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加强版阅微草堂笔记》

  注释:
  
  *朝阳三塔,这中国有三塔的地方多了去了,大理啦西湖啦,最不出名的就是这朝阳三塔,作为一个辽宁银,我很遗憾哇。
  
   话说这朝阳三塔个个大有来头啊,最出名的北塔,号称东北第一塔,始建于北魏,距今已经1500多年了!据说啊,是北魏孝文帝时,文成文明皇后冯氏(北燕国王冯弘孙女),为了寄托对被北魏灭亡的北燕国的思念之情而建造的“思燕佛图”。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哦,这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啥概念?就是说你要是把这塔给炸了,法院就能枪毙你。
  
   再说这南塔,这南塔也不一般啊,这南塔,是啥时候修的来着?反正比纪晓岚他爷爷岁数都大。
  
   还有这东塔,这东塔现在是毁了,仅存塔基残迹,但就这塔基那都相当有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了,现在还在那儿杵着呢,都没人敢动。
  
   另外,朝阳凤凰山上也有三座塔,唤作凌霄塔、摩云塔、大宝塔,多为辽代建筑,也是朝阳一大名胜。
  
   有诗云:
  
   和龙宫殿委尘埃,
  
   白雀园中遍翠苔,
  
   唯有凤山依旧在,
  
   葱茏佳气入城来。
  
  原文:
  
   三座塔——蒙古名古尔板苏巴尔。汉唐之营州柳城县,辽之兴中府也,今为喀刺沁右翼地。金巡检言——裘文达公之侄婿,偶忘其名。有樵者山行遇虎,避入石穴中,虎亦随入,穴故嵌空而缭曲,辗转内避,渐不容虎,而虎必欲搏樵者,努力强入。樵者窘迫,见旁一小窦,仅足容身,遂蛇行而入,不意蜿蜒数步,忽睹天光,竟反出穴外,乃力运数石,窒虎退路,两穴并聚柴以焚之,虎被熏灼,吼震岩谷,不食顷死矣。此事亦足为当止不止之戒也。
  
  
   ●艮岳奇石
  
  
   这个金所长又说啊,他们所里有一块太湖石,那家伙,大啊,高出房檐还不老少,而且皱皱巴巴斑斑驳驳,上面的孔洞玲珑剔透,看上去像要飞起来的样子。
  
   这太湖石过去那可是皇家园林才有的稀罕物,这么大块的石头怎么会跑到北方边塞的一个小小派出所里去?
  
   金所长说,中石化都能用几百万的吊灯,俺们派出所就不能用块太湖石么?——关键是啊,这大石头他原本就在这里,是辽金时代的古物了。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想当初啊,这个北宋徽宗皇帝不是就喜爱这个石头嘛,搞这个花石纲嘛,打算建造宏伟绝伦的皇家园林“艮岳”,这些奇石用来建造一座山,称为“万岁山”。这万岁山上有块灵璧石,体积最为庞大,说是几千人才能搬动,进城的时候,城门都不够大啊,毁了城门这才运进了艮岳,徽宗皇帝见之大喜,御笔赐其名曰:“卿云万态奇峰”。
  
   么没等园林建成呢,宋江方腊这帮人不就起事了嘛,然后不就让金国番邦给底儿掀了嘛,皇上并嫔妃宫女都给绑票了,各种奇珍异宝,都给划拉走了,那艮岳山的奇石啊,也都给拆了打包运到他们统治下的北方去了。
  
   这块石头难道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卿云万态奇峰”?
  
   这金国啊,以大定府为其北京(金初有五京:上京会宁府、东京辽阳府、北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南京大兴府——这南京才是今天的北京),这地方辽代叫中京,现在叫大宁城,其遗迹就在现在的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天义镇大明乡。
  
   而金所长所在这三座塔啊,辽代为兴中府,是个地级行政单位,金代又降格为州,也就是县级市,如果真是卿云万态奇峰这么珍贵的奇石,那也应该放在大定这种联合首都级别的地方吧,放在一个县级市不应该啊。
  
   所以这我就搞不明白了。
  
   还有传闻说北京的兔儿山(西单图祥山胡同一带),那上的石头啊,都是宋代艮岳里的旧物。我小的时候还见过那些石头呢,现在这拆迁那改建滴,么都不知道让那帮败家玩意弄哪儿去了。
  
   我家在虎坊桥的那个宅子,原来是威信公的府第,这威信公就是赫赫有名的岳飞21世嫡孙,宁远大将军岳钟琪,他家的房子你想想,那能差得了么。
  
   这宅子的院厅偏东有一座奇石,高近三米,说是雍正中叶建造这宅邸的时候啊,皇上御赐的东西——也是从兔儿山上搬下来的,皇上这就是借花献佛。
  
   这石头啊,全北京城我不敢说,但就北京南城来说,那得说数第一了,我不是还有个ID叫孤石老人么,哎,这名字就是打这儿来的。
  
  
  
  原文:
  
  
   金巡检又言,巡检署中一太湖石,高出檐际,皴皱斑驳,孔窍玲珑,望之势如飞动,云辽金旧物也。考金尝拆艮岳奇石,运之北行,此殆所谓卿云万态奇峰耶?然金以大定府为北京,今大宁城是也。辽兴中府,金降为州,不应置石于州治。是又疑不能明矣。又相传京师兔儿山石,皆艮岳故物,余幼时尚见之。余虎坊桥宅,为威信公故第,厅事东偏一石高七八尺,云是雍正中初造宅时所赐,亦移自兔儿山者。南城所有太湖石,此为第一,余又号孤石老人,盖以此云。
  
  作者:shitou1368 回复日期:2011-10-18 20:19:00
    那么多古代笔记本 您为何就对老纪这草堂那么一往情深哩 难不是:子非跳跳 安解跳跳之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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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冤呐~
  
   一开始谁能料想老纪这破书能这么又臭又长哇~
  
   半途而废始乱终弃,俺又不是那种人,哪还有精力搞其他笔记小说了哇~
  
  
  作者:amde2009 回复日期:2011-10-18 21:41:00
    楼主大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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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鼓励~
  
  
  作者:shitou1368 回复日期:2011-10-19 17:33:00
    半途而废始乱终弃,俺又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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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还有机会报名《非诚勿扰》吗?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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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诚勿扰就算了,我还不够成熟。
  
  
  
  
   ●李无尘
  
  
   黄小华说啊,北京西城有家请笔仙的,这位笔仙下坛也没客套,咔咔就是四句话:
  
   “策策西风木叶飞,断肠花谢雁来稀,吴娘日暮幽房冷,犹著玲珑白苎衣。”
  
   这家人就蒙了,这是哪个论坛的黑话啊这,完全看不明白吖。
  
   人这位仙儿就说了:“不懂就别瞎叨叨,人我这说的是这么个事儿:
  
   “我方才来的道上啊,我路过那个谁他们家,我就听一个小屋里有小孩哭哭啼啼地,我唰我一股白烟我就顺门缝进去了,那小孩看见我吓得都直躲,我就说:别怕别怕,阿姨其实是个仙女儿,是来保护妇女儿童滴,你这是咋了,谁把你锁屋子里的吖?你爹你妈呢?咋没去幼儿园呢?
  
   “那个小孩就说了:你还仙女呢,咋这么幼稚呢,人我都十四了,去屁的幼儿园啊?人我是他家卖来的正牌二奶,么说我不听话,QQ好友太多,就把我锁这儿来了。其实,嘿嘿,我跟大婶你说,他说我手机上好友四百多,这傻逼,少看了一位数!”
  
   仙女都愁了,这什么孩子,发育得可够晚的了,么不说都看不出来男女。
  
   仙女就叹了口气说:“就是说啊,这二奶低龄化的趋势啊,势不可挡哇。你们看这个小孩儿,屁大一点儿,就当了人家的小妾,这流离他乡,父母离散,独守空房……这也是她的命啊,我也管不了。但我看她饥寒交迫滴,那么小个身板儿就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哎呀,我这心啊,我恻隐啊我,完了我有感而发,我就成诗一首,就从她家过来的这路上琢磨出来的,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质量属实一般,但意思表达得挺到位其实……”
  
   请仙这家就有人问了:“那敢问仙家,您这……诗,到底表达的是啥意思啊?”
  
   仙女就说了:“唉,其实啊,我就是告诉各位先生啊,你们要是没有哪个马戏团驯狮子驯大象这个能耐,就别打这个包养未成年幼女作二奶的主意,俗话说么,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相当于二十只猴,而且你这玩意他损阴德……”
  
   这家人听得都是一愣一愣地,心说,你还真别说,人这位仙家讲的这玩意他就是新颖,不俗套,就问:“受教受教,敢问仙家仙号大名?”
  
   仙女打了一个夲儿:“哦,啊,那啥,啥仙号不仙号的吖,小字无尘。”
  
   “那敢问仙家道场何处,芳龄几何呢?”
  
   ——你这帮二货,有问仙女年龄的么?人仙女可能是不乐意了呗,再咋问也没动静了。
  
   要说这个无尘啊,我查了查资料,这个明末有位名妓,哎,名妓李无尘,字不染,她是这个河南祥符(今开封县)人,开封市的形象代言人好像,后来开封城被清军攻破,她跳河淹死了。是殉节自杀还是让守军给玉碎了,这就无从考证了。
  
   但这明代的这个失足界吧,失足界的从业人员啊,素质就是比现在高,你随便拿出来一个就是出诗集的主儿,我说实话我就是没赶上那个好时代我……人这个李无尘也有诗集么,那得说词句灵秀挺拔,有股子深陷污泥精神不染的立牌坊劲儿。
  
   她的《哭王烈女诗》里有这么一句:“自嫌予有泪,敢谓世无人。”——我恨我空有同情的泪水啊,我敢说世上再没这样的人啦~
  
   这句诗措辞得体,很为后代诗人所称道。
  
   你看这个风格,跟那个笔仙倒蛮像的是不。
  
  
  
  
  注释:
  
  *李无尘,以下资料你娘度不到:
  
   汴梁名妓李无尘,字不染,幼时人们就称她前世为瑶台侍香儿,《众香词》说她“含英毓华,蜕尘祛汶,谈谑竟岁月,不涉一烟火语。及枕灿衾烂,衣弛烛微,若举身而委弃焉,真一代佳人也”。
  
  
  
  作者:散髻青衫子 回复日期:2011-10-19 18:07:00
    跳跳我来顶你啦,帮你顶上去,我找到本好玩的书,朝野佥载,没事可以看看哦
    可怜圣善寺
    身着绿毛衣
    牵来河里饮
    踏杀鲤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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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多谢青衫子,朝野佥载一直没抽出时间看,既然你推荐了,我就把它排在最前啦~
  
  原文:
  
   黄小华言,西城有扶乩者,下坛诗曰:策策西风木叶飞,断肠花谢雁来稀,吴娘日暮幽房冷,犹著玲珑白苎衣。皆不解所云,乩又书曰:顷过某家,见新来稚妾,锁闭空房,流落仳离,自其定命,但饥寒可念,枨触人心,遂恻然咏此。敬告诸公,苟无驯狮调象之才,勿轻举此念,亦阴功也。请问仙号,书曰:无尘。再问之遂不答。按李无尘,明末名妓,祥符人,开封城陷,没于水。有诗集语颇秀拔,其哭王烈女诗曰:自嫌予有泪,敢谓世无人。措词得体,尤为作者所称也。
  
  @凉以 回复日期:2011-10-19 23:13:00
    呀呼,刚看完狗头铡的人跑来看笔记,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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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你这么两头跑,LZ很感动哇~必须加油~
  
  
  
   ●又一出傀儡戏(上)
  
  
   先祖光禄公,康熙年间在崔尔庄开了一家Pawnshop——其实就是当铺,说当铺不好,听着跟我老祖先像放高利贷似的。
  
   当时这个典当行的经理啊,叫沈玉伯。内时候的当铺啊,还真是当啥的都有,连一条衬裤都能当出五毛钱。
  
   这天沈经理正在前台翻看账本呢,当铺里悄无声息地就进来一个黑衣人,戴着墨镜棒球帽,拎着两个大皮箱,往两米多高的大柜台上一送,砰砰两声,还挺沉的。
  
   沈经理一瞅,这是要当什么金银宝物吖,打开皮箱一看,哎哟,这什么玩意?
  
   仔细一看啊,原来是满满两箱子的傀儡娃娃,都有一尺多高,制作得非常精巧,看上去栩栩如生,充满灵气。
  
   沈经理沉了沉眼皮,看了看柜台下面的黑衣人一眼,说:“这个给你当五十块钱吧。”
  
   黑衣人急了:“啥?——掌柜的,不带这么宰人的啊!这可是我家祖传三代的东西,您再仔细瞅瞅,那个做工,四肢耳目口鼻,手指的关节,那都是能活动的,胡须睫毛一丝不苟,靴帽袍服一应俱全,您给五十?!”
  
   沈经理沉吟了一声:“哦,五十咋了?五十还是看在这对皮箱的面子上才给的呢!你这什么玩意啊,吓人倒怪滴,可既然先生你开口了,我也不能让你白张一回嘴,五十二!”
  
   黑衣人道:“不你打发要饭的呢啊?还两块两块地往上涨,我跟你说你不当给我五千块钱,我就不跟你这儿磨叽了。”
  
   沈经理当机立断:“好!五千块钱,缺胳膊少腿儿,赤身裸体木头玩具人一套,当期四月,利息20%,当期一过悉由主家处置,两厢情愿,概不后悔。”
  
   那黑衣人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接过五千块钱默默地去了。
  
   话说这一晃儿就过了四个月的当期,也不见黑衣人来赎当,这套木偶人啊,饶是制作得精美绝伦巧夺天工,可也没人来买吖,你这玩意放家里摆一屋子,大白天他都吓人。
  
   时间久了,这套木偶人也就被当成废物给锁仓库里了。
  
  
  
   ●又一出傀儡戏(下)
  
  
   这有天晚上啊,沈玉伯经理值班,隐隐约约地啊,就听院子里似乎有人在唱戏,沈经理就过去察看。这满院子里的皎洁月光,十多个小人儿正开场做戏,行头扮相一丝不苟,锣鼓丝弦曲调悠扬,听着看着到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沈玉伯那是个老戏油子了,生平最喜听戏,他胆子也大,悄悄地就蹲下来看上戏了。
  
   再看院子里,有俩小人就出场了,一男一女,一边扭一边唱: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家家团圆会儿呀啊,少地给老地拜年呀啊,也不论男和女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衣服都不穿呀啊诶呦呦呦呦……”
  
   沈玉伯一听,什么玩意,搞这么大场面就唱二人转小帽啊?这就喝了一个倒好:“下去啵~~~~”
  
   哎,你还别说,这帮人还挺重视观众的反馈,当时又换了一伙人上来了:
  
   ——“叫一声奥菲利娅你细听端详,这皇宫内事非你所想,那西宫太后同我叔叔早就上了床,卧榻上密谋篡位夺我江山。酒宴上下了毒,害我父皇。老皇上未及立储他就哏屁朝凉,现如今俺身处危难忠孝难全,不得不装疯卖傻暂且偷安。”
  
   ——“道一声哈姆雷特阿哥你莫要悲伤,似这等奸邪小人纯牌自取灭亡,待奴家与我爹爹波洛涅斯道明真相,我爹爹号令三军推翻他个伪政权,保你稳坐那龙床,我自作那后宫娘娘……”
  
   ——“奥菲利娅妹妹你莫太脑残,宰相大人他年迈昏庸只会听信谗言,现如今我孤立无援,不知是该生存还是死亡……”
  
   沈玉伯一听啊,胡子都气歪了,你么这还有河北梆子版的《哈姆雷特》啊,哈姆特雷人得了。当时嚯地一声就站起来了,扬手就把饮料瓶子撇戏台上去了:“你么,退票!”
  
   就这一声断喝,戏台上的那些木偶人,呼啦,全跑了。
  
   这第二天啊,沈经理带着伙计打开了仓库把两箱子的木偶全都火化了。
  
   这以后呢,也就没人再出来演戏了。
  
   这个按照物理学的原理来讲呢,这东西天长日久了就能成精,把他烧了呢,精神气息就都魂飞魄散了,不能再聚合为怪了。
  
   还有的是这精怪啊,凭借一个东西,依附到上面,你把他的依附物给烧了呢,他们失去了媒介物,也就不能显现灵异了。
  
   这些规律性的东西啊,都是物理学的基本原理,大家一定要牢记哇。
  
  
  原文:
  
   先祖光禄公,康熙中于崔庄设质库,司事者沈玉伯也。尝有提傀儡者质木偶二箱,高皆尺余,制作颇精巧,逾期未赎,又无可转售,遂为弃物,久置废室中。一夕月明,玉伯见木偶跳舞院中,作演剧之状,听之亦咿嘤似度曲,玉伯故有胆,厉声叱之,一时迸散。次日举火焚之,了无他异。盖物久为妖,焚之则精气烁散,不复能聚。或有所凭亦为妖,焚之则失所依附,亦不能灵,固物理之自然耳。
  
  作者:shitou1368 回复日期:2011-10-22 14:22:00
    河北梆子版的《哈姆雷特>>真不错 是您自编的呢 还是的确有出处?
    
    四川双流县川剧团在文革时排演过《列宁在十月》与您这哈姆堪称雷人双壁啊 百度上能找到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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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shitou好~哪有什么处出吖,根据老郭的相声,那里面有个评剧版的《列宁在十月》~
  
  
  
  
  3029#回复 作者:130200 回复日期:2011-10-22 22:24:00
    哈哈,那哈姆雷特的笑死了。楼主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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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你鼓励~
  
  
  
  
   ●诱僧(上)
  
  
   有个浙江的和尚法号慧贞,这个慧贞就说啊,他浙江有个同行,法号能忍。就这个能忍大师啊,那是发愿起誓地,就苦修佛法,锻炼身心。那家伙,是衣不离身肋不沾席——就是一套衣服两三年都不换,完了都不上床睡觉,就在蒲团上打坐,睡觉不睡觉地,反正成天就那么迷迷糊糊地。
  
   这一到晚上啊,能忍的内心里就搏斗,咋呢?原来啊,人这内心吖,他都住着俩街坊,一个是欲望的魔鬼一个是理智的天使,就这俩人一见面就掐一见面就掐……你像能忍这种高僧,这俩人就掐得更邪乎。
  
   这次呢,趁着天使歇班,那个魔鬼又出来了,在他的耳边蛊惑:“哎我说忍哥吖,你可是该去上厕所啦,这都俩礼拜没挪窝了,你也不怕憋死!”
  
   能忍当时就急了,怒目一声金刚狮子吼:“相由心生!你休要鼓噪,我说不动就不动!心如磐石稳如泰山,任尔东西南北中发白!”
  
   能忍大师刚说完,就听窗口噗嗤一声,有个女子的笑声。不动抬眼观瞧:哟,是个大美女!
  
   这美女那就甭提有多美了,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菩萨的气质猿人的打扮……冲着能忍媚眼频抛。
  
   能忍冷笑了一声:“哼!你个魔头,任你千变万化能耐我何?!”
  
   大美女这就顺窗户爬进屋了,就在和尚的前头就舞之蹈之,且唱之: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花瓣,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恋依恋……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噢……嗬!”
  
   我跟你说,这要是搁我,我早沙里瓦他奶奶个腿儿的了,可人家这位能忍大师,那是真特么能忍,愣是正襟危坐纹丝未动。
  
   大便美女……不是,就这个大美女整跳了一晚上,唱得嗓子都哑了,眼瞅着天都亮了,大美女微笑道:“好忍功,可任凭你心比钢坚,又怎敌我绕指柔,大师咱们明晚再见,古德拜~”
  
   这第二天啊,大美女如约而至,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
  
   就这么沙里瓦了小半年,可能忍大师连硬都没硬一下!
  
   大美女实在是技穷了,指着大师说:“会唱的歌我都唱完了,么就差唱少年先锋队队歌了……大师八风不动,端的好定力,小女子这厢甘拜下风!”
  
   能忍大师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微笑:“呵呵,知道贫僧的手段就好,贫僧先进修炼这境界,看你跳舞犹如看僵尸跳跳,听你歌唱好比听曾志伟唱忐忑,你能奈我何?”
  
   大美女亦笑道:“嘎嘎,如此看来,大师不过是修炼到忉利天的境界而已,这忉利天中人,远未摆脱欲望,你让我近身必然败坏修行,所以你怕我如同畏惧虎狼,远远躲着被动防御罢了!”
  
   能忍大师道:“胡扯!贫僧早已修炼到无色无味无香无臭的境界,你个小妖懂什么,敢妄谈佛法!”
  
   大美女毫不嘴软:“你急什么?被我说中了不是,你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努力,最好也不过是达到非非想天,这非非想天也不过是你默念:这货的娇躯其实不是玉体,而是一根冰棍儿;这货的容颜不是美色而是一块蜂窝煤……如此而已。色还有,相亦在,不过是视而不见自欺欺人罢了。”
  
   能忍大师怒道:“休要胡言,贫僧心如止水岂有起一点涟漪,任何美色对于我,不过镜花水月罢了。”
  
  
  
   ●诱僧(下)
  
  
   大美女嗔笑道:“镜花水月,你说说容易,这得修炼到四禅天,你的心才能有如明镜止水,此时方能花自照镜而镜不知花,月自映水而水不知月——如此才算得初离色相,就这样还差得远呢!修炼到诸菩萨天,则镜也不是镜,月也不是月,花非花水无水,此般方可谓无色无相,无离无不离,无有无无,为自在神通为不可思议,你才能达到无法无天无所谓的境界。”
  
   能忍都听愣了,痴痴地问:“哪我到底在哪个层次混呢啊?”
  
   大美女微微一笑:“这个到不好说,看你刚才的表现,最多不过是非非想天,但也没准儿就是先天性的阳痿,要是那样的话,那你就别这天那天的了,你也就在残疾人圈里混了。”
  
   能忍大怒:“说啥玩意呢!你白话了一溜十三招你给我整残疾人圈里去了?!人我这生理功能都是完好滴,我就是炼到这个层次了!”
  
   大美女就认真地说:“你这玩意都不好说的事儿,要不这么地,你让我过去坐你怀里,你这究竟到啥层次就都明显了。你要是果真能视若空空如也,不沾不染,不硬不喘,那我就学摩登伽皈依佛门,不再烦扰阿难哥哥你啦~~”
  
   能忍就说:“切,就这个啊?——坐怀不乱那是我四岁就会的基本功,何足道哉,你放马过来吧!”
  
   这大美女吱溜一声就钻能忍大师怀里去了……
  
   能忍忍了一会儿,见汗了:“不,这玩意还带动弹的啊?”
  
   大美女的嘴占着呢,都没多少闲功夫回话:“嗯,也没说就干坐着不动吖……”
  
   能忍心说你这玩意这不坑爹呢么,你这玩意她一会儿老实气儿都没有……能忍当时脑海里先是各种佛经,然后是各种革命先烈,么全不管用啊,最后大师把初中物理想起来了:
  
   在这个参考系里,我处于静止状态,大便……不是,大美女,处于相对运动的状态,如果我也动起来,那么相对于我们俩而言,我们就都处于静止状态了,这个事儿就解决了!
  
   唉呀妈呀,这能忍大师和大美女就相对静止去了。
  
   事毕,大美女起身笑道:“哈哈,大师啊,你充分证明了你不是残疾人圈里的啊,小女钦佩之至哇,如若不嫌,小女还有一小妹,叫小……”
  
   能忍大师四岁开练的童子功啊,如今毁于一旦,羞愧懊恼不已啊,揪着床单子擦眼泪儿啊:“呜呜,休要再言,我、我我……不活了……”
  
   一代高僧,能忍大师,郁郁而终,享年二十九岁。
  
   悲哉!
  
   夫磨而不磷,涅而不缁,这个那是只有圣人……哎哎,你别滑过去,内个“磨而不磷,涅而不缁”啥意思?
  
   哦,这个吧,磨而不磷,就是说真正坚硬的东西,你磨也磨不薄它;涅而不缁,是说真正白的东西,你染也染不黑它,就是说真正坚定纯真的人,外界环境是改变不了他们的。
  
   这个自然就只有那些圣人们才能够做到的了,圣人这玩意是个稀罕物,一个手指头用不完就能数完。就算那些贤人,还得是大贤人,那都无法做到这个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如我辈者——我也是个闲人哈——那就都不用劳烦你来又磨又涅的啦。
  
   你这个能忍和尚,让人家一个激将法,就开门揖盗,欢迎来搞了。
  
   你看这世上,那些自以为有本事的,就胆大妄为,就什么都敢干,以至于溃败毁灭的货,那就都是现代的能忍和尚啊!
    
  
  作者:幻梦不醒 回复日期:2011-10-23 20:47:00
    跳跳也太强了,我真心希望这个帖子能长长久久个几十年下去。闲来无事翻旧精华帖,还真淘到宝了,从怀孕时候看到宝宝两个多月了。今天看到那梆子版哈姆雷特,笑s了,手机也顶个。加油!A-za A-za finghting!
  
  
   手机上天涯,随时围观热点:3g.tianya.cn
  3034#回复 作者:幻梦不醒 回复日期:2011-10-23 20:48:00
    还沙发了? 3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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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看帖还真能看怀孕吖?
  
   呵呵,开个玩笑~
  
   多谢这位幻梦不醒同学锲而不舍的支持,祝你和你的宝宝健康快乐!
  
  
  
   ●怕同行(上)
  
  
   季沧州说,他一个朋友家啊,有这么个狐狸精,就住在他们家的书房里,已经十来年了。说这枚狐精啊,人家可不白住,帮忙整理书卷,打苍蝇赶蚊子驱蟑螂捕老鼠,防火防盗修下水道……你这玩意,相当于一个秘书+一个保洁员+一个水暖工+一个保安+一只壁虎+三只猫。
  
   这朋友就老想着看看这位狐精长什么样,可人家这个矜持劲儿,从不露脸儿,但是可以和你说话,就是不露脸,俗话说这说话闪一半,露脸死光光么。
  
   每到朋友请人吃饭的时候啊,就给他这位狐精朋友留那么一个座位,摆上一套碗筷,反正这货也不真吃。
  
   狐精有时也出来跟大伙应酬一下,说的那话唠的那嗑,那都相当高雅文艺了,但是说呢,人家唠这个他就不显得装B,他就显得那么中肯。所以啊,狐精一出,在座的各位往往被其言谈所倾倒。
  
   古代这帮有钱的闲人啊,喝酒都喝出花花来了,喝酒不正经喝酒,还得行酒令,这个跟那些下里巴人玩的划拳小蜜蜂之类不同,相当上档次了,你看《红楼梦》就知道。
  
   这次呢,这个令官就说:“咱们这次啊,每人都要说一种令你害怕的东西,说的这东西呢,你得有独特性,哎,这东西仅仅有你自己害怕,说不出来的要罚酒,说得没道理的,也要罚酒。咱们就转羹匙吧,转到谁谁说。”
  
   这第一位就说了:“我啊,我害怕专家……你想啊,就这帮玩意,乌鸦嘴啊,啥事儿你别让他说着,他们是说地地震说车车翻……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众人说好,这羹匙就转向了下一位。
  
   这位就说啊:“我吧,我就怕那帮名人,就这帮玩意,菊花嘴啊,除了炒作互喷抄袭诈捐集邮吸毒卖国移民被人砍之外,就没别的本事。搞得我这世界观都崩塌了啊。”
  
   众人皆笑,羹匙又转向下一位。
  
   这位说:“我你么就怕富二代!就这帮玩意,红十字嘴啊,我妈股神我爸李刚我爸李双江啊有木有!你么老爸姓李的孩纸你伤不起啊!”
  
   众人点头,羹匙继续往下转。
  
   这位说了:“我呢,我就怕JY,三炮嘴哇,你这儿正好好地浪漫抒情,准备泡文艺女青年呢,他钻地耗子一样冷不防地就蹦出来了:‘没有民主你还敢泡妞?!你们这群专制的奴隶!’然后三鹿地沟油强拆高铁瘦肉精……就结伴呼啸而来啊。搞得我每次吃饭前都亚历山大……”
  
   众人抚掌,羹匙又往下转。
  
   这位就说了:“我就怕你泡的那种文艺女青年!哎呀我去,照片你就别指望她露正脸儿,全是脚丫子电线杆子,三十年不换棉布裙子匡威鞋,张嘴就是:‘迷人的毁灭气息将至,我像期待着生命的高潮一样,期待那一刻的快感来临。每个女人的一生中,注定遇到一个自己的君王。让你神魂颠倒,爱到兀自凋谢去,也不能用来被选择。’——你么她究竟要说啥?”
  
   众人称是,羹匙就再转。
  
   这位明显没啥准备:“啊?到我啦?我……我比较怕……这个……老婆?”
  
  
  
   ●怕同行(下)
  
  
   众人说不行不行,老婆谁都怕,喝酒喝酒。
  
   “啊,老婆不行啊,那我怕……不是,你没听明白,我是怕这个这个,就是为了听故事把妹妹送人当老婆的,这这种人我觉得比较可怕……”
  
   众人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赶紧喝酒喝酒。
  
   然后啊,这还有说怕非主流的,怕NC粉的,怕穷讲究的,怕写帖太监的,怕反向装B的,怕肚里有屁不可一下放完,非得抻着放个三五分钟的……
  
   可这转来转去,就是转不到狐精朋友的那个空位置。这大伙就说了:“哎我说狐精哥哥啊,你这么整不地道啊,你不能喝酒还玩法术吖,大伙都转完了,这回转不转你也得说一回!”
  
   狐精清清嗓,就说了:“我呀,我就怕狐狸精……”
  
   大伙就说:“什么啊,不行不行,喝酒喝酒,你要说你怕俺们人类还可以,你们都是同类,有什么好怕的?赶紧喝酒,给狐哥换大碗……”
  
   狐精就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吖,说这天下就这个同行才最可怕。你想啊,这浙江供热公司的和内蒙古畜牧局的他打不起来;这南海渔政船跟甘肃省卡丁车协会他也争不着路……为啥呢,他们不是同行呗。凡是争夺财产的,都是一个爹的孩子;凡是争宠夺爱的,都是一个老公的二奶小三;凡是争权抢位置的,那都是一个部门的公务员;凡是夺利占市场的,那都是在一个市场上做生意的商家。这些人的利益都有相重叠相抵触的部分,所以就难免彼此看不过眼儿,相互倾轧。而且你看这个抓野鸡的,都用野鸡作诱饵,他没有说用家鸡大鹅的;捕野鹿的,也都是用鹿作诱饵,没有说用猪牛羊的。那些作诱饵的野鸡和鹿,那不就是同类中的叛徒么?!所以说啊,这个当卧底搞无间的,都必须是同类,你不是同类你不能投其所好和他们打成一片啊,不能伺机找出他们的破绽达成目的啊。从这些事情上来看,诸位想想,我们狐狸精怎能不怕狐狸精呢?”
  
   在座的这帮人啊,不少也是风风雨雨社会上过来的老油子了,都说狐精说的这有道理吖,咱们喝一个赞一下吧。
  
   众人也都附和,唯有这一位啊,嗯,就是那个说怕听故事的完了让人罚了的那位,他就到狐精跟前给狐精斟酒。狐精就说了:“人我说对了,大伙都认可了,你给我倒酒干什么玩意?”
  
   这位就说了:“狐哥,你说的那玩意是对,可你说这同行,不单是怕,我也怕,么我是说相声的……反正就是说这玩意大家伙没有不怕的,就跟我说的那个警察一样,所以啊,你还是得喝酒!”
  
   众人并狐精大笑,一饮而散。
  
   要我说呢,这个狐精吧,罚他喝全杯有点不公平,应该减半。
  
   为啥呢,因为这个同行相嫉,相互倾轧,这个是天下都知道的道理,至于潜伏在你胳肢窝里的大腿附近的,你最亲密的人,这才是你的心腹大患!接着亲密无间水乳交融的便利,暗藏着蛇蝎心肠,给你下钩子使绊子。对于这个,那毫无察觉理解不深的人可就多啦。
  
  
  原文:
  
   季沧洲言,有狐居某氏书楼中,数十年矣,为整理卷轴,驱逐虫鼠,善藏砄者不及也。能与人语,而终不见其形。宾客宴集,或虚置一席,亦出相酬酢,词气恬雅,而谈言微中,往往倾其座人。一日酒纠宣觞政,约各言所畏,无理者罚,非所独畏者亦罚。有云畏讲学者,有云畏名士者,有云畏富人者,有云畏贵官者,有云畏善谀者,有云畏过谦者,有云畏礼法周密者,有云畏缄默慎重,欲言不言者。最后问狐,则曰:吾畏狐。众哗笑曰:人畏狐可也,君为同类,何所畏,请浮大白。狐哂曰:天下惟同类可畏也。夫瓯越之人,与奚狄不争地;江海之人,与车马不争路。类不同也,凡争产者必同父之子,凡争宠者必同夫之妻,凡争权者必同官之士,凡争利者必同市之贾,势近则相碍,相碍则相轧耳。且射雉者媒以雉,不媒以鸡鹜;捕鹿者由以鹿,不由以羊豕。凡反间内应,亦必以同类,非其同类不能投其好而入,伺其隙而抵也。由是以思,狐安得不畏狐乎?座有经历险阻者,多称其中理。独一客酌酒狐前曰:君言诚确,然此天下所同畏,非君所独畏,仍宜浮大白。乃一笑而散。余谓狐之罚觞应减其半,盖相碍相轧,天下皆知之。至伏肘腋之间,而为心腹之大患;托水乳之契,而藏钩距之深谋,则不知者或多矣。
  
  
   ●盐业工人的春天(上)
  
  
   沧州的李嬷嬷啊,也是我小时候我的乳母之一,我小时候这个乳母……嘿嘿,反正是各种类型的奶没少吃。
  
   这个李嬷嬷的儿子啊,叫赵宝柱,小名就叫柱儿,这个柱儿跟我小时候,那可是,你想想吧,那是兄弟一般的交情。
  
   李嬷嬷就说啊,这柱儿以前去海边放青的时候——这个海边空旷的地方啊,荒草丰茂,当地人赶着牛马去放牧,这个就叫作“放青”。
  
   说这海边有盐场的煮盐工——这个叫“灶丁”,这个灶丁的工作又苦又累,工资福利还低,所以啊,干这行的大多是极端贫苦走投无路的外乡人,光棍率高达96.48%。
  
   就有这么一个盐场职工叫刘大宝,这吃过了饭,啥啥娱乐也没有,只能是上床搂着布娃娃睡觉,这刚钻进被窝,就听屋子里窸窸窣窣地有动静儿,当时呢,皎洁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屋子里挺亮堂,但这刘大宝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也没看见人,就以为是耗子之类的小动物呗,也没在意,又钻被窝里去了。
  
   这刚又进被窝,就听人语嘈杂,由远及近,有人连连大喊:“跑这屋子来了!大伙把屋子围住别让她再跑了!”说着话,就听呼呼啦啦一帮人就到了窗户根儿底下了。
  
   而后就听有人敲着窗户问:“小葱!你在不在里面?”
  
   就听屋里有个女的拖着哭腔说:“嗯,在。”
  
   外面又问:“留下你啦?”
  
   屋里那个小葱又说:“嗯,留我了。”
  
   外面的人急了:“你你你,你和他一个床睡的?还是在别的地方睡的?”
  
   小葱就呜呜呜呜地哭了半天,完了说:“么废话,不跟人家一个床睡,谁特么能留我!”
  
   就听外面那人急得咣咣直跺脚哇:“么完了!全特么完了!”
  
   突然又听窗外一个老娘们儿嘎嘎狂笑起来:“哇哈哈哈哈!我就说这小蹄子逃出来她就没好!她跑谁家里人家能白白收留她?你个老不死的还说她能为你坚守忠贞,我呸!就这帮煮盐工,我去,老母猪都绕着走的玩意,能轻饶了她?哈哈~你今天还有脸把这么个别人睡过的小蹄子领回去?”
  
   这老娘们儿说完,就听窗外一声长叹:“唉~~~~收队,撤。”
  
   这就听着外面一片脚步声起,然后就再无声息了。
  
   刘大宝听得都一愣一愣地,心说内个小葱小蒜地,在哪儿呢吖?他这刚想起身再仔细找找,就听窗户外面那个老娘们儿嘎一声,又特么笑上了:
  
   “嘎嘎~~我说白小葱吖,都这个状况了,你还藏着呐?还对那个老不死的不死心呐?你个贱小三儿!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刘大宝让她吓得一屁股坐回床上去了,心说这败家娘们儿怎么还没走呢?他正混乱着呢,外面老娘们儿敲上窗户了:
  
   “哎我说这家的煮盐工兄弟啊,我家的一个女佣跑了,你既然都留下她,都睡了,按我们家的家规呢,她是不能再回去了。我跟你说,这个小贱人跟我家那老不死的有一腿,但你不用害怕,她和你睡觉也不是你威胁强迫地,那个老不死的他没理由恨你,不能来找你寻仇,就算他要报复你,还有老娘我呢!那个老家伙他不能把你怎么样!盐工兄弟你放心大胆地整,那个小贱人也不是一般二般战士,你不用可怜她!姐走了!”
  
   刘大宝更混乱了,心说这特么哪儿来的葱姜蒜这套玩意……转头一瞅,哎呀我滴妈咪吖,床上多出来一个大美女!一丝不挂横躺在床上!
  
   刘大宝这血压噌~一家伙飙到了600多帕斯卡——么这也太刺激了这。稍稍平静了下激烈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内位横躺大美女:“你、你,就是内个什么葱啊?”
  
   横躺大美女可比他大方,嫣然一笑:“嗯,你说呢?”
  
  
  (待续)
  
   ●盐业工人的春天(下)
  
  
   刘大宝就说:“就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么我听得稀里糊涂地……”
  
   小葱就说了:“唉~~啥也败说了,往事不堪回首吖,那什么,大半夜地,抓紧时间睡觉得了……”
  
   刘大宝慌了,忙说:“别别,葱姐,咱们还是把这事情唠明白了再睡不迟,我爹临死前儿给我的两句人生总结:来历不明的钱儿不能拿,来历不明的女滴啊,不能睡哇!完了才咽气走的么我爹。”
  
   小葱噗嗤一乐:“哎呀,这不挺简单的嘛,我不就是刚才那家人的一个小丫鬟嘛,完了就把他们家的老爷给睡了嘛,完了老爷睡上瘾了,就要把我提拔当二奶嘛,完了他家那个大奶就不干了嘛,么成天虐待我,还扬言要从东北请俩黑社会的过来把我给弄死嘛,我一看形势不妙我就跑路了嘛,老爷发现了就找我嘛,我就躲你这儿来了嘛,我怕他们把我抓回去,我就说和你睡觉了嘛,我还假装挺悲伤滴嘛,还哭了嘛,就是怕他家老爷恨我嘛。”
  
   刘大宝点了点头:“噢,那你一开始猫哪儿了?我家屋里就一板凳,没处藏没处躲的啊?”
  
   小葱就说:“嗨,我不就蹲在墙角了嘛。”
  
   大宝摇头:“不对,一开始我听见动静我就仔细查看了,屋里绝对没有人!你到底藏哪儿了吖?”
  
   小葱就说:“我去,不没完没了的呢你咋还?睡个觉用得着这么复杂嘛?”
  
   大宝严肃地说:“我爹临死前儿啊……”
  
   小葱就说:“行了行了,你爹都是让你给墨迹死的你知道不?——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是人……”
  
   大宝忙说:“哎,葱姐你这话严重了,我并不是质疑你的道德人品,我主要是……我爹临死前儿不是说过嘛……”
  
   小葱说:“你给我滚一边去!听我说完别插话能死不?!”
  
   刘大宝不吱声了,小葱接着说:“我……么我说到哪儿了?——啊对,我不是人,我其实是个纯洁美丽的狐狸精好不,狐狸精都能隐身的好不,狐狸精跟人睡觉就没这么费劲过好不!”
  
   刘大宝鼓着腮帮子憋着不说话啊,怯怯地举手,小葱瞪了他一眼:“啥事,说!”
  
   大宝:“就是,葱姐你不是狐狸精么,那你还怕那家人干啥?你就隐身,揍他他都找不着你,完了我看电影上,狐狸精就咔咔,妖法啥滴……”
  
   小葱就说:“我要是你妈,生下来你我就把你舌头铰喽,么事儿咋这么多呢!那家人也是狐狸精好不!!是这片的狐狸精老大好不!!那个老不死的和他家老不死的老娘们儿都三千年道行了好不!!我你么才五百年道行好不!!就我当你媳妇行不行你特么给个痛快话好不!!!!”
  
   刘大宝吓得都直哆嗦:“最、最后一个问题,好、好不?”
  
   小葱无语了都,差点真哭了这回。
  
   刘大宝:“就是啥呢,我就是担心啊,我这凭空多出来一个……你这样滴,美女老婆,这这,这玩意……就我那帮工友,全是老光棍子,就这一天能墨迹死我都……”
  
   小葱有气无力地:“呼~~~~狐狸精能隐形的,大哥。我特么刚说完我!!!!”
  
   刘大宝忙说:“哦哦,那就没啥问题了,老婆,咱们可以睡觉了……”
  
   小葱:“还睡你奶奶个腿儿啊,天特么都大亮了都!”
  
  
   就说这煮盐工和小葱啊,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哎,你还别说,这小葱脾气虽说是冲了点儿,但自从跟大宝睡完觉啊,变得可贤惠了呢,洗衣服做饭,操持家务,忙里忙外的,从不嫌弃盐工的家贫。大宝从此那也是工作努力,不喝酒不耍钱了,这一来二去的,家里慢慢地就宽绰了许多,后来也算是个小康之家。
  
   说这个事儿,可信度比较高,为啥呢,这刘大宝啊,是李宝柱他表弟,你这玩意。完了李嬷嬷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啊,说是这个小葱还在呢,就是没见过到底啥模样,隐身么。
  
   李嬷嬷讲这个事儿到如今也四十多年了,现在这刘大宝和白小葱两口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总的来说呢,人家这白小葱得说不简单,一开始面临大奶的威胁,处境危险,她只身逃走,而后面对追捕,身陷困境,仍能从容应对,不惜谎称自己已经被玷污了,这招可谓铤而走险了。既然已经被玷污了,那主人为保脸面,也就不好意思再留她了;大奶见她有了主儿,也不用再追杀她了。小葱这一招,看似冒险,但实为决定胜负决定命运之计!广大女性应该如何面对极端情况,这个是又一定借鉴意义的。
  
   再说那个主人,家里有个hold不住的老婆你还学人玩什么小三?你这种事儿,一开始就应该盘算计划好,一旦败露,你也得有相应的损管措施,妥善安排小三。你啥啥都没有,闷头就是个胡搞,导致小葱走投无路,以至于一下子就和你彻底决绝。你还三千年道行,也不估量估量自己的实力,早点死了这条心。好不?
  
  
  (完)
  原文:
  
   沧州李媪,余乳母也。其子曰柱儿,言昔往海上放青时(海滨空旷之地,茂草丛生。土人驱牛马往牧,谓之放青。),有灶丁夜方寝(海上煮盐之户谓之灶丁。),闻室内窸窣有声。时月明穿牖,谛视无人,以为虫鼠之类也。俄闻人语嘈杂,自远而至,有人连呼曰:“窜入此屋矣。”疑讶间已到窗外,扣窗问曰:“某在此乎?”室内泣应曰:“在。”又问:“留汝乎?”泣应曰:“留。”又问:“汝同床乎?别宿乎?”泣良久,乃应曰:“不同床谁肯留也!”窗外顿足曰:“败矣。”忽一妇大笑曰:“我度其出投他所,人必不相饶。汝以为未必,今竟何如?尚有面目携归乎?”此语之后,惟闻索索人行声,不闻再语。既而妇又大笑曰:“此尚不决,汝为何物乎?”扣窗呼灶丁曰:“我家逃婢投汝家,既已留宿,义无归理。此非尔胁诱,老奴无词以仇汝;即或仇汝,有我在,老奴无能为也。尔等且寝,我去矣。”穴纸私窥,阒然无影;回顾枕畔,则一艳女横陈。且喜且骇,问所自来。言:“身本狐女,为此冢狐买作妾。大妇妒甚,日日加捶楚。度不可住,逃出求生。所以不先告君者,虑恐怖不留,必为所执。故跧伏床角,俟其追至,始冒死言已失身,冀或相舍。今幸得脱,愿生死随君。”灶丁虑无故得妻,或为人物色,致有他虞。女言:“能自隐形,不为人见,倾缩身为数寸,君顿忘耶!”遂留为夫妇,亲操井臼,不异贫家,灶丁竟以小康。柱儿于灶丁为外兄,故知其审。李媪说此事时,云女尚在。今四十余年,不知如何矣。此婢遭逢患难,不辞诡语以自污,可谓铤而走险。然既已自污,则其夫流之为无理,其嫡去之为有词,此冒险之计,实亦决胜之计也。婢亦黠矣哉。惟其夫初既不顾其后,后又不为之所,使此婢援绝路穷,至一决而横溃,又何如度德量力,早省此一举欤!
  
  原文:
  
   老儒周懋官,口操南音,不记为何许人,久困名场,流离困顿,尝往来于周西擎、何华峰家。华峰本亦姓周,或二君之族欤?乾隆初,余尚及见之,迂拘拙钝,古君子也。每应试,或以笔画小误被贴,或已售而以一二字被落,亦有过遭吹索,如题目写曰字,偶稍狭即以误作日字贴;写己字,末笔偶锋尖上出,即以误作已字贴,尤抑郁不平。一日,焚牒文昌祠,诉平生未作过恶,横见沮抑。数日后梦朱衣吏引至一殿,神据案语曰:尔功名坎坷,遽渎明神,徒挟怨尤,不知因果。尔前身本部院吏也,以尔狡黠舞文,故罚尔今生为书痴,毫不解事;以尔好指摘文牒,虽明知不误,而巧词锻炼,以挟制取财,故罚尔今生处处以字画见斥。因指簿示之曰:尔以曰字见贴者,此官前世乃福建驻防音德布之妻,老节妇也,因咨文写音为殷,译语谐声,本无定字,尔反覆驳诘,来往再三,使穷困孤嫠,所得建坊之金,不足供路费;尔以已字见贴者,此官前世以知县起服,本历俸三年零一月,尔需索不遂,改其文三字为五,一字为十,又以五年零十月移计,应得别案处分。比及辨白,坐原文错误,已沉滞年余。业报牵缠,今生相遇,尔何冤之可鸣欤?其他种种,皆有夙因,不能为尔备陈,亦不可为尔预泄。尔宜委顺,无更哓哓。傥其不信,则缁袍黄冠行,且有与尔为难者,可了然悟矣。语讫挥出,霍然而醒,殊不解缁袍黄冠之语。时方寓佛寺,因迁徙避之。至乙卯乡试,闱中已拟第十三。二场僧道拜父母判中,有长揖君亲字,盖用傅弈表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语也。考官以为疵累,竟斥落。方知神语不诬,此其馆步丈陈谟家——名登廷,枣强人,官制造库郎中,自详述于步丈者。后不知所终,殆坎砆以殁矣。
  
  
   ●借尸还魂记(上)
  
  
   翰林院有个老文书叫虞倚帆,他跟我说,说是有这么个姓张的候补官员,就叫张胜利吧。这个候补官员啊,那得做好长期候补的准备,在北京等着听信儿。
  
   张胜利准备得挺充分,把老婆以及一个贴身丫鬟都带北京来了,就在海丰寺街租了个一居室……这也是没办法啊,北京消费那么高,他连工资都没有,还得养活仨大活人,房租能省就省吧,仨人一个屋里挤挤就得了。
  
   这仨人是天天盼着死干部啊,张胜利好补实缺走马上任啊,可你么等了一年多也没个信儿,这张胜利的老婆叫个杨夭夭,这杨夭夭就受不了喽,老公考中了公务员,本打算跟着过上风光无限穷奢极欲欺压百姓什么的生活呢,结果可倒好,在北京连当地低保户过得都不如!
  
   杨夭夭一气之下,哏喽一声,撒手人寰去鸟~
  
   张胜利这个哭啊,沉痛地总结经验教训: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么,当初幸亏是我一再坚持把丫鬟小串儿带来了吧,如若不然,你说你这一走,我再在北京现划拉一个那么容易的!小串儿啊,你可要珍惜这个机会啊,你夭夭姐虽然走了,但她的精神值得你永远铭记和学习啊……”
  
   小串儿含着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回好了,俩人睡,比较不挤了,但就是张胜利的这个上任通知啊,干等也不来,一晃儿就又过了一年多。小串儿也受不了了,难免抱怨几句:“你么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我瞅咱楼下捡破烂的老太太中午吃的那盒饭我都直眼馋,么这一年多家里唯一的下饭荤菜就是前年剩的两根羊肉串钎子,撸得通亮通亮地。”
  
   张胜利就安慰她:“别急别急,你先留着肚子,等我上任了,我把辖区烧烤店我全给你包下来我。”
  
   小串儿一摔搭:“能你上任我特么早饿死了我!这一年多你也不说把我扶正,你是不是就等着上任再娶个大奶奶呢?!我白天晚上地侍候你,可我得到了什么?!现如今我把话挑明了,你要么跟我正式登记结婚,要么本姑娘就死给你看!”
  
   张胜利一听可就急眼了:“你个小蹄子你还翻天了呢你!当初咋跟你说的,让你学习你夭夭姐的精神,你姐姐啥精神?不计名利不嫌贫苦无私奉献的精神!就你这思想境界你照杨夭夭差远了你,你还扶正,你爱死不死你……”
  
   张胜利的话音未落,那边小串儿哏喽一声,死了。
  
   张胜利都纳闷,么这个学得可到像呢。
  
   这怎么整啊,你说这玩意,棺材拿啥买吖?裸烧也烧不起吖?收破烂的也不能要啊,这玩意。
  
   哎哟,这个张胜利扑小串儿身上就哭上喽,悲痛欲绝。
  
   忽然,他感觉小串儿的遗体喘上气儿了!不大一会儿,眼睛睁开了!眼珠子滴溜直转!
  
   张胜利妈呀一声就蹦出去了,得亏屋子小点,墙把他给挡住了,要不然蹦奥体中心去都能。
  
   小串儿瞅着他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干嘛呀,才一年多不见就不认识我啦?来,过来,咱俩人叙叙旧……”
  
   张胜利一听这声就不对,根本就不是小串儿的动静,哆哆嗦嗦地说:“别,您有什么话您就这么说,说完您老该回山回山该入洞入洞,小可这寒舍可容不了您这真仙……”
  
   小串儿嗔道:“讨厌~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我是你老婆你怕什么……”
  
   张胜利这才略微放心,走了过去拉起她的手说:“唉呀妈呀,小串儿你吓死我了,下回别这样啦,你装死装老像了我跟你说……”
  
   没想到小串儿一听,哇一家伙哭上了,一边哭一边踹张胜利:“呜呜,你个没良心的,果真把小串儿当老婆啦!我你么是你的大老婆——杨夭夭!”
  
   张胜利妈呀一声,又一蹦,这回要不是他老婆拽着他都能蹦密云水库去:“你么别一惊一乍滴!饭都吃不饱你还挺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呢你,起来该干嘛干嘛去!”
  
   小串儿还是杨夭夭啊,现在我也整不准了,反正就是坐起来了:“张胜利我跟你说,你不用怀疑我,我就是你老婆杨夭夭!你仔细的听我的口音,是不是杨夭夭?!我不过是借小串儿这个贱人的身体复活罢了,所谓借尸还魂而已!”
  
   张胜利一听这咋还越说越特么吓人了呢,你拍鬼片呢啊?
  
  
  
  (待续)
  作者:微风自语 回复日期:2011-10-31 14:21:00
    等啊...
  
  ——————————————————
  
  :)
  
  幸亏你吱了一声,不然我以为根本没人看了呢,连发整理版的都没有吖~
  
  
  
   ●借尸还魂记(下)
  
  
   杨夭夭就说:“如今为妻跟你细细道来,让你看清小串儿这个贱三儿的真面目!这个贱人虽然白天晚上地侍候你,但她心里就没平衡过,在我生前我就发现,这小蹄子处处欻尖儿,绝不甘心居我之下。我为什么哏喽一声就突然死了?就是这小蹄子偷着花钱请的一个老尼姑,用妖法咒的我!就是拿个布娃娃上面贴着我的名,完了羊肉串钎子嗷嗷往心口上扎……完我就死了么。
  
   “完我的魂儿啊,就让内个老尼姑给收到雪碧瓶子里去了,上面贴了封条,就埋她们尼姑庵院墙根底下了。唉呀妈呀,那个地方还真就没咱这一居室大,我蜷缩在饮料瓶子里,局促昏暗不见天日,那个惨状真是难以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后来幸亏啊,那个尼姑庵的墙倒了,重修的时候啊,有个民工大哥刨地的时候把瓶子给刨出来了,他把封条一撕就把我给倒出来了。
  
   “我刚一出来,脑子还有点发懵,也不知道上哪个部门告这个事去,我当时就进了庙了,我就对那里的大佛像我就喊上了:‘你们怎么管理下属的!么滥用妖法害人,还把我整饮料瓶子里去了,埋了半年多!什么玩意,怎么当领导的!’……完了当时内大佛像身边不有保镖啥的嘛,就过来一个跟我说,说你别在这儿呜嗷三叫地,你这是刑事案件,你得找案发地城隍局,城隍管这个事儿……完我就去北京市城隍局了么,可你么这帮搞妖法咒人买卖的,那都是有后台有背景滴,城隍局就拖着不给我立案,后来把老娘我真逼急眼了,老娘我上访!我就不信了,D中央国务院眼皮子底下,你么贪污腐败还没人管了?!
  
   “我当时直接就找到最高检了,把东岳大帝的车我就给堵大门外了,东岳大帝当时批示:一个不留,一查到底。完了就把内帮玩意都抓起来了么,案件审清楚了,把小串儿给判的入地狱有期徒刑一百三十五亿年么……完了我不是寿禄没完嘛,可尸体早烂个屁的了,就判我借小串儿的尸体复生么。我一想那就这么地呗……其实我还小遗憾呢,她身材那比得了我吖……”
  
   张胜利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反正过来一把就把……杨夭夭吧还是,就把杨夭夭给搂过来了:“小夭哇,你受苦了啊!不过咱可不能就这么地吖,么告那个尼姑庵去!让他们赔偿你精神损失,还有我的……”
  
   这就上尼姑庵去了么,结果人尼姑庵不干了,说这就是张胜利和小串儿高额债务无法偿还,生活无以为继,所以故意让她诈死一下子,编出如此荒谬无稽的故事想讹钱,而且不排除二人合谋害死杨夭夭的可能。
  
   张胜利两口子也不让步,说你么这尼姑庵有点谱没有?这啥啥鬼魂地狱的不都是你们一直宣称的吗?到这会儿你来说荒谬无稽了,你这还有点职业道德没?
  
   双方闹得是不可开交,后来尼姑庵方面理直气壮地表示要通过司法途径解决……你么看上去真像是有后台的哈~
  
   张胜利这个候补干部在北京那还不如一只鸡呢,这官司万一打败了,他候补的资格都悬了,所以他一看尼姑庵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就怂了,又躲回他那一居室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然而这个虞倚帆这个不八卦毋宁死的玩意,后来偷摸打探过这个张胜利家的工作人员,众口一词,都说这个小串儿复活之后啊,说话走道,一举一动都是杨夭夭的范儿,分毫不差,而且说她对于杨夭夭小时候的事情啊唠起来也是分毫不差,还有就是那个小串儿啊,根本不会做缝纫啊刺绣啊这些女红,而现如今这位,手可巧了呢,绣个瓜果梨桃山珍海味啥的,可像了呢。原来这个杨夭夭有双鞋没做完,人家活过来之后接着做,哎,就跟出自同一双手一样一样的……
  
   可见啊,尼姑庵说人家是诈死似乎是不对滴。
  
   ——虞倚帆这一说啊,把我的八卦瘾给勾起来了,我就问他:“老虞啊,你说的这个张胜利现在在哪儿做官呢?我得去了解了解详情……”
  
   虞倚帆一脸犯愁相:“啊?这个吧……纪大人啊,我说的这个事儿吧,他是雍正年间的事情,你这都多少年了,这玩意就就没法再了解啥详情了……”
  
  
  原文:
  
   虞倚帆待诏言,有选人张某,携一妻一婢至京师,僦居海丰寺街,岁余妻病殁,又岁余婢亦暴卒,方治砇,忽似有呼吸,既而目睛转动,已复苏,呼选人执手泣曰:一别年余,不意又相见。选人骇愕,则曰:君勿疑谵语,我是君妇,借婢尸再生也。此婢虽侍君巾栉,恒郁郁不欲居我下,商于妖尼以术魇我。我遂发病死,魂为术者收瓶中,镇以符咒,埋尼庵墙下,局促昏暗,苦状难言,会尼庵墙圮,掘地重筑圬者砈土破瓶,我乃得出,茫茫昧昧,莫知所往。伽蓝神指我诉城隍,而有魇法者皆有邪神为城社,辗转撑拄,狱不能成,达于东狱,乃捕逮术者鞫治,得状,拘婢付泥犁。我寿未尽,尸已久朽,故判借婢尸再生也。阖家悲喜,仍以主母事之。而所指作魇之尼,则谓选人欲以婢为妻,故诈死片时,造作斯语,不顾陷人于重辟,汹汹欲讦讼。事无实证,惧干妖妄罪,遂讳不敢言。然倚帆尝私叩其僮仆,具道妇再生后,述旧事无纤毫差,其语音行步,亦与妇无纤毫异。又婢拙女红而妇善刺绣,有旧所制履未竟,补成其半,宛然一手,则似非伪托矣。此雍正末年事也。
  
  
   昨天有人告诉我,昨天是万圣节,这路洋节啊,我一般都不过,我中国节我都过不来,一到过节啊,我就愁,你像这三八啊七月七啊,这纪念品啊,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呢……
  
   但就这洋节我都懂,这来源啊历史啊习俗啊,我门清。
  
   咱就说这万圣节的来历吧,这个节呢,起源于欧洲,你想啊,人家洋人的春节不叫圣诞节嘛,就是圣人的生日,这圣人是谁呢?列位可能都知道,这位圣人啊,就是耶稣耶圣人。
  
   从古至今,真正堪称圣人的,就那么三位,耶稣、孔子、卡扎菲……卡扎菲前两天刚过去的么。
  
   咱就说这万圣节,顾名思义,就是一万个圣人,也就是一万多个耶稣啊,漫天飞小耶稣,骑扫帚的,骑猫的,骑驴的,缠绷带的……各种圣人。
  
   那么说这万圣节还有个习俗,不是那什么嘛,用那个大南瓜,瓜瓤儿抠出来,完了再抠出来眼睛鼻子嘴,里面点上灯,哎对,南瓜灯!
  
   这玩意咋来的呢?这玩意吧,我琢磨是咋回事呢,就是欧洲啊,后来不也包产到户了嘛,有这么个农户叫Jack,这个JACK种的南瓜可就丰收喽,堆住了,卖不动了,你想啊,欧洲又没有红军,能吃多少南瓜?
  
   这JACK一想,What shall I do?哎,他就把南瓜刻成鬼怪的模样,然后万圣节那天卖去,你大人谁买这玩意,他就忽悠人小孩儿,说你晚上脑袋上套着这玩意上别人家要糖去,他敢不给你么?
  
   哎,这个习俗后来也传下来了,一到万圣节头天晚上,一帮帮孩崽子就都“Trick or treat”。
  
   但咱实话实说,JACK发明的这南瓜灯啊,他还得感谢咱们中国人,感谢冰心先生,冰心她老人家先发明的小桔灯,然后那个JACK从中得来灵感,发明的南瓜灯……
  
   对不对的,就说这意思。
  
   我吧,就不爱说洋鬼的故事,洋鬼子洋鬼子么,他们那儿人和鬼我是分不大明白。但既然既然是万圣节,我今天我就讲个洋鬼的故事,哎,我这故事你还都没听过,什么花仙子蓝精灵古墓丽影暮光之城的,咱不讲那个,咱讲一个大洋娘们儿和狼人的故事。
  
  
   ●西域狼人
  
  
   说有这么一个地方,Wulumooky——听过这地儿没?我也没听过,好像吧,大概在东欧……这个,乌拉尔山边上……还是哪儿来着,反正就是个地名吧。
  
   就说这个Wulumooky有个当兵的,Mr.Fu·Wang上士,这个Wang上士说啊,当初他在Xining的时候啊,有这么个山,此山唤作黑风山——Blackwind Hill,这黑风山附近居民啊牲口啊,就时常失踪,尤其是这一进山,基本上就回不来了。
  
   这个事儿军队得管啊,这就派Wang上士带领一个侦察分队,进山去摸摸情况。
  
   侦察分队连同Mr.Wang一共九个人,全副武装,弓啊弩啊,狙击步枪啊,就摸进山了。
  
   这黑风山山下绿树葱茏,流水潺潺,山顶则是万年积雪覆盖,山势复杂险峻。随着侦察分队一步一步地深入,气候是越来越冷,风也越来越大,恐怖的气氛是越来越浓重,山里的累累白骨是越来越多,牛的羊的猪的,尤其是人的,三步一个骷髅五步一扇排骨……
  
   众人勉力爬到山顶,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千峰万壑连绵不绝。
  
   众人刚打算歇口气,吃点野战干粮,忽然,呜~~~~这就起了风了,少说也得有四五十级!天都浑了。饶是Mr.Wang还算镇定,马上下令:“抱成一团,别松手!……”
  
   话音未落,这风就从他嘴里钻进去了,肠子都给捋直了。
  
   这风也不知刮了多久,反正是等Mr.Wang醒过来啊,九个人剩三个半了,有个人生生给刮折了。
  
   Mr.Wang当时果断下令:“哥几个撒丫子跑啵~~~”
  
   他说的容易,这哥几个让风刮得上下左右都分不出来了,往哪儿跑?
  
   Mr.Wang把望远镜掏出来了:“没事,我先观察观察地形。”
  
   他拿着望远镜朝对面的山头就观察——哎,镜头里出现了一朵大洋娘们儿,哎你说这洋娘们儿真禁冻嘿,这大冷的天儿,就穿个小皮裙儿,咔咔就沿着那山脊往山上走。
  
   Mr.Wang再往洋娘们儿身后瞅,坏了!这洋娘们儿身后头跟着四头青背儿白蹄儿红眼儿大灰狼!
  
   这个洋娘们儿光顾着自己美滋滋儿地往前走,全然没有擦觉跟在她屁股后头的这四头狼。而且说这四头狼那可不是一般的狼,这洋狼啊,也跟他们那儿的人似的,个头儿大,胸大屁股也大,一个个地都赛过咱这边的毛驴子。
  
   Mr.Wang大惊失色,放下望远镜就冲着对面山脊上大喊:“Look back! wolf!wolf!”
  
   哎,可说内洋娘们儿呢,跟没听见似地,闷头儿就是个往前走。那两个半的当兵弟兄呢,也都看见这个情况了,也跟着Mr.Wang一起大喊:“wolf!wolf!”
  
   要说这雪山空旷无人,这声音回荡在半空中,震耳欲聋啊,可内个洋娘们儿,就是不搭理他们这茬儿,扭着大屁股就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那几匹狼啊,踮着脚,踩着这娘们儿的脚印儿可就追到她后屁股了。
  
   Mr.Wang果断地一挥手:“别特么喊了,这货是个聋子!那个谁,威廉姆斯下士,用你的狙击步枪干掉那只头狼!”
  
   威廉姆斯下士啪一个立正:“Yesir!”
  
   说时迟那时快啊,就听呯~~~~地一声枪响!
  
   把内大洋娘们儿仰面朝天就给撂地上了,滴溜溜一骨碌,就从山脊骨碌到Mr.Wang等人所在的山脚下了。
  
   威廉姆斯下士吐了一下舌头,还说呢:“Shit!又特么打偏了……”
  
   ——不对不对,仔细看内娘们儿,怎么回事?!
  
   众人盯着那个中枪的娘们儿看,这货骨碌了两个个儿之后啊,她变形了!先是这嘴啊,向外凸出,支楞出两根大獠牙来,然后耳朵也往外长,然后这脸上可就长毛了……等骨碌到山脚下,这货彻底变成了一头又肥又大的大母狼来。
  
   抬头再看那四匹狼,同时一声长嚎:嗷~~~~~~~~就都四下逃走了。
  
   后来啊,这西方的一些生物学方面的专家啊,就来研究,说这头大母狼啊,那就是那伙狼人的首领,The Queen,哎对,就是扑克牌里的圈儿。这个Queen化作一个洋娘们儿的形象,诱使人进山,然后与众狼分而食之,真乃罪大恶极恶贯满盈!so,威廉姆斯下士射出的子弹,有如经过上帝之手一般,就拐弯打中了丫的。
  
  原文:
  
   乌鲁木齐军校王福,言曩在西宁,与同队数人入山射生,遥见山腰一番妇独行,有四狼随其后,以为狼将搏噬,番妇未见也,共相呼噪,番妇如不闻。一人引满射狼,乃误中番妇,倒掷堕山下,众方惊悔,视之亦一狼也,四狼则已逸去矣。盖妖兽幻形,诱人而啖,不幸遭殪也。岂恶贯已盈,若或使之欤。
  
  
  
   ●季米避我(上)
  
  
   霍养仲说啊,雍正初年,东光县有这么家农户,按当地的生活水平呢,也算得上是有钱人家吧,吃穿不愁,家里也有佣人雇工这种。
  
   这有天晚上呢,家里就进来强盗了。这伙强盗有点另类,不太在乎劫掠钱财的意思,眼睛总往人身上瞄。
  
   这家人正睡觉呢吖,都躺在被窝里不敢动弹,他家有个女儿,吓得把脑袋都缩被窝里面了。有个强盗头子发现了,一把就把他家女儿给提溜出来了,然后就给推搡到他家后院里就给绑一棵老歪脖树上了么,完了咔咔就把内衣内裤啥的都给撕吧了么……
  
   看来这帮玩意来的目的就不是劫财的,就是奔这家姑娘来的。
  
   这女孩得说胆子算大的,嗷嗷骂啊:“你们这帮禽兽,像你们这种可恶的家伙,只能演电视剧里的一陀粪,找女朋友都的去动物园,还得去爬行动物馆,损毁亚洲同胞名声的祸害!祖先为之蒙羞的原始物种!”
  
   这冀北地区老娘们儿骂人那都是享誉全宇宙的,搁一般犯罪团伙早跑了,可这伙人想是早有防范,各自掏出一团棉花把耳朵一塞,继续实施违法犯罪活动。
  
   要说这女孩的家人也孬,摄于犯罪分子的淫威,都躺在被窝里没敢动弹。
  
   可这女孩的骂声和哭声就把另一个人给吵醒了,这人名唤高斗,是他们家雇来干农活的临时工,晚上呢,就睡在他们家后园子里。他这一听这呜嗷三叫嘶声力竭地,这是骂谁呢?
  
   起身一看,你么,这还得了?!想都没想,抓起身边的菜刀就冲上去了。
  
   那伙歹徒也不是吃素的吖,纷纷掏出兵刃,就和高斗打了起来,这高斗面对着五六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也毫无惧色,把菜刀抡得是虎虎生风。这伙歹徒毕竟做贼心虚,见高斗这么义无反顾,也就丧失了斗志,纷纷逃窜。
  
   高斗当时光着个膀子,手执菜刀,健壮的肌肉上全是汗水和血迹,么相当有雄性范儿了。
  
   就说这女孩得救之后啊,变得异常神经质,动不动就发脾气,一口饭都不吃,饭碗倒让她摔了好几十个,完了就躲小屋里呜呜哭。家里人也是心里有愧,也不敢深说她啊,就和颜悦色地安慰她:“不没把你咋地嘛?生活还得继续嘛,忘掉你心头的阴霾,昂起你的胸膛,去迎接明天的阳光,未来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她爹她妈也不那本书上看来的词儿。
  
   可这孩子就是咋劝也不行,撅个嘴不说话,就是个摔碗。
  
   后来他家全换成不锈钢餐具了。
  
   这天她家给她请了个心理医生——他们村的赵媒婆——主业是媒婆,兼职干心理医生。
  
  
  (待续)
  
   ●季米避我(下)
  
  
   这赵媒婆再小屋里也不咋说的,总算让女孩说话了,这女孩就一边哭一边说:“我光着身子,全特么让高斗内小子给看去了!呜呜~~他怎么能看呢,他看完他还得寻思,他寻思完他还得……唉呀妈呀,我不活啦啊啊啊啊啊~~~~~”
  
   赵媒婆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乐了:“嘿嘿,你这孩子,还人家寻思,我看是你寻思吧。”
  
   跟女孩的父母一说,父母也明白了,就把女儿嫁给了高斗。据说后来俩人过得还不错。
  
   这个高斗啊,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女孩爱上这样的男子也是理所必然,这个高斗有点像春秋时期楚国的钟建,跟前几天中华人民共和国时期的那18个人就一点也不像了。
  
   那么这吴国的钟建是怎么回事呢?说这楚国当时被吴国打败,国都都被打漏了,楚国国君楚昭王只带着十几个人逃了出来,这其中有他十四岁妹妹——他妹妹的名字很穿越,叫“季芈畀我”(读作:季米避我)。
  
   就这伙人没头苍蝇似地跑,鞋都甩丢了,尤其是那个季芈畀我,豌豆公主的身子,别说几十公里的越野跑了,放屁动静大点都能震晕了。楚昭王瞅她净拖后腿了,都愁哭了,这要不是他亲妹妹没准就给弄死了都。
  
   完了这不是那个钟建嘛,颠颠地就过来了:“公主,我背着你!”
  
   后来啊,楚国复国,楚昭王又牛逼了,论功行赏,就把他妹妹嫁给——不是钟建啊,他一个P民,想都不要想——嫁给一个大贵族叫申包胥。结果这个季芈畀我就跟上面故事那个女孩似地,就不干了,但没像她那么费劲,人家公主直接就说了:“人家喜欢钟建哥哥嘛,钟建哥哥背我翻山背我过河嘛,钟建哥哥给我找水喝,给我唱歌,还给我摘了一朵小黄花嘛,钟建哥哥最好了嘛。”
  
   楚昭王脸儿一沉:“什么乱八七糟的,不行!”
  
   季芈畀我就满地打滚:“钟建哥哥背过我嘛!我俩的肌肤隔着两层衣服亲密接触了嘛!封建礼教你丫学没学过吖!给国民作个表率好不好嘛?!不嫁钟建哥哥我死给你看啦~~~~”
  
   结果,这个钟建赚大发了。
  
   但据说这个高斗可不是憋着娶富家女的思想才去救她的,我在这里呢,也不是故意抹杀和淡化阶级矛盾,这个高斗义无反顾地救人呢,也是有缘由的,说是这个高斗的老爸啊,犯病了,人这女孩的家里呢,没少帮他寻医问药的,高斗老爸去世了呢,这家又给买的棺材,还给了他一块地作为墓地安葬。然后呢,还把高斗的老妈也招来干点厨房里的活计。
  
   这个高斗心存感激,所以才出死命相救罢了。
  
   罗大经的《鹤林玉露》有一首咏朱亥诗,曰:“高论唐虞儒者事,负君卖友岂胜言,凭君莫笑金椎陋,却是屠沽解报恩。”
  
   联想到前几天的事情,那个拾荒的老婆婆,还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有钱人”啊!
  
  
  
  注释:
  
  朱亥,战国时期魏国信陵君食客,是个杀猪的,对信陵君忠心不二,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原文:
  
  
  霍养仲言,雍正初,东光有农家,粗具中人产。一夕,有劫盗不甚搜财物,惟就衾中曳其女,掖入后圃,仰缚曲项老树上,盖其意本不在劫也。女哭詈。客作高斗睡圃中,闻之跃起,挺刃出与斗,盗尽披靡。女以免,女恚愤泣涕,不语不食,父母宽譬,终不解。穹诘再三,始出一语曰:我身裸露,可令高斗见乎?父母喻意,竟以妻斗。此与楚钟建事适相类。然斗始愿不及此,徒以其父病,主为医药,及死为棺,敛葬以隙地,招其母司炊煮,故感激出死力耳。罗大经鹤林玉露载咏朱亥诗曰:高论唐虞儒者事,负君卖友岂胜言,凭君莫笑金椎陋,却是屠沽解报恩。至哉言乎?
  
  
   ●你睡,或者不睡我,爱还在那里,不增不减(一)
  
  
   烂漫主义大诗人李白筒子有一首相当烂漫的诗作《相逢行》,其中有几句是这样的,我给大伙学学:
  
   “徘徊映歌扇,似月云中见,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
  
   我有一哥们儿还把这个当成自己的签名档了呢,不过他给翻译过来了:
  
   “见面不上床?——你开什么玩笑!”
  
   当然了,这些话,都是那些个浪荡少年常说的玩意,咱这正经人看着一笑而过也就完了。
  
   但是说有这么一对儿夫妻,哎,天天能见着面儿,就是上不了床,不是俩人主观上没这个想法啊,可就是这种种客观因素,俩人就是没法那啥,夫妻生活。
  
   你说这玩意他别扭不别扭?这个他究竟是何起因结果呢?
  
   哎,你且听我给你细细道来。
  
   就说有这么个河南银,姓张,叫啥呢……哎呀,我还得现想……得嘞,就叫李不离吧!
  
   这个李不离啊,家庭条件也不算太好,老爹呢,早没了,他老妈啊,带着这么个独子,好不容易才养活大,但是说养到九年义务教育完事啊,也就念不起书了,就在家种地放羊了。
  
   说23岁那年啊,家里好不容易给他说上了一个媳妇,洞房那天啊,这李不离一掀新娘的盖头——嚯~~真是大大滴出乎意外啊!
  
   咋地呢?——这新娘也忒漂亮了!
  
   本来这李不离的期望值就很低,就他这个条件,弄个没有肢体残疾遗传疾病的就不错了,现如今见了这新娘真容,他能不惊喜么。
  
   俩人就聊天,先得自我介绍——这古代夫妻事先不都不认识嘛,嗯,要的就是洞房掀盖头那一刻的这个刺激劲儿。
  
   新娘就说了:“我姓彭,叫彭不着。我吧,父母双亡,没依没靠地,所以啊,我也就不挑了,只要你对我真心好就行。”
  
   李不离忙说:“真心好真心好,必须地……”
  
   完了俩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互相就那么干瞅着有小半天儿。后来这李不离终于说话了:“咳,那个,小彭吖,你看这天色已晚……不是,这天色都快亮了,要不咱俩先上床休息?”
  
   小彭的脸上腾起一片红云,娇羞地嗯了一声。
  
   小两口这就铺被和褥子宽衣解带刚想往被窝里钻……就听隔壁屋子有人喊:“李不离,快过来!你娘要不行了!”
  
   李不离扑棱一下就蹦起来了,穿个大裤衩子就冲他老娘的屋子里去了。小彭穿好衣服紧跟着也进去了,只见李不离是失声痛哭:“娘啊,你这是干啥吖!您可不能死啊,您多挺两天儿不行嘛!”
  
   一边哭是一边拍他老娘的床沿子啊,老悲痛了。结果他老娘让他颠得哏喽一声……
  
   死了。
  
  
  (待续)
  
   ●你睡,或者不睡我,爱还在那里,不增不减(二)
  
  
   这真是……哎,来了老婆走了娘,红白喜事连连看了这。
  
   说这李不离那真是孝啊,隆重地给他母亲举办了葬礼,然后按照礼法,给他母亲守孝三年!
  
   人这有的啊,这玩意也就是意思意思,白天绑个孝带子装装样子,晚上该干啥干啥,啥都不耽误,三年过去,俩孩子了。可这个李不离不介,可认真了呢,守在他老娘的灵前,那真是衣不解带脚不脱鞋,脸儿不洗牙不刷,俩礼拜去一趟厕所……三年下来这货都红眼僵尸的造型了。
  
   他老婆小彭,你说这初来乍到的,也不敢多说啥吖,也跟着衣不解带脚不脱鞋……
  
   这三年,哎,别的不说,就说这俩人任啥啥不干,连个生活来源都没有,结婚办丧事还欠着一屁股钱呢,这是卖完羊卖地卖完地卖房,三年过去,这俩人一身孝袍子就让人给撵出来了。
  
   李不离就说:“我是任啥招没有,不行我就也跟我老妈去啵~~~~小彭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呜呜呜呜……”
  
   小彭就说了:“说啥呢,我是哪样的人么?这三年啊,我也没啥事儿可干,我就思索,这一思索我忽然把我一舅舅给思索出来了,我这个舅舅啊,是给人当官的作幕僚的,家里条件还行,现如今我带着你投奔他去吧。”
  
   李不离还要面子呢啊:“那我多丢人啊,我好歹堂堂四尺男儿,我……”
  
   小彭就说:“你可得啦,你这穿身麻袋片儿村口一站才特么丢人呢!跟我走!”
  
   这俩人就跋山涉水滴啊,一路要饭,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小彭的舅舅家。
  
   这小彭舅舅得说还算比较心善,虽然都不知道打哪儿突然蹦出来这么个外甥女和外甥女婿,但还是收留了两人。但就这俩人,一顿饭就把小彭舅舅给吃傻了,他家半个月的口粮!
  
   小彭也不好意思,还跟她舅舅解释呢:“舅……对了,你是我几舅来着?哦,对对,二舅。二舅啊,其实我俩饭量都不大,真的,就给我婆婆守孝那三年,我俩一共才吃了70斤棒子面,今天就是看见二舅和二舅妈了,我俩这就兴奋了……”
  
   二舅就沉着脸儿给俩人打扫了一个小房间,俩人这就住进去了。
  
   俩人往床上一躺,小彭乐了:“哎,小李,你说这还是躺着睡觉舒服哈?”
  
   小李就说:“嗯,可不,我都忘了咋躺了,这都是跟你现学的呢。”
  
   俩人躺了一会儿,小彭忽然说:“哎,小李,你说咋躺最舒服呢?”
  
   小李就说:“嗯,都舒服!我是仰躺也舒服侧躺也舒服,扣过来躺着还舒服!”
  
   小彭的小脸儿一红,说:“哎,那你说你要是躺我身上能咋样呢?”
  
   小李一愣:“哦?那不咯得慌么?”
  
   小彭就说:“那你试试呗……”
  
   这小李就爬起来,刚想到小彭的身上试试……
  
   就听着大门咣咣就响上了!
  
   这俩人让讨债的都吓出毛病了,条件反射腾地就都蹦起来了。
  
   这就听外面一片人声嘈杂,而小彭二舅妈的声音特别高调:“哎呀!娘你怎么来了?哎呀,弟弟你怎么也来了?!”
  
   二舅妈他弟弟瓮声瓮气地说:“姐、姐夫,我要去外地上学去了,咱妈就送你这儿照顾啦!”
  
   小彭他二舅啊,脸都不是色儿了,心说今天这特么是联合国寻亲访友日么?!
  
   二舅家啊,也不宽绰,他就一个跟着政府官员后屁股混吃混喝的小临时工……瞅着这满屋子的人,他也愁哇,只得把老岳母给安排在小屋里和小彭挤一个床了,李不离呢,就在厨房搭的凳子,这还没躺上半个点呢!
  
   二舅家凭空又添了三口人,二舅妈每次做饭的时候啊,那脸色,跟白板似地,摔摔嗒嗒地。李不离也知道好歹,每天都凌晨两点半点就起来,然后就出去遛弯儿,一遛就遛到晚上6点半,哎,这一天就吃那一顿晚饭。
  
   就这么对付了有二年,二舅有天就跟小李说啊:“小李啊,不是二舅我对你有意见啊,你这小伙子忠厚老实,在二舅家也没少帮干活,可你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你看你,又识文断字地,人品外形,哪样也不差,你得去大城市闯闯!”
  
   李不离也不愿意总这么寄人篱下似的,可他不是……不是还没跟他老婆,那样式儿的,躺过嘛……可事到如今,人二舅都发话了,他也不能再赖着啦,第二天就整理行装,毅然北上,帝都北漂去鸟~
  
   在北京啊,李不离好歹找了份工作,安顿了下来,这就想让小彭也过来,就给二舅写了封信。可等了快俩月也无音讯,小李这个急啊,可这刚上班也不敢跟老板请假回去,这一天盼邮递员跟盼解放军似地。
  
   这终于有一天,二舅来信了,说是他跟着那个当官的啊,调江西去了,二舅带着他全家,包括小彭,一起跟着去江西了。
  
   小李拿着信,泪眼婆娑地啊,江西,不看google地图都没概念的一地儿,坐D字头的马车都得仨月能到,用句成语形容,他这叫鞭长莫及……
  
   小李暗下决心,就是她到海角天涯,曾母暗沙,我也要找到她,我这一生我……必须和老婆躺着睡一回觉!
  
   他就玩命工作啊,一天就吃一顿食堂饭,反正也练出来了,就是要攒钱买张去江西的D字头马车票。
  
   一个多月以后啊,小李又收到了二舅的来信,他拆信的时候还满心欢喜呢,可一看内容,哇地一声就嚎起来了!
  
   二舅的信上说,小彭她,她她她她,她……
  
   死了。
  
  作者:五月ccc 回复日期:2011-11-3 20:20:00
    跟了几天了,楼主的语言挺有魅力哈!顶贴谢下
  
  ————————————————————————
  
   不用谢~
  
   只顶就好了,嘿嘿~
  
  
  
   ●你睡,或者不睡我,爱还在那里,不增不减(三)
  
  
   李不离看完信哇地一声,躺公司办公室地上就抽喽。你这样的哪个单位还敢留他?赶紧就把他给打发了。
  
   这李不离好歹凑了点钱,卖了一张火车票就奔江西去了。
  
   到了江西南昌,按着这个信上的地址一找,到了个衙门口,一打听,人家说啊,他这个二舅啊,还真来过,可这前些日子啊,他跳槽了,跟着另一个官员走了,这具体去了啥地方啊,可就不大清楚了,甘肃还是哪儿……
  
   李不离这一听,忽悠一下子就晕倒了。
  
   你么甘肃,你咋不去格鲁吉亚呢!——这醒来之后啊,浑身上下就剩五毛钱了,唉,事到如今,这让我该如何是好?我咋活下去吖?
  
   得说还是他没见着小彭最后一面不甘心啊,不然早投河上吊了,他啊,拣了张废报纸,跟人家借了支笔,在报纸上写了几行字:
  
   代写书信
  
   代聊QQ
  
   游戏代练
  
   家教(小学三年级以下)
  
   唉,勉强糊口呗,晚上就找个破庙五的,对付着睡。
  
   话说有这么一天,李不离杵在街边,也没生意,中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晒着他,他低个头有点迷糊了。忽然,他就觉得这眼前一黑,一大片阴影就笼了过来,抬头一瞅:
  
   嗬!好一条汉子!身高八尺开外,膀大腰圆,倒糖三角的身材,眉开口阔眼珠子放着亮光,真真是好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好汉!
  
   好汉说话还挺客气:“先生能为我写几个字么?”
  
   李不离感到很吃惊,来找他写字的啊,大多是一些不识字的穷苦百姓,有钱人要么自己会写,要么人家都有师爷女秘书啥的,谁能找他?但看面前这位衣着华贵,满脸的英雄之气,这种人怎么会找我写字?
  
   李不离愣了一会儿,忙说:“能啊能啊,老板您要写什么?”
  
   面前这位英雄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到:“替-天-行-道!”
  
   李不离吓一哆嗦,也不敢不写啊,就哆哆嗦嗦写了这四个字,大汉拿过字来,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好!先生,多少钱?”
  
   李不离小心谨慎地说:“这……您给,两、两块钱?”
  
   那大汉大手往李不离的肩膀上一拍:“先生,我看你也是个外地人流落到此,这样下去,你这一天连饭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啊!我这里有个书记员的活计,年薪四万五,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走?”
  
   李不离就觉得这眼前啊,满屏幕,不是,满眼都是五颜六色的小气泡啊——“多、多少?四、四……万!?……我愿意、愿意!”
  
   话说这大汉就带着李不离来到了客栈,牵着马就出了城,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大汉说了声:“得罪了!”
  
   李不离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觉得忽悠一下子,眼前一黑,就让大汉给扔马背上去了,然后就觉得耳朵边风声大作,风驰电掣一般,这马就跑出去了。
  
   也不知道颠了多长时间,马停了,那位好汉把李不离抱下马来,解开了蒙在他眼前的黑布条——他这睁眼一看啊,好一处险山峻水好一派秀丽风光,抬眼望,高耸的一处山峰上三个篮球场大的大字——
  
   井冈山
  
  
  
  (待续)
  
   ●你睡,或者不睡我,爱还在那里,不增不减(四)
  
  
   这时,草丛里窜出来几个头裹布条足蹬草鞋,短衣襟小打扮,手执梭镖长矛红缨枪的汉子,齐齐嚷道:“大哥,这个是何处的地主老财?要不要先捆了?”
   那好汉笑道:“这位是我请来的写字先生,你们休得无礼。”
   李不离这时方才明白,他这是进了强盗窝子了他这是,坐地上就不走了,哇哇哭:“哎哟,我可上你的当喽,你们杀了我啵,我说啥也不能和你们这伙强人同流合污哦……”
   那个大哥一把就将他拎了起来:“先生!我们可不是那打家劫舍的强盗,我们是替天行道的革命者!你要抛弃你脑子里的陈腐观念,跟我们一起革命!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就叫李造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革命者的一员了!”
   说着,和那一帮小革命,就连推带攘地把李不离给弄到了山寨里。
   这一来二去的,这李不离渐渐地感觉这革命生活还真不错,山寨里还挺重视他这个知识分子,这第一啊,给他分配的独门独院的大房子,还给配备的勤务兵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第二啊,这根据地……不是,就是这个山寨里啊,朝气蓬勃欣欣向荣,人人相对平等,大家都是兄弟相称,唯独称呼他为李老师。
   那个带他来的好汉啊,可是这里的扛把子,李德胜李大哥,为人最是豪爽大度,好结交豪侠义士,江湖人送外号:江西红太阳……别的了,还是江西小太阳吧。
   这李大哥尤其敬重李不离,不,李造反老师,每次无论是节日宴会啊,接待同行的宴会啊,各种级别的宴会啊,都要请李造反参加。
  
   这不,听说今儿这革命军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彻底粉碎了朝廷官军的第一次围剿,这就在山上的大空场啊,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会。
  井冈山文工团演出大型革命史诗……啥啥啥,为将士们助兴。
   你还别说啊,这文工团的女演员啊,长得还都不错呢,一个个滴,抹着小红脸蛋儿,这把李造反给看的,眯着小眼睛直乐。
  
   忽然!
  
   一个女演员的脸蛋映入了他的眼帘——哎,咋就这么眼熟呢!
   那个女的也盯着他看,似乎也认识他一样……哎,这谁呢?李造反琢磨了半天,哎哟!——小彭!
   但那个身影很快就随着载歌载舞的人群转到一边了,这李造反身子往出探了一大截,够着够着看……旁边坐着的李大哥看见了,一拍他肩膀:“李老师看谁呢?”
   李造反一激灵,差点没从桌子那头折过去,慌忙坐回座位说:“啊,呵呵,我、我,似乎看见个熟人……”
   李德胜大哥就说:
   “哎,什么熟人!你想啥呢大哥心里全明白,按说呢,大哥是得考虑考虑你的个人问题了,不过呢,你啊,最好别在这帮演员里找,这些人都是官僚地主资本家、地富反右坏这伙子人的老婆和子女,不配你李老师!你大哥我其实心里早就给你物色了一位,你俩那绝对是般配!——来人呐,去把孙队长给我叫来!
   “李老师你别哆嗦吖,我跟你讲,这个孙队长,虽说是个寡妇,但苗红根正!家里十八代贫农,爷爷让地主要债给逼死了,爹爹让资本家给埋煤窑里了,丈夫,搞蔬菜养殖滴,其实是个地下工作者,后来牺牲在统治者的刀下……”
  
   李大哥刚说到这儿,就听噔噔噔,一个女红军战士……不是不是,罪过罪过,就是一个女强盗头子,就上来了:“大哥,叫我来有何吩咐?!”
   李造反这一瞅,我滴天,就这位,这个魁梧!满身的酒气,一脑门儿的阶级仇恨,头发剃得比他都短,身上勒着左一道又一道的武装带,腰里系着牛皮板带,别着两把二十响盒子炮,后屁股拴了一遛手榴弹。
   李造反心说这特么晚上睡觉非得把我给崩飞了不可这……赶忙说:“哎哎,别!李大哥!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想法!我我……其实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其实是个GAY!”
  
   就说宴会散了以后吧,李造反躺在床上,那个神似小彭的女演员的阴影,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不能吖,不是说死了么?可咋这么像呢?……
   这后来吧,在一些文艺演出的时候啊,这个李造反还真又见着这个女演员几次,俩人也眼神交流过几回,李造反越瞅她越像,背后就打听她们文工团团长,结果人团长说啊,这是个政府高官的姨太太,都不知道是第几号了,姓刘,叫刘不住。
  
   李造反一听,哦,那还是我整错了,这兴许啊,是思念小彭太过深刻,瞅着与她相貌相仿之人,这就瞅着猪也像乌鸦了。
  
  
  ●你睡,或者不睡我,爱还在那里,不增不减(五)
  
  
   话说这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不能长。
   不知不觉地,李造反在井冈山里已经度过了六七个寒暑,这一日,他正在自己的房里学习山寨领导李德胜大哥的著作《论持久战》,门忽然开了,李德胜面容憔悴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李造反见此大惊失色,忙说:“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李德胜警觉地在门口四下里望了望,然后鸟悄地把门掩上,闩好。然后神色黯然地坐下,一双雪亮的眸子盯着李造反的眼睛看。
   李造反完全让李德胜给看毛了,忐忑地说:“不、不是……李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啊,那天晚上我是让孙队长给吓着了,其实我不是……就那啥,GAY……”
   李德胜叹了口气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来是跟你透个底儿——我们这次怕是要打败仗了。”
   李造反大惑不解:“怎么会?——前四次不都打得很好么,我们井冈山的将士在大哥你的带领之下神出鬼没英勇无敌……”
   李德胜一摆手:“休要再提!你是我带上山的,你跟我们这些泥腿子还是不一样,你是个知识分子,我不能连累了你。”说着,李德胜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来,往李造反的书桌上一墩:“这里是二百两黄金,你拿上它,赶紧躲到山下,待战斗过后,你自可找到当地老百姓送你回家去吧!这里的百姓与我军鱼水情深不会出卖你的,一定会帮你!”
   李造反一听,这是怎么了?“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李造反不走,我就跟在你左右,随你冲锋陷阵!你指到哪儿我打到哪儿……”
   李德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说:“唉!我已经被剥夺军事指挥权了,再不是领导核心的成员啦……”
   说罢,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了。
   李造反望着大哥离去的背影,听着他沉重地脚步,眼睛不禁潮湿了。
  
   他茫然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金子,回家?——他有家嘛?
  
   当夜,炮火连天,杀声阵阵,半边天都染红了。李造反躲在山脚下的草棵子里,思绪烦乱,眼前啊,李大哥啊,孙队长啊,女文工团员啊……这些形象啊,照片似的啊,晃来晃去地啊,后来啊,都随着他的泪水模糊了……
  
   枪炮声渐渐地远了,稀疏了,耳畔忽然响起了文工团唱的歌:
  
   “一送里格红军,该支么下了山,秋风里格细雨,该支么缠绵绵,山上……”
  
   ——么忘词儿了。
   反正就说这意境吧,就挺凄凉滴反正。
  
   李造反在草棵里蹲了一宿,待到天刚放亮,这时的枪声基本上已经听不到了,山路上,满是手执刀枪的官兵和一队队的俘虏,尤其是那些文工团的演员们,衣衫不整云鬓散乱赤身露体,用铁索串着串儿,被驱赶着押下山来。
   人群之中,李造反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神似小彭的女演员来,他差点没从草棵里蹦出来,却被官兵那寒光闪闪的刺刀给逼了回来。
   待到天色再黑了下来,这山上已经没有活人了,寂静得陌生,唯有山寨里燃起的大火,还没有熄灭,把山林依旧映得通红。
   李造反正愁如何脱身呢,忽见山那边的湖里荡过一只小船来,李造反忙跑到岸边招手说:“老表老表,快来救我!”
   那个船家把船靠了岸,下来一眼把李造反给认出来了:“哎哟,这不是李先生吗?——俺认识你咧,你给俺写过信呢!”
   李造反一把握住乡亲的手啊,眼泪儿就下来了,激动得话都说不来了。
   船家赶紧把李造反推上了船:“先生赶紧上船!现在啊,官兵把路口都封锁了,正在缉拿你们,我从水路送你出去!”
   李造反就问:“老乡,有李德胜大哥的消息吗?”
   船家笑了:“放心吧,李委员带领剩下的部队转移了!”
  
   李造反在乡亲们的掩护下,终于突破了封锁圈儿,可他去哪儿呢?思来想去啊,也就小彭二舅家这么一个地方可去了——虽说这二舅也不在那儿了吧,可他毕竟那里还算熟悉啊,要不然你去个陌生的地方,居委会大妈再把你给举报了,你这玩意,井冈山上下来的,审都不用审就得给毙了。
   这回好歹有钱啦,还算比较顺利就回到二舅家了。站在二舅家院门一瞅啊,还是那两间小房,而且更加破败了。他推开吱吱呀呀的院门,满院子的荒草,再推开房门,一股子的霉味儿——厨房里搭的那板床还在呢。
   李不离触景生情,心里酸啊,走过去想收拾收拾……
  
   ——“谁啊?!”
   李不离没吓坐地上,不这咋还有人呢?!
   循声一瞧,卧室里躺着一个人,光线阴暗也看不清模样,听声音岁数可不小了,呵喽气喘地:“咳咳,唉,是收电费的不?”
   李不离进了屋子,定睛看了半天,哎哟!这不是她二舅吗!
   “二舅!是我啊,李造……不是,李不离啊!!——还没想起来?那谁,小彭,彭不着她男人,李不离,在你这儿住过二年呢……”
   床上的老头似乎想起来了,哆哆嗦嗦地要起来:“啊!咳咳,咳,是、是小李?”
   李不离忙过去把他扶起来:“是我啊,二舅!二舅妈他们呢?”
   二舅就说啊:“咳咳,唉,早死球的啦……你、你这些年,都都,去哪儿啦?我往北京写信啊,咳咳,找不着你啊!”
   李不离一听,哎!这些年……真是一言难尽哇!
  
  
  
  
  (待续)
  
   ●你睡,或者不睡我,爱还在那里,不增不减(六)
  
  
   “二舅喂,我先给您弄点吃的吧,现如今啊,我李造……李不离啊,也就剩下您一个亲人嘞!我就把您老当爹孝敬啵,二舅你不用愁,我现在有钱了!我把咱这房子扒喽,我给您盖十六层跃居小别墅!我雇人伺候你,雇三百个人!一年我让他不重样,嗯,完了我再给你多找几个二舅妈!——你说个数……”
   二舅含着眼泪儿啊,就说:“哎呀,小李啊,你有这份心就行啦,二舅我也是快入土的人了,还什么二舅妈不二舅妈的,唉,我刘家啊,也没个一儿半女,如今啊,我就认你做我的儿啵!”
   这俩人说着啊,抱头痛哭啊。
   李不离最后擦了擦身上的大鼻涕哈喇子什么的,说:“二舅啊,不是,爹啊,小彭她葬在何处了啊?”
   二舅一听这话,突然没动静了,愣在那儿了,忽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气儿都上不来了。
   李不离忙把二舅放躺下:“二舅二舅,别激动别激动,先躺着,啥也别说,我给你叫大夫来!”
  
   说这个事儿就岔过去了,后来李不离就开始张罗盖新房子啊,请大夫啊,雇佣人啊,忙这些事情了。
   这有钱真好使啊,不到仨月,这十六层小别墅就给戳起来了,那家伙,装修啥的,就不用说了。可李不离啊,却还住在那个小床上,那个他和小彭一起躺了没半个点的小床。
   每天啊,他就是躺在床上回忆,回忆那小半个点儿:
  
   ——“哎,那你说你要是躺我身上能咋样呢?”
  
   小彭的话语仿佛就在昨晚啊昨晚。
  
   这天晚上啊,二舅下楼了——二十多个小丫鬟搀着,就来在李不离的床前了,一挥手,小丫鬟们全都退了下去,二舅就说:
   “我的儿啊,你咋还睡这个小床呢?哎呀,你说你给我这么个棺材瓤子找了一堆小姑娘老娘们儿的管什么用吖?你自己也得考虑考虑再找个人啦,你这一手托两家,你们李家,俺们刘家,这全凭着你给传宗接代呢呗……”
  
   李不离就坐起来说到:“爹啊,也不是我不懂这道理啊,可我就是,这个,忘不了彭不着啊!心里,这……哎,总不落底似地,俺俩之间吧,这夫妻当的,总感觉好像差点啥事儿……我想给她重新厚葬一下,风风光光地,这个事儿要是办完呢,我的心啊,兴许能好受点儿,再考虑娶个老婆吧。
   “哎对,那啥,我不是跟您老说过嘛,我在内个,就是,井冈山(这仨字要轻声读),哎,就内时候,他们文工团里有个女的,我是咋瞅咋像小 来他们不是,就那啥,崴了嘛,这个女孩啊,也让官军给逮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她给放喽——因为啥呢,她们跟那伙拿枪的不一样,她们都是那个啥,都是当官的老婆女儿啥的,我就想啊,等风声过了以后啊,只要是有这方面的希望,我无论花多少钱,我把她给弄出来,完了我娶她!”
  
   李不离自顾自在那儿说,没注意二舅听得是浑身发抖啊,嘴咔吧了半天,终于问了一句:“她、她叫啥?”
  
   李不离就说:“叫……刘?刘不住……”
  
   二舅不听则已一听便罢……噗通一声就扑地上了。
  
   没等李不离下手去扶呢,他自己爬起来了:“她、她她她她……唉!她就是彭不着吖!!”
  
   噗通一声扑地上去了——这回是李不离。
  
  
  
  
   (待续,结局就在今晚今晚)
  
  
   ●你睡,或者不睡我,爱还在那里,不增不减(大结局)
  
  
   二舅擦干浑浊的眼泪,抹去浓稠的鼻涕,讲述起那七年前的往事:
  
   说这二舅啊,带着全家,二舅妈、二舅妈她妈,小彭,跟着人内当官的,去江西南昌赴任。结果人内当官的还嫌他带的人多,这什么玩意啊,提溜挂帅儿滴,什么年龄段的妇女都有,你当那时候去南昌那么容易的呐,而且说这一路上车匪路霸盗贼横行地。
   就这么,二舅怕说小彭是他外甥女人家不让带,就说小彭是他女儿,叫刘不住。
   他们一行人跟着当官的,刚刚进入江西境内,就在湖北安徽江西三省交界的地方,就让人给劫了,来人打着“井冈山革命军”的旗号,这伙人那真狠啊,打仗玩命啊,喊着口号往上冲啊:“我们是李德胜的队伍!缴枪不杀!”
   就护送的那伙保安部队,三下五除二就让人给打趴下了,完了那对这帮当官的也毫不含糊:我代表革命政府对你们实施枪决!
  
   啪啪,两枪就把这当官的连同他大老婆给毙了。
  
   完了对其他人吧,小老婆之类的,就给抓起来了,奴仆下人啊,愿意跟他们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给你上节思想政治课,就给放了。这小彭啊,就让这伙人给当成当官的小老婆就给抓走了。
  
   二舅带着二舅妈和二舅妈他妈,好不容易爬到了南昌,当官的都死个屁的了,谁能管他们啊,幸好啊,这有个小官儿,要去甘肃当县长,看二舅便宜啊,就雇了他当文书,这一道啊,二舅妈和二舅妈他妈,全都逛荡死了,二舅好歹跟着熬到了陕西甘肃交界的地方。
   刚一到那儿,呼啦超,又来了一帮人,打着大旗:“陕甘宁革命军”,喊着口号:“我们是刘志丹的队伍……”
  
   啪啪两枪,就把当官的给毙了。
  
   二舅啊,从陕西要饭,回到的河南。
  
   李不离听完啊,这个心情,哎呀!——(我想不出来词儿了)
  
   反正就这李不离冒着巨大的风险怀着无比的悲痛,一路打着飞机,就到了南昌了。
   来到这南昌剿匪总部,李不离是把钱都花海了,总算是见着管事儿的了——战俘管理委员会的主任。
  
   主任就说啊:“哎,年轻人啊,那些赤匪文工团的女演员就那么好?就这些文工团的,全被李德胜那伙歹人给洗脑了,你不怕她们半夜起来拿菜刀剁你?而且说,李德胜那伙人,共产共妻啊,你就这文工团的,全都被共过啦……”
  
   李不离心中暗骂:放你娘个罗圈儿屁!可嘴上不敢说啊,勉强笑着说:“啊,是是,小弟我吧,就是,嘿嘿,口味比较重……”
  
   那个肥头大耳的主人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李不离:“嘿嘿,你小子,啊,嘿嘿嘿嘿……”
   说着就把战俘的花名册拿了过来,慢悠悠地翻着:“啊,叫刘不住是吧?哎呀,这姓刘……哎,兄弟,你来得不凑巧,这人分给官军弟兄啦……”
   李不离忙起身说:“分给谁了?我去找!”
  
   主任摇了摇手指道:“哎呀,不用去啦,那个官兵第二天就来闹,说是还得再分他一个,先这个吧,没睡上。她夜里趁人不备,把当兵的汉阳造给端起来了,对着那个倒霉当兵的就说:‘要么让我走,要么咱俩死一个!’……完就跑了么……哎呀呀,你说这伙赤匪啊,咋教育的呢,咋都这么愣呢……”
  
   李不离顿觉自己脑袋被汉阳造轰掉了一半似的,直愣愣就昏倒在地上。
  
   (镜头一转,嘿,蒙太奇手法有木有?相当高端了——么主要是实在是写没词儿了)
  
   李不离望着那无语东流的长江水,欲哭无泪。
   他现在跳下去,就如同投下一颗石子儿,连一点涟漪都不会激起,而他依然会带着他沉重的心,坠落江底。
   他两眼一闭,双臂一张,就要往江里自由落体了……
  
   忽然,叮铃叮铃一阵银铃声响,李不离回头看去,一个穿红袍戴黄帽的喇嘛,一边摇法轮,一边吟到: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睡,或者不睡我,爱还在那里,不增不减。
  
   ……
  
   *
  
  
   大喇嘛边走边唱,就过去了,也没搭理李不离,仿佛他并不存在。
  
   李不离咂磨着喇嘛的歌,忽然朝喇嘛的背影追了过去:“大师!等等我……”
  
  
  (完)
  
  
  
  注释:
  
  *该段被很多人误认为是六世达赖仓央嘉错的诗歌,其实来自于当代女诗人扎西拉姆·多多:《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
  
  原文:
  
   太白诗曰:徘徊映歌扇,似月云中见,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此为冶游言也。人家夫妇有睽离阻隔,而日日相见者,则不知是何因果矣。郭石洲言,中州有李生者,娶妇旬余而母病,夫妇更番守侍,衣不解结者七八月。母殁后,谨守礼法,三载不内宿。后贫甚,同依外家。外家亦仅仅温饱,屋宇无多,扫一室留居。未匝月,外姑之弟远就馆,送母来依姊。无室可容,乃以母与女共一室,而李生别榻书斋,仅早晚同案食耳。阅两载,李生入京规进取,外舅亦携家就幕江西,后得信,云妇已卒。李生意气懊丧,益落拓不自存。仍附舟南下觅外舅,外舅已别易主人,随往他所。无所栖托,姑卖字糊口。一日,市中遇雄伟丈夫,取视其字曰:君书大好,能一岁三四十金,为人书记乎?李生喜出望外,即同登舟,烟水渺茫,不知何处。至家供张亦甚盛,及观所属笔札,则绿林豪客也。无可如何,姑且依止,虑有后患,因诡易里籍姓名。主人性豪侈,声伎满前,不甚避客。每张乐必召李生,偶见一姬酷肖其妇,疑为鬼姬,亦时时目李生,似曾相识,然彼此不敢通一语。盖其外舅江行,适为此盗所劫,见妇有姿首,并掠以去。外舅以为大辱,急市薄砇,诡言女中伤死,伪为哭敛,载以归。妇惮死失身,已充盗后房,故于是相遇。然李生信妇已死,妇又不知李生改姓名,疑为貌似,故两相失。大抵三五日必一见,见惯亦不复相目矣。如是六七年。一日主人呼李生曰:吾事且败,君文士,不必与此难,此黄金五十两,君可怀之,藏某处丛荻间,候兵退,速觅渔舟返,此地人皆识,君不虑其不相送也。语讫,挥手使急去伏匿,未几,闻哄然格斗声,既而闻传呼曰:盗已全队扬帆去,且籍其金帛妇女。时已曛黑,火光中窥见诸乐伎皆披发肉袒,反接系颈,以鞭杖驱之行,此姬亦在内,惊怖战栗,使人心恻。明日,岛上无一人,痴立水次良久,忽一人棹小舟呼曰:某先生耶?大王故无恙,且送先生返行。一日夜至岸,惧遭物色,乃怀金北归,至则外舅已先返,仍住其家。货所携,渐丰裕,念夫妇至相爱而结砊十载,始终无一月共枕席,今物力稍充,不忍终以薄砇葬,拟易佳木,且欲一睹其遗骨,亦夙昔之情。外舅力沮不能止,词穷吐实,急兼程至豫章,冀合乐昌之镜。则所俘乐伎,分赏已久,不知流落何所矣。每回忆六七年中,咫尺千里,辄惘然如失。又回忆被俘时,缧绁鞭笞之状,不知以后摧折,更复若何,又辄肠断也。从此不娶,闻后竟为僧。戈芥舟前辈曰:此事竟可作传奇,惜末无结束,与桃花扇相等。虽曲终不见,江上峰青,绵邈含情,正在烟波不尽,究未免增人怊怅耳。
  
  作者:貊狼 回复日期:2011-11-9 13:39:00
    先标记一下,慢慢看~上学期差点就借了阅微草堂笔记呢,但是太厚了不想搬着到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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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谢谢你的支持~
  
   什么版本的笔记吖?现在市面上的大多数的白话文版本啊,都比较坑爹,一是太厚,价格就高;二来大多数都不全,是选本;三呐,那个译文我就不说了。
  
   所以建议大家买本原文的就好,闲暇时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地慢慢去看,这样才能看出点意味来~
  
  
  
   ●巨羊头
  
  
   我家奴仆王廷佑他老妈说的,说她小时候啊,家在卫河边上住,这有一天起早儿,就听见两岸传来惊恐慌乱地喊叫声:“不好啦~~快跑吧~~~赶紧收衣服啊~~~~”
  
   当时卫河啊,正涨水,大伙都以为是河堤决口了呢,都跌跌撞撞地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出来往河里一看啊,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是这河中间啊,出现一只羊,大羊脑袋高高地昂出水面。
  
   有人说你这玩意有什么可惊慌喊叫的啊?不就是洪水冲跑一只羊嘛。
  
   哎,他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这大羊脑袋,足足有五斗栲栳那么大!——五斗栲栳有多大?这么跟你说吧,足足有一辆大众甲壳虫那么大!
  
   这个大羊脑袋速度如同激射的渐一样,顺着湍急的水流,就向北射过去了。
  
   大伙都说啊,这你么就是羊神啊!
  
   我就笑他们太没文化,愚昧!——你么羊神跑水里干什么玩意?羊神戏水?羊神蛙泳锦标赛?——古书上也没这个说法吖。
  
   要我说啊,这就是个蛟龙、螭龙这一类东西,脑袋长得有点像羊脑袋罢了。这个古书上有讲吖,《埤雅》*上就说了:“龙有九似”,对吧,说的是这龙——“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看见了吧,脑袋像骆驼,耳朵像牛,你这玩意离远了瞅,看成是个羊脑袋也就不足为奇了。
  
  
  
  注释:
  
  *《埤雅》,宋代陆佃作的一本训诂书,就是解说字义的书,作为《尔雅》的补充,有什么释鱼释兽,释鸟释草的,大多很牵强荒诞。比如说什么“猫食荷则醉,虎食狗则醉”——也不怎么研究的。
  
  原文:
  
   奴子王廷佑之母言,幼时家在卫河侧,一日晨起,闻两岸呼噪声,时水暴涨,疑河决,踉跄出视,则河中一羊,头昂出水上,巨如五斗栲栳,急如激箭,顺流向北去。皆曰羊神过。余谓此蛟螭之类,首似羊也。埤雅载龙九似,亦称首似牛云。
  
  
   ●棒槌鱼
  
  
   居住在卫河两岸的这些人啊,还有这么个说法,说是卫河涨水快要决口的时候,河水中的水流啊,就一定会鼓起来,甚至高过两边的堤岸。所以说这卫河是否要决口,大家伙事先都能知道。但知道也没啥用,因为你还是不知道它究竟在哪个地方决口。
  
   要想知道河水究竟在什么地方决口呢,这河两岸的居民也有说法,说是河里的棒椎鱼大规模的聚集在一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不到一两天肯定就要决口了。
  
   这个说法是老一辈口耳相传下来的,很灵验,一百回也错不上一回半回。
  
   那个棒椎鱼啊,是因为这种鱼形似棒椎,因此得名。啥是棒椎呢?其实就是棒槌,棒槌嘛,就是那种一头粗一头细的圆柱形。但这个棒槌鱼究竟啥样,我也没见过。这种鱼平时也看不着,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呆在什么地方,捕鱼的人,无论下网垂钓,也从来没见过谁捕到过这种鱼。非得啊,等到河水暴涨的时候,哎,这棒槌鱼就成群结队地出现了。
  
   看护河堤的人曾经看见过这些棒槌鱼啊,用脑地撞击河堤,一波又一波,一大波又一大波,一个E波又一个G波……就如同千万个棒子在自虐一样往河堤上撞——恨棒子的这回解气不?
  
   到这个时刻,那距离河堤决口也就是转瞬之间的事儿了。
  
   这难道都是天数吗?——就好比地震之前,蛤蟆跳井蚂蚁搬家,耗子自焚母猪撞树一样?
  
   当然咱们说尧舜时代的那次大洪水,那是天数,是开启时代巨变的先声。而随后出现的大禹,治理水患,这就不是天数了而是人类自身的奋斗了。
  
   所以说,只有圣人……嗯,孔子耶稣卡扎菲……这圣人才能通晓天数,才知道面对天灾的时候该怎么办,而不会坐以待毙把责任推给上天就完了。他们会未雨绸缪,积极地应对;事后则会全力去补救。
  
   虽然不能够完全避免和消除这天灾带来的祸患,但毕竟可以挽回一些损失吧。
  
  
  原文:
  
   居卫河侧者,言河之将决,中流之水必凸起,高于两岸,然不知其在何处也。至棒椎鱼集于一处,则所集之处,不一两日溃矣。父老相传,验之百不失一。棒椎鱼者,象其形而名,平时不知在何所,网钓亦未见得之者。至河暴涨乃麇至,护堤者见其以首触岸,如万杵齐筑,则决在斯须间矣。岂非数哉。然唐尧洪水,天数也,神禹随刊,则人事也。惟圣人能知天,惟圣人不委过于天,先事而绸缪,后事而补救,虽不能消弭,亦必有所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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