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98年云南保山“鬼挖眼”事件

  @红星三哥头 2019-06-09 21:05:46
  太监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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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
  我急速盘算了一下,他说的“车子”一定是总部派来接我的车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现在关键是他们二人有什么计划,情势极度不明,我这个样子想跑也跑不了,没办法,只有静观其变。
  拿定主意,于是没吭声,那二人一前一后把床推了出去,我这才发现床底下原来有滚轮,类似医院那种“急救床”,门外是个货运电梯,进去后感觉只上了一层楼就开了门,一下看见漆黑天空,无比幽远,一股闷热河风袭来,夹杂了尸体恶臭跟柴油臭味,江水“忽忽”而流,人声喧哗,已经到了外面,二人把我往甲板上推,我一下看见舱外景象,顿时震住。
  原来我现在身处正是那艘工程船,船体巨大无比,跟之前那艘“打捞船”有一拼,从头顶处出现两道光柱,直直照射到江面,左边那道最长,横穿过整个江面,光圈打在对岸那座“五罐峰”上,那只诡异“巨手”赫然耸立在山体内部,在山峰上隐隐出现好几个黑点,有几道细细的光柱到处晃,明显是人,似乎在查看情况,而左右几座山体上,全部都是黑色裂缝,又细又长,如同一道道黑色“闪电”,看上去触目惊心。
  而右边那道光柱则直直打在江心处,那个巨大的白色“头盖骨”依然浮在中央,竟纹丝不动,而周围是一大圈“漆黑”,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尸体,有那种黄色鬼尸,还有乘客尸体,也都纹丝不动,做出各种姿势,明显已经被冻僵了,我暗暗心惊:那圈“漆黑”不用说了,就是刚才那个“漩涡”,看来,已经完全被冻住,被活活“冻死”在这长江中心处。
  我一下想到冯华,赶紧抬头张望,这才发现这艘工程船位置在江的南岸,右边还停了一艘船,要小得多,像是一艘中型汽艇,上面站了几个白衣白裤的人,正是那种“生化服”,静默不动,像在等候命令。
  而右边大致100多米远处,停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有两个高高的塔吊,一道光圈从顶部上面照射出来,我认出,正是那艘打捞船,而之前那艘救援船,还有挖沙船,却没看见,也不知道开哪里去了。
  很快,我被推到甲板上,竟然人满为患,站了一排穿“生化服”的人,中间一张铁桌,摆了几台仪器,有三个人站在后面,也都穿“生化服”,领导模样,几台对讲机不停在说话,有人在调试仪器,有人在搬东西,头顶处有人在高声指挥,一片忙乱。
  这时一个“领导”回过头,白帽子蒙着脸,露出两只眼睛,我认出正是“沈队”。
  “准备吊装!”他挥动一个对讲机:“车子已经到了。”
  旁边,机器忽然轰鸣,只见一个巨大的铁臂缓缓移动过来,上面有一个巨大挂钩,旁边几个“白衣人”开始把地上几个墨绿色大口袋往几个大木箱里头装,我定睛一看,口袋很沉,显出“人形”,明显是尸体,也不知道是哪种尸体。
  我暗暗心惊:看来,他们要把这些尸体装进木箱后,吊装到岸上,那些车子要开过来,一并接走,关键是我是个什么情况情况,莫非,也要把我装进木箱,一起带走?
  我顿时有些急,就想坐起来,却被一只手摁住,一看,一个人俯视我,正是刘工,他不易察觉的摇摇头,意思是:别慌。
  我咬咬牙,只好睡下来,心头“蓬蓬”乱跳。
  这时前头对讲机忽然响:“沈队!沈队!”
  沈队拿起:“请讲。请讲。”
  “我是车队。我是车队。”那头感觉很急:“上来的路塌方了!上来的路塌方了!要处理一下!要处理一下!”
  “多久。多久。”沈队问。
  “估计半小时。估计半小时。”
  沈队放下对降级,昂头朝一处吼:“暂停——”
  头顶,有人吼了一声,机器轰鸣声减弱,那根巨大挂钩停止下来,高高的,停在我头顶右侧,一晃一晃,感觉随时要砸下来。
  “何工何工!”另一个对讲机突然吼。
  “请讲请讲!”沈队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瘦子回应道。
  “检测结果如下!检测结果如下!”对讲机叽叽呱呱道:“内摩擦角已经固定,山体抗剪强度极低,具体数据还在测算,根据抗滑动力矩比值结果,最小安全系数K小于0.77。汇报完毕。”
  “收到收到!继续跟进。”
  瘦子放下对讲机,回头对沈队道:“K值只有0.77……”
  “也就是说山体还极不稳定。”沈队点点头:“能否判断已经停止分裂。”
  瘦子犹豫一下:“内摩擦角已经固定,可以基本断定!”
  旁边一矮子问:“关键,如何固定剥落体……”
  “锚固如何?”沈队问。
  瘦子迟疑一下,朝对岸山体一指:“有点难度。几座山体过于陡峭,锚索长度,锚固力都很难测量,安全上——”
  “赵工!赵工!”桌子上,一个竖立的话筒突然发声。
  “潜水组有消息了!”矮子突然很兴奋,边说边低头对话筒道:“请讲请讲。”
  几个人都围拢过去,看眼神都很兴奋。
  “测量结果如下。测量结果如下。”话筒道:“裂谷长度4547米。宽度狭窄处31米,最宽43米……”
  旁边,我一凛:他们说的一定是江底那条“裂缝”!
  我的个天,竟然裂出了四公里多,那岂不是一直裂到了“奉节”那边去了!
  “很好!”
  沈队凑过去,深吸一口气,问:“动态如何?”
  “经动态检测,分裂已经停止。”那头声音道:“重复一遍,经动态检测,分裂已经停止。”
  “能确定?”沈队声音有些抖:“重复一遍!能确定!”
  “能确定。”那头道:“重复一遍。能确定。”
  沈队抬起头:“停止了!”
  旁边,瘦子何工身子晃了一下:“三峡!保住了。”
  整个甲板突然陷入死寂,两秒过后,“轰——”猛地爆发出狂吼。
  我猝不及防,差点滚下起来,只见周围突然一片大乱,有人抱在一堆,有人振臂高呼,一个个喜形于色,到处叮叮咚咚,这时一个轮胎从上面滚下来,砸在我旁边一个“白衣人”脑袋上,他一下倒下,捡起轮胎,站起来,一脸狂喜,大吼一声,朝上面丢上去。
  我躺在床上,浑身不由发麻:我的天!
  三峡保住了!
  莫非,那个恐怖的“位移”,停止了!
  周围依然一片狂呼声,沈队双手向下压了压,声音慢慢停下来,兀自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他看了看手表,对何工厉声道:“现在凌晨2点03分!告诉总部,我们这边能够确认,分裂已经停止。防疫组——”
  旁边,一个“白衣人”迅速跑过来。
  “马上分成两组,对尸体进行处理!按第一套方案!”
  那“白衣人”应了一声,朝后面挥了挥手,一对“白衣人”迅速排队,沿着一个铁梯,下到下面那艘快艇上,很快,快艇载满人,朝江心处开去。
  “赵工赵工!”话筒忽然响。
  “请讲请讲!”矮子赵工道。
  “二小队已经到达洞口。”话筒道:“请指示。”
  赵工回头对沈队道:“他们已经到了江底那个石洞洞口了,下不下去?”
  我一凛:他们说的是那座石像头颅!
  怎么会变成“洞口”?
  我不由瞟了一眼江心处,那座巨大“头盖骨”依然沉沉伏在水面,那只快艇已经基本接近,一道光柱直直照在上面,白花花一大片,我一下明白过来:一定是之前“头盖骨”从“头颅”某个部位上裂开了,被卷上来,而“头颅”上就此出现一个超级大洞,就像一个“蛋壳”被拦腰切开一样,这么说,整座石像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竟然要下去!
  天!那具“佛胎”!
  还有,底下,那座古海……
  “洞内情况如何?”沈队已经凑过去:“收到请讲!”
  那头“噼噼嘙嘙”一阵:“不太清楚。感觉……全部冻上了。”
  “冻上?”沈队一凛:“怎么讲?”
  那头又“噼噼嘙嘙”一阵,似乎信号不好:“里面全部是黑色冰状固体……重复……是黑色冰状固……我们目前位置能看见固体表面有很多……重复一遍……很多细长缝隙,呈垂直状!目测深不见底!重复一……深不……”
  “怎么回事!”沈队皱眉道:“声纳仪!”
  旁边,赵工迅速打开右边一台仪器,有一个显示屏幕,一亮,跳出一幅画面,里面出现很多奇怪轮廓。
  旁边,我暗暗心惊:这么说,整个石像内部,已经完全被那种黑色海水给冻住了!
  这个不奇怪,之前我“滚”下去时候,就看见无数的黑色“液体”疯狂从裂缝里头冒出来,不用说,就是地下海的海水,但是,什么又出现很多细长“缝隙”什么意思?
  “黑色冰状固体。”沈队指了指江心:“应该是那种东西。”
  “应该能确定!”何工皱眉道:“这么说,这种液体是从那个石洞内部渗透上来的。关键是,怎么会冻上?这完全不符合结冰的外部机制啊……”
  “下去看看。”赵工道。
  沈队沉吟几秒,对话筒道:“潜水二队!潜水二队!”
  那头“噼噼嘙嘙”一阵:“收到!请讲!”
  “那些缝隙能否进入。重复一遍,那些缝隙能否进入。”
  “能够进入。能够进入。”
  “好。”沈队道:“下去看看。记住,务必消息!重复一遍,务必小心!”
  “收到。收到。”
  那头,一下没了声音。
  几个人围住桌子,都盯着那台声纳仪,我不由好奇,想抬起头去看,却被一只手摁住,一看,是刘工,正盯着沈队他们,面无表情。
  一时整个甲板很安静,只听到江水“忽忽”而流,我瞟了一眼江心处,那艘快艇已经停在“黑色漩涡”边缘,几个“白衣人”正在上面行走,动作小心翼翼。
  “何工!何工!”
  话筒忽然响,声音很急迫。
  “请讲请讲!”
  “看见某种——叽——”
  突然出现一个刺耳啸叫。
  三个人同时捂住耳朵,何工吼道:“什么情况!重复一遍,什么情况!”
  那头却依然“叽——”啸叫,刺耳无比,直直从江面上传得老远。
  “怎么回事!”沈队皱眉道。
  “二队二队!”何工赶紧问:“收到回话!收到回话!”
  啸叫声一下结束,“噼噼嘙嘙”一阵,那头忽然道:“收到收到!”
  “怎么回事?”何工厉声问。
  “有不明物体正浮——吱——”
  啸叫声又猛然传出,何工一下关闭话筒。
  “不对劲。”他回过头:“好像......有东西冒上来。”


  赵工一指屏幕:“这上面显示正常。”
  沈队沉吟几秒:“再问问。”
  何工迟疑一下:“二队!二队!什么情况!收到回话!”
  里头噼噼嘙嘙一阵,忽然回话:“目测到那东西了。重复。目测到那东西了。”
  “具体形状?”
  “在我们正下方……”那头回话:“距离60米左右!黑色,体积很大,形状不明,感觉类似某种——”
  那头忽然停顿,何工问:“类似什么!”
  “类似某种生物!重复!类似某种生物!”
  后面,我一凛:生物!
  莫非,是那个“胎”,它从神螺体底下冒出来了!
  “出现了!”赵工指着屏幕。
  我赶紧撑起来去看,只见声纳仪屏幕上,最底部,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点,正一闪一闪,往上移动。
  三个人都凑过去看,我身后,刘工也忍不住,对旁边一个“白衣人”道:“你们看着他。”
  说完,疾步跑过去。
  “速度3米每秒。”赵工脸都凑到屏幕上了。
  “具体位置!”沈队问。
  “上面无法显示。”赵工道:“估计在那个地洞最底下。”
  “底下不全部被冻住了吗?”何工不解:“那东西怎么浮上来?”
  “不知道。”赵工忽然提高音量:“加速了。4.5米每秒。”
  我这时也看见,那坨“白色光点”正一闪一闪,快速往屏幕上方移动,速度明显加快。
  “快!二队!”沈队喝道。
  “二队!二队!”何工朝话筒吼。
  里头“噼噼嘙嘙”,没任何回应。
  “又加速了。”赵工盯着屏幕:“5.6米每秒。”
  沈队也死死瞪着屏幕:“某种生物……鱼?”
  刘工忽道:“打开动态成像仪!”
  旁边,赵工手忙脚乱,在另一台显示器上摁了几下,忽闪两下,一下亮了,几道“灰带”循环移动了几下,突然跳出一幅图像,依然是一道一道的弧形轮廓,最下方,出现一坨很小的蓝色“光斑”正缓缓朝上移动。
  “无法成像。”赵工瞪大眼:“怪了。”
  “知道了。”刘工道:“是金属!”
  “金属!”沈队皱起眉。
  “不对不对!”何工摇头:“金属物体怎么会加速!”
  “体积如何?”刘工问。
  “这儿显示——”赵工指着屏幕右下角:“长度接近25米。直径——没有数据,应该是不规则,无法判断。”
  “25米……”刘工死死盯着屏幕。
  他们身后,我听得心惊肉跳:长度25米!那就不是那个“胎”,当时我在神螺体底下看得清楚,那个“冰块”最多一间屋子大小,绝对没有25秒长,至于里头那个漆黑色的“人形”物体更小,感觉比成年人都要小半圈,那现在冒上来的那个东西就不是!
  那会是什么!
  金属!
  我忽然一股恶寒:莫非……
  “叫二队撤上来!”沈队忽然厉声道:“潜水小组全部撤上来!快!”
  “潜水小组注意!潜水小组注意!”何工朝话筒吼:“收到回话!收到回话!”
  话筒里忽然无声无息。
  “信号断了。”何工抬起头,眼神空洞。
  “又加速了!”赵工盯着屏幕:“7.8米每秒。”
  我这时也看清,两台屏幕上,那东西正急速往上,感觉就要抵达江面。
  “位置!”沈队厉声道。
  赵工盯着屏幕,张口结舌:“好像在——”
  这时,隐隐的,有好几人厉声尖叫,从对岸传来,我听得清晰:来自江心位置。
  沈队几个都冲到船舷边,我也赶紧撑起来,一看,那道巨大光柱直直照在那地方,只见“冰冻漩涡”边缘忽然冒出几个人,正在水中一沉一浮,有两个已经无声无息爬上浮冰上面,看动作很慌乱,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而冰面上有10几个“白衣人”正疯狂往汽艇位置跑去。
  “是潜水小组!”何工忽道。
  “他们上来了!”刘工也看清了,却像意识到什么:“不好——”
  “何工何工!”一台对讲机忽然响。
  “请讲请讲!”何工急忙回应。
  “我们底下有东西。重复一遍,我们底下有东西!请求撤离!请求撤离!”
  “撤!”沈队厉声道。
  “等等!”旁边,赵工忽道。
  “怎么?”沈队几个都回过头。
  赵工指着屏幕:“你们看。它好像……消失了。”
  @包子lazy 2019-06-10 23:34:18
  又鸽了,楼主你在哪个网站写啊 我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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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只在鬼话。
  几个人都立马围住桌子,我这时也看见,两台屏幕上都空空荡荡,两个“光点”果然都没了。
  “怎么回事。”何工问:“怎么突然没了?”
  “信号中断?”沈队问。
  “没有中断。”刘工道:“水底形态显示还在,探测信号是对的,应该是消失了那东西。”
  “那跑哪儿去了?”沈队来回看屏幕:“不是说已经到达他们汽艇底下了吗,怎么突然——”
  “防疫组怎么办?”何工问。
  沈队沉吟几秒:“先撤回来!”
  “防疫组!防疫组!”何工赶紧命令:“撤回来!快点!快点!”
  江心处,“呜——”一声汽笛长鸣,只见那艘汽艇甲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正缓缓后退。
  沈队几人都赶紧站到船舷上,左右张望,明显在寻找那东西的踪迹。
  这时,头顶处很高的地方,突然“嘀——”,有人长按汽车喇叭,在峡谷内传出老远。
  我一凛,抬头一看,黑暗中,正上方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停了几辆车子,远光灯直直照在半空。
  “他们来了。”刘工回过头。
  沈队也立马回头,望了一眼上方,黑暗中明显瞟了我一眼。
  “装货。”他命令道。



  很快跑过来几个“白衣人”,七手八脚把之前那几个大木箱盖上,“叮叮咚咚”用铁钉钉死。
  这时只听身后“咣当”一声,我回头一看,两个“白衣人”正把一个木箱放在我身后,我一凛:是用来装我的!
  不由大急,看来真要把我装进去,吊到上头“总部”车队那儿去,我靠!这什么计划!老子好像上当了!计划,计划他妈的就是把老子连同那几具尸体“安全”送走!
  我咬咬牙,立马就想撑起来,却被几只手死死摁住。
  “放手!”我怒吼一声。
  刘工几步走过来:“放了。”
  那几只手一下松开。我咬牙撑起来,瞪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揭穿。
  “冷静。”刘工拍拍我额头:“冷静,朋友。刚才都说好嘛,用木箱也是为你安全着想。”
  我死死盯住他,黑暗中看不清他表情,只感觉他摁住我额头的手,食指忽然急速叩击了三下。
  我心念急转:什么意思?莫非,他们真有什么计划?
  现在看来,我这个样子,也只有相信他们,也没办法,周围全是他们的人,我又一身都是伤,叫我跑,又能往哪里跑?
  拿定主意,心一横,重重倒下去。
  “这就对了。”刘工冷冷道,松开手:“放心,很快就能出来。行了。抬进去。”
  旁边伸出几只手,抬住脑袋跟腿,抬起来,缓缓往木箱里面放。
  我咬咬牙:管他妈的,就信他们这一次!
  感觉背上一硬,已经放在箱子底部,抬头一看,只看见一块“长方形”的夜空,漆黑无比。
  这时有人把木盖子提起来,盖上,缓缓推拢,一张脸忽然出现,蒙着白帽子,露出双眼,正是沈队,黑暗中感觉他眼神木然。
  “嘎——”一声,我眼前一黑,盖子已经完全合拢。
  只听头顶“叮叮”几声,有人钉了几根铁钉,很快,只听外面有人在高声指挥,机器又开始轰鸣,明显正用塔吊吊装那几个木箱。
  我心头“蓬蓬”乱跳,只有死死咬住牙,静静等待。
  只听外面机器轰鸣,几个木箱全部被吊装上去,有人高声吼:“最后一个!”
  我一凛:该我了!
  只感觉整个木箱一晃,身子忽然轻了,已经被提起来。
  “慢点!慢点!”有人指挥:“右!右!”
  木箱在半空晃荡,我只感觉身子轻飘飘,头晕目眩,明显已经吊到了半空,也不知道有多高,机器轰鸣,继续往上。
  忽然,5米开外,有人在吼:“下!下!”
  我一个激灵:是车队的人!明显已经吊到山坡上了,我的天!木箱已经快到他们车子那里了!
  我靠!老子真上当了!
  正想吼出声,整个箱子忽然晃了一下,然后,隐隐听到头顶有钢索崩裂的声音。
  “绳子断了!”
  下面,隐隐有人吼。
  几乎同时,只听“嘶——”一个刺耳撕裂声,整个箱子猛然一晃,身子一轻,忽然往下坠落。

  只感觉天旋地转,木箱在半空打了几个滚儿,炮弹一般直直坠下,“蓬”一声大响,已经坠入水中。
  我下意识去抱脑袋,但已经来不及,狠狠撞在板壁上,顿时一晕,但很快醒过来,只听外面气泡“咕噜咕噜”急响,整个箱子正直直下沉。
  我吓得赶紧用双手猛锤板壁,“蓬蓬”几声闷响,很结实,根本锤不开,不由大骇:完了!老子要活活闷死在里头。
  绝望袭来,我三两下撕开身上那层塑料薄膜,双手双脚一阵乱蹬,但根本没用,只有死死撑住周围,试图减缓下沉速度,只感觉整个箱子翻了一个滚儿,似乎慢了下来。
  我一喜,一时不敢乱动,侧耳细听,外面全是“咕噜咕噜”气泡声,也不知道下沉到多深的位置,没办法,现在只有一条生路,只有等上面人下来救我。
  周围一片漆黑,静静等待了一阵,忽然身子一凉,我一凛,已经知道怎么回事:水渗透进来了!
  完了!没闷死,要活活淹死了!
  正焦急,箱子右侧,忽然“噗”一声闷响,像是有个东西撞上来。
  我一喜:来了!
  赶紧“蓬蓬”敲击板壁,外面明显听到了,“噗噗噗”敲了三下。
  “拉我上去!”我忍不住吼。
  外面却没了声音,我正惊疑,底部盖板忽然被撞击了几下,那人明显到了箱子底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正惊疑,底下忽然一下空了,水猛的冲进来,明显开一个窟窿。
  我顿时狂喜,身子一扭,一下从窟窿里沉了下去,浑身一凉,已经进入水中,赶紧深深呼吸一口,手脚并用,从木箱里挣脱出来。
  定睛一看,黑暗中跟前出现一个人,一身潜水衣服,拍了拍我,转身就走。
  我一下反应过来:那个计划!
  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只感觉此人没有往上,而是沿着水平位置向前,我懂他意思,先离开这里,再上去!
  死死跟了一截,只感觉气息快用完了,那人似乎意识到这点,回过身,一把扯下呼吸器,递给我。
  我早就不行了,一把扯过,狠狠咬住,大口呼吸了几口,递过去。
  那人接过,拍拍我,正要转身,忽然一下僵住,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几乎同时,我只感觉背后忽然出现一个极阴寒的力道,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笼罩过来,似乎要把我整个人“吞”进去。
  天!什么东西!
  我知道后面肯定出了问题,不敢回头,手忙脚乱往前窜了几米,这才发现那人依然在那个位置,正僵尸一般,背对我,望着他的前方。
  我不由停住,定睛一看,一下也看见了,那个位置,大约离我们有20多米远,竟悬浮了一块无比庞大的黑色物体,纹丝不动,似乎也在“凝视”我们。
  阴森水底,我们跟那个“巨物”直直对视,隔了太远,光线又黯淡,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凭感觉,似乎是一个金属物体,而体积无比庞大,感觉足足有三四间房屋大小。
  金属!我靠!
  我一下反应过来:就是那个怪物!
  就是刚才从祭司石像最底下冒出来的那东西!我的个天,怎么出现在我们后面!
  我一时完全僵住,就感觉那“巨物”无声无息,悬停在那里,阴森森,如同一个巨大恶灵。
  前方,那人忽然一个激灵,手脚胡乱刨了几下,一下冲过来,狠狠抓了我一把,急速游开。
  我也一下清醒过来:快跑!
  赶紧掉转身子,手忙脚乱跟上,足足窜出30多米远,只感觉呼吸到了极限,赶紧去抓那人的脚。
  那人回过身,递过呼吸器,我大口吸了几口,不由回头望了一眼,水底无比阴森黑暗,隐隐的,那坨黑色“巨物”似乎依然悬浮在那里。
  我不敢再看,回头跟上,感觉游了足足有300多米,那人开始往上。
  我紧紧跟上,前方,那人已经出了水,我也一下冲出去,“啵”一声,冲出水面。
  定睛一看,一面巨大山体就在我跟前,垂直矗立,似乎要压下来,那人游了几下,游到一块巨石后面,朝我招手。
  我赶紧跟过去,扶住巨石,大口喘气。
  “嘘——”那人已经取下呼吸器,警惕的朝外张望一眼。
  我也朝外一看,不由一凛:江对岸,大致五六百米的位置,赫然停了一艘巨大船体,两道巨大光柱正在江面上缓缓移动,正是那艘工程船,上面人影绰绰,一片忙乱,隐隐传来吼叫跟机器轰鸣声。
  我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游到了长江北岸。
  “过来。”那人朝巨石内侧游去。
  我赶紧进去,那人停住,从背上解下一个黑色背包:“来,你拿好。”
  我赶紧接过,发现是一个防水包,里头鼓鼓囊囊。
  我喘口粗气:“沈队派你来的?”
  那人点点头:“下面我说的你听好。包里头有你需要的东西,还有 ,你看了就知道该怎么办。”
  他喘几口气,朝西北方向指了指:“你待会儿就顺着这儿过去,大致三公里有一个码头,上去就是白帝城景区,你找个安全地方,早上6点45有一个早班车,去奉节,你去奉节客运站找一个人,叫老乔,50多岁,是个调度,之后该怎么办那封信上有指示。”
  我愣住:“找他干什么?”
  “信上写了有。”那人凝视我:“对你很重要。切记,按上面说的办。”
  我一时也没时间细想,把包背在背上,那人游到巨石边缘,朝外张望一眼,忽然回过头。
  “你看见是什么?”
  我一愣:“什么?”
  那人游过来,指了指水底,压低声音:“刚才那东西......你看清没有,是什么?”
  我一凛,不由朝水面望了一眼,黄滚滚,正“忽忽”急流。
  “不知道。”我摇头。
  “好像——”那人深深出口气:“是个活物。”
  “活物!”我赶紧问:“怎么说?”
  “我看见它眼睛了。还有身子。”那人盯着水面:“像牛。又像......羊。”


  羊!
  我一股恶寒:那只铁羊!
  怒江神木岭,羊鬼沟沟!还有乐山锣场村,地洞里头那个羊形“沙怪”,而现在,它的真身出现了,就在这座三峡,长江的底下!
  可是,它怎么从那具祭司石像身子里头冒出来?莫非,它一直隐藏在那块“神螺体”底下,那座古海的内部?
  我只感觉头晕目眩,这时,远远的,“呜——”一声汽笛长鸣,抬头一看,工程船那头,那艘救援船正缓缓移动,一个灯柱在上面乱晃。
  “他们要行动了!”那人拍拍我:“那就这样。记住,按信上说的办。”
  说完,他迅速戴上呼吸器,“啵”一声入了水。
  我也没时间细想,赶紧滑出巨石,头顶是一整排山体,垂直矗立,高耸如云,跟随江水一直朝西北方向延伸,消失在远处黑雾中。
  我定了定神,赶紧沿着江岸巨石,借着夜色,小心往前方而去。
  连滚带爬,感觉足足游了一个多小时,前方山体忽然开始平缓,隐隐看见几艘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只停在江边,码头到了。
  我找了个地方爬上去,这才发现自己除了内裤,浑身赤裸,那些黑色“怪字”依然在体表上,恶灵一般,也没时间管,赶紧在一道“水墙”后面找了一个隐蔽处,打开防水袋。
  里头是一套灰色衣裤,一个电筒,一个纸包,里头竟然有五百块钱,还有一个黄色档案袋,我一凛:里头一定就是那封信。
  三两下穿好衣裤,是一套工装,背面写着什么“重庆市建水务工程总公司”,看看左右无人,赶紧打开档案袋。
  里头竟然很重,有 ,还有一只手表,赶紧打开信,用电筒一照,上面是两排钢笔字,歪歪扭扭,很慌乱的样子,最后还写了一个“0717”开头的电话号码——
  “奉节客运站,乔洪。给他说是“西南局沈大民”安排。之后速送你去宜昌第X监狱,找王孟军,此人联系电话在下面。注:手表保管好,是见那个人的信物。切记。”
  我一凛,借着电筒看了看手表,是一只黄色的“上海牌”老式手表,三根指针都停止,指着“2点51”的位置。


  早上7点左右我顺利在“白帝城景区”门口坐上班车,不到8点钟到了奉节。
  还没进县城,就感觉气氛不对,到处都是军车,明显有大批部队集结,街头巷尾还停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车子,看牌照有重庆市区的,武汉的,还看见几辆从北京来的,一看就来自“特殊”部门,时不时有救护车呼啸而过,街上行人也东张西望,窃窃私语,感觉异常紧张。
  很快到了客运站,我下车找一个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几分钟后在调度室找到他人。
  我把他叫出门,一说出“西南局沈大民”,乔洪脸色一变。
  他上下打量我几眼:“有点麻烦。去宜昌的路被封了。”
  我一愣:“怎么?”
  “那条路前几天被洪水冲垮了,才修好,因为路基不稳,说是这几天只能部队的车子过,没办法,抗洪第一要务嘛。”
  我想起一事:“怎么县城来了这么多外地车子?”
  “你不知道?”乔洪凑过来:“长江那头出大事了。说就昨天晚上有轮船翻了,好像就在我们奉节这一段,还说半夜几点钟时候好像地震了......”
  我点点头。
  “所以全是应急部门的车子。”乔洪压低声音:“重庆,湖北,从北京都来人了......对了,这件事你们沈队长应该知道啊。”
  我含糊道:“知道一点。不说废话,你想想办法。”
  乔洪抠了抠脑袋:“那你在这儿等一下。不要走开,外面乱的很。”
  说完他匆匆走了,我百无聊赖,摸出烟来,边抽边看着停车场上客车开进开出,人来人往,大呼小叫,一片混乱。
  这时我注意到右边10多米处停了一辆大客,好像是去“重庆”,有两个穿黑皮夹克的人正往上走,一个已经走上去,后面那个是个光头,身材苗条,背了一个双肩包。
  我看见此人背影,浑身一震。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一下停住,猛的回过头。
  我烟一下掉地上:“冯华!”



  冯华也瞬间看见我,一脸狂喜:“小峰!”
  边吼,边扯了扯上去那人,那人从车门处露出脑袋,头发半白,戴眼镜,白白瘦瘦,不是司徒骏是谁!
  冯华已经飞奔过来,把一个扛麻袋的老头撞出老远,她也不管,直直冲过来,瞪视我几秒,一把抓住我双肩。
  “老子以为你死了!”她一把抱住我,一下哭了。
  “你倒想!”我眼泪也一下滚出来,死死把她抱住。
  这时一个背背篓的农妇经过,一脸鄙夷看着我们,“啧啧啧啧”不停摇头。
  司徒骏也疾步过来,咳嗽一声。
  “咳个屁咳!”冯华回头笑骂,脸上兀自全是泪痕:“老子男朋友,不能抱?”
  “能抱!能抱!”司徒骏赶紧赔笑,一把抓住我左肩:“太好了!还以为你——怎么上来的?对了,怎么跑这儿来了?你脑袋怎么回事?”
  冯华放开我,目不转睛瞪视我,眼泪一下又流出来,一下抱住我脸,使劲晃。
  “行了行了!”我被晃得一阵巨疼:“没看见老子有伤口!走走走,这儿人多,找个地方说。”
  三个人赶紧走到墙角处,我摸出三只烟,被冯华一把扯走:“还有时间抽烟?怎么上来的,说!”
  “被救上来的。”
  “谁?”
  我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就那个局。”
  冯华一皱眉:“什么?”
  “799局。”
  两个人脸色同时一变,司徒骏像想起什么:“知道了!就那艘船!”
  “那艘工程船?”冯华也反应过来。
  我一愣:“对!就那艘船!你们也看见了?”
  冯华点点头:“看见了。来头好大!他们一来,挖沙船跟我们坐的那个救援船就全部撤了,说是这一带要马上封锁,要进行什么防疫处理,要求我们马上撤离!天,竟然是他们,难怪有这么大的能量!799局......”
  我想起一事,来回打量二人:“你们怎么——”
  “我当时被石头砸晕了。”冯华拍拍司徒骏肩膀:“也掉水里,他把我捞上来,等了半天,那边才派了一个快艇过来,醒过来就在救援船上了,已经快到奉节了......”
  司徒骏看我一眼,尴尬一笑:“关兄弟不要怪我,当时情况紧急,我好不容易把她拉上来,两个人都已经——”
  冯华摸了摸我脸,眼圈一下又红了。
  我手朝她一摊:“哭个屁!老子又没死!烟!”
  冯华轻笑一下,把烟一人一杆,三个人一阵吞云吐雾。
  这时客车那头喇嘛猛响了几下,司徒骏一凛:“要开了!”
  我想起一事:“你们去重庆干什么?”
  “你忘了!”冯华道:“见那个女人。”
  我一下想起:“李墨的老婆!”
  “对。”冯华道:“她已经到了。对了,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来抓奸!”
  冯华哈哈一笑,一把揪住司徒骏:“是不是他?来,抓住!”
  司徒骏尴尬一笑。
  那头,喇叭又摁了几下,有个人在吼:“重庆的!上车了!”
  我也没时间说笑,抽一口烟:“我要去宜昌。”
  “宜昌!”两个人都愣住,冯华问:“去那儿干什么?”
  “一言难尽。”我道:“去那儿一个监狱,找一个人。”
  “谁?”
  “叫王——”我一下想不起那个人名字。
  冯华皱眉一阵,对司徒骏道:“要不这样,你先去,找到那个女的,叫她在重庆等我,到时候再过来汇合!”
  司徒骏一愣:“那你——”
  冯华拍拍我脸,凝视我:“我跟他走。”




  司徒骏点点头:“那好。那我就住九龙广场那家宾馆,到时候你打宾馆座机。”
  “行。”冯华道:“你最好叫那女的也住那家,方便联系。”
  这时客车那头司机又在吼,司徒骏朝我们点点头,转身离去,我看着他背影,也穿一件黑皮夹克,不由回头假装生气:“妈的,老子都没注意,你们居然穿情侣装!”
  冯华抿嘴一笑:“吃醋啦?简单,我脱了就是。”
  边说边一下拉开皮夹克拉链,我一下瞟到她里面只有一件薄衫,赶紧止住:“给老子穿上!对了,一直来不及问,你跟他之前怎么碰上的?”
  “就那家招待所。”冯华左右看:“好像就在这客运站附近。”
  我一凛:“你去了?”
  冯华点头:“那天我们不是被那几个派出所的抓走了吗,后来把我放了,但打死不让我见你,之后那个夏牙科给李墨老婆打了个电话,那女的马上就同意说从美国飞过来,约好在重庆见面,估计她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我就想干脆跟夏牙科一起过去,顺路到这儿奉节来,查一查那家招待所怎么回事,结果找到那儿,一进大门,就看见他。”
  “司徒骏?”
  “简直像做梦!”冯华摇摇头,一脸梦幻神情:“当时第一眼我还没认出他来,他头发居然白成这样,他也没认出我,我穿的是藏族衣服嘛,还光着脑袋,结果面对面经过,我就感觉他眼熟,一下就看见他那只手。”
  我一愣,一下反应过来:“六根指头!”
  “对。”冯华道:“我一下认出是他,原来跟你在船上搬尸体的就是司徒骏,你说这个世界有多小!对了——”
  冯华盯着我,眼波流转:“你怎么不骂我?”
  我没听懂:“什么?”
  “我以为你见面就要骂我。”冯华抿嘴一笑:“骂我为什么不在牛尾沱那里等你,你掉下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为什么不去找你,却跟着其他男的去重庆,为什么这么狠心!”
  我一下反应过来:“对对对!你不提醒老子都忘了!老子为了救你掉下去,你他妈的不下去找我就算了,居然也不在那儿等我,看看老子是生是死!你提醒得好!说,是不是司徒骏叫你走的!哼!他倒巴不得老子死,好跟你私奔!”
  “你说对了。”冯华抿嘴笑:“我感觉他真有这层意思,嘻嘻。”
  我气得脑充血:“你们这对奸——”
  “行了。给你开玩笑。”冯华拍拍我脸:“你过来,我给你说。”
  我凑过去:“什么?”
  “其实——”冯华压低声音:“我是想去柴达木找你。”
  我没听懂:“柴达木?”
  冯华点点头:“你当时不是掉下去吗,我也一下晕了,应该是被那块大石头震晕的,醒过来已经是昨晚上10点过了,已经在附近哪家招待所里面,司徒骏也没说怎么过来的,我就问他你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的,意思就是你多半那个了,我当时就想起来,去找你,但晕晕乎乎,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感觉,非常奇怪,也非常强烈,感觉你没死,去了柴达木。”
  我一皱眉:“怎么会这么想?”
  “羊鬼沟沟。”
  我一凛。
  “我就突然想起羊鬼沟沟。”冯华道:“我是在那里掉下去的,最后出现在柴达木,我就在想,之前那个牛尾沱,就你掉下去的地方,会不会跟羊鬼沟沟是一个性质,你掉下去,也不会死,也会通过那种通道,最后出现在柴达木!我当时脑子里头就是这个念头,全是,挥之不去!”
  “所以你想去了重庆然后去柴达木?你也想来个千里寻夫?”我把烟叼嘴上,一把搂住她:“傻女子!”
  冯华靠在我身上,闭上眼,也就半秒,忽然一下弹起来。
  “怎么?”我赶紧问。
  “那座雪山!”
  我一凛:“粗日布?”
  “对!还是倒立着的!在蓝色水里面!我又看见了!”
  我一把扯开领口,胸口上,赫然显出那些黑色“怪字”。
  “是这东西!”我咬咬牙。
  冯华一皱眉,忽然像看到了什么:“有人叫你!”
  我这时也看见,调度室门口,那个乔洪正朝我招手:“喂!这边。”



  我赶紧走过去,乔洪瞟了一眼冯华:“这位是——”
  “一起的。”我含糊道:“沈队的手下,一起到宜昌去。”
  乔洪露出难色:“车子坐不下......”
  “什么车?”我问。
  “是县民政局一台救灾车,送物资过去。”乔洪道:“10分钟后在出站口,已经说好了,但是只能挤一个人。”
  “她必须去。”我冷冷道:“沈队要求的。”
  乔洪抠了抠脑袋:“那要得。那......跟我来。”

  很快到了出站口,等了几分钟,来了一辆“依维柯”,上头塞满纸箱,司机跳下来,是个胖子,跟乔洪低语几句,乔洪疾步回来,一脸难色。
  “他说只能去一个。单位有个领导在车上,没办法。”
  冯华一皱眉:“没其他车子去?”
  乔洪摇摇头:“情况就这样......”
  我把冯华拉到一边:“要不,你别去了。”
  冯华愣住:“什么意思?”
  “刚才我想了一下,你去有个问题,这件事涉及到他们的机密,计划里头本来没有你,你去就怕那边怀疑,到时候反而不好办事。”
  冯华点点头:“那个监狱。你过去干什么?”
  “多半跟那个人有关。”
  “谁?”
  “安青。”
  “安青!”冯华一凛,张嘴就想问。
  我止住她:“算了,你也不要问了,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宜昌那边我必须现在去,我们还是分头行动,你去重庆,我办完事就过来找你。”
  冯华凝视我,眼圈有些红。
  “好。”她死死抓住我:“九龙广场攀钢宾馆。我等你。”

  上了车,才发现后排座椅全部拆掉,塞满了纸箱,只留下前面两排,胖司机叫我挤到后面去,说前面是他们单位的人坐。
  车子很快开出,回头看了一眼,冯华一直站在出站口,直到拐弯才看不见。
  我咬咬牙,心头也不是滋味,不知怎么回事,现在总觉得有些事不能老是要一个女人跟着,必须老子亲自完成。
  还有,这件事我断定一定跟“安青”有关,尽管她已经死在柴达木,但突然之间她身上竟冒出好几个谜团,感觉都跟87年包括整个事件有关系,最重要,就是那个承诺,我答应过秦胜利,一定要找到她,是,她是死了,但是如果不把她身上的这些问题搞清楚,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我没有做完。
  车子开了一截,在民政局大院接了人,一共七八辆车子,浩浩荡荡开出去。
  我挤在后面,前面那几个男男女女兴奋无比,一路上都叽叽喳喳,我懒得理他们,一晚上没睡,闭上眼,一会儿就睡过去。
  也不知道多久,突然有人尖叫:“快看!”
  我睁眼一看,车外面竟然暴雨如注,天色阴暗,远处一条大江,明显是长江,正“轰轰轰”疯狂咆哮,两岸上密密麻麻全是人,有的打赤膊,有的穿救生衣,一看就是部队,正不停搬运石块跟沙袋,堤坝下面,水里头也全是人,正随着黄色狂狼一起一伏,嘶吼声尖叫声震天,几艘大大小小的铁驳船在江水里头晃荡,眼看就要冲到岸上。
  我看得心惊肉跳:我靠!抗洪前线,到了!
  这时前头车子全部停下来,一个人跑过来。
  “都下来都下来!”他吼:“把东西搬下来。部队要征用车子!”
  一个个赶紧下车,冒着大雨搬纸箱,这时我注意到前面停了10多辆车子,除了几辆小车,大一点的都在往外搬东西。
  很快搬完,来了几个赤膊汉子,也不说话,开着车就往堤坝那头冲。
  我们都好奇,全部围过去看,远远的,就见车子开到堤坝处,一群部队的人过来,把一块块大石头还有沙袋往车子里头塞,很快全部塞满,再次启动,全部开到几条铁驳船上,而船上也全是石块沙袋,有人正叮叮咚咚在砸船,瞬间就砸开几个大洞。
  “沉!”有人吼。
  很快,几艘铁驳船就直直沉下去,不到10秒,包括哪些车子,全部没顶,黄色巨浪兀自“轰轰”咆哮。
  “没用。”我旁边一个农民工模样的人摇头:“水太猛了!看来宜昌那头要遭!”
  我身后一个男的问:“这是哪里,大哥?”
  “三斗坪。”好几个人回答。
  我想起一事,赶紧问那个农民工:“这儿离宜昌有多远?”
  “不远了。”那人朝长江下游一指:“过去10多公里。”
  “那儿有个第X监狱,在哪个位置?”
  农民工疑惑看我一眼,抹了一把雨水,不吭声。
  我身后一个人忽道:“是不是焦家窑监狱?”
  我回头一看,是个司机模样的人,他继续说道:“就是第X监狱嘛,也叫焦家窑监狱,就在焦家窑,过去只有七八公里,不远。”
  “听说也遭淹了。”他旁边另一人道。
  我一愣:“淹了?”
  “就前几天遭淹的。”那人道:“说是里头犯人全部搬了,搬到一家电机厂去了。”
  “在哪里?”我赶紧问。
  “这个就不晓得。”那人抹了一把雨水,朝几个人吼道:“走了!走了!车子遭没收,只有当步兵!”
  几个农民工模样的人都背起包包,骂骂咧咧,跟着他朝路上走。
  我也没办法,回头一看,那群民政局的人正躲在路边一间平房底下,一个个落汤鸡模样,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正在急切商量。
  这时我注意到旁边好像有人在看我,回头一看,一个穿墨绿雨衣的矮子正盯着我看,看见我发现他,迅速转过脸去。
  光线阴暗,看不见此人脸,只感觉50多岁,嘴巴里头有一颗金牙。

  我也懒得理他,想了一下,现在车子没了,只有先给那个“王孟军”打个电话,看看他们监狱搬哪里去了,再看看怎么过去。
  赶紧过去找座机,一问,有人说镇上有个“农信社”,只有那儿有公话,我也懒得给那个胖司机招呼了,直接过去。
  很快找到那家“农信社”,门却关着,我问了问时间,已经下午5点半过了。
  我急速盘算了一下,干脆,直接到宜昌去,反正也就10多公里,走路也就两小时。
  拿定主意,冒雨,沿着大路朝“宜昌”方向走,一身早就湿透,也懒得管,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后面忽然有车灯闪。
  回头一看,一辆面包开过来,我想也没想,赶紧招手。
  面包车居然停下,司机摇下玻璃:“去哪儿?”
  “宜昌。”
  “上。”
  我一喜,赶紧爬上去,里头竟然烟雾腾腾,还坐了五六个人,我在角落里坐下,忽然感觉身后有个人有点奇怪。
  回头一看,那人穿一件墨绿雨衣,帽子揭开,正张开嘴巴打瞌睡,里头有一颗金牙。
  我想起是刚才那个人,也不好问,回过头去。
  半小时后到了宜昌,雨似乎小了一点,整个城市笼罩在黑雾当中,下车后我赶紧找了个公话给“王孟军”打过去。
  响了半天才接,是个男的,一问,正是王孟军。
  我赶紧说“是西南局沈大民叫我来的”,问他监狱在哪个位置。
  王孟军沉默了一阵,问:“你是不是有一块手表?”
  我一凛:“对。上海牌。”
  那头沉默几秒:“到周家棚子。有个煤矿机械厂。你马上来,不要再打电话,在对面一家汽修厂等我。”

  晚上7点半,我到了“周家棚子”,在市郊,很荒凉,经人指点找到了那个“煤矿机械厂”。
  是个很大的厂区,一溜高墙,全是铁丝网,大铁门口站了几个持枪看守,里头有一座高塔,一个巨大探照灯来回晃动,听那个人说厂子废弃了好多年,是前几天才弄成临时监狱。
  很快,在马路对面看见了一家汽修厂,有个人正打着雨伞在门口张望,过去简单说了两句,他把我领到里头一间办公室,叫我等。
  也就10分钟不到,一个穿雨衣的人走进来,40多岁,高瘦,一脸严峻。
  他关上门,上下打量我:“关小峰。”
  我点点头:“王孟军。”
  他手一伸:“袋子给我看看。”
  我赶紧递上档案袋,他取出里头的信跟手表,点点头:“看看你身上那东西。”
  我一凛,撩起袖子,露出那些黑色“怪字”,他仔细看了看,露出一个复杂表情。
  “时间有限——”他示意我坐下:“刚才我跟沈大民联系了。是这样,你这次过来主要是完成一个协定,你跟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人,不过沈队刚才强调,这件事对你也极其重要,涉及到你身上某些东西,所以他坚信你一定回来,他判断正确,你也果然守信用。”
  我看了看手臂:“你说这些......字?”
  “文字是其中几个关键因素之一。”王孟军道:“我们还是直接开始吧。那个协定内部代号为‘251计划’,签字双方一个是沈大民,另一位,目前就关在这个监狱,叫安卫东。”
  我一凛:“安青!”
  “对。”王孟军道:“他就是安青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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