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98年云南保山“鬼挖眼”事件

  我只感觉喘不过气:“妈的,怎么在那东西身上!哪儿扯来的!”
  陈舜年盯着衣服,一脸严峻。
  这时一股恶臭传来,明显来自衣服,我不由仔细看了看,蓝灰色,很旧,遍体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制式一看就是工装,而且感觉是那种七八十年代的老款,表面糊了很多黑色的油腻状东西,我摸了一下,滑腻腻,顿时恶心。
  这时背后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回头一看,是秦胜利。
  我赶紧问:“见过没有?这种工装?”
  秦胜利直勾勾盯着衣服,半晌摇摇头:“没有。”
  我懒得理他,朝沙丘那头一看,被挡住了视线,看不见老眼怎么回事。
  秦胜利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把短铲,几步跑上沙丘,左右看,明显在寻找老眼。
  “那儿!”他伸手一指,一下追过去。
  “我也去!”小铜钱也冲上沙丘。
  我赶紧也冲过去,爬上沙丘,就见秦胜利已经冲出10多米,前方沙漠,200多米远的地方,一条黑色人影正在移动,一瘸一拐,明显是老眼,我不由心惊:明显还没追上那怪物!
  这时小铜钱已经跑出几米远,我赶紧吼一声:“等我!”
  正想追上去,沙丘下面,只听黎兰忽然叫道:“嘿,别走!有东西!”
  回头一看,黎兰正弯腰站在陈舜年旁边,陈舜年正在撕“蓝工装”,撕开,伸手一摸,摸出一个东西,方形,折叠在一起。
  我一凛,赶紧跑下去,陈舜年已经把那东西展开,我看得清晰:是一张地图。




  跑到近前,陈舜年已经把地图展开,铺在地上。
  我蹲下一看,地图有一张报纸大小,呈黄褐色,上面到处都是窟窿,还有几道抓痕,就像一个人用手指甲疯狂抓过一般。
  “怎么抓成这样?”黎兰一脸恐惧。
  “肯定是那个娃娃抓的。”我道。
  黎兰一凛,把陈舜年胳膊抓住。
  “像是军用地图。”陈舜年道。
  我定睛一看,整个地图空荡荡,就只画了很多曲线,还有几个同心的圆圈,我认出来是“等高线”,用来表示“山脉”跟“高地”。
  这时我注意到上面画了一根很长的蓝色“箭头”,从地图右上角,横穿过整个表面,最后“指”向一个黑色小三角。
  “看!大柴旦镇!”黎兰手一指。
  我也一下看见了,在“蓝箭头”的出发点,画了个小圆圈,旁边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小字——“大柴旦镇”!
  “找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字!”陈舜年道。
  我赶紧趴下去,到处一看,除了那四个字,没有任何文字标注。
  “1:1000000。”陈舜年指了指地图眉头,我发现那儿标注了一个比例尺。
  “应该是整个柴达木盆地的地形图。”陈舜年道:“柴工委第二地质大队......出现两次了!”
  我一凛:那截黑色断手!
  “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赶紧问。
  “是大问题!”陈舜年沉沉道:“前天发现那只手臂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说一个人死在沙漠很正常,迷路,缺水,都容易死,但是那只手臂居然是被砍下来的,而且身体居然没发现,这怎么解释,我这几天一直没想通。”
  “遇上土匪了!”我道:“抢他东西!然后一刀把手砍断!”
  “不好说。”陈舜年道:“断手暂且不提,现在关键又冒出一件工作服,两个地方还相隔这么远,我开始有一种感觉,那个第二地质队肯定是来过柴达木不用说了,时间不好判断,但既然都形成干尸,那至少在一二十年以前,三四十年也有可能,这个先不提,现在是我怎么总感觉,他们来这里,似乎目的不纯?”
  “目的!”我一下想起一事:“那个铁盒子!”
  陈舜年一凛,赶紧一摸,摸出那个小铁盒,拧开,取出那张纸条。
  “奥陶纪通古斯体三阶碳酸盐——”他又照着念:“暂定,柴工委第二地质大队......王纲!”
  他念完,眉头一皱,缓缓一倒,黑沙“簌簌”落在地图上。
  我身上又一股恶寒,不由缩了缩,一时不敢去看。
  陈舜年却抓起一把黑沙,揉了揉,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伸出舌头一舔。
  “小心啊!”旁边,黎兰一扯他。
  我也一凛:“什么味道?”
  陈舜年舌头在嘴里动了动:“没味道。诶你说——”
  他忽道:“他们会不会就是来找这东西的?”
  黎兰奇道:“找这种沙?”
  “对!”陈舜年双眼放光:“你说这种黑沙会不会就是上面说的,奥陶纪碳酸盐?”








  “盐?”黎兰奇道:“你说这些沙,是盐?”
  陈舜年点点头。
  “盐都是咸的啊。”黎兰道:“你刚才都说它没味道。”
  “不好说。”陈舜年忽然笑了笑:“说不定他知道。”
  黎兰一愣:“谁?”
  “那个姓秦的。”
  “他?”黎兰不解。
  陈舜年朝我一笑:“我说的对否。”
  我点点头:“他有点问题。”
  “问题很大。”陈舜年盯着我:“我直觉,他知道那个地质队的事!”
  我慢慢点头:“你意思——”
  陈舜年不语,低头盯着黑沙,忽然问:“前晚上你咋回事?”
  我一愣:“前晚上?”
  陈舜年抬起头:“前晚上我看你跟那个藏族人是从外面回来的,怎么,当时有什么事?”
  我一凛,赶紧道:“没什么。”
  “真没什么?”陈舜年凝视我。
  “没什么。”我避开他目光:“我在那儿拉屎。拉了一半,他也过来拉。”
  “哎呀好烦!”黎兰一脸厌恶。
  “拉屎。好。”陈舜年来回打量我一眼,忽然“嗯?”一声。
  “好像小多了!”他忽道。
  我一愣:“什么?”
  “你脸上那些东西!”他惊讶道:“都快没了!”







  我一惊,伸手一摸,还是木木的,没感觉。
  黎兰也凑过来看,脸上露出惊疑:“对对!小多了!”
  我摸了几下脸,想起一事,赶紧伸出双手,不由狂喜:手背上,那些“尸蜡”果然几乎消失,左手只剩下邮票大小一块,右手,更小,只有指头大小!
  我赶紧扯开裤子,脚上的“尸蜡”也几乎消失殆尽!
  “都好了!”黎兰似乎不相信:“好神奇!自动就好了!”
  我也一阵狂喜,但忽然有些狐疑:怎么自动就好了?莫非,我身上这个不是那种“覆疰”?
  “你说这叫什么。”陈舜年忽然问:“覆疰?”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一本书上说的。”
  “什么书?”
  我赶紧掏出那张纸,陈舜年接过,皱眉看,黎兰也赶紧凑过来看。
  “如鬼皮覆体,泽如赤蜡。”陈舜年看我一眼。
  “是为覆疰之疾,半载后暴毙,面如陌鬼。”他抬起头:“陌鬼是什么?”
  我摇头:“不知道。”
  “陌鬼?”黎兰忽道:“是不是陌生的鬼?”
  陈舜年皱眉不语,瞟我一眼,忽然像发现什么,仔细打量我,眼神有些怪异。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他怪笑一下:“好像变了。”
  我心一紧,赶紧摸脸:“什么变了?”
  “你模样跟之前好像不一样了。”

  我心一紧,赶紧去摸鼻子耳朵。
  “放心。都在。”陈舜年道。
  黎兰也一脸狐疑看我。
  “怎么样?”陈舜年问她:“什么感觉?”
  “好像......”黎兰把身子往后倾,来回看,半晌迟疑道:“是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反正是有点不一样。”
  我不由骂一句:“不一样个头!”
  陈舜年皱眉扫视我几眼,忽然道:“我有个感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
  “什么?”黎兰问。
  陈舜年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我感觉自从我们改变了方向,好多事情就开始不对劲。”
  我一凛。
  “改变方向......”黎兰喃喃重复。
  “是。变成去麻扎沟。”陈舜年道:“你们想一想!”
  我跟黎兰对视一眼,我缓缓道:“坟熊。那两个藏人。那头骆驼。然后,扯肠子!”
  “还有前晚上——”黎兰说不下去。
  “死了一个人。”陈舜年道:“还漏掉一件事。”
  “什么?”黎兰问。
  陈舜年盯着我:“小关身上这个。覆疰。”
  我一凛。
  “自从改变方向——”陈舜年盯着我:“——变成去麻扎沟,它好像就突然开始消退,有没有这个感觉。”
  黎兰忽然想起一事:“不对!不是!”
  陈舜年一皱眉:“怎么?”
  黎兰指着我:“他那天就开始消了!”
  “哪天?”
  “就是在大柴旦镇!”黎兰道:“在那个招待所!当时我上去叫他,一开门,我就看他脸上那些东西明显小了!对,当时就消退了!”
  陈舜年一皱眉。
  “所以说要说消退。”黎兰道:“是到了大柴旦镇开始的!”
  陈舜年点点头:“也许,该换个说法。”
  我们都一愣:“怎么?”
  “该说——”陈舜年忽然停住,望着我身后:“他在干什么!”
  我一凛,回头一看,就见那头“怪骆驼”仍然站那儿,肚皮底下,竟然蹲了一个人,正往肚皮里头钻。
  那人一身灰扑扑的藏袍,正是老阿吉。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他疯了,怎么往骆驼肚子里头钻!
  赶紧跑过去,只见那只“怪驼”站那儿,没事儿一样,一只肉嘟嘟的嘴巴还在嚼东西吃,肚皮下面,老阿吉整个脑袋都钻进那道缝隙里头,一耸一耸,像在扯什么东西。
  这时陈舜年收拾好东西跑过来。
  “嘿!老人家!干啥?”
  老阿吉像没听见,还在一耸一耸,过会儿突然停住,然后,身子一缩,脑袋一下冒出来,上面糊满了恶心东西,右手明显扯了一根物体,白色,长溜溜,末端连在骆驼肚皮里头。
  只见他猛的一扯,“怪驼”突然“呼噜”闷叫一声,四肢同时往外一撑,猛的往下倒!
  我们都吓一跳,急忙后退。
  老阿吉一下钻出来,右手狠命一扯,“蓬”一声,那东西一下扯断。
  “呼噜——”那骆驼发出怪声,身体一软,一下整个盖在地上,四肢剧烈痉挛。
  老阿吉却提起那根东西,我看得清晰:长溜溜,肉白色,像一条肉筋,他看了几眼,在手臂上一卷,很快卷成一坨。
  我们三个都看呆了,陈舜年奇道:“老哥扯了根啥东西出来?”
  老阿吉把那坨东西在手上掂了掂:“麻肠子。”
  “麻肠子?啥东西?”
  “好东西嘛,可以入药。”
  黎兰一脸惊恐:“你——你都把骆驼扯死了!”
  “它扯不扯活不成了嘛。”
  我们都一凛,陈舜年赶紧问:“怎么讲?”
  老阿吉一指骆驼:“你们不信,看看它肚皮里头,早就空了。”
  “空了?”
  “是了嘛。”老阿吉道:“它早就被那个坨人吃空了,全靠这根麻肠子,才活了这几天。”
  我们面面相觑,陈舜年忽然意识到什么,厉声问:“你早就知道里头有个怪物?”
  “嚇!才知道的嘛。”老阿吉一脸满不在乎:“我看它三天都没拉屎,我就晓得不对头了嘛。”
  陈舜年正要追问,只见小铜钱跑了回来,满头大汗:“跟——跟丢了!”


  赶紧一问,他说本来都快追上了,结果一下踩空了,踩到一个“沙陷”里头,他呼救,那两个人却没来救他,还好稳住了,等爬上来,人早就没了。
  我们三个马上商量了一下,这次黑衣藏民去追那怪物,是因为同伙惨死,他肯定要杀之而后快,但是秦胜利有点奇怪,怎么也亡命一般追上去。
  陈舜年分析,多半是因为那件“蓝工装”,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陈舜年补充,说看来我们之前判断准确,他这次来“柴达木”,安青跟帛画多半是掩护,真实目的,其实是那个神秘的“柴工委第二地质大队”!
  我点点头,说那个大队多半之前在柴达木出了一个严重问题,有人派他来秘密调查,现在关键是,是出了个什么问题。
  又等了一个小时,那二人还没回来,陈舜年说要不这样,他跟我过去看看。
  黎兰不同意,说要走一起走。
  陈舜年就问老阿吉,说“麻扎沟”是哪个方向,老阿吉一指,说就是黑衣藏民追过去的方向。
  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过去,于是陈舜年留了一个纸条,说明我们如何如何,收拾完毕,五个人骑上骆驼,上路。
  一路快速前行,沙地上时不时出现脚印,很杂乱,应该就是他们留下。
  跟着脚印,一路追踪下去,很快眼前出现一块戈壁,无边无际,老阿吉说,沙漠基本就走完了,下面,就全是戈壁跟荒漠了。
  于是一行驼队进了戈壁,低头寻找,基本看不见脚印,陈舜年叫老阿吉就带我们朝“麻扎沟”方向走,假如碰不到他们,他们看了字条,自然会过来。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天空忽然阴暗下来,远远的,大致三四公里远的地方,雾气蒙蒙中,出现一排白色大山。
  老阿吉停下来,手一指:“看嘛。麻扎雪山嘛。”
  麻扎雪山!
  我们都是一震,缓缓过去,只见一大群雪山很突兀的耸立在青黑色戈壁上,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很快到了雪山底部,这时地面已经一片白蒙,全是雪,气温也突然降低,都没穿厚衣服,不由瑟瑟发抖。
  老阿吉跳下骆驼:“你们要进沟沟里头嘛?”
  陈舜年点头。
  “那你们先要爬山。有一条路可以下去。”
  陈舜年问:“怎么,你不去?”
  “我不去了嘛。”老阿吉道:“说好的嘛,老范只到这里。”
  “老范?”陈舜年一愣:“谁?”
  老阿吉嘴巴一哆嗦,意识到说漏嘴了。
  陈舜年哈哈一笑:“是不是藏民老哥啊?他原来姓范。”
  这时黎兰忽然道:“不对呀!他不是说要去那个什么木呼尔牧场吗?”
  陈舜年一凛,双眼如电,厉声问老阿吉:“他只到这里!什么意思!”
  老阿吉脑袋耷拉,不吭声。
  陈舜年忽然瞟我一眼,像想起什么,朝我挥挥手:“你过来!”
  我心头一跳,迟疑一下,还是跳下骆驼,跟着他走到一边,他回过身,一对鼓眼上下瞪视我,忽然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吞了吞口水,眼睛望向一边。
  “关小峰!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陈舜年盯着我:“你跟我们才是一伙!真正帮你的也是我们!见异思迁,没好下场!”
  我心头一抖,看了他一眼,深深喘口气:“他叫老眼。”


  “老眼!”陈舜年脸色铁青:“他哪里人?”
  “应该是重庆的。”
  “重庆!”陈舜年一皱眉:“为什么跑这里来?”
  “这我就不知道。”
  “黄胡子!”陈舜年一把抓住我手腕:“他说在这里!是不是他骗我们?”
  我喘口气:“不清楚。但是,听他口气......像是。”
  陈舜年点点头:“好!前晚上你们在商量什么事?”
  我咬咬牙,道:“他说他知道怎么治疗这种覆疰。”
  “覆疰!”
  “对!”我想起一事:“对了!他提到了冯穆人!”
  陈舜年脸色一变:“什么!”
  “他说了一件很怪异的事儿,他说冯穆人去过甲底乡!时间是1937年!”
  “37年!”陈舜年双眼一眯:“他去甲底乡?”
  “是!还带了一个女人去!说是治疗那个女人身上的覆疰!”
  “女人!谁?”
  “他没说。”我顿了顿,道:“我这几天就在想,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
  陈舜年双眼一睁:“夏文衡!”
  我沉沉点头。
  陈舜年眼望天边:“那女的什么模样,岁数,他没说?”
  “没有。”我道:“他就说1937年时候,那个冯穆人带了一个女人,去甲底乡,去找一个叫瞿荣民的女人。”
  “瞿荣民?谁?”
  “应该就是瞿家的人,估计也是个毕扒。”
  “找她干什么?”
  “他说是帮那个女的治疗覆疰。”
  “结果呢?”
  “说出来看你信不信。”我顿了顿:“他说那个瞿荣民用了一个办法,把那女人身上的覆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转移?”陈舜年皱起眉。
  “是。”我道:“他当时也没说清楚,反正就说那个女人应该是治好了,然后走了,跟冯穆人一起离开了甲底乡,然后,第二年,就是38年,瞿荣民死亡。”
  “她死了!”陈舜年一凛:“因为覆疰?”
  我摇摇头:“他没说。估计......是。”
  陈舜年思索几秒:“这里头有三个问题你发现没有。”
  “什么?”
  “第一,这个老眼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摇摇头:“不知道。对了,他是个越狱犯。”
  “什么?”
  我朝老阿吉那头瞟了一眼:“他才从十三道班越的狱!那个劳改营!”
  “劳改营!”陈舜年点点头:“原来如此......好,这个先不管他,现在第二个问题,那个叫瞿荣民的,照你说的,她居然把那种覆疰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第二年还死了,这里头就有个疑问,她为什么会舍去自己的命,去救那个女人?”
  我一皱眉:“会不会,她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死?”
  陈舜年摇头:“我看不像。不过,最重要的是第三个问题,他说他知道治疗覆疰的方法,有何证据?”
  我一凛:“他说了一件事,说这种覆疰跟一本经书有关。”
  “经书?”陈舜年像想到什么:“是不是那张纸上说的,那本《食血经》?”
  “对。”我点头:“但是他就说了有关,怎么个有关,他就没说。”
  陈舜年点点头:“好吧。看来真的好好会会他。”
  停了一下,他自言自语:“那女人要真是夏文衡,她怎么会感染上覆疰?”
  我突然一个激灵:“会不会——”
  陈舜年也一凛:“你是说,就32年那次考古!在柴达木!”
  我只觉得气紧,点点头。
  陈舜年抬头,凝视雪山,半晌后点点头。
  “麻扎沟。老眼。”他嘿嘿一笑:“好,那就先进去,就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主意拿定,我忽然一下很轻松。
  陈舜年思索一阵,说那三个问题只有见到老眼再说,现在我们务必搞定两件事,第一,就是那个老阿吉,此人现在非常关键,得想个办法,把他争取到我们这边来,然后一起进山。
  我表示怀疑,说他跟老眼明显是一伙,怎么争取。
  陈舜年摇头,说一伙是一伙,但通过这几天观察,老眼的核心机密,他不见得知道,也就是说二人多半就是朋友+雇佣关系,待会儿得找他聊聊,看能否把他买通。
  至于第二件事,就是我们得先判断一下,老眼到此地的真实目的。
  我马上想起一件事:“会不会跟那条遗嘱有关!”
  陈舜年一凛:“遗嘱!怎么说!”
  “就那个瞿荣民!”我道:“她不是38年死了吗,死之前留了一条遗嘱,叫人在60年后把她从坟里头挖出来。”
  “还有这种事!”
  “有!老眼说挖出来后,好像要现出一个神异。”
  “神异!是什么?”
  “他没说。”我道:“估计他也不知道。对了——”
  我压低声音:“谭国富他们四个挖坟!就是挖那座坟!”
  陈舜年脸色一变。
  “所以我怀疑老眼到这儿来,就是想挖那座坟!想把那个女人挖出来!”
  “38年……98年……”陈舜年喃喃念。
  “对。刚好六十年!”
  “不对!”陈舜年摇头:“不是说那座坟在怒江吗?怎么会跑到柴达木来挖!这相隔也太远了,一两千公里啊!”
  我也点点头:“是不大对劲。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徐万忠给我说了一句话,说谭国富他们从那桶镇下去后,爬了五天时间,好像说才找到了那座石门!”
  “石门?”
  “对!就是他们说的石棺,其实是一座石门!”
  陈舜年双眼一亮:“他们进去了吗?”
  “不清楚。”我摇头:“好像没进去。不过很惨,他们最后还是被诅咒上身,挖眼死了!”
  “五天。那桶镇。柴达木。”陈舜年摇头:“不对。就算跑,不睡觉,也不可能跑过来。”
  我点点头,不语。
  陈舜年沉沉思索一阵,双眼一亮。
  “会不会是这种情况……”他缓缓道:“墓门在怒江州。棺材,在柴达木。”
  我不由一阵寒意:“放这么远!为什么?”
  陈舜年摇摇头,没吭声。
  一时陷入沉默,我不由环顾四周,荒漠无边无际,又仰头望了一眼雪山,一片白茫,巍峨矗立,压得我呼吸不畅。
  沉默一阵,陈舜年看了看手表,已经中午12点过了。
  他思索一下,说这个情况非常重要,那我们就暂定他的目的,就是一座坟,其实这里头还有几个疑问,但时间来不及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就搞定最后一件事,把老阿吉搞定!
  商量完毕,赶紧回去,那三个人居然全部睡着了,我正要叫醒老阿吉,陈舜年摇手制止,然后叫我打开老眼背的那个包裹,看看里头有什么东西。
  我一凛,赶紧偷偷打开,里头有一大袋子馕饼,一袋羊油,洗漱工具,然后就是几样铁家伙,一根铁锹,一把十字镐,一把短锄,还有那杆猎枪,又发现一个牛皮袋,里头沉甸甸,居然是几十发子弹。
  我跟陈舜年对视一眼:果然全是盗墓工具。
  这时老阿吉一下醒了,看见我们翻老眼包包,也不吭声。
  陈舜年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老阿吉却摇摇头。
  我赶紧走近,老阿吉还在摇头:“里头有麻扎的嘛,不能进去的嘛。”
  陈舜年问:“麻扎是何物?”
  “麻扎嘛就是坟包嘛。”
  陈舜年跟我对视一眼。
  他笑道:“原来麻扎就是坟包。坟包到处都是,你怕什么?”
  “那不一样的嘛。”老阿吉摇头。
  “有啥不一样。”陈舜年笑道:“还不是挖一个坑,放一具棺材。”
  “那不一样的嘛。”老阿吉道:“那是禁巴麻扎的嘛。”
  “禁巴麻扎!”陈舜年重复道。
  禁巴!
  我一下想起那个面具:“是不是禁巴神?”
  老阿吉瞟我一眼:“是的嘛。”
  “你是说里头有一座坟,里头埋的是禁巴神?”
  “是的嘛。”老阿吉道。
  陈舜年狐疑问:“禁巴是什么?”
  “是一种神嘛。”老阿吉道:“羊神。”
  “羊神!”陈舜年一凛,像想起什么:“那禁巴麻扎的意思就是——”
  “羊神的坟!”我抢先道。
  陈舜年一皱眉:“既然它都是神了,怎么会有坟墓?”
  “不是它的坟墓嘛。”老阿吉道。
  “什么?”
  “很久以前这儿就有一座坟墓嘛。”老阿吉指了指周围:“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在不在麻扎沟沟里头,说是哪年从坟墓里头挖出来一对铁羊。”

  铁羊!
  我忽然一股恶寒!
  “铁羊!”陈舜年也脸色一变。
  “是的嘛。”老阿吉一脸木然:“说是一公一母,好大好大,有一座沙丘这么大的嘛。”
  陈舜年急问:“那,那对铁羊现在在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嘛。”老阿吉道:“我也是听我姥爷说的喽,他六几年就死掉了嘛,几天没吃饭,饿死掉了嘛......”
  我跟陈舜年对望一眼:铁羊!铁羊坟!
  那就是说,传说中的“白兰古国”那座神秘的古都,就在这一带!
  陈舜年点点头:“好。那老人家,其他我也不废话了,这次那姓范的叫你跑这一趟,给你多少钱?”
  老阿吉看我一眼,嘴巴张了张。
  “干脆这样。”陈舜年哈哈一笑:“老人家你也不用说了,反正你也不会说实话,哈哈,这样,你陪我们进去,两百块,见到姓范的,之后再说,你看如何!”
  “还要给50。”老阿吉道。
  “为何?”
  “我的骆驼要算钱。”
  “好。一共二百五。”陈舜年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老阿吉同意进去,我们都很高兴。
  看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埋锅做饭,又把所有姓李清理了一下,不必要的全部留下,最后弄了三个大背包,我,陈舜年,老阿吉一人一个,还有个小的,留给黎兰。
  很快面饼跟茶水弄好,把黎兰跟小铜钱叫醒,迅速吃了东西,老阿吉又抓了一些草料回来,把三只骆驼圈一堆,丢在中间。
  我就问他为何不把骆驼栓起来,他说,它们不会跑,再说了,要栓起来,要来了土狼咋办。
  看看差不多了,老阿吉带头,一行人朝雪山走去。
  很快到了雪山山口,他忽然跪下来,双手摸胸,叽里咕噜念经,小铜钱偷偷听了,回来说,老头说的是藏语,意思是打扰了神灵,请求赎罪之类。
  祈祷完,老阿吉站起来,抬腿朝雪山上爬。
  我们鱼贯跟上,整个天地忽然白茫一片,死寂沉沉,感觉我们就像一队幽灵。
  一路无声前行,大概在下午快4点时候爬到了雪山顶上,神清气爽,不由极目远眺,身后是爬上来的路,只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青黑戈壁,隐隐看见山底有几个小黑点,围在一起,正是那三头骆驼。
  再一看前方,是一面陡坡,接近80°,下面白雾蒙蒙,完全看不见底部。
  而对面,大概一公里远的距离,是一整排雪山,数了数,足足有10多座雪峰,个个庞大无比,朝着西北方向蜿蜒远去,一轮红日正挂在最远那座山峰之上,而更远处,是一片荒漠,直到天际。
  老阿吉指了指下面:“底下嘛,就是麻扎沟了嘛。”
  按照老阿吉的计划,直接下去肯定不行,太陡了,只有沿着这道“雪脊”,朝西北方向走,好像要走两个小时,其间还要跨到另一座雪山上,那儿他记得有一道斜坡,可以下去,进“麻扎沟”。
  于是一行人由他带头,沿着“山脊”,缓缓而行。
  中途果然跨到了另一座雪峰上,依然沿着“山脊”而行,只见右下方依然是陡峭的“雪坡”,下方依然雾气蒙蒙,完全看不见谷底情况。
  走了一截,黎兰咕哝,说怎么走了这么久一个人没有,不是说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打猎的人多得很吗,黄胡子又怎么回事?
  陈舜年摆了摆手,叫她别说话。
  走了一截,小铜钱忽然朝对面一指:“湖!”
  我们抬头一望,对面那座雪山顶部,赫然出现一座湖,呈椭圆形,感觉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表面盖了一层鱼鳞状的白色“盐盖”,呈半透明状。
  “盐湖嘛。”老阿吉道。
  陈舜年忽然一凛:“是不是——神盐泽?”
  我心头也一紧。
  老阿吉却摇头:“不知道嘛。没听说的嘛。”
  我们呆呆望着那座湖,望了一阵,陈舜年点点头:“走吧。”
  于是都掉过头,前方,老阿吉已经走出10多米远。
  “快看!”小铜钱忽然尖叫。
  我们都吓一跳,只见小铜钱正指着对面那座盐湖,循着一看,湖面静悄悄,没什么异常。
  “你看到啥了一惊一乍。”黎兰嗔道。
  “有个黑东西。”小铜钱道:“在底下。这么大!”
  他双手张开,意思是很大。
  我们都笑了笑,转头就走。
  “又来了!”小铜钱又尖叫。
  我们掉头一看,就发现对面盐湖那层“盐盖”下,显出一坨黑色巨物,形状不明,晃了晃,一下消失。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小铜钱叫道。
  我们都面面相觑,黎兰一脸惊恐:“是有个东西!好大!”
  “鱼吧。”陈舜年道。
  “鱼?”黎兰睁大眼:“有这么大的鱼?”
  我也看清了:“太大了。至少有一辆重型卡车这么大!”
  陈舜年思索几秒,问老阿吉:“老人家怎么说。”
  “不是鱼了嘛。”老阿吉道。
  “为何?”
  “盐湖里头,鱼活不了得嘛。”
  “活不了?”黎兰不信:“那海里头全是盐,鱼怎么活。”
  “盐不一样嘛。”
  陈舜年沉思一阵,看了看西边,那轮红日已经快坠下雪山。
  “算了。”他道:“别管它。先去找出路。”




  一行人继续前行,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老阿吉忽然停下。
  只见他探头探脑,朝谷底张望,一脸迷茫。
  我们也朝下张望,依然是陡峭“雪坡”,依然雾气升腾,看不见底。
  只听老阿吉在咕哝:“以前这里的有路的嘛......”
  “没事。慢慢找。”陈舜年拍拍他,使个眼色,我二人走到一边。
  “看来还别急着下去。”他道。
  我一愣:“怎么?”
  “我观察了一下。”陈舜年道:“一路过来,一个脚印都没有,那个老范跟秦胜利要是进了山,肯定没有走这条路!”
  我一凛:“你是说——”
  陈舜年一脸凝重:“两个可能,要么,他们进山了,但是在另外的地方,跟我们不是一条路,要么,他们就根本没上这儿来,我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最大!”
  我点点头:“那咋办?”
  陈舜年沉思几秒,俯视了一下沟底:“底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下去太危险,现在天也快黑了,我建议今晚上就在山顶上找个位置休息,等到明天,看看他们两个会不会跟过来,到时候先碰碰头,再议。”



  拿定主意,去找老阿吉商量,他一开始不同意,说山顶风太大,还有,太阳一落山,气温马上下降,到时候别冻死在上面。
  陈舜年却坚决不下去,老阿吉没办法,到处找了找,最后找了一个背风的石壁,扫开积雪,把那顶帐篷撑开,捡了一堆枯枝,半天才烧起篝火,赶紧烧水烤面饼。
  一坐下来,都冷的遭不住,三两下吃了东西,全部挤进帐篷,把所有衣服,毛毡,全部拿出来盖上,还是冷,黎兰更是冷的瑟瑟发抖,陈舜年顺势把她搂住,她把上半身放进陈舜年的衣服里头,还在不停抖。
  我跟小铜钱还有老阿吉坐在门口烤火,我趁机找他打听老眼的情况,老阿吉嘴巴却很紧,只说他叫范春龙,的确是重庆人,但不是秀山县,是彭水人。
  至于那个死了的卢二,他只知道是个兽医,以前在“萨木特牧场”呆过,老阿吉就是那个牧场的牧民,位置在一个叫“马海大阪”的地方,离“十三道班”也就几里路。
  我暗暗心惊:看来卢二到那个牧场当兽医,目的多半就是为了接应老眼越狱,这二人心机甚重,幸亏死了一个,要是二人合璧,我跟陈舜年多半还不是对手。
  聊了几句,天已经完全黑透,这时开始有朔风刮过来,火舌飘摇,我们冷的不行,赶紧进了帐篷,只听黎兰鼾声阵阵,跟陈舜年抱在一起已经睡熟。
  我暗暗骂了一句娘,这对狗男女,把“黄金位置”都占完了,妈的个X!
  没办法,只好睡门口,让老阿吉跟小铜钱挤在里头,关上帐篷,外头“忽忽”风声大作,冷的无法入睡。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多久,突然被尿胀醒,出去一看,风已经停了,外面一片白茫,天空幽远,一轮弯月。
  我赶紧找了个位置拉尿,刚拉了一半,忽然感觉对面远远的,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
  我头皮一麻,定睛一看,就见对面山峰底部,出现一个黑点,明显呈“人形”,正缓缓往下爬,如同幽灵。






  我暗暗心惊:看对面那座雪山的坡度,也很陡峭,那“人形”黑点居然就这么爬下去,妈的,是人是鬼!
  赶紧趴下来,死死盯住,就见那“黑点”鬼魅一般,缓缓向下,很快没入白雾中,看不见了,但应该是爬下谷底去了。
  我暗暗盘算了一下,看大小,那“黑点”应该跟小铜钱差不多大,莫非,是猴子之类?
  忽然一凛:不对!会不会,是那鬼东西!
  我脑袋里突的跳出一幅恐怖画面:一坨东西从骆驼肚皮里头滚出来,露出一个圆溜溜的人头。
  不行,得马上告诉陈舜年!
  我手一撑,就想撑起来,却忽然一滑,原来是我拉的尿。
  不好!
  我就想抓稳,但已经晚了,身子一下就滑出去,直接往下坠落。
  我顿时魂飞魄散,双手双脚在半空猛的乱抓乱踢,但根本没用,只听耳边“库库”作响,我顺着陡坡直直下坠,脑袋忽然撞在一个硬物上,“蓬”一声,一下失去意识。

  也不知道多久,鼻筋突然剧烈一痛,一下被呛醒。
  睁眼一看,不由大骇:目之所及,全是黑糊糊的沼泽,还在往我鼻孔跟眼睛里头钻,而我整个身体竟然全部陷在里头,头上脚下,兀自还缓缓往下沉。
  我赶紧伸出双手,在周围胡乱一抓,全是稀泥,又抓了几下,左手一下抓到一截树根,赶紧一使力,身子一下拖出来一小截,但几乎同时,“蓬”一声,根断了。
  但就这一下,我手一伸,又抓到一根,扯了几下,身子终于扯出来。
  赶紧手脚并用爬上去,爬了几下,感觉身子底下全是硬土,这才停下来,浑身全是淤泥,腐臭扑鼻,赶紧大口呼吸。
  定了定神,四处张望,眼前是一块巨大沼泽地,黑糊糊,光秃秃,而两边是厚厚积雪,全是密密麻麻的低矮灌木,树枝上也压了一层雪。
  而上方,分别就是两座雪山,但被一块巨大白雾拦腰截住,看不见上方情况。
  只感觉周围一片死寂,我暗暗点头:
  麻扎沟!
  老子居然以这种方式下来了。
  赶紧检查了一下身子,右额头撞开一个血口子,一摸就疼,脖子也不敢乱扭,左膝盖像是断了还是怎么,一动就巨疼。
  喘几口气,看了看手表,凌晨4点过几分,也不知道陈舜年他们知不知道我掉下来了,得通知他们。
  就想吼两声,这时沼泽地对面忽然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定睛一看,一个黑色东西正从山壁上爬下来,有手有脚,明显是个人。

  我心头“突”的一下,一动不动,死死盯住那人。
  远远的,只见那“人”下到地面,个子很矮,感觉也就一米四左右,像是穿了一件类似毛衣的浅色东西,脑袋光溜溜的,分不出男女。
  只见那人走了几步,像是个“罗圈腿”,姿势也很怪,像那种侏儒一般,左右很有节奏的摆动。
  走了几步,那“侏儒”忽然蹲下来,不动,看那姿势,似乎在拉屎,而脸正正对着我这个方向。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心头惊骇:这是个人还是什么东西,怎么半夜三更,跑到山沟里头来方便!
  那侏儒就蹲那儿拉,足足过了一分钟,右边忽然有人惨叫一声,声音凄厉,半夜在深沟里传得老远。
  我头皮一麻:谁在叫!
  对面,那“侏儒”一下站起来,也不擦屁股,摇摇晃晃,沿着沼泽边缘朝右边跑,很快就隐入黑暗。
  我心头“蓬蓬”乱跳,瞪着右边,沼泽地延伸过去,进入黑暗。
  谁在叫!
  我忽然一凛:像是——老眼!




  我凝神细听,那头却一片死寂。
  我再也坐不住:好像就是老眼的声音!过去看看!
  赶紧沿着沼泽边缘朝那头爬过去,前面,沼泽地一直延伸,腐臭扑鼻。
  足足爬了5分钟,一道“雪梁”挡住去路,而雪梁对面,隐隐传来奇怪声响,“叩叩叩”的,像是几个人在叩牙齿。
  我一时不敢上前,伏在一棵灌木后面。
  这时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一把蒙住我嘴巴。
  我一惊,猛的一抖,耳朵边有人“嘘——”了一声。
  我赶紧停住,那人松开手,回头一看,戴眼镜,是秦胜利。
  我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嘘——”秦胜利一脸惊惧,朝“雪梁”后一指:“那个藏人在后面。”
  “老眼?”
  “他叫老眼?”秦胜利点点头:“就他。他被它们抓了。”
  “谁?”
  “就那个侏儒的同伙。”秦胜利吞了吞口水:“我们把那个侏儒杀了!”
  “杀了!”
  “用刀砍死的!”
  我心头“蓬蓬”乱跳:“那老眼呢!咋回事?”
  “突然跑出来好几个。”秦胜利喘气道:“也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一下把他围住了,跳上去就咬,我就跑了,多半——多半被它们咬死了!”
  我只感觉头皮发麻,侧耳倾听,只听那头传来一个沉重声音,像是在挖土。
  “不好!”我道:“它们在埋他!”
  秦胜利点点头,一脸惊惧,明显也听出来了。
  我咬咬牙,忍不住了:“我去看一下。”



  秦胜利一愣:“你疯了!它们要咬人!”
  我迟疑了一下,老眼多半凶多吉少,他把那个怪物砍死了,那些东西肯定是过来报复的,他死不要紧,老子关小峰的命还在他手里头,“覆疰”怎么回事他还没说清楚!
  想着我一阵燥热,三两下爬出灌木,爬到那道“雪梁”后,小心探头出去。
  那头黑幽幽的,只见雪地上竟然站了三个“人形”东西,都是“侏儒”形状,罗圈腿,脑袋光溜溜,有两个光着身子,浑身瘦骨嶙峋,还有一个穿一件浅黄色毛衣,像是穿了大人的衣服,空捞捞的,全是破洞,我认出,正是刚才拉屎那位!
  而沼泽地上,也蹲了两个“侏儒”,正在刨淤泥,一个光着身子,还有一个,套了一件蓝灰色衣服,也空捞捞,破破烂烂,背后明显有一圈白色文字。
  我看得清晰,顿时恶寒:是“柴工委第二地质大队”!
  我靠!那个队的工作装!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