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尖叫一声,身体一挣扎,却被死死套住。
“关!”瘦削男低喝。
只听“滋——”的一声,噪音忽然消失,身上电流也瞬间消失,我重重跌回床上,而几乎同时,左眼那层“白物”猛的一缩,缩成一个白点,停了几秒,不知所踪。
一时间周围异常安静,我猛的睁开双眼,“嚯”的一声,那个女人惊呼,明显吓一跳。
只见瘦削男跟女医生依然俯视我,女的满头大汗,瘦削男却很沉稳。
“怎么样?”他问。
我就像才做了一场噩梦,浑身虚脱,点点头,说不出话。
“取。”瘦削男命令。
女的赶紧取掉我身上的针,我松口气:终于完了。
“这个呢?”女的问瘦削男,明显是说那些“套子”。
瘦削男打量我一眼:“取。”
我只感觉双手双脚,还有脖子,忽然就松了,只感觉浑身发酸,一下坐起来。
一下看见肚皮上出现一溜鲜血,不由一凛,朝右边一看,这时那女的已经在那儿蹲下,左手捧着一个玻璃杯,右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在地上一夹,夹起一坨血淋淋的东西,圆滚滚,红白相间,还连着一根血筋条,分明是一只人眼球。
我吓得赶紧去摸自己双眼,好好的,没事。
“放心。不是你的。”瘦削男道。
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赶紧扭头朝左边看,只见那两个“白大褂”正弯腰站在那张床边,像在做手术,那“灰白”的人依然躺在床上,不动,一溜鲜血从仪器上方出现,一路淌过来,在我肚皮位置中断。
我顿时一股恶寒:莫非——
正惊疑,只听“忽”一声,那“灰白人”忽然直直坐起来,旁边,两个“白大褂”同时尖叫躲闪,“蓬”一声,其中一个后背撞在仪器上,一下撞在地上。
我看得清晰:是个50多岁男性,死灰脸没有任何表情,左眼眶处是一个血窟窿。
我一股恶寒:这谁!
“别慌!”瘦削男沉声道:“植物感应!”
那两个白大褂却退在两米开外,一脸惊恐,不敢上前。
瘦削男几步过去,走到“灰白人”对面,死死对视,那人保持坐姿,脸部头部扎满了针,连着电线,嘴巴张开朝左歪斜,右眼紧闭,左眼窟窿里头不停流出血水,流到下巴位置,一滴一滴往下滴,整幅画面异常惊悚。
“小刘。关中频。”瘦削男命令。
一个白大褂小心上前,关掉一台仪器。
“你。取电针!”
另外一个白大褂却不敢上前,靠在墙壁上,不停喘气。
“不用怕。”瘦削男道:“尸体正常反应。”
尸体!
我一惊:那人竟然是一具死尸!
我靠,他们在干什么!
那白大褂终于上前,手发抖,扯掉男尸头顶细针,又去扯嘴边两根,一扯,男尸嘴巴很恐怖的左右一晃,就像有痛感。
这时瘦削男弯下腰,抬起尸体左臂,我一下看见那只手,五指张开,呈“弯钩”状,指尖兀自有血。
瘦削男这时在某个位置一扯,尸体上身一下倒下去,“蓬”倒在床上。
瘦削男站起来,喘口气,回头看了一眼。
“把他送到445。”他命令那女人:“我马上过来。”
女人应了一声,把我推出门,外面是个冷森森的过道,我被推进隔壁一个房间,里头空荡荡像是一个病房。
女的手脚麻利给我输了几瓶药水,迅速出门。
我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大黑,外面声音嘈杂,感觉在市区。
等了3分钟,两个人走进来,正是瘦削男跟那女的。
二人走到我床边,瘦削男凝视我一阵,问:“你叫关小峰?”
我点点头。
“我姓康。”他指了指女人:“这位是黎医生。”
我看了那女的一眼,她已经脱掉口罩,很白,容颜颇为秀丽,就是一脸冷漠。
看来这儿就是那个X军总医院,这位一定是那什么“康主任”,而我,又回昆明了。
康主任在床边坐下:“现在感觉如何?”
我看了一眼我两只手,依然布满那些恐怖“尸蜡”,不由心一沉,咬咬牙,不吭声。
“你刚才——”康主任盯着我:“是不是有个很强烈癔念想挖自己左眼?”
我盯着他,反问:“那个人是谁?”
“就刚才那个人?”康主任点点头:“我们也不认识。是两天前送到医院来的,是一具无名尸。”
“那颗眼球咋回事?”
康主任笑了笑:“你在现场,应该能判断出来。”
“他挖的?”
“是。”
我摇摇头:“他是一具尸体。怎么挖?”
“这个问题等会儿我再解释。”康主任道:“现在,能不能说一下那个人。”
“谁?”
“那个重庆人。谭国富。”
谭国富!
我心里立马冒出无数疑问。
“他现在在哪儿?”我马上问。
“不知道。”
“不知道?”我疑道:“不是说你把他救活了吗?”
“救活算不上。”康主任道:“他当时已经处于植物人状态,至于现在怎么回事,我完全不清楚。”
“植物人!”我有些懵:“他当时在车上把眼珠挖出来,都说他死了,你意思,他当时没死?”
“说实话。”康主任道:“他当时到底处于哪种状态,死还是没死,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只能大致判断,他当时处于一个很诡异的临界点上。”
“临——临什么?”我没听懂。
“这样。”康主任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说实话,我们的问题不比你少,我们一个一个来,好吧。”
他顿了顿:“你能否先说说,谭国富跟你什么关系?”
我盯他半天,摇摇头:“一句话说不清。”
“你们是朋友?亲戚?”
我摇头:“都算不上。”
“我看了一份资料。”康主任问:“说他以前因为盗墓被关了几年,你知不知道?”
我点点头:“听人说过。”
“据说他当时是从保山过来的。”康主任问:“他去保山干什么你知道吗?”
我盯着康主任,心念急转:他们四个人去盗瞿家祖墓的事情,要不要对他说?
“好。”康主任点点头:“那,下面这个问题你务必回答我。”
他顿了一下,道:“谭国富之前,去没去过柴达木?”
柴达木!
我一个激灵。
康主任上下打量我一眼,点点头:“看来他去过。”
我忽然莫名兴奋:“你是说柴达木盆地?”
“对。”康主任点头:“准确点说就是柴达木,盆地只是其中一部分。”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康主任不回答,笑了笑,回头问那姓黎的:“你说我们能相信他吗?”
黎医生冷冷注视我,道:“反正要小心。”
康主任点点头:“好。”
回头对我道:“这样小关,我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你防着我我防着你,问一天也解决不了问题,我知道你非常关心谭国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们二人到底什么关系,这样,我先把我们掌握的情况给你说一说,希望你知道后,我们的问题能在你那儿找到答案,你是否同意?”
我点点头:“你说。”
“好。”康主任顿了顿,道:“这样,说之前先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见过一幅从柴达木挖出来的帛画?”
“帛画?”我愣住。
“对。”康主任道:“是一幅战国时期的帛画,叫《神穴图》。”
《神穴图》!
我摇摇头:“没见过,什么东西?”
“好。”康主任道:“没关系。我马上会解释到。现在我说一下我们掌握的谭国富的情况。”
我一凛:“你说!”
“我是上个月22号见到他本人尸体的。”康主任道:“在市局法医部。为什么称呼为尸体,因为当时已经确定他处于脑死亡状态,至于为何叫我去,是因为我有个朋友,以前是我同事,后来调到市局,他负责本次案件,他先大致说了一下案件过程,这儿我就不说了,你小关也许比我们,甚至比他们查案的人更清楚。”
我哼了一下:“你继续。”
“我现在说一下他们叫我去的理由。”康主任道:“是因为他们在谭国富身体上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东西。”
“什么?”
“一套穴位。”
“穴位?”我有些懵。
“对。”康主任道:“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套穴位,都是固定的,这你肯定了解。”
我点点头:“知道。那谭国富——”
“他尸体上显出了另外一套。”
“另外一套?”
“对。”康主任道:“当时是这样,我接到电话后就跟黎医生一起去了,在法医部见到了谭国富,当时他尸体上用蓝笔标注了很多小点,从头到脚都有,我朋友就解释,说尸体被发现到22号,这几天来不停渗透出一些很奇怪的体液,颜色是黑色,而他仔细观察后就用蓝笔标注出渗透点,说完他就问我,能否看出这些点像什么。”
“像什么?”我赶紧问。
康主任朝黎医生一指:“是她先发现的。她一说,我马上也看出来了。”
我看向黎医生:“什么?”
“就那幅战国帛画——”黎医生道:“《神穴图》。谭国富尸体上那套蓝点,就是帛画里面的那套神穴。”
我有些懵:“你们的意思——”
“这样。给你看个东西。”康主任朝黎医生一伸手。
黎医生犹豫一下,打开随身的一个文件夹,里面夹了很多单据,文件,还有几张照片,她从里头摸出一张照片,递给康主任。
康主任递给我:“来。就这张。”
我接过一看,是一张彩照,大致6寸,上面照出了一张白纸,白纸上用黑笔勾勒出一幅怪画:是一个硕大的“怪人”,横在中央,头朝右脚朝左,呈“躺姿”,头部光溜溜的,有双手双脚,明显光着身子,而身体上从头到脚全是细密的黑点,密密麻麻,黑点之间用细细的黑线连接。
而这个“裸人”的周围,画了七八个小得多的人,这些“小人”就画得很潦草,明显不是表达重点,感觉像都面朝“裸人”跪着,穿古装。
我朝照片一指:“白纸就是帛画?”
“肯定不是。”康主任道:“是那个人画的。”
“谁?”
康主任笑了笑:“你肯定不认识。”
旁边黎医生忽道:“他叫司徒骏。”
司徒骏!
我一凛:这个名字好熟!
“怎么?”康主任狐疑看我:“你认识?”
我却呆呆不说话,心头不住念叨:司徒骏!司徒骏!司徒骏!
这个名字好熟!一定听某个人说起过!是谁?
“他好像认识他。”黎医生冷冷道。
“不会吧。”康主任盯着我,一脸狐疑。
黎医生像想起什么,翻了翻文件夹,又摸出一张照片,递给康主任:“要不给他看看。”
康主任接过,看了看,递给我:“这儿有一张司徒骏的照片,你要不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我狐疑接过,一看,也是一张6寸彩照,上面照出4个人,二男二女,都站着,靠在一起,明显是一张合影,四人后面还有很多人,或站或坐,像是在某个大型会议现场。
“这是那次学术大会照的。在西安。”黎医生道:“左边第二个。”
我定睛一看,左边第二个是个男的,30来岁,一米六左右,戴眼镜,很瘦,一张尖脸很白皙,胸前挂了个牌子,像个中学语文老师。
“就他?”我问。
“对。”黎医生冷冷道:“看来你不认识。”
我没吭声,又看了看照片,司徒骏右边是个男的,身材魁梧,不认识,再右边是个女人,长头发,一眼看出就是黎医生,不过比现在要清秀许多。
这时我注意到司徒骏右边站了个女人,25岁左右,个子很高,比司徒骏高半个头,短发,穿一身深蓝色女式西服,表情似笑非笑,难以捉摸。
我忽然一股恶寒:这谁!好眼熟!
“这谁?”我不由问。
“谁?”黎医生问。
我指了指那个“短发女”。
“哦。”黎医生冷冷道:“司徒骏的爱人。”
“姓冯吧?”康主任搭话。
“对。”黎医生道:“好像叫......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