对视啊,异口同声地:“啊!……”
然后,啪——,粥碗还特么给啐地上了。
“炕头的,是你?!”
“俺家爷们儿,是你?!”
那端碗的小丫头正是四宝啊,这三宝四宝是抱头痛哭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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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头铡——古代彪悍离奇刑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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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四宝(三)
说这时候这陈司长家里有个年长的老婆子心挺好,忙过来把俩孩子的嘴给捂住了:“嘘~~孩子啊,这陈大人家的规矩你们还不知道啊,服务人员之间谈恋爱处对象,打死没商量啊,你俩啊,以后千万千万不能这么叫啊!想活下去,就装不认识!”
这俩孩子强忍泪水,坚忍地点了点头。
说这陈司长家的家法,那可不是光一百杀威棒谈恋爱杀无赦这么简单啊,家规印出来比辞海都厚啊,新来的孩子几乎没有一天不挨打的,而且是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打。
每当四宝被打的时候啊,三宝在下面他没法hold住啊,眼泪瓣儿抑制不住地往下淌啊,他还不敢出声,每次衣襟都湿透透地啊。换到三宝挨打的时候啊,四宝也是啊,哭到衣服凸点了啊都。
一开始吧,这陈司长家还以为这俩孩子胆小呗,被吓的,后来啊,渐渐发觉不对了,可一问,这俩孩子有心眼啊,意志也坚强,说啥就说不认识对方。
陈司长思来想去,反复掂量,心说这玩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这俩小孩那啥,是不,就算不是,按这个发展趋势,将来也不保准啊,我陈家的清誉不都被败坏了么,保险起见,撵走得了,反正难民的孩子有的是。
就这么,这陈大人就把三宝四宝赶出了门,他可不是一起赶走的啊,先赶的三宝,隔了几天撵的四宝……你说这人损到一定程度,就这帮当官的,他咋不立刻让雷劈了呢!
这三宝无依无靠地,再回难民区找他爹妈,还哪儿看得见踪影?!
这孩子还是机灵,他把当初牵线搭桥卖他的那个牙婆(女性人贩子)给找到了,那个牙婆美了,一个孩子她能挣两份中介费,这就把三宝又卖到一家当书童。
一来二去的啊,这三宝自始自终就没放弃寻找四宝,一直在暗中打探着四宝的下落。后来听个荒信儿,说这京城郑家——赫赫有名的大富豪,外号貂皮郑,郑家,他们家有个小丫鬟,模样身世啊,跟四宝有点像。
这三宝啊,就千方百计找机会,从原来的主人家跳槽到了郑家,过了一个多星期,三宝正在郑家的大房子外面打扫院子呢,迎面走过来个小丫鬟,手里端着给郑老爷的燕窝……
三宝一抬头,俩人四目相对:
“啊!……”
“啊!……”
“啪——”
又一个碗摔碎了。
(待续)
@作者:悠悠人间82 回复日期:2011-10-11 21:41:00
好容易占个沙发
那边没地了,我就来这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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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悠悠你真行,哪天我发个沙发楼,沙发都给你坐~
●三宝四宝(四)
俩人还能干什么?
抱头痛哭呗。
刚起个头儿,里面郑老爷跳了出来:“你们,干什么呢!怎么回事儿?!”
俩人有经验了,知道要是说俩人是恋人,那就是死路一条,可也不能再说不认识啦,不认识就抱一块哭啊?俩孩子都还机灵,忙说:“这是我妹妹啊”,“这是我哥哥啊。”
郑老爷一开始也不信,后来拿来俩孩子的身份证明一看,哦,丁三宝、丁四宝,嗯,没错了,是兄妹。
这个事儿算是敷衍过去了,可这俩孩子一个负责外勤,一个负责内务,而且说这三宝在男员工宿舍住,这四宝在郑老爷屋里住,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也就是四宝偶尔出来,一走一过,俩人也不敢说话,只能是相对两无言,曲尽杯空溅,暗换山盟聚散间,欲诉情还倦。又过画桥东,往事纷纷乱,且使春风燕子还,不计离亭怨。
这时候,大饥荒已经过去,三宝四宝也都十三四岁了。
又过了一年多,二牛和曹宁一起来到了北京,想要把孩子赎回去,辗转寻找,终于找到了貂皮郑家,到了郑家把这个事儿一说,哎,这郑貂皮还挺受感动,一拍大腿说:“嗨,你说这俩孩子,在我这儿你怕什么,我可不像那个神马司长,我历来思想比较开放,下人们乱搞我都不管,你不耽误干活就行……那什么,今儿我做媒,就把俩孩子的事儿给办了得了,晚上就让他俩一个屋里睡了,完了你们也别着急把孩子领回去,在你们那破地方孩子能有什么发展,你把孩子留我这儿,我亏待不了他们,四宝我让她当领班,三宝我让他到外面给我跑业务去,你们过年过节滴,过来看看,是不,回到你们董家庄,你们都老有面子了我跟你说……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那个谁,你去把严老师找来,让他帮着张罗张罗婚礼。”
(待续)
二牛和曹宁一想啊,这也好,回家你不还得出来打工么,这还把结婚的钱省了呢,俩人还直门感谢貂皮郑呢,可没成想啊,内个严老师一来,事情又起变化了。
那个严老师,也不那个野鸡大学的伦理学教授,一进门就嚷嚷:“这怎么行,这怎么行,郑老板啊,这个事儿它违法了啊!严重违法了!”
貂皮郑就有点不高兴:“违法了?违什么法了?”
严教授就说:“还违什么法,礼法!这三宝四宝是不是姑表亲?三宝管四宝她妈是不是得叫姑姑,四宝管三宝他爸爸是不是得叫舅舅——借就叫乱伦!这种情况不论是礼法还是现行的《婚姻法》,都是禁止滴!”
郑貂皮就说:“哼哼,老子还怕他个狗屁《婚姻法》,按婚姻法,老子都够枪毙六十多回了……”
严教授就说:“你是不怕婚姻法,可你弄得过礼法么?违反礼法,那是要拿雷劈滴!——当然不是劈您郑老板,是劈那俩孩子,而且是天庭雷部那帮人行使这个权力,你行贿都找不着门路你。”
貂皮郑一听这个,刚想发作,这二牛和曹宁害怕了,一听这咋,还枪毙雷劈滴,整这么大罪过呢,俩农村人当时就吓堆了:“那什么,郑大善人啊,你的好意俺们是心领啦,可这违法乱纪的事情,俺们是打死也不能干的吖!您就算可怜可怜俩孩子,这乱伦啥啥的罪名,他俩可背不起吖,不过这俩孩子俺们就交给您这个大恩人了,让他俩在这儿给您干活,不给工钱,俺俩都没啥说的!”
貂皮郑一听,留下就行啊,结不结婚乱不乱伦滴,干我屁事。
(待续)
●三宝四宝(五)
三宝四宝,这回总算是关系挑明了,可俩人的境遇更糟糕了,还背上了违法乱伦的负担你说,连抱头痛哭都不能了。
可这四宝是说啥也不再去貂皮郑的房了,宁可在外面扫院子,这貂皮郑一怒之下,就把她卖给一个候补官员当了姨太太了,没出几个月,就得病死了。
三宝听到这个消息,疯了,不知所终。
也有人说呢,这四宝当时是被绑着去的,到了那个候补官员的家,新婚之夜,四宝用打火机烧毁了容貌,然后嗷嗷就是个哭,候补官员根本没近了身。
嗟乎,果真如此,那这俩孩子来生在人间——也许就在天堂吧,他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而且,他们不再也会看一眼就再也见不到了,一定的!
而那个所谓的教授严某,做下如此恶业,真不知道他是一种神马变态的心理!天理昭昭,这种人才是用来给雷劈的!
也有人说那个老禽兽严某啊,并不是食古不化,也不是想红搏出位,他特么就是看上四宝了,想要据为己有罢了。
我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十八层无间地狱,就特么是为他准备的啊!*
(完)
注释
*你看,老纪我说他不写爱情吧,他这回还暴走了,不写则已一写就直奔高端,乱伦神马的。而且,老纪这次三观超前到后现代啊,古代礼法,姑表亲真的不能结婚啊,贾宝玉和林黛玉那是姨表亲啊,也就是说你爸爸这边的亲戚,你就别惦记着了,你妈妈那边的,你还有研究。后面议论部分我都没添油加醋啊,完全是老纪自己的心声啊,请各位参阅原文。
原文:
董家庄佃户丁锦,生一子曰二牛,又一女赘曹宁为婿,相助工作,甚相得也。二牛生一子曰三宝,女亦生一女,因住母家,遂联名曰四宝,其生也同年同月,差数日耳。姑嫂互相抱携,互相乳哺,襁褓中已结婚姻,三宝四宝又甚相爱,稍长,即跬步不离,小家不知别嫌疑,于二儿嬉戏时每指曰:此汝夫,此汝妇也,二儿虽不知为何语,然闻之则已稔矣。七八岁外,稍稍解事,然俱随二牛之母同卧起,不相避忌。会康熙辛丑至雍正癸卯,岁屡歉,锦夫妇并殁,曹宁先流转至京师,贫不自存,质四宝于陈郎中家,不知其名,惟知为江南人。二牛继至,会郎中求馆僮,亦质三宝于其家,而诫勿言与四宝为夫妇,郎中家法严,每笞四宝,三宝必暗泣,笞三宝,四宝亦然。郎中疑之,转质四宝于郑氏,或云即貂皮郑也,而逐三宝。三宝仍投旧媒媪,又引与一家为馆僮。久而微闻四宝所在,乃夤缘入郑氏家,数日后,得见四宝相持痛哭,时已十三四矣。郑氏怪之,则诡以兄妹相逢对,郑氏以其名行第相连,遂不疑,然内外隔绝,仅出入时相与目成而已。后岁稔,二牛曹宁并赴京赎子女,辗转寻访至郑氏,郑氏始知其本夫妇,意甚悯恻,欲助之合卺而仍留服役。其馆师严某,讲学家也,不知古今事异,昌言排斥曰:中表为婚礼所禁,亦律所禁,违之且有天诛,主人意虽善,然我辈读书人,当以风化为己任,见悖理乱伦而不沮,是成人之恶,非君子也。以去就力争,郑氏故良懦,二牛曹宁亦乡愚,闻违法罪重,皆慑而止。后四宝鬻为选人妾,不数月病卒,三宝发狂走出,莫知所终。或曰:四宝虽被迫胁去,然毁容哭泣,实未与选人共房帏,惜不知其详耳,果其如是,则是二人者天上人间,会当相见,定非一瞑不视者矣。惟严某作此恶业,不知何心,亦不知其究竟,然神理昭昭,当无善报。或又曰:是非泥古,亦非好名,殆觊觎四宝欲以自侍耳。若然,则地狱之设,正为斯人矣。
●猩唇
说到吃啊,鲟鳇鱼啊神马的,我还真没吃过。
听说老袁那个吃货还写了一本什么《随园食单》的书?真是的了,你个小县长你净研究吃了,我就不像他,我研究吃我也不像他那么俗,我是从考据的角度,从弘扬中华民族的饮食为宗旨的目的,研究吃的。
你比如说这个八珍吧,先前我不就考证过嘛,其中那个“驼峰”指的就是野生单峰驼的驼峰,而不是常见的双峰驼的驼峰,要不咋叫“珍”呢。这单峰驼呢,只有塞外才有,所以现在已经非常罕见了。
八珍里面还比较常见的也就是熊掌、鹿尾儿这两样,那个猩唇——就是猩猩的嘴唇子啊,我还真没吃过,见都没见过啊,光听说过这么个名。
后来也有人说这个“猩唇”其实是指麋鹿(满语叫“罕达堪”,就是四不像)头部的肉,这真是,错得比那个驼峰都离谱。
我跟你说,乾隆乙未年(1775),巡抚闵少仪来给我送礼,捧着个锦盒,那家伙包装得异常精美,我心说什么奇珍异宝呢,结果打开锦盒,把我吓一大蹦!
是两张剥下来的脸!
还么让闵少仪给笑话了,说这玩意就是猩唇。哎呀我去,你么猩唇就猩唇,你把那么大一张脸整个都扒下来干什么?!闵少仪说这玩意就这样式儿滴,光扒嘴唇,不够塞牙缝的。
你这玩意,整张脸,眼睛鼻子嘴,一一俱全,就像个人皮面具似滴——你说没见过人皮面具啊?那你去过**纪念堂没?去过的你就想想一下,把那脸扒下来……寒……
你说这玩意你怎么吃?不吃吧,还白瞎了你说,送到厨房,厨师长温妈差点没吓毛了,口念佛号连叫罪过罪过。后来啊,我还是忍住了要尝鲜的想法,我把这东西送给田白岩了,我也恶心恶心他。
他家厨子也吓毛了据说,老田把这东西又送给也不谁了,哈哈~~
如今啊,这两张猴皮面具不知流落到谁手里了,直到如今啊,我也不知道这玩意该怎么吃,我研究来研究去啊,我觉得这玩意也就剁碎了包饺子还差不多……
不许说我农壳啊,其实这东西连老袁都没见过,他也就是道听途说,还欠欠儿地给记在他那破书上了*,哈哈~~
注释:
*袁枚《随园食单》记载侍郎刘金门出使朝鲜:“王宴之。酒半,出一朱盘,锦幂之,置座前,一人持小刀启其幂,乃人头也,大惊。既而割其唇以进,乃知为猩唇。”
原文:
八珍惟熊掌鹿尾为常见,驼峰出塞外,已罕矰矣。此野驼之单峰,非常驼之双峰也。猩唇则仅闻其名。乾隆乙未,闵抚军少仪,矱余二枚,矲以锦函,似甚珍重,乃自额至颏,全剥而腊之,口鼻眉目,一一宛然,如戏场面具,不仅两唇,庖人不能治,转赠他友,其庖人亦未识。又别赠人,不知转落谁氏,迄未晓其烹饪法也。
●灰培瓜子(上)
说这个西域一带的水果啊,葡萄,还得说是吐鲁番的好,有个歌不就叫《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吗,咋唱的来着?——有个姑娘叫阿娜尔汉,看果园的还是干什么的,完了有个当兵的叫阿凡提还是阿凡达,后来他俩搞对象么,大闹葡萄架还是咋的……
唱歌跳舞这套我不擅长,反正就是说吐鲁番的葡萄好,亚克亚克 滴好。
要说这瓜呢,那就得是哈密的好了,也有个歌么,……
那什么,《回娘家》么,怀里还抱着一个哈密瓜……
这北京人啊,啥啥不明白,偏偏追捧绿色的葡萄,所谓的美国提子,么一斤卖好几十,其实啊,就是沙河产的,都没熟呢,打的甜蜜素都是。
人这正宗吐鲁番葡萄一分熟的时候,的确也是绿的,然后随着逐渐成熟,四五分熟的时候,就变成黄色的了,到七八分熟就变成红了,等到完全成熟的时候就变为紫色,这时候它的甜度也才能达到峰值,到十分甜。
这个是驸马福松岩大人,就是福增格,怡亲王胤祥的女婿,他镇守鄯善地区的时候跟我讲的——人家那是什么身份?比贾宝玉他们家还高一档,吃这方面那得有多讲究?他说这玩意错不了。
福增格还说这哈密瓜啊,给皇上的贡品那才是真正哈密出产的——中央特供!至于馈赠给大臣的,国庆节发的那些,就是张掖金塔寺附近出产的。市面上的嘛——福大人不可能到市面上买瓜,哪儿产的你们自己琢磨去吧,估计出不了河北省。
这个特供的哈密瓜啊,是等这个瓜到六分熟多点儿七分熟不到的时候就摘下来,一个一个地纸包草裹地仔细包装好,用这个挂武警总部牌照的专用车,从哈密直达北京。
在这个运输的途中,这些瓜会自然产生乙烯气,乙烯气这么一熏啊,这瓜到了北京就熟到八九分了。
你不能等瓜都到八九分熟了再摘下来往北京运,那这一道乙烯这么一熏,到北京烂个屁的了。
你市面上卖的那瓜就不用说了,半分熟就揪下来,它禁磕打啊,运到地方乙烯药水一抹,哎,你一吃也挺甜,就是有股塑料味儿。
●灰培瓜子(下)
这个事儿啊,我还曾经问过哈密郡王苏来满*——这苏来满就是第一代哈密王额敏的二儿子——我问他啥呢,我就说啊:
“小苏殿下啊,你是哈密地区的名誉领袖啊,相当于哈密地区瓜果产业联合会的主席吧,水果种植这方面你内行啊,就说俺们北京也有那水果种植专业户啊,用的就是你们正宗的哈密瓜种子啊,完了种出来,哎,这第一年吧,无论是外形还是味道都和正宗的哈密瓜没啥区别,可繁育到了第二年,这就不行了,味儿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就是这外形还有点近似。等到了第三年,完,味道和形状都不对了就。你说这是不是地理环境的关系呢?”
苏来满那是相当客气了,跟我详细讲解啊:
“纪大人啊,你说这个有道理啊,你想我这哈密地区,地温比较高,灌溉一律用甘泉水,而且说常年无雨,气候干燥,这有利于水果的糖分聚集啊,所以咱这哈密瓜味道是甘甜浓郁哇。你们内地呢,没有这个地理和气候条件,这瓜啊,味道肯定要减分吖。
“但这跟你们育种不得法也有关系啊,你要是用今年的瓜种留到明年就种呢,就是在俺们哈密种,那瓜味也不好,得到的地气不够啊。这个育种的法子啊,我跟你说这可是商业机密啊,专利技术啊,非物质文化遗产啊,但既然纪大人你问到这儿了,我能瞒您么,咱俩啥关系?换第二个人来我都不能告诉他我跟你说……”
我就说:“殿下啊,你能不能不墨迹?本来说汉语就费劲你。”
苏来满就说:“好好,就说这瓜种啊,你得用灰培上,然后储存在干燥通风的专门仓室内,哎,你得把这种子放上个三年五载的,这才能拿去种植。至少得三五年,放时间越长越好,得地气足啊!你看今天招待你用的这个瓜,那都是灰里培了十四五年的种子种出来的,这种子啊也就我这郡王府的瓜园里有,一般瓜农等不了这么长时间,能等也没用,这玩意的储存极为困难,一般条件和技术,放那么长时间也早就坏了。而且纪大人我跟你说,咱家给圣上上供的那些瓜,那可是我王府的秘藏,唐朝时候留下的种子!传好几十辈儿了我跟你说,我这儿也就剩不到一把了,但纪大人你今天既然说到这个事儿了,我老苏必须分享,你拿两粒!别客气!”
我心说你个苏大忽悠你,你还唐朝,你留着上鉴宝得了你,我就一摆手说:“得得,这玩意我可不敢要,你这上供的玩意,回头皇上吃不对味了,你再赖我把种子要走了……”
就是说这苏来满说得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就这个灰培瓜种啊,有点玄了,你啥事儿也得有个度,你唐朝的种子,么没成化石就不错了,还时间越久越好,就说这里面指定还有一些特殊的技术,有些注意事项,老苏指定是怕咱们中土把他们这技术学去,就含糊其词半真半假地,种瓜的农户啊,你们可别都听说的啊,到时候种不出来,你可别赖我啊。
注释:
*苏来满和额敏和卓,新疆吐鲁番地区的维族首领,原臣属于准噶尔部,清军征讨准噶尔部时归顺清廷,后又随清军平定大小和卓叛乱等,屡立战功,被乾隆封为郡王。额敏和卓死后,其次子苏赉满袭爵。后代一直效忠于清廷,爵位传六代九人一百五十二年。
现在吐鲁番市还有额敏的雕像,以及额敏和苏赉满所建的伊斯兰风格的塔式建筑,叫苏公塔或额敏塔。
原文:
西域之果,蒲桃莫盛于土鲁番,瓜莫盛于哈密。蒲桃京师贵绿者,取其色耳,实则绿色乃微熟,不能甚甘,渐熟则黄,再熟则红,熟十分则紫,甘亦十分矣。此福松岩额驸——名福增格,怡府婿也,镇辟展时为余言。瓜则充贡品者真出哈密,馈赠之瓜皆金塔寺产。然贡品亦只熟至六分有奇,途间封闭包束,瓜气自相郁蒸,至京可熟至八分,如以熟八九分者贮运,则蒸而霉烂矣。余尝问哈密国王苏来满——额敏和卓之子,京师园户,以瓜子种植者,一年形味并存,二年味已改,惟形粗近,三年则形味俱变尽,岂地气不同欤?苏来满曰:此地土暖泉甘而无雨,故瓜味浓厚。种于内地,固应少减,然亦养子不得法,如以今年瓜子明年种之,虽此地味亦不美,得气薄也,其法当以灰培瓜子,贮于不湿不燥之空仓,三五年后乃可用。年愈久则愈佳,得气足也。若培至十四五年者,国王之圃乃有之,民间不能待,亦不能久而不坏也。其语似为近理,然其灰培之法,必有节度,亦必有宜忌,恐中国以意为之,亦未必能如所说。
2994#回复 作者:shitou1368 回复日期:2011-10-15 11:38:00
一直没断过。。。。看您的瞎白话。。。。。
耐得住喧嚣与寂寞的跳君啊,您这般执著是为什么?(有没有点知音体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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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实挺知音的~
●藤花青桐
说这北京城里,这些个花草啊,不少都是有些年头的了,但要说这最古老的,那得首推孤寺吕家的古藤花,其次,哎,那得说是俺家的青桐花了,这两样那都好几百岁了,我爷爷都得管它们叫姥姥,哎,就这么古。
就说我家这青桐吧,主干直径得有一尺五——比我五姨太的腰都粗,那是高耸挺拔亭亭玉立啊,夏夜里,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透过青桐树的层层枝叶,满院子都是绿色的——上面我家院子的图片你们也都看到了,你就这种环境,这种小氛围,你说你谈个情说个爱,聊个天扯个蛋,那得是啥情调啥心情?它肯定是跟你在肯德基里谈恋爱是俩赶脚。
啧,可惜了,这百年青桐不知咋地让虫子给蛀了一个小洞,雨水浸到了里面,时间长了里面就烂了,这慢慢地从树干里面就烂到根了,这树这么大岁数了你想想,那还经得起这折腾,完了就枯死了。
倒是吕家的那个古藤啊,么至今还好好的呢——他家的宅子啊,后来卖给高兆煌市长了,高市长转手又卖给程振甲处长了。你说这么一老折腾,人内古藤也没啥事,我家的青桐还是不行啊,所以排第二么。
这古藤哎呀我去,那个藤架,都用得房梁那么粗的大木头,细了不行,细了给你压折了。这东西枝枝蔓蔓,要哪儿乱爬,遮天蔽日滴啊,正当院儿整个一个大院子,全给你遮得严严实实,完了翻过墙头又往西边爬,把西边书房那个院子又给遮个严严实实。
待到开花之时,好么,满院子的紫色云霞一般,那香味,直打鼻子都。
想当初啊,慕堂先生在的时候——慕堂名唤元龙,庚午年间的举人,朱石君的妹夫,和我一同受业于董邦达董文恪公门下——元龙在的时候啊,好请我们这帮同学上他们家吃饭,完了显摆他家这紫藤呗。他的朋友也时常借他这个地方请客,有情调么。
这一天天地啊,宾朋满座,饮酒赋诗,划拳K歌,没一晚上消停地啊!
到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旧地重游,这里已经换了主人,唉,人就不能回忆,这一回忆就容易伤感,惟古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
那满院的紫藤花啊,你还记得那些往事吗?
忽然又想起来,当初倪穗畴老先生还在这儿题写了一幅对联,联语记忆犹新:
一庭芳草围新绿,十亩藤花落古香。
对联好,倪先生的书法也着实奔放遒劲,如口渴的骏马奔向泉水,亦如发疯的狮子在怒吼……
现在,这副对联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原文:
京师花木最古者,首给孤寺吕氏藤花,次则余家之青桐,皆数百年物也。桐身横径尺五寸,耸峙高秀。夏月庭院皆碧色,惜虫蛀一孔,雨渍其内,久而中朽至根,竟以枯槁。吕氏宅后售与高太守兆煌,又转售程主事振甲,藤今犹在,其架用梁栋之材,始能支柱,其阴覆厅事一院,其蔓旁引,又覆西偏书室一院。花时如紫云垂地,香气袭衣。慕堂孝廉在日——慕堂名元龙,庚午举人,朱石君之妹婿也,与余同受业于董文恪公——或自宴客,或友人借宴客,觞咏殆无虚夕,迄今四十余年。再到曾游,已非旧主,殊深邻笛之悲。倪穗畴年丈尝为题一联曰:一庭芳草围新绿,十亩藤花落古香。书法精妙,如渴骥怒猊,亦不知所在矣。
●三座塔
三座塔——这是个地名,蒙古语把这个地方叫作“古尔板苏巴尔”。汉唐的时候,这个地方是营州柳城县,辽代的时候,这个地方就是兴中府。乾隆三十八年(1773),在这个地方设立县级行政单位,就叫“三座塔厅”,现如今呢,这个地方归喀喇沁右翼旗管辖。
其实呢,这个地方就是现在的辽宁省朝阳市,又叫“龙城”,唐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里面那个龙城就是这个地方。
这地方的边防派出所所长,金所长——这位金所长可是裘文达(裘曰修)大人的侄女婿,你说这总理级别的裘大人的侄女婿才是个九品的派出所所长,可见裘大人是多么滴清正廉洁哇。
但这位金所长的名字我给忘了,他就说啊,朝阳这地方啊,山多,山洞子也多。为啥山洞子多呢,估计这是红山文化的那帮史前人啊,不会盖房子,生抠的。
说有这么个樵夫,在山上砍柴的时候就碰见老虎了,这小子吓得吱溜一声就钻身边的山洞子里去了。那只老虎呢,吱溜一声也跟着钻进去了。
这樵夫没招啊,就继续往山洞里面钻,这个山洞那是幽深曲折,樵夫努力辗转往里面躲避,渐渐地,山洞越来越小,樵夫挤在洞穴里,就没法往前再爬了。再看那大虫,也跟着挤过来了,但大虫也没法往前挤了,也卡那儿了,距离樵夫也就一胳膊远,樵夫都能感到老虎呼哧呼哧喘气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
老虎的那大爪子就往樵夫这边够,樵夫这得亏是个身材苗条的,又往后硬挤了几厘米,老虎才没够到。这老虎就怒了,呜嗷地一声吼,提臀收腹,前腿儿挠后腿儿蹬,它这就要强行过来!
樵夫一瞅这下算完犊子喽,这算交待喽,万般无奈,心生一计,他跟老虎讲道理:
“虎哥,你可想明白咯,你这进来把我吃了你丫可就出不去了,你要想出去还得把我消化完,再饿上十天半拉月地,你说你费这劲你图啥?”
老虎大概也是听不明白东北话,没搭理他,继续往里挤。
樵夫都哭了,心说啥也别说了,这时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赶紧信点啥吧,于是他双手抱拳抬头望天——哎,他这就看到头顶上,对面的石壁上,有这么个小洞,小洞不大,正好能钻进去个狗。
樵夫心里都直骂啊:有LZ你这么损的么,这时候还拐着弯编排我,狗能钻我就不能钻啊?
想罢,樵夫四足并用,就爬到狗洞了,完了吃奶劲儿都使出来了,算是钻进去了,进去了,闭着眼睛扭着身子就是个爬啊,没成想,哎,爬了没多远,忽然感觉宽敞了呢,眼睛一睁,哎呀妈呀,日光晃眼,这是爬出洞外了这是。
这樵夫怕老虎再出来啊,又把吐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搬来几块大石头就把两个洞口都堵死了,然后就在两个洞口都堆上柴草点燃,就熏那只大虫。
不大会儿啊,就听洞里面是嘶吼震天!震得这都地动山摇滴。
渐渐地,老虎的吼声微弱了,以至再无声息,估计是憋死了,这不过一顿饭的功夫。
你说这个樵夫搁现在是不是得判个十年八年地吖?这事儿咱就不研究了,咱就说这个故事的意义,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啊,节制食欲,加强锻炼,保持身材是多么滴重要哇!
当然了,人老纪看得比我远,他就感慨道:你一路狂奔,终点到了,你么也就交待咯,有时候啊,该停得停啊,沿途的风景才更美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