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真正的完美犯罪

  或许郭长顺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他只是凭空猜测?觉得整个村子里,只有周建民才有杀人动机,所以探探虚实,故意咋呼周建民,万一瞎打正着,背地里黑吃黑来一把,那也是不少钱啊。

  没想到周建民硬气,直接一句话让郭长顺怼了回去:“你爱咋举报就咋举报,人不是我杀的,我行的正坐得端。”

  话说回来,如果姜帅真的不是周建民杀的,那郭长顺实名举报就一定是谎报,叶肃秋安如山两人赶到郭长顺家里,继续询问。

  安如山本来就有一肚子火,郭长顺说他亲眼看到周建民杀人,而周建民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他觉得郭长顺在说谎。

  到了郭长顺家里,安如山第一句话就是:“郭长顺,我先让这位小同志给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你不用吭声,听着就行。”

  叶肃秋当然知道安如山什么意思,当即说道:“虚假举报主要涉嫌诬告陷害罪,《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叶肃秋停顿了一下,说:“简单来讲,三年起步,大奖十年,懂了吗?”

  郭长顺吓的腿都在抖,就差跪在地上了,他老婆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安如山说:“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实话实说,你究竟有没有看到周建民杀姜帅?”
  郭长顺带着哭腔,说:“我对天发誓啊!我虽然没有亲自看到周建民怎么杀的姜帅,但绝对是亲眼看到周建民进了他家,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在脱手套,手套上都是血,然后爬到墙头上,跳到外边跑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警察来了我才知道是杀人了啊。你们想想那个时间段,不是周建民杀的姜帅,还能是谁?”

  叶肃秋问:“当时精准的时间,你还记得吗?”

  郭长顺说:“记得记得!我出门的时候,俺老婆说让我少玩会,明天还得去工地,我就看了一下表,说俩小时后回来,当时是九点十七八分,从我家里走到姜帅家里,大概是四五分钟的样子。”

  也就是说,郭长顺偷偷看到周建民进入姜帅家里客厅,大概九点二十五左右。

  这正是姜帅的死亡时间!

  安如山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用力的锤击自己的脑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建民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但郭长顺在案发时间亲眼看到了周建民进了姜帅的家里,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两个周建民?

  两个周建民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连叶肃秋都说:“舅,这一次我们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

  “第一,案发当晚,周建民肯定是不在家的。”

  “第二,郭长顺是百分之百看到了周建民,恰巧就在姜帅死亡时间。”

  “第三,周建民回来的时候,不止是警方,连任何村民都不能证明他那辆五菱宏光上的司机就是他本人!”
  “所以,最关键的就是在周建民出去之后,以及回来之前,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去周建民的家里,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线索。”叶肃秋的话,让安如山很是不解。

  安如山问:“现在还去周建民家里干什么?”

  叶肃秋说道:“我听郭长顺说周建民杀了姜帅之后,跳墙逃跑的,两人是邻居,院墙挨着院墙,跳墙逃跑不是很方便,最关键的是,跳过这堵墙就直接回到自家里了,为什么还要顺着墙头往外边跑?”

  “不过郭长顺的举报本来就真假难辨,而且周建民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我当时没在意,就想着询问一番,加上周建民说郭长顺找过他,私下里问他要钱,所以就没打算去搜索那一块区域。因为我觉得郭长顺在说谎,他只是想讹诈周建民的钱财。但现在郭长顺一口咬死,哪怕背上刑事责任也敢说他亲眼看到了周建民,我们不能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了。”

  周建民没有嫌疑,他有完美不在场证明,安如山手里也没搜查令,只能跟周建民打个招呼,在外围搜查一番。

  听到这个要求,周建民满口答应,直接说:“没问题,想搜哪就搜哪,搜家里也行,只要别把东西翻的乱七八糟就行,你们尽管搜。”

  两人搬来人字梯,细心的检查了墙头以及墙外上的每一寸地方。农村的院墙上,大多都糊有水泥,在水泥未干的时候,插进去一些玻璃碴子,这样可以阻止别人翻墙。但他们两家最初盖房的时候关系很好,压根没这么想,就没弄这些东西。
  如果有玻璃渣子,或许在跳墙的时候,会踢断一两块,根据玻璃的断裂痕迹,以及断裂处积累的灰尘,来推测时间以及行动方位,甚至推测出跳墙的动作。但这墙头就是糊了一片水泥,水泥很硬,而且很干净,别说脚印了,连脚趾头印都没见到一个。

  安如山说:“凶手太狡猾了,他明显带的手套,鞋子也有可能是类似于老北京布鞋,平底的,甚至还有鞋套,他有备而来,很难查。”

  叶肃秋,第一次陷入了绝望。

  9

  他不知道姜帅到底是谁杀的,但他知道杀姜帅的这个人,一定是一个顶级天才。周建民的样貌外形无时不刻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种人就算是杀了人,你也永远别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假设周建民就是凶手,他大胆说出让警察随便搜,就说明他家里也不会留下任何罪证,你尽管搜,搜到证据算我输。

  又或者,周建民真不是凶手,他也是完全不知情,所以身子不怕影子斜。

  人都有心情,而细微观察一个人的心情,可以从对方的面部表情甚至是眼睛里就能观察出来。但叶肃秋看不到周建民眼睛里的情绪,那一双眼睛虽说明亮,但却如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生气,周建民内心深处不论出现何种情绪波动,都永远不会浮在脸上,更不会透射在眼睛里。

  这种人,心已死,他没有灵魂。
  现在要想找到凶手,必须要抓紧找到证据,只有在证据面前,不管作案多么完美的犯罪天才,也无处可遁。

  唐宋月问:“叶秋,这凶手早有预谋,很难查,要不咱俩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局里有个会议,安如山是刑侦队长,必须参加,原本要带两人回去的,但叶肃秋坚持要在这村里多滞留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唐宋月也留了下来。

  “唐……”

  “就喊糖豆呗,反正你也比我大。”唐宋月抢先道。

  喊糖豆怪怪的,但毕竟要有个称谓,叶肃秋道:“去案发现场之前,先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陶小玲。”

  “你怀疑她杀了姜帅?”唐宋月又自言自语道:“她的身份如果动手,确实能快速完成犯罪,且抹掉任何罪证。”

  叶肃秋已经走远,唐宋月喊道:“诶,叶秋,等等我呀。”

  两人站在村口扫视四周,命案现场已经封锁,陶小玲和姜小浩现居住婆婆家里,他敲开了姜帅父母家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正是陶小玲。

  陶小玲头发散乱,面容憔悴,黑眼圈很重,显然没怎么睡好觉。

  “你好,我叫叶肃秋,我协助警方破案,但并不是警察,不过我旁边这位姑娘是,我能代她问你几个问题吗?”叶肃秋很有礼貌。
  @tianyaxuliang 2019-01-13 16:3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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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陶小玲也是很有素养的人,她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打开门让叶肃秋进了房内,并倒上了两杯热水。

  唐宋月开始笔录。

  叶肃秋问:“事发当晚,你在哪里?”

  陶小玲始终略微低着头,可能是长期跟随姜帅生活而养成的习惯,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人,声音也很小,说道:“那晚他喝了不少酒,回来之后让我给他倒热水,我没倒,他就直接动手打我了,他打了我两巴掌,我赶紧跑了出去,之后一直不敢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人杀了。”

  叶肃秋又问:“你是几点回来的?”

  “大概是十点多一点,我记不太清了,当时我跑出去,就在村子南头那,有几个老奶奶在乘凉,她们看到我,就说肯定是姜帅那个混蛋又打我了,她们递给我一个小凳子,我就坐在那陪她们说话。”

  叶肃秋:“报警电话是您的孩子姜小浩打的,用来拨号的手机是姜帅本人的,他打电话报警时,你在旁边吗?你俩谁先回来的?”

  陶小玲说:“我俩几乎是前后脚回来的,我跟小浩说过,他晚上出去摸知了,看到蛇就要跑,十点要准时回家。我感觉快十点了,就起身回家了,刚一到家就看到满脸是血的姜帅,我吓坏了,赶紧往外跑,正好小浩回来了,他跑进屋里,拿了姜帅的手机报的警。这些事情,警察已经问过我了。”

  报警电话确实是十点左右打的。叶肃秋又问:“你回到家之后,家里当时都是什么样的,你能再说一遍吗?”
  陶小玲说:“家里没什么变化,没打过架,东西也都不乱。”

  “案发当晚,桌子上有杯白开水,是你给姜帅倒的吗?”

  陶小玲:“不是,他让我给他倒水,我没倒,”

  “家里当时有什么电器开着?空调,电视,洗衣机。”

  “没开空调,那是结婚时候装的,这么多年都没怎么用过,有时候热的受不了才会开一会,洗衣机我不舍得用,电视倒是开着的,不过不是我开的,可能是我走后,姜帅开的,我回来的时候,声音还有点大。”

  叶肃秋:“电视机开着?你回忆一下当时是哪个电视台?播放的是什么内容?”

  陶小玲想了一会,说:“电视台我记不清了,播放的是《西游记》真假美猴王那一集。”

  叶肃秋又问:“具体内容呢?”

  陶小玲都有些厌烦了,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就是两个孙悟空刚闹到如来佛祖那里。”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警察来家里办案也从没问过电视里演的是什么内容啊,这跟办案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不免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古怪。

  “你确定吗?”叶肃秋追问。陶小玲忍住脾气,说:“确定,错不了的!”

  叶肃秋:“案发当晚,姜帅打了你,然后你就跑了出去,他怎么打你的,方便说一下吗?”

  “他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躺床上说让我给他倒杯热水,我没给他倒,我说他整天出去喝酒,不干活,他就骂我,然后起来打我,先是踢了我一脚,又揪着我的头发打我了一巴掌,我哭着跑出去了。”
  叶肃秋点点头,这就起身,说:“耽误你了一些时间,谢谢你配合工作。”叶肃秋伸出手与陶小玲握了一下,这就转身离去,原本他是不想走的,还要询问姜帅父母,但其父母下地务农,只有陶小玲一人在家,为了避嫌,暂且离开。

  唐宋月合上笔录,快步追上叶肃秋,问:“叶秋,你问的问题,很古怪啊,这次有进展吗?”

  “有些事,一旦你做了,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但目前没有进展,陶小玲说的应该没错,至少暂时看来没错,死者姜帅的左手中有两根长发,经过鉴定,就是陶小玲的,说明案发之前,他确实揪着陶小玲的头发打过她。”

  “那你就一直挑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

  叶肃秋摇头,“不,所有的问题都是在为同一个答案而服务,所谓言多必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你很难编造的天衣无缝,我曾经就经历过一件事,不是很高明,但就是能证明纸里包不住火,想不想听?”

  唐宋月忽地一脸崇拜,“想呀!”

  “很好,过两天再跟你说。”

  “你!”唐宋月气的直跺脚,纤纤玉指对着叶肃秋的脸面,像是帕金森综合征一样的颤抖。

  叶肃秋道:“好事多磨嘛,在姜帅父母回来之前,你先跟我去一趟犯罪现场。”
  两人赶到案发现场,站在郭长顺目击到凶手的地点,朝着姜帅家里看去。

  这个土坡的位置,与凶手的距离,至少得有三十米,大晚上,灯光昏暗,看错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暂且说这个凶手就是周建民。

  FBI最新心里犯罪学的研究表明,最适合推理案件的人员,其实就是罪犯。

  叶肃秋所要做的,便是成为这个罪犯,结合之前所得到的线索,重新回到犯罪现场。

  “糖豆,去,站在姜帅家的围墙下边。”叶肃秋轻声说。

  唐宋月正憋着一肚子气呢,赌气道:“不去!”

  “想破案,就听我的。”

  虽然千不甘万不愿,唐宋月还是哼了一声,站在了墙角下,死死的瞪着叶肃秋,似乎叶肃秋欠她多少钱似的。

  “你的表情不像是凶恶的罪犯,更像是死不瞑目的受害人,凶手有可能这样看郭长顺吗?侧过去脸,保持匀速,往姜帅家里走。”

  叶肃秋的目光跟随着唐宋月,一同进入了姜帅家中,随后快步追上。

  站在客厅的门前,叶肃秋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案发当晚,姜帅喝多了,他看到姜帅坐在茶几前,刚倒了一杯热茶,可能头有些晕,正在等候茶水放凉。

  姜帅迷迷糊糊看到叶肃秋,正想说话,叶肃秋却走到墙角,抓起一柄铁锤,狠狠的砸向姜帅的后脑勺。

  “啊!”姜帅一声痛吟,倒了下来。

  “不对。”

  身后的唐宋月问:“哪不对?”

  叶肃秋默不作声。

  姜帅死亡的位置,从背后遭受铁锤击打很困难,陌生人做不到这一点,这个人必是熟人!

  叶肃秋对着姜帅说:“今晚喝了不少吧?”说话时,叶肃秋围绕着姜帅转了半个圈,姜帅头脑发晕,单手擎着额头,醉眼惺忪道:“也没多少。”

  叶肃秋绕至姜帅身后,这才顺手拿起铁锤,狠狠的朝着姜帅的头颅砸去。

  对,就是这个位置!

  第一锤,姜帅就应声倒地,从他膝盖上两团比较明显的土痕来看,他在背后遭受第一记重锤时,是以跪姿倒地,而后趴在了地上,不再动弹。叶肃秋连续十几锤,硬是把姜帅的头颅都砸烂了,姜帅肯定是活不成了,但这会还未死透,叶肃秋丢掉了铁锤,取出匕首,蹲在姜帅的面前,将匕首一点点的刺入姜帅的心脏之中。

  “不对。”
  唐宋月:“哪又不对了?诶,你在想什么?”

  姜帅以跪姿倒地,此刻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他连动一下都不可能,他此时的死亡姿势,应该是趴着的,接下来要往他心脏上刺那一刀,就必须翻动尸体!

  叶肃秋把姜帅尚有温度的尸体翻了过来,这就从怀中取出匕首,猛的刺入心脏之中,完成这一次快如闪电的凶杀!

  “也不对!”

  唐宋月很识趣,站在叶肃秋背后左右四看,但一言不发。

  现在又有一个问题,如果按照以上杀人步骤,那手套上怎么会沾到血?

  郭长顺的实名举报中,说周建民从姜帅家中出来时,手套上都是血。

  如果事先用铁锤击打后脑勺,鲜血会沾在锤头上,但却沾不到手套上,哪怕是溅射,也是一星半点。

  匕首刺入心脏之中,虐杀之后拔出匕首,鲜血也不会溅出太多,至少不足以让整个手套都是血。

  叶肃秋戴着手套的双手,悬停在半空中,如何才能让这一双手套上,沾满鲜血?

  铁锤猛砸十几下,姜帅已经是必死了,为何还要翻动他的身体,再刺那一刀?难道是怕没死透?不应该,重锤之下早已脑死亡,华佗他爹再世也救不活,所以从手法上看,刺不刺这一刀,意义不大。

  这把匕首,被带出了凶案现场,而那把真正的杀人的凶器,却留了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凶手不想留下任何证据,那铁锤也完全可以带走,为何带走匕首,不带铁锤?

  因为太重吗?
  杀了人,不能过多停留,叶肃秋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脱手套,这就上了围墙,跳到了墙外逃跑。

  但墙外四周怎么也没有脚印?他到底是怎么离开的,走的哪条路,不可能是窜到树上,学着人猿泰山,一棵一棵荡走的吧?

  这个凶手就像是会飞一样,从进入姜帅家中,到杀人后离开,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脚印,他是怎么做到的?

  站在院子正中间的叶肃秋,睁开了眼。

  “有点意思。”

  见叶肃秋睁开了眼,唐宋月这才小声问:“你刚才在大脑里还原犯罪过程?”

  “嗯。”叶肃秋说:“这是一个没有线索,但却疑点颇多的案子,很难做。”

  目前看来,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没有任何头绪,须等待详细的尸检报告。叶肃秋心想:这一盘棋下的很大,这个罪犯当真是个天才,顶级天才!原本就天衣无缝的计划,加上天时地利,更是做到神鬼不知,这个案件,太棘手。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没有无所不知的人。

  叶肃秋不论推理能力有多强,但他遇上这个案子,头也大,在报警之前,姜帅的尸体被姜小浩动过,陶小玲也进过屋子里,现场残留的某些线索,很有可能被两人无意间给破坏了。

  但他坚信,纸里包不住火,你如果不想别人发现你做了某些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别做这件事!

  一旦你做了,它就一定存在着被查出来的可能性,哪怕这种可能性微小到万分之一。
  叶肃秋打算下一盘更大的棋,他非要找出来这个凶手不可。掐着时间点,感觉姜帅父母已经回家,这就与唐宋月一起,前往姜帅父母的家里。

  老两口死了儿子,原本会觉得很难过,很伤心,叶肃秋来到之后,客气的说:“伯父,伯母,打扰您二位了。”

  跟着安如山办案的时候,姜帅的父母是见过叶肃秋的,也一直以为他是警察,很热情的说:“警察叔……哦不是,警察同志啊,来,屋里坐,屋里坐。”

  唐宋月吭哧一声,立马小手掩嘴,但眯起的眼角还是能折射出她脸上的笑意。

  姜帅的母亲去倒茶,叶肃秋刚与姜帅的父亲坐定,就说:“对于您儿子惨遭不测,我深表同情,希望您二老节哀。”

  姜帅的父亲一听,立刻摆手说:“节哀?节哀啥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王八蛋我早都想打死他了,也不知道是谁杀的,杀哩好啊!警察同志,要我说这案件恁就别破了吧?我是不知道凶手是谁啊,我要是知道,我还得请他吃饭哩!”

  叶肃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真的难以相信亲生儿子在父亲眼里就这么的一文不值?甚至没有一点亲情了?

  姜帅的母亲端着茶杯走过来,放到叶肃秋面前,说:“警察同志啊,不怪他这么说,恁是不知道啊,姜帅这个儿子,俺早都跟他断亲了。前两年,他爹糖尿病出现了并发症,脸肿的不得了,快瘫痪了都,我东奔西跑找亲戚们借了点钱,还没带着他爹去看病呢,你猜咋了?”

  叶肃秋认真的看着姜帅的母亲。
  姜帅的母亲指着姜帅住宅的方向,说:“他个龟孙啊,他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他爹在床上躺着,我出去买菜了,他就在家里翻箱倒柜,翻到我借来那八千块钱,直接让拿走了,恁是不知道啊,让他爹气的差点死到床上,我哭着去找他,说那是给他爹救命的钱,你猜他啥反应?他也不说别的,就是死活说自己没见过那些钱,根本不知道咋回事,就跟我装糊涂哩,要不是杀人犯法啊,我真是一棍敲死他了!”

  叶肃秋真的很无语,他原本想问的话,似乎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停顿了片刻后,说:“警方一定会尽全力破案的,一定会让犯罪分子抓拿归案,还你们一个公正。”

  叶肃秋的母亲说:“孩儿啊,我给你说,不是我生气啊,我这会一点都不生气,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也不知道是谁杀哩姜帅,但是我觉得恁还是别查了,俺不要啥公正不公正,姜帅死了,那就是太公正的事了。老天爷都在上边看着呢,让他作,可作到头了吧,这是他的报应,报应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肃秋知道,真没问下去的必要了,这就说道:“嗯,谢谢您二老的配合,打扰您了。”

  “两位同志啊,吃点饭再走吧,饭马上做中了。”姜帅的母亲挽留道。

  叶肃秋笑道:“不了,谢谢伯母,我还有事要忙,您二老回去吧,别送了。”

  唐宋月收起笔录,微笑挥了挥手。

  离开了姜帅父母的家,叶肃秋终于明白谁是杀人凶手了。

  现实层面的杀人凶手,暂时不知道是谁,但站在另一角度上,杀人凶手是谁已经很明了了,并不是别人,而是姜帅自己。

  是姜帅杀了他自己!
  叶肃秋不是圣人,谁都有感情,他也觉得姜帅真的该死,这种人说句难听点的,就是社会败类,很有危害社会的可能性。叶肃秋很纠结,他第一次产生了放弃追查凶手的念头。

  如果杀的人是坏人,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但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必定要有一个框架,没有这个框架来约束人类,世界将变的恐怖无比。

  若以行好事之名来做着为自己谋私的坏事,那便再无正义。

  因人性之中,都有埋藏在最深处的邪恶,只要有框架的约束,这种深埋内心的邪恶便无人轻易敢释放出来。

  “我都有点不想查这个案子了,这种人渣就该死,打老婆的男人,没一个好货色。”唐宋月气鼓鼓的说,显然她也觉得姜帅该死。

  叶肃秋这次倒没有反驳,很意外的嗯了一声。

  “那咱走吧,不查了。”唐宋月拐着叶肃秋的臂弯就准备走。

  “上大学期间,我曾经想探知一件事情,所以我问过很多人一个问题,其中,最典型的有四个。”叶肃秋冷不丁的说道。

  唐宋月问:“你探知的是什么?”

  “我想知道,人性的最深处,比十八层地狱更深的地方,到底掩藏着什么。”

  “喔?说来听听呀。”
  @dadaozeidao 2019-01-14 12:40:55
  凶手是2个人,一前一后。但真不希望凶手被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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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有点意思啊。
  @爱做饭的馋猫 2019-01-14 12:06:29
  加油!后面这个短篇很不错。加把劲,有紫金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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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8k,加油!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你想做什么?(这一天,你再不惧怕法律,再不惧怕死亡,再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所有礼义廉耻统统都可以抛到脑后。)

  一、出租车司机说:“那我先去洗浴中心,喊十个小姑娘,妈的,临死前咱也感受一下有钱人的生活。”

  叶肃秋回:“男欢女爱,很正常。可你现在为什么不去做?”

  出租车司机说:“舍不得花钱啊,家里有老婆孩子呢,挣这点钱,每个月还得交到公司几千块,够干啥的啊。”

  叶肃秋点点头,不再作声。

  平时不舍得花的钱,最后一天都舍得花了,但在这最后一天来临前,他每天都有这个想法,只是从不能去做。

  二、某个打工仔说:“我说出来,你可别笑啊,如果剩最后一天,我要去偷对面女生宿舍的内裤,我很想闻上边的味道。”

  叶肃秋回:“这没什么可笑你的,你把埋藏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打工仔略微尴尬的说:“我觉得我是变态,可我就是改不了这个想法,我也从来没跟别人主动说过。”

  叶肃秋说:“爱好,每个人都有,爱好面前不分好坏,在不危害他人的前提下,自己喜欢就好,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为什么你现在不去偷那些女性内裤?这个事情并不难。”

  打工仔说:“我……我不敢啊,要是被发现的话,怎么做人啊。”

  嗯,对,平时不敢做的事,最后一天肯定敢做了,反正剩下最后一天了,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
  三、一个流浪歌手说:“如果真的只剩下了一天,我想去见一下我曾经喜欢的女孩。”

  叶肃秋问:“既然是曾经喜欢,如今再见又有什么用?”

  流浪歌手说:“我想跟她说清楚,当年我并没有骗她,我是真心实意想跟她好的,但她一直没给我解释的机会,这在我心里是个结。”

  “那你现在也可以去找她解释啊。”

  流浪歌手说:“不行了,现在我有老婆有孩子了,她可能也有家庭了,我不想打扰她们的家庭,也不想毁了我自己的家庭。”

  是啊,真剩下最后一天了,也就不在乎自己以后的日子了,平日里不敢说的话,到那一天都敢说了。

  四、一个做幼师的女孩说:“我想把我的钱都留给我奶奶,然后我躺在床上静静的死去。”

  叶肃秋说:“姑娘,在你骂我流氓之前,我只是想单纯的问你一下,并没有其他想法,如果你真剩下最后一天,你不打算狠狠的糟蹋一笔钱,或者去杀了某个你一直看不顺眼的泼妇,又或者约几个你看中很久的帅哥吗?”

  幼师摇头说:“没想过。”

  叶肃秋不知道她是不敢说出内心中的阴暗,还是内心中根本就没有阴暗。但是他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非常阴暗的,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心中充满希望,才是最完美的人生。
  叶肃秋与其中两个关系都比较好,所以能问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而很多人是不愿意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就像有些新闻中所说的那样,有一些偷窃的,就喜欢偷女性内衣。还有一些有偷窥欲望的房东,装针孔摄像机看女租客洗澡。

  甚至有一些人,购买一些高科技装备,走在大街上跟踪穿裙子的女性,偷拍她们的内裤,这种人有的是为了牟利,有的则是心理扭曲。当然,站在正常人的角度上,他心理是扭曲的,但站在他的角度上,他觉得自己是正常的。

  其实就像偷女性内衣,偷窥别人,又或者偷拍女性裙底,想这么干的绝对不只是那么几个已经干出来的人。那些想干但不敢干的,正是由于这个框架的约束。

  至于打破了框架的人,暂时没有被抓住的,只能说他们侥幸一分,那些已经被抓住的,都已后悔万分。

  这个框架,你可以说它是法律,也可以说它是道德,更可以说它是另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它必须存在,而且要坚定不移的维护它,有些人才会隐藏起来代表邪恶的那半张脸,并且压制住那半张脸上蠢蠢欲动的表情。

  “所以,凶手还是要查。”叶肃秋沉声说道。
  唐宋月没吭声,她想反驳,但找不到反驳的点,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她觉得叶肃秋所说的话,是对的。

  “好饿啊,你饿不饿?”忙活了一下午,唐宋月揉着小肚子说道。

  “心静,自然不饿。”

  唐宋月:“很好,你站在这里,别动,慢慢的心静,我去吃点东西。”

  “哎,别呀,一起。”叶肃秋追了上去。

  但两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小村子周围是有多么的贫瘠,连个小商店都没有!

  天色渐晚,约好的时间,安如山并没有开车来接两人,他俩很饿,饿的肚子都咕咕叫,但没地方吃饭,乡村里哪有饭馆,离这最近的饭馆也得四五里地,走路一来一回至少半个小时,所以他忍了,但唐宋月忍不了,她饿的快走不动了。

  “不行,我必须要吃饭!”唐宋月直接撂摊子不干了,说啥也得先吃点东西,“六七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还讲不讲人道主义精神,再说了,你又不是我上司,你说不吃就不吃啊,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叶肃秋嘀咕道:“你不饿,也照样是前胸贴后背。”

  不巧,这话倒是被唐宋月给听到了,她低头朝胸前瞄了一眼,而后怒道:“你是第十八个说这句话的人,前边那十七个,坟头草都两米多高了,我告诉你!”

  叶肃秋摸摸鼻头,略显尴尬,他没想到这么小声也会被听到,只能装傻,装作不知道唐宋月在说什么。

  “现在,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去吃饭!”

  借坡下驴,是个好机会,叶肃秋点头,“行啊,我也很饿,但是没交通工具啊,得步行去。”
  说来也巧,正好赶上周建民骑着电动车从镇子上买菜回来,看到徘徊在街头的两人,就对叶肃秋说道:“警察同志,还没吃饭吧?到我家去吃吧。”

  叶肃秋笑笑,说:“吃过了。”

  “没有!”唐宋月抢道。

  周建民在两人面前停下了电动车,说:“附近四里地之内,没有代销点,没有小超市,没有饭店,别说吃饭了,就是想吃包方便面都不可能,你俩在村里一下午了,我知道,走吧,上俺家。”

  叶肃秋说:“谢谢,真不用麻烦您了。”

  “行,太谢谢您嘞!”唐宋月好像故意要跟叶肃秋唱反调。

  “哎呀,小伙子,有啥麻烦不麻烦的,我家里也没别人,你看你女朋友多实诚,走吧,家常便饭而已。”周建民盛情款待,加上两人实在饿的受不了,这就跟着周建民一起回了家。

  期间,唐宋月想去帮忙,但却搞的一团糟,连切菜都不会,周建军笑道:“你男朋友肯定对你很好,平时不舍得让你做饭吧?呵呵,我来就行了,你俩坐客厅里看会电视。”

  这话说的倒是让唐宋月有点脸红了,偷偷的朝着客厅里瞄了一眼,冷哼道:“就他?哼,配不上我。”

  “小情侣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不是故意要饿你,男人啊,年轻的时候都脸皮薄,出门在外都不好意思,他得活够那么长的时间,经历许多事情,才会成熟。”周建民以为两人就来不来他家里吃饭的问题而争吵,其实不是。
  不得不说,周建民单身这么多年,厨艺还真是练的很好,炒了个辣子肺,一盘猪耳朵,调了一盘黄瓜洋葱,烧了一锅稀粥。

  这顿饭,很丰盛。

  三人就着馒头,有吃有聊。叶肃秋说:“周哥,你的厨艺是真不错。”

  周建民笑笑,说:“自己瞎做呗,不做也没办法,总不能等着老鸹往嘴里屙屎吧。”

  叶肃秋忍不住笑了,在餐桌上说这种词汇着实不雅,但正因如此才能感觉到周建民不做作不虚伪的真性情。

  但,他也有可能在伪装自己呢?

  晚饭后,刚离开周建民的家里,正巧手机响了,是安如山打的,叶肃秋接通,说道:“怎么了?”

  “阿秋啊,下午没去接你,这个我深表歉意哈。”显然安如山觉得叶肃秋还在饿肚子,叶肃秋说:“没事,我在周建民家里吃的饭,你那边都搞定了吗?”

  “安队,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说怎么办!”唐宋月嚷嚷道。

  “诶诶诶,抱歉抱歉,抽空请你吃大餐,今天局里有个重大会议,所以耽误时间了,糖豆别闹啊,把手机给阿秋。”

  其实,安如山也没吃饭呢,会议开了许久,他也饿的受不了。

  叶肃秋接过了手机,问:“怎么了?”

  安如山说:“阿秋,这件案子有重大发现,法医的详细尸检报告出来了,在死者的伤口上还有第二把刀的痕迹,但是刺这一刀的时候,凶手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破坏现场?!”

  “对!”安如山振声道。
  “阿秋啊,你等着,我现在过去接你,回到局里,你看一下尸检报告吧。”安如山挂了电话,叶肃秋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不动。

  唐宋月轻轻推了推叶肃秋,问:“诶,想啥呢?”

  “走!”叶肃秋猛的一睁眼,说道:“跟我去村子南头一趟。”

  两人火速赶到村子南头,打听之后找到了当天晚上坐在一起聊天的几个老奶奶,叶肃秋也不废话,亮明唐宋月的身份之后,便让唐宋月准备笔录。

  “奶奶,我问一下,八月四日晚上,陶小玲说跟你们几个在一起聊天了,她是几点过来的?”

  她们年纪大了,具体时间记得不是很清楚。

  有的说:“小玲是九点二十过来的吧?好像是吧?”她询问旁边的老太太。

  旁边的老太太说:“恩,是,我记得,小玲不是看过表,就是九点二十。”

  叶肃秋连忙打断道:“你们看表了吗?”

  “我看了,就是九点二十。”刚才确认时间的老太太说道。

  “晚上,坐在树下,没有灯光,你是怎么看见的?”

  “你这年轻人,说啥呢!腌臜我瞎是不是?她那表是夜光的,这一圈人都看见了,不信你问问。”

  “恩,是,俺几个都看见了,这一点错不了的。”

  又有一个说:“俺确实看见了,她那表是夜光的,我看着还怪有意思哩,就拿过来看了一会,是九点二十一。”

  “那她是几点回去的?”
  “十点左右吧?”另一个说:“我估摸着九点五十那样,应该是不超过十点吧,因为我天天坐这凉快,一般到十点就回家了,我就是看那月亮在什么位置,就知道到不到十点。”

  对于这一点,叶肃秋半信半疑,首先这种说法很缺少科学依据,但真有一些人经常性的做一件事,能够做到熟能生巧,就像卖油翁的故事一样,叶肃秋觉得,老太太年轻时候就坐在树下乘凉,每天都会看月亮,每天回到家都看一下表,时间久了,真有这个可能性。

  “她走的时候,你们看她的表了吗?”

  “嗐呀,你问这都是啥问题啊,成天闲的没事,老去看人家表干啥啊!不是显得俺多没出息,没一点见识。”

  叶肃秋没在意她们的牢骚,又问:“那你们几点走的,回到家看表了吗?”

  “俺家表在堂屋,我回家的时候会看一眼,小玲走了之后,俺坐了一会也就回家了,我到家看的时候,是十点零七分左右,反正不到十点十分。”

  “那陶小玲离开时,到你们离开时,这段时间,大概有多久,你们谁记得?”

  这群老太太越来越厌恶叶肃秋了,都懒得搭理他了,其中一个脾气好点的说:“孩儿,俺都七八十了,你问这光想比数学题还难,俺谁也说不准啊。”

  具体时间记不准,但之前一个老太太根据经验说,陶小玲应该是十点之前回去的。

  假设说,陶小玲真的是在十点之前回去,那么她所说的话,就不对了。

  安如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带上两人回到了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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