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呆住:我的个老天,这——这咋回事,怎么我的布鞋莫名其妙烧起来了!
我不由“忽忽”一嗅,一股焦臭!
“快快快脱了!”冯华尖叫:“要燃了!”
我来不及细想,三两下把布鞋脱掉,甩在一边,只见黑烟不停从里面冒出来,焦臭扑鼻。
所有人都盯着布鞋,都惊呆了,也就两三秒,“噗”一声轻响,一团手指大小的火舌窜出,竟然烧起来了!
“烧了!烧了!”胖子尖叫。
我不由大骇:真烧起来了!我的个老天这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好好的,周围又没有火源,怎么莫名其妙自己烧起来!
这时几根火舌从鞋内窜出,黑烟滚滚,已经完全烧起来,接着里面传来一个诡异的“吱吱吱吱”的声音,就像一只小老鼠被烧死前的惨叫,听得我头皮一阵一阵麻。
麻金大哥忽然惊道:“鬼水!”
都一愣:“什么?”
“之前——”他指着布鞋:“之前里头进了鬼水!”
他这一说,我立马想起:不错,昨晚上抬棺时候,那种“鬼水”的确神不知鬼不觉从棺材内渗透出来,渗进鞋子,的确有这事儿,可是——
“进鬼水?是呢是呢!”胖子瞪大眼,已经代替我问出来:“可——可为哪样会烧起来?”
麻金大哥一脸惊骇,不回答。
“变了!”旁边孔当忽然一指。
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布鞋上,几根火舌颜色突然变了,变成绿幽幽,同时里面那个“吱吱吱”声也消失,无声无息继续燃烧。
“看那头!”孔当又叫。
我们抬头一看,都是一震:鼓楼已经被大火包围,但是很诡异的,二楼跟三楼浓烟滚滚,是红色火焰,而一楼,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绿色火舌,跟布鞋上的一模一样,也是绿幽幽的,把门前的地面也印成绿色。
大家都看呆了,这时一楼门口火光一晃,一下冲出来一个人,浑身裹了一层东西,火苗四窜,像是毯子之类,他三两下冲到坝子上,猛的丢掉毯子,我看得清晰:正是那个鼓头!
旁边冯华长出口气:“他没死!上帝保佑!”
只见鼓头回过身,朝我们挥挥手,桑花怀里,黑衣毕扒忽道:“走呢!”
我不由朝地下一看,布鞋已经烧成黑色一坨,上面不知怎么回事,只剩下两点豆大的火苗,绿幽幽,不住摇晃。
这时一只布鞋伸过来,一脚踩上去,是麻金大哥。
他抬起脚,布鞋已经被踩成两半,“绿火”熄灭了,冒起一缕黑烟。
“走呢!走呢!”他厉声喝到。
四个人赶紧抬起棺材,黑衣毕扒伸手指了指,一行人朝一块杉木林逃窜,这时只听远处有人尖叫,回头一看,进坝子的路上,有几个当地人大呼小叫冲了进来。
一行人在杉木林里急速前行,我右脚光着,被刺得遭不住,形势紧急又不好说出来,只好咬牙忍住,堪堪走了10多分钟,麻金大哥却忽然喊:“停!”
所有人停下,他瞪眼看我跟冯华,厉声问:“江淮山呢?”
我一愣:江淮山?谁啊?
冯华一下反应过来,低声对我道:“江和尚!”
又抬起头回答:“不知道。可能在集市上吧。”
旁边二舅“啧啧”一声:“糟啰!我们这一走,他上哪儿来找我们?”
大哥恨我一眼,朝孔当道:“你,回克找!我们就在前头那个房子等!”
孔当一言不发,飞速朝回跑去。
二舅赶紧顶上,这时黑衣毕扒好像能行走了,桑花把她放下,背起二舅的竹篓,一行人快速朝前行走,前方出现一个吊脚楼,门大大打开,黑咕隆咚的好像是个废弃的房子。
很快到了吊脚楼下,木梁歪斜,一个人也没有,果然是个废屋,放下棺材,所有人坐在门口的地上,桑花从背篓里取出铁水壶,又开始轮流喝水。
我不由斜眼瞟黑衣毕扒,她背对我们盘腿坐那儿,左手抬起,似乎放在脖子位置,身子不停往上一耸一耸,那模样就像一只巨大的兀鹫。
冯华凑过来,也瞟着毕扒,压低声音:“刚才上面什么情况?”
我也压低声音:“水是她吐出来的。”
冯华脸露惧色:“全是她吐的?My god,这么多,不可能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反正我上去就看见她在吐,吊在半空中吐。”
冯华一愣:“吊半空?”
我正要解释,对面,麻金大哥朝桑花招招手,桑花走了过来,只听大哥低声问:“你去问问你师傅,刚才那个——水,是咋回事?”
桑花点点头,走到毕扒身边,低声问了几句,毕扒似乎回答了两句,桑花很快走回来。
“咋个说?”大哥赶紧问,我们都伸长脖子过去听。
“我师傅说呢。”桑花道:“大哥刚才说对呢,那东西,是活的。”
“活的?”旁边胖子张大嘴巴:“水会活?”
麻金大哥点点头,又低声问桑花:“你再去问,那个——那个水,咋个从她肚子里头吐出来,快去!”
胖子瞪大双眼:“鸡巴!真——真是她吐的?”
桑花犹豫一下,走到毕扒身边,又迟疑了一下,才弯腰问了一句。
过会儿她走回来,说道:“我师傅说呢,你们莫多问喽,我们收了你们麻家的钱,就一定把人送到羊鬼沟沟里头克(注:去),保证不出岔子就合(注:行了)呢。”
说完她走到一边,坐下,脱掉布鞋去挤脚上的水泡。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麻金大哥嘿嘿几声,闭上眼睛养神。
冯华又凑过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吊在半空?”
我低声解释:“我上去时候她被一根绳子吊在中间,就跟那种上吊自杀的人一样,然后,嘴巴往外面吐水。”
“就那种黑水?”
“是。”
“My god!”冯华呼吸急促起来:“我不相信!你是说我们一楼天花板上面的那些水,都是从她肚子里头吐出来的?”
我摇摇头:“我也不信。但水就他妈的从她嘴巴里头吐出来的!我亲眼看见的!亲眼!”
冯华双眼忽然闪过一丝恐惧:“我知道了!”
我一愣:“什么?”
“昨晚上!棺材里头不是水突然没了吗!莫非被她——”
“被她怎么?”
“莫非——被她喝了?”
我吓一跳:“喝了!我靠!没这么恐怖吧!”
冯华哼一声:“不然你怎么解释她朝外面吐水?”
我只感觉喘不过气:“不会不会!喝了?绝对不会!她疯了,会去喝那种水?她知道那是什么水?那可是莫名其妙从麻金尸体上出现的水,她疯了会去喝?”
这时那个胖子凑过来,明显听见我们在分析,冯华瞥他一眼,闭上嘴。
“不会!”我摇摇头:“当时棺材里有整整大半棺材水,当时全部都没了,难道被她全部喝了?她一个小肚子怎么装得下?”
胖子忽道:“你们葛是怀疑阿迷婆婆把那个鬼水喝了?”
冯华不语。我赶紧敷衍:“哦,说着玩儿的。”
“说着玩儿?”胖子哼一声:“我告诉你们,不是人的问题。”
冯华一凛:“怎么说?”
“我告诉你们,麻金死之前,有一次,身上也冒出过这么多水。”
“怎么说?”冯华急问。
“我是听他爹说呢,说麻金死前两个月有天早上他爹看他一直昏睡不起床,一扯他铺盖,鸡巴!全部湿呢,全是那种黑颜色的水水,枕头,床单单全都是,全部打湿呢,床下面也是,就像用水桶桶浇过一样,他身上也是,说就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跟流汗水一样。”
我跟冯华面面相觑,冯华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把铺盖枕头床单还有棉絮,挖了个坑坑,全部埋了。后来麻金又流过几次,没第一多,说他死的那天跪在地上,下面也是一滩水,后来寨子里头就在说,说麻金恶鬼上身了,那个水不是他人流出来的,是他身身里头的鬼。”
我跟冯华对视一眼:之前玉老滚说过这事,说麻金死于他身上的“鬼水”,不是人,而是“鬼”身上流出来的水!
“嚒!赫人(注:吓人)呢......”胖子不住摇头:“两下把他扔进沟沟里头,我们好安安心心呢......”
冯华盯着他,轻哼一声:“你相信他的话吗?是鬼?”
我喘口气:“你不相信?”
“难道——”冯华轻笑一下,双眼却空洞洞:“难道两个月前他们四个人在羊鬼沟沟里面,真的接触到了——鬼?”
我吞了吞口水,不敢回答。
这时只听到杉木林里有人跑过来,一看,是孔当,朝他身后一看,只有他一个,不见江和尚。
孔当跑过来,喘气道:“到处找了。没瞧见他人。”
我跟冯华面面相觑:这人跑哪儿去了,不会走丢了吧!
麻金大哥也很焦急,低声问了二舅几句,走过去,跟黑衣毕扒商量,就见毕扒伸出右手,五根指头不停动,明显在掐指算什么东西,算了一阵,对大哥低语一句,大哥走过来,一脸难色道:“不等他了。”
二舅很急:“不等了?那他咋办?”
大哥朝毕扒一指:“她说不能再拖了,算了时间,必须明天晚上九点一刻之前到,江淮山能赶上来呢最好,赶不上来也莫办法,他自己晓得回克(注:去)。”
二舅犹豫一阵,只好同意。
这时毕扒颤巍巍站起来,竹棍击地三下,我们赶紧都站起来,要上路了。
我干脆脱掉左边鞋子,光着脚抬起棺材,一行人跟着黑衣毕扒在杉木林子里行进,很快拐入一条山路,回头一看,身后远远的,有一道黑烟直冲天际,正是那座鼓楼的位置,看来还在燃烧,喧闹声隐隐传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来看稀奇。
沿着山路往下走,左边传来河水声音,我一看,正是那条“密兰河”,看来这条河把高黎贡山从中分为两半,西边属于缅甸,东边就是我们这边,属于怒江州,照这么走下去,那个神秘的“羊鬼沟沟”,说不定真在我们中国境内,当时要是江和尚早一点知道这点,我跟冯华就不会冒险偷渡到缅甸,她也不会——
想着我瞄了前头冯华一眼,她背着竹篓在走,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回过头来,我赶紧移开视线。
顺着山路一直下行,沿途愈发荒凉,基本看不见人,温度也越来越低,天空也越发黑暗,抬头一看,前方乌云滚滚,隐隐出现几道闪电。
这时身上一凉,雨水已经打了下来。
“下雨呢!”胖子吼了一声,但都在埋头前行,没人理他。
这时桑花顺手在路边扯了一片树叶,也不知道什么树,叶子有锅盖大小,递给冯华,冯华顶在头上,回头朝我一笑,嘴巴张了张说了一句话,我也没听清,看她脸上贴了几缕黑发,鼻尖上都是雨水,我突然有个冲动,想上去摸她的脸。
继续走,雨愈来愈大,所有人身上已经完全湿透,抬头一看,乌云已经盖住整个天空,黑沉沉似乎要压下来,右边山峰上,不时有闪电闪现,照亮天际。
前方,毕扒忽然停下来,只见她抬头直勾勾望着天空,半晌,对桑花低语一句。
桑花回头道:“师傅说呢,今晚不走了,克(注:去)赶马寨睡觉。”
一行人冒雨前行,路愈发泥泞不堪,艰难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一个小山坳里现出一大片木屋,赶马寨终于到了。
进了寨子,拐了个弯,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木棚屋,关着门,里面透出火光,隐隐听到一声马儿嘶叫。
黑衣毕扒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开了,是个马帮模样的小伙子,也不说话,把我们让进去。
里面光线昏黄,竟然有10多个人,看打扮都是江湖上跑生意的客商,或坐或蹲,围在一个大火塘周围,火塘上有一个巨大铁壶,正“滋滋”冒气,木炭气味里面夹杂了一股茶叶浓香,看来正在煮茶喝,屋子拐角站了五六匹马,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跟包裹,正低头吃草。
看见我们抬着棺材进去,那些人停止交谈,都一脸诧异。
黑衣毕扒明显对这里很熟,带着我们朝右边拐进去,里面还有一间屋子,要小得多,屋里面有两个人,一个老头跟一个七八岁女孩,都穿着怒族衣裤,正围着一个火炉烤火,火炉上放了个小铁锅,煎了几块绿色的艾蒿粑粑,香气扑鼻。
毕扒让我们把棺材放在门口,都进去烤火,老头跟女孩站起来让我们,桑花把老头拉到一边,低语几句,摸出几张十元的人民币,老头接过,从角落里取出两顶斗笠帽子,跟桑花离开,看样子像是出去买什么东西。
女孩这时端了个铁盘过来,把煎好的粑粑放上去,往外端。
胖子不干,拦住她道:“端哪儿克(注:去)?放这儿我们吃。”
女孩朝门外一指:“人家先来呢。”
说完出去了,胖子骂骂咧咧,也没办法。
几个人只好围着火炉烤火,身上帽子衣服还有斗篷全都湿透了,火炉太小,烤了半天只有胸口附近烤热了,冒出阵阵白烟,看了眼冯华,她冷的不行,嘴唇呈乌紫色,身体索索发抖。
只听外面雨水“蓬蓬”敲击房顶,愈发猛烈,远处隐隐传来雷声,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居然不算很晚,才5点过,可是一看窗外,黑沉沉如同深夜。
烤了一阵火,怒族女孩又给我们煎了土豆跟粑粑,冯华从背篓取出面饼,铁水壶的水已经快喝干了,二舅出去找那群马帮要了半铁壶茶进来,一群人又开始边吃边轮流喝茶水,女孩又给火炉加了几块碳,火旺起来,整个屋子白烟弥漫,衣服裤子被烤得“滋滋”作响,感觉像个蒸笼一般,隐隐闻到一股臭袜子的气味,也不知道是谁。
几个人默不作声吃东西,看神态,明显对之前“鬼水”的事情心有余悸,我本来想找冯华商量事情,有好几个问题简直跟谜题一般,简直搞不清,黑衣毕扒为何从嘴里吐“鬼水”,吐出来后,那个水怎么会跟恶灵一般,在天花板上蔓延,还有,我的布鞋为何莫名其妙起火,还有一个,江和尚怎么突然失踪了,所有问题都完全没有答案,本来想找冯华分析一下,但看她啃着粑粑,眼神很呆滞,一时也不好上前询问。
吃完东西,冯华跟胖子围住火炉烤火,其他几个都找了个能靠的地方,闭眼休息,黑衣毕扒一直盘腿坐下一个角落,脑袋耷拉,之前就看见她吃了半张面饼。
我这时倦意袭来,周围横七竖八都是人,只好走到门口,靠在门板上睡觉,只听到胖子在不停问冯华,听语气似乎对冯华来了电,冯华低声回答几句,时不时轻笑一声,听得我心头无名火起。
一时睡不着,左右乱看,一下看见外面那口红木棺材,脑子里一下跳出一幅恐怖画面:麻金尸体的裤管慢慢卷起,露出一对黑漆漆的“婴儿鬼腿”......
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也不知道有多久,感觉脑后突然一热。
我日,有人在哈气!
我一个激灵:那个“人”又出现了!
莫非,又是桑花?
我就想睁眼起来,可是眼皮却很沉,根本无法睁开,嘴巴张开想吼,也没声音,这时感觉后脖子那张“嘴”又凑过来,阴森森的,“哈——”了一下。
我心急如焚,只好扭头去看,感觉已经扭过去了,“哈——”又被哈了一口,感觉那张“嘴”一直在我背后,跟着我脑袋在转。
我不由大骇,脖子又使劲一扭。
这时“啪”一声脆响,我脸上被狠狠挨了一耳光。
“喂!你干啥!”
有人在惊呼,是冯华。
我一下睁开眼,只见面前站了三个人,都附身盯着我,一脸惊疑,是冯华,孔当还有那个胖子。
那头,麻金大哥跟二舅也都醒了,诧异望着这边。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一下坐起来,左右看,厉声问:“桑花呢?”
冯华一愣:“桑花?她没回来呀!”
我一凛:她没回来?我日,那刚才谁在我脖子上哈气?
“你怎么了?”冯华上下打量我,一脸惊恐:“怎么去咬门板?”
我吓一跳:“我咬门板?”
“是啊!”冯华惊疑道:“你刚才好吓人!脑袋往左边扭!都快扭到背上去了,感觉都要扭断了!就像在咬门板!你自己一点不知道?”
胖子戏谑一笑:“他肯定饿了。刚才没吃饱呢。”
我没好气,回骂一句:“饿锤子!”
“我知道了!”孔当忽道:“他又感觉有人在哈他气。”
冯华一愣:“哈什么气?”
孔当看我一眼,不语。
冯华只好问我:“哈什么气?”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站起来,检查身后,除了那块门板,哪里有什么人,而且就算有人,也没法子站在我身后,除非是个纸片人!
我摇摇头,喘口气:“没事儿。做噩梦。”
“做噩梦?”胖子咧嘴笑:“怕不是哟!肯定梦见肉包子啰,有人在他背后逗他,他肚皮饿就去咬。”
边说他边往回走,冯华狐疑拍拍我肩膀:“那你再睡会儿。”
说完也走回去,坐胖子旁边去烤火,胖子低声说笑了一句,冯华瞟我一眼,轻笑了一下。
我不由无名火起,一时不好发作,看见孔当还站我面前,就没好气道:“你挡这儿干啥?你门神啊!”
“不对呢。”孔当低声道。
“什么不对?”
“你不对呢。”他道:“你刚才那个表情好像那个东西。”
我一愣:“你说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又觉得有人在你脖子上哈气?”
我点点头:“是。怎么?”
“你刚才扭脖子时候,脸上那个表情跟那个东西一样。”
“什么东西?”
“就那只山狗,被我们打死那只,它脖子不是断了吗,你刚才那个表情跟它脖子断了时候那个表情一样。”
我不由怒道:“我靠你说什么屁话!表情一样?它是狗我是人,怎么会一样?”
孔当直直盯着我:“是一样。”
我懒得理他,挥挥手:“好好好!一样一样!我要睡觉,你请便!”
孔当却不走,朝黑衣毕扒指了指:“要不找阿迷婆婆看一下。我觉得你身上不对头呢。”
我一凛:第一次感觉“哈气”是在河谷,当时走得昏头转向,感觉背上桑花在哈气,第二次在“三哨房”,桑花就在屋里,但是当时她极力否认,看表情不像是装的,而现在是第三次了,桑花不在屋里,就算我背后刚才有个人,那也不知她,我靠,那那个“人”是谁?莫非我真的中了什么邪?
一时惊疑不定,这时门外有人疾步走来,回头一看,是桑花跟那个怒族老人,二人都抱着一大坨东西,像是衣物。
二人走进来,把东西放地上,原来是七八件蓝布棉袄,桑花开始发,说每人一件,穿里头,斗篷不能脱,还是必须披在外面。
于是都站起来穿棉袄,冯华穿上,笑道:“哇!好厚!太厚了,动都动不了,要有黑熊来追怎么办,哈哈。”
桑花冷冷道:“穿好呢。要进山了,里头冷呢,全是雪。”
都穿上棉袄,黑衣毕扒也穿了一件,圆滚滚的,她脑袋又小,坐那儿越发像一只兀鹫。
外面雨还在下,但似乎小了一点,桑花跟毕扒低语几句,对我们说大家抓紧时间睡一下,待会儿毕扒说走就必须走。
我本来想睡,但一想到“哈气”的事就胆战心惊,照他们说的,我刚才都差点把脖子扭断了,这也太恐怖了,怎么我一点没痛感?
还有,孔当居然说我当时表情像那只断脖子的山狗,这太诡异了,我是个人,那东西却长了一张狗脸,怎么可能相像?
一时惊疑不定,也不敢睡了,就围在火炉边烤火,身上多了一件棉袄感觉很热乎,看了看冯华,他已经靠在旁边壁板上睡得正香,火光印在她脸上显得红扑扑。
这时我才发现那胖子竟然挨着她睡,一张蛤蟆嘴张开,不住打鼾,一时我就想拿起一块炭火丢进他嘴里,想了想,忍住。
百无聊赖,发现只有桑花一个人没睡,正在收拾两个背篓,我想起一事,悄悄问她:“待会儿要进山?”
“是呢。”她头也不回。
“什么山?”
她犹豫一下:“神木岭。”
“神木岭?”我问:“有多远?”
“克(注:去)就知道呢。”
我想起一事,压低声音:“刚才又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哈气。”
桑花一愣:“谁?”
我摇摇头:“不知道。对了我问你,之前在三哨房,我当时什么样子?就是你打我一耳光那个时候?”
桑花一凛,半晌才道:“你在扭脖子。脑袋都快扭到后背了。”
我心头“突”一跳:“那,那我当时脸上什么表情?”
“表情?”桑花想了想:“像在啃骨头。”
我无力坐下,只感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似乎有厄运正在逼近。
一时很茫然,抱住脑袋,盯着炉火,慢慢意识开始迷糊。
也不知多久,有人突然拍我肩膀:“起来了!”是冯华。
我赶紧坐起来,所有人都醒了,黑衣毕扒正站在门口,手持竹棍,冷冷看我们,看样子要上路了,我只感觉身体很飘,明显没睡够,也没办法,看了看窗外,依然漆黑一片,抬手看了一下表,凌晨2点11分。
一行人抬上棺材,走到外面堂屋,火塘还在燃烧,黑咕隆咚的就看见那群马帮正倒在地上睡觉,鼾声四起。
出到外面,雨基本停了,寒风刺骨,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前头,黑衣毕扒终于摸出了电筒,光圈打在一条泥路上,我们后面无声跟上。
摸黑走了三多钟头山路,天边现出一抹鱼肚白,这时感觉开始朝下,路上也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石头,很滑,全是苔藓,周围全是一人多高的蕨类植物,感觉已经进入了一个山谷的谷底。
还好之前桑花给我搞了一双鞋子穿上,也是一双布鞋,这时感觉周围空气中有一股枯枝枯叶的腐臭,这地方明显没什么人下来过,我开始紧张起来:现在已经属于荒山野岭,看来,羊鬼沟沟就在前方某个地方,在“等”我们。
又走了半个钟头左右,前方地面出现一块一块的白色,是积雪,抬头一看,不由一惊,左右各有一座巍峨大山,都整个儿被白雪覆盖,竟是两座雪山。
这时前头,黑衣毕扒停下来,过会儿桑花传她话,说先吃点东西,要进山了。
于是坐下来,又分面饼吃,瞅准桑花走过来,我拉住她,指着两座雪山,低声问:“哪座是神木岭?”
桑花摇头:“都不是呢。”
说完走了。旁边冯华听见了,凑过来:“什么神木岭?”
我还没回答,后头胖子抢先道:“对喽!羊鬼沟沟听说呢就要克(注:去)神木岭!”
“是么?”冯华一脸红光问他:“你听谁说的?”
胖子道:“我一个老辈子说的。他去送过羊鬼。”
“神木岭......”冯华问:“这名字好神秘。那儿有什么神木吗?”
“不知道呢。”胖子摇头:“从没克过。怕是没有什么神木。就跟你们中国有个什么神女峰,上面哪里有神女?”
“神女峰在重庆巫山。”冯华道:“我去过。据说里面有巫山女神。”
“那是死呢。”胖子道:“活呢才是女神,死呢应该叫女鬼,该叫巫山女鬼峰。”
“哈哈哈。”冯华打他一下:“那我去了不是叫女神去找女鬼?”
我插不上话,一肚子无名火,一屁股坐下来,一下坐到一根粗圆粗圆的硬物上,低头一看,是一截比大腿还粗的树根。
我忽然一凛: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盯着一看,树根呈灰绿色,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树疙瘩,我靠!这不就是那种树根吗,当时麻金尸体掉下去挂住的那根东西,当时我还专门观察了一下,进入那个山狗窟窿后,它就消失了,怎么在这里又出现了?
我点点头:这两段树根不可能是同一个“母体”,不然,从发现地那个悬崖,到这里这个山谷,足足有一二十公里路程,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庞大的一棵植物,那就是同样类型的两棵树,那一定在周围有它的“母体”,暴露在地面也不足为怪。
赶紧抬头,四处张望,山谷里除了白雪,就是碗口粗细的杉木,明显不会具备这么粗的根,至于两边山壁上,全是一人多高的黑色的蕨类植物,那就更不可能是了。
这时冯华凑过来:“看什么看?想捡钱哪,哈哈。”
我没好气回过去:“对。捡钱。捡纸钱。”
冯华一愣,轻笑一声,没吭声。
这时头顶远远的传来爆裂的声音,抬头一看,右边雪山顶部,有一大团积雪正飞速坠落下来。
毕扒一下站起来:“走呢。”
麻金大哥也厉声道:“走呢走呢!有雪崩呢!”
我正想研究一下那截树根,上面竟然发生雪崩,赶紧跳起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抬起棺材,朝前急行。
走了一截,上面雪崩停止了,只有零星的小雪块在往下滑,看来是一次局部崩塌,也不知道怎么引起的,反正无大碍,压不下来。
此后一直在山谷里面前行,越到后面,积雪越多,到后面整个儿谷底到两边山壁,基本被白雪覆盖,感觉整个天地是一片白蒙,而我们一队人穿着黑色斗篷,在里面无声行走,如同一队幽灵,想起这幅画面都感觉无比惊悚。
中途休息了一次,很短暂,只有几分钟,吃了东西后立马上路。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正走得精疲力竭,前方突然喊停。
定睛一看,不由一凛,前方左右两块巨石靠在一起,堵住去路,留出一个“人”字形的狭小过道,看了看周围,全是白雪皑皑的山壁,明显只能从这里穿过。
这时只见前方黑衣毕扒忽然颤巍巍,朝着右边那块巨石跪下来,似乎在祭拜什么东西。
我赶紧问旁边孔当:“她拜什么?”
孔当不语,朝巨石一指,我抬头一看,石壁呈青黑色,上面似乎刻了一个“人形”。
前方,冯华突然朝我招手,我迟疑一下,上前。
“你看。”她朝石壁努努嘴。
我这时看得清晰,那个“人形”果然是一个人,是个古装女人,姿势很诡异,似乎呈“半蹲”形状,而她脸上空荡荡,没有五官。
“瞿婆。”冯华凑过来说。
我点点头:跟瞿婆庙壁画里的那个女人一样,也是古装,脸上没有五官,就是姿势不同,瞿婆庙是站立,指着那个疑似“查如”的东西,而这个却是“半蹲”,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刻了这幅人像,还是这种姿势,不知道是何用意。
这时黑衣毕扒站起来,走到右边巨石正下方,在地上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找了一阵,她向前几步,蹲下,搬开一块脸盆大小的鹅卵石,竟从下面摸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巴掌大小,朱红色,像是一个小本子,我不由纳闷:在这荒山野岭,在那块石头下居然还有一个本子,谁藏的?太奇怪了。
只见毕扒站起来,伸出右手,刚好够到那“无脸女人”的一只脚,她用手缓缓抚摸“脚”几下,又摸了摸自己头顶,就像在做某种祷告。
摸完,捡起竹棍,噗噗噗三下,我们赶紧回到棺材旁,抬起,再次上路。
穿过“人”字形洞窟,前方依然狭窄,刚好够我们通过,两边都是巨大石壁,光溜溜的,一直通到头顶七八十米的高处,上面就看见一块狭长的天空,典型的属于“一线天”。
一队人默不作声通过,这时除了几个人的沉重呼吸声,我隐隐听到最前方出现一个奇怪声音,我听得清晰:明显是黑衣毕扒在念经。
我不由侧耳去听,她还是一口老翁声音,“姑姑究究”的,跟之前她在瞿婆庙念那个“羊鬼经”时候,一模一样。
我听了一阵,没什么意思,也听不懂,应该是毕扒在送棺时候一种固定的程序。
继续前行,而前方,毕扒依然用老翁声调念个不停,我只听得头昏脑涨,双脚已经属于下意识的朝前迈动。
“嘎嘎甲波!”
前方,忽然有个女人声音,尖声尖气念了一句。
我头皮一麻,一下惊醒。
“甲波则枯!甲波阿凳!”
那个女人又尖声尖气念了两句,我一头雾水:这谁?
赶紧伸脖子一看,前方,黑衣毕扒孤零零走在最前方五六米处,而那个女人声音正是从她嘴里冒出!
我靠!
我背上一股恶寒:她怎么突然冒出女人声音!
@云南盗 2018-12-17 17:21:20
那东西巴掌大小,朱红色,像是一个小本子,我不由纳闷:在这荒山野岭,在那块石头下居然还有一个本子,谁藏的?太奇怪了。
只见毕扒站起来,伸出右手,刚好够到那“无脸女人”的一只脚,她用手缓缓抚摸“脚”几下,又摸了摸自己头顶,就像在做某种祷告。
摸完,捡起竹棍,噗噗噗三下,我们赶紧回到棺材旁,抬起,再次上路。
穿过“人”字形洞窟,前方依然狭窄,刚好够我们通过,两边都是巨大石壁,光溜溜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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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小小猫咪 2018-12-18 13:22:03
催更啦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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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事,暂停
一时间我以为听错了,赶紧屏息静气,只听从她那儿又传来“枯枯嘎嘎”的老翁声音,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情绪,一听就让人昏昏欲睡。
我不由狐疑:莫非刚才那个尖声尖气的女人不是她?可是,那“女声”明明在念经,这里八个人,谁会念,只有她毕扒,奇怪,这里头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由瞟了一眼右边的胖子,不由一愣:只见他嘴巴张开,很古怪的朝左边歪斜,就像牙齿很疼一般,而他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一脸呆滞,也不知道听到刚才那个“怪声”没有。
我本来想问问他,看他那个“死人”样子,一时不好开口,赶紧腾出左手,拍了拍前面的孔当,压低声音:“喂!”
孔当身子有节奏的上下晃动,似乎没反应。
我想他一定穿了厚棉袄,没感觉到,于是又拍他一下,还是没反应。
我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瞟了一眼右前方的麻金大哥,一下看见了他的侧脸,心头“突”的一下:他的嘴巴也是张开,也是朝左边歪斜,双眼直勾勾,竟然跟他身后的胖子一个表情!
我身上的恶寒又起来了,不由伸长脖子,从右边去看前面的孔当,随着脑袋伸过去,他的脸也慢慢呈现出来:他的嘴巴,张开,朝左边咧。
我心头“蓬蓬”直跳:这三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一个死人表情?
这时只听前头黑衣毕扒还在念,是老翁腔调,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由看了看前方,二舅,冯华,桑花依次排列,背对我,在行走,其中冯华跟桑花都背着背篓,勾着腰,从后面看不出什么异样。
“嘎嘎甲波!”
一个女人尖声一叫!
我不由一凛!几乎同时,只见我前面所有人,胖子,孔当,麻金大哥,还有前面三人,六个人,两个肩膀同时往上急速一耸!就像身上同时被一块寒冰狠狠冰了一下。
我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甲波阿凳!”
“怪女”又尖叫一声。
前方那六个人,肩膀又同时往上猛的一耸,就像听到了一个号令一般。
我头皮一麻:我现在确信,“怪女”声音,就出自前方那位黑衣毕扒!
我靠!我之前!没听错!就是她的声音!
她竟然能发出女人声音。可是,她之前为什么一直用男人声音说话还有念经?而这个时候,冷不丁发出几个“女音”,是何意图?
还有,他们六个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听到那个“女音”,肩膀同时做同一个动作?
我完全懵了,一时张口结舌,机器人一般扛着木棒,抬着棺材继续前行,这时,前方黑衣毕扒又回到之前老翁的腔调,“姑姑究究”,继续念。
我不由瞟了一眼右边的胖子,依然是那个恐怖的“咧嘴”表情,而前方,麻金大哥同样表情,没有变化。
对了,冯华!
我赶紧探头去看,她会不会也是这幅“死人”表情!
前方,冯华背着竹篓,弯着腰,跟在桑花后面行走,看不出任何异常。
不好!
“死人”!
之前,桑花说了一件事,说,去羊鬼沟沟,抬棺材的人要“死”两个钟头!
我靠!莫非她说的是真的,这六个人都——
我心猛跳几下,不敢想下去,咬了咬牙,腾出左手,缓缓伸到前方孔当左脸后面,犹豫数秒,拍了一下。
感觉又冷又硬,像石头。
我缩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又冷又硬,感觉差不多。
他们没死?
我只感觉一股巨大恐慌袭来,就想丢掉木棒,可是脑子里一片混乱,身子还是机械般抬着,朝前行进。
这时感觉眼前一暗,抬头一看,头顶两块巨石已经基本合拢,“一线天”变得愈发细小,前方麻黑麻黑的,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这时我右边胖子忽然动了一下,我一凛,扭头一看,只见他伸出右手在右脸上抠,就像那儿很痒,而他脸上还是那个“咧嘴”的表情。
抠了几下,他把右手又搭在木棒上,很自然的样子。
我稍稍松口气:他能抠脸,看来没死,这么看来,他们做这种“咧嘴”的表情,还有听到那个“怪音”同时耸肩膀,估计,是因为黑衣毕扒念的那个经!
对!那个经!有问题!
我不由偷偷抬起左手腕,看了看表,一凛:居然都5点半过了,当时在那幅“壁画”那儿取出那个红色小本子,我记得就是3点过,然后毕扒就开始念,把我们念得昏昏沉沉,居然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都快6点了,看来,这六个人就是在这两个小时里面,被那个“经”控制了!
可是,六个大活人,怎么会同时被控制?
我正惊恐的不停思索,忽然闻到一股怪味,很酸臭,就像老年人身上那种气味,抬头左右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周围竟然起了一层灰色的“雾”。
不由朝前一看,前方10多米处,出现一个“灰蒙蒙”的人,矮小,佝偻腰,正是毕扒,她不知怎么回事,身上也被一层灰色的雾气罩住。
不好!
我猛的想到一事:桑花之前提到的——鬼雾。
周围寂静无声,大部队在石缝中鬼魅一般行进。
而我们两边的“灰雾”越来越浓,全是那种老年人的“体臭”味,我感觉就是毕扒身上的气味,看来,这应该就是桑花说的“鬼雾”,来源于毕扒身上,至于如何出现的,我无法想象。
跟随他们又走了一段,我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偷眼观察了一下右边的胖子,还有他前面的麻金大哥,雾蒙蒙的已经看不太清楚,但感觉脸上表情一直没变,他们的身子一直没有停,依然在有节奏的抬棺前行,看来,桑花之前说的没错,这就是毕扒使用的一种“术”,目的应该只有一个,不让我们这些抬棺的人,记住进入“羊鬼沟沟”的路线!
但是,前面六个人,身份都不相同,怎么会同时被这种“怪术”控制?
我思考了一阵,得出一个结论,答案也许就在冯华背的那个背篼里面:里面是面饼跟铁水壶,我们都吃了那两样东西,极有可能那里面放了某种迷药!
不对!
我忽然一凛:我怎么没事?
现在八个人,毕扒不用说了,看前头情形,似乎桑花,冯华,还有二舅都中招了,可是我,为什么没事?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一下就感觉喘不过气,赶紧深呼吸几下,感觉全是那种酸酸的“体臭”。
我稍稍屏息静气,再次冷静下来:现在情况极度不明,还是先不要分神想这么多,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配合”周围的人,假装也“死了”,就这样先行进下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拿定了主意,安下心,也没有刚才那么觉得恐怖,这时周围的“灰雾”愈发浓烈,前方,依然传来毕扒的念经声,我听得清晰:老翁声调中,夹杂了那个古怪“女音”,不停变换,听起来诡异无比。
这时,前方毕扒停了一下,然后,我周围忽然一片大亮,灰蒙蒙也看不清楚具体到了哪里,感觉已经走出了石缝,前方应该是一个开阔地带。
只听前方“夺夺夺”三声,是毕扒用竹棍击地,我身子猛的被往前一带,明显其他三个开始前进,我赶紧跟上。
前方,毕扒已经停止了念经,周围的“灰雾”开始渐渐消散,布鞋踩在地面发出“吱吱”声音,低头一看,是积雪,我们似乎又走入了某个山谷内部。
无声无息前行了五六分钟,“灰雾”渐渐消失,空气重新清冽起来,我不敢重重呼吸,怕被毕扒发现,轻轻吸了几口,感觉全是雪水跟青草的气息,不由瞟了一眼胖子,一凛,他脸上还是那个恐怖表情,看来还处于“僵死”状态。
我也懒得看其他人表情,定了定神,抬头一看,不由惊住:前方出现三座怪异大山。
那三座山,左右两座呈“金字塔”形状,我认出是之前的那两座雪山,而中间那座,形状极其怪异,高高矗立,竟然像直立的“玉米”形状,整个儿也被白雪覆盖。
这时终于看见了毕扒,她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佝偻着腰,朝中间那座“怪山”而去,后面,依然是桑花,冯华,还有二舅,我眯眼观察了一下,他们动作很僵硬,但似乎跟之前没什么大的变化。
再仔细看了一下,背上一股恶寒:他们三个人,左手跟左脚同时抬起放下,然后是右手右脚,竟然在走“同步”。
我不敢再看,低下头,跟随前行。
只感觉毕扒带着我们直接朝中间那座“怪山”而去,走了足足半小时,眼前光线一暗,毕扒也停下来。
我悄悄抬头,发现我们已经位于那座“怪山”的正下方,上方云山雾罩,根本看不见顶部,山体似乎微微朝我们这边倾斜,感觉压抑无比,随时都要垮塌下来。
这时队伍已经停下,前方六个人如同僵尸一般站立,我这时才发现他们所有人的两个肩膀都往上耸,从后面看,似乎脖子被砍掉,直接把脑袋“安放”在肩膀上一般。
我不敢多看,偷眼瞄前头毕扒,只见她颤巍巍走上前,上了几个台阶一般的石头,前方出现一面巨大“雪墙”。
她举起竹棍,刨了刨,积雪“簌簌”落下,竟然现出一扇木门。
那扇门比一般的房门要大两倍,是由10多块二十多公分宽的木板拼接而成,看上去不像是门倒像是一个巨大的“栅栏”。
只见黑衣毕扒颤巍巍走上前,竹棍敲了几下,又伸出一只鸡爪一般的右手,五指张开,在门板上“库库库”的,用手指甲抠。
我只听得浑身起鸡皮,就想吼她一声,转念一想:得忍住。我现在是个“死人”。
就看见她抠了七八下,停下,停10秒钟,又开始抠。
就这样一共抠了五六下,她缩回手,佝偻着腰,直勾勾盯着木门。
我心头起疑:这扇门明显是关着的,她应该是想进去,这倒怪了,这地方是山体,居然整了一扇门,莫非打开后,后面是一个洞?
就这样僵持了10分钟,门里面,忽然传来“库库库”的声音。
我顿时一惊:门后面,有个人也在抠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