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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月半而上,二更敲起,被困在巡司府宅中的秦潇此刻正在屋中乱转。
刚刚由下人伺候在屋中吃了顿食不甘味的丰盛晚餐,又有丫鬟打水进来梳洗完毕,他就只剩下焦虑了。
还好二更敲过,原本在屋中名为服侍、实为看守的亲兵退了出去,这才给了他进一步行动的可能。
当时在大堂上,面对海旭的威逼利诱,秦潇万没想到莫沁然竟如此干脆地答应了对方的无耻之求。
他当然明白这一定是权宜之计,但这海旭可谓兵精枪足,实在不容易糊弄。
他回想在莫沁然应承之后,海旭兴高采烈地推门让他们见识自己的亲卫力量。
大堂外站满了持枪兵丁,当时幸亏秦潇没冲动,否则后果还真难预料。
那海旭指着兵士手中枪械一一如数家珍,什么德国造,英国造,甚至还有比利时造。
看来这草包在此地果真是财大气粗,兵霸一方,不好招惹。
直至到了后堂,海旭与他们商量起彩礼、婚礼等诸多事宜,二人哪里懂得,只得一味应承。
而最出乎意料的是,那海旭竟把婚礼定在了明天!
虽然秦潇反复说父母不在身边,至少得通个气,请过来再行操办吧,而且妹妹大婚尚需准备诸多事宜等等希望拖上一拖。
但海旭可能真是怕到手的美人飞了,死活就要明天,而且还说:“不瞒你呀!小舅子!明天正是我妹出阁之时!”
“说是出阁,其实也是找个上门女婿,婚礼就在这府上办。”
“你想想这需要的东西是一应俱全,之前给妹妹做了几套大婚礼服,晚点拿两套过来不就齐全了?”
“这彩礼都是现成的,等下给您准备几身衣服,让您不至于失了光鲜,这还不成吗?”
秦潇还要百般推脱,却把海旭给说恼了,直接让人把秦潇带回客房用饭休息,他却单独和莫沁然留在了一起。
秦潇虽万般不情愿,在枪口之下也就只能屈从了。
但他当时给莫沁然使了不少眼色,做了诸多暗示,对方却似乎并为所动,没有给他任何提示,这就不免让他担心了。
(六)
莫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她不至于下嫁这等蠢货,凭她的机智身手今天也不会让蠢蛋占了便宜。
可是明天就要拜堂了,那怎么办?总要有个谋划才是!
幸好现在他身边无人了,须得赶快找到她跟她好好商议一番才是。想
到这儿,他吹熄了烛火,等见窗前再无人头晃动之后,轻身窜上横梁,轻拓瓦片,悄无声息地上了房顶,在月光下四下观瞧。
之前在进这巡司府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府第占地颇大。
而此刻在房顶上看过去,真实的规模还是让他颇为震惊。
只见前前后后足有几十进之多,而且后面还连着一个营盘,看样子不下百来人驻扎的样子。
而几十里远星星点点的灯火处隐约还有一座规模更大的军营,实际人数恐怕不下千八。
他甚是惊讶,两广总督李鸿章大人在广州的府邸他是去过的,哪里有这般规模气势?看样子这地方的土皇帝还真是豪绰奢靡呀!
他并不清楚,如果在关里,任你如何财雄势大,也万难有如此大规模的府第。
可这是关外,沃野万里,人烟稀少,且天高皇帝远,再怎么摆谱都不在话下。
可是这么大的宅子,要到哪里去找莫沁然呢?
他凭着记忆寻辨方向,十几个起落间来到了之前曾与海旭一起商议婚事的院落。
此刻屋中一片漆黑,屋外没有人值守,应该不是莫沁然的居所。
他正愁着到哪里去找,就见远处有两盏灯笼摇晃着靠近,间或还听到两个女子对话的声音。
“我说杏儿,你说咱们这新太太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就是说有东西落在了这院里!我们刚才都找过了,没发现什么呀?”
“她就冷冰冰地叫我们再来仔细找,说是对她十分重要。”
“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呀,都二更了,明天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忙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女子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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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春桃,你别再胡咧咧了!你没看咱家老爷对她宠得那叫什么样子,都恨不得跪下来叫祖奶奶伺候着!”
“她让咱找咱就狠劲找,大不了折腾几回呗!况且咱俩现在成了伺候她的丫头!”
“就凭秦小姐这劲头,恐怕以后整个院子都得她说了算,以后我看大房和六姨太手下那几个还敢跟咱们嘚瑟不!”
这位杏儿倒是有些小兴奋,对未来满是憧憬。
“也是,就咱房里的秦小姐,说是天仙下凡都有人信!”
“就六姨太那骚魅样子,一百个都赶不上咱小姐的一个小手指头!”
“要不是她当过婊子床上功夫了得,大太太还能容她到今天?”
“现在好了,马上就失宠了,那骚浪货还不得大闹一场!”
“以后啊,咱这院子里就热闹了!”春桃有些幸灾乐祸。
“我看咱秦小姐是大户千金,对这家宅的事是两眼摸黑!”
“以后呀,咱们可得多给小姐掌掌眼,提提醒,那咱们才有好日子过!”杏儿倒是颇有远见的样子。
“你说得也对!不光这个,我看这秦小姐对男女之事素着呢!”
“这可不行!谁不知道,咱老爷除了爱脸蛋之外,更喜欢的是床和烟枪。要不五姨太比六姨太俊得多,为啥不得宠?”
“咱可得暗中给小姐支支招,上次我就在六姨太屋外趴窗户,看见那招式都快把老爷飘上天了!以后可得给小姐说道说道……”
“看不出你这浪蹄子还有这癖好?是不是惦记着学会勾引老爷去……”
二人开始推推揉揉地笑闹,不多时就进了院子。
秦潇暗中听着,细细思量,丢了重要的东西?找不到还要再来找?
莫不是就是她算好了我会来寻她,故意给我留下明线?
要是这样,那莫姑娘可就不仅仅是聪明过人了,简直是算无遗策呀!
想到此节,他轻跃上屋顶,掀开瓦片望下去,只见两个丫头还在那到处翻找。
他心念一动,浑身翻找,可惜除了衣服身无长物,这时他突然瞥见手腕上系着个五彩丝绳圈。
这绳圈是当时莫沁然为了帮师母过水库,拆丝线编丝绳,用剩下的丝线随手编了给他的。
说是别浪费,这绳圈还可以扎扎东西,他就随手套在腕上。
(八)
他见莫沁然竟无心插柳早就给自己留下了寻人的物事,大喜过望。
他忙把绳圈脱下来,向屋内瞄准角度,嗖地一下将绳圈稳稳地套在了一个粉彩白釉窄口瓶的瓶口处。
又等了一阵子,只见杏儿举着灯笼绕了几个圈才终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兴奋地大叫一声:“找到了!”
春桃忙过来观看,见只是个不值钱的绳圈,不禁失望道:“还当是啥了不得的!就这破绳圈,至于折腾我们来来回回吗?”
“这你就不懂了!可能这就是秦小姐之前定情的小信物也说不准?”
“就这破东西?就我们村的牛蛋想跟我好还送了根银簪子呢!”
“你懂什么!”杏儿嗔道,“有钱人家讲的就是那心意!没听过‘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吗?”
“这样呀?”春桃疑惑,“那我还是不要那情义重的鹅毛,还是给我金银就好了!”
“哎呀!别扯了!赶快回去复命!小姐一高兴说不准真赏我们呢……”
秦潇在屋顶慢慢地跟着二人穿门过院,心中却是不住地暗暗思索二人刚才的话。
认识莫姑娘也有日子了,自己的那份心意自己算是真明白了,可莫姑娘到底清楚吗?
如果不清楚,她却每每在重要关头不离不弃。
如果是明白,她却又总是对自己刻意保持距离。
似乎二人之间一直有条看不见的鸿沟,秦潇想跨过去,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或许莫姑娘大家千金,矜持有度,虽有情义,却止步于此。
那自己是不是要按那两个丫头说的,给她个信物表表心意呢?
可对这万物于前都顿失颜色的莫沁然来说,什么信物才合适呢?
秦潇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二丫头已经进了个还掌着灯的院子,院外有几个亲兵把守。
而从高处看过去,屋内灯光中映出的婀娜身影不是莫沁然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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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两个丫头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随后屋中就熄了灯。
秦潇悄无声息、小心翼翼地在屋顶扒开了瓦,伸头向屋内一看,月光顺着顶洞射了下去,正映在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
那脸上的一双明眸,正流光微动地望着他。
他再不假思索,把洞口扩大轻身跳了进去,直视莫沁然而立,心中激荡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倒是莫沁然轻轻嘘了一声把他拉到了后边,悄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寻来的。”
“那是姑娘你布置的好……”
秦潇望着莫沁然清如月光的面庞,突然道:“莫姑娘,之前的情非得已,让你受委屈了,现在我带你逃出去!”
谁知莫沁然却轻轻摇头道:“之前凭你的武功,有很多次能脱身,就到后面也能迅疾出手制住那混蛋,为什么不出手?”
秦潇被问得语塞,是呀!自打他单独和莫姑娘上路以来,他就变得越来越畏手畏脚,简直都可以说是千思万虑了!以前那股豪迈劲儿都哪儿去了?
莫沁然叹口气道:“其实我也差不多明白!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
秦潇吃惊地望着她,她却坚定地道:“但现在我不能走!”
秦潇一惊脱口道:“你不会真想嫁给那个混蛋吧?”
莫沁然轻抬头微皱眉看着秦潇道:“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不是……”
秦潇马上辩解,“可多在这里一刻,你就多一分危险啊!”
莫沁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们要走还要等到此时吗?”
“我们一走了之了,夏妮海诞怎么办?仇家兄弟怎么办?”
秦潇一听也是懊恼,自己刚才却是太急躁了,只想着赶快带着莫沁然脱离狼穴,并未顾忌其它。
他忙道:“没关系!等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趁夜把他们救出去!”
“他们可是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在这上百清兵的重围中,你带的走他们吗?”莫沁然面色淡然问道。
其实秦潇在房上穿梭的这段,一直在算计这出逃路线.
说实在的就这偌大的宅地,如果惊动了后面百来号人的军营,他和莫沁然能平安脱困都困难,更别说带上别人了。
不过他也却无它法,心想这时保住莫姑娘比什么都重要,就反问道:“那姑娘你有什么办法救出他们吗?”
这反问也是告诉莫沁然就此事此地救他们也是难上青天,不如先行撤出,再谋它法嘛!
谁知莫沁然却抬头透过瓦洞,望向漫天的星辰缓缓道:“或许真的能救出呢?”
(十)
秦潇听了一惊,难道她还真的是诸葛孔明不成?
诸葛助人助己脱困,配合奇谋尚需外有接应,我们就被困住的两人,这般想法不是痴人说梦吗?
不料莫沁然接着道:“如果不仅能救出他们四个,顺便还能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以人相胁的无耻狗官,你信不信?”
秦潇当然对这话有怀疑,莫沁然虽然心思缜密、机智远胜他人.
可毕竟只是双人四手,如何面对府中上百火枪在手的亲卫?这不是……
正在他矛盾纠结时,莫沁然道:“其实我们有帮手的!”
“谁?”秦潇忙问。
“就是堂上那荀程二人和凌伍兄妹!”
“就是他们四个?”其实秦潇也一早怀疑此四人来此是别有目的。
“对,我虽不知他们为何而来,但确信他们明天会在府中动手!”
秦潇回忆一下依稀有这样的苗头,可随后摇摇头又道:“可加上他们四个也敌不过百人洋枪队呀?”
“别急!看他们得行事做派,他们只是内应,明天外面定会有人接应,里应外合!”莫沁然神色中有些坚定。
“那他们要做什么,怎么联合他们呢?”秦潇问道。
他问的对,在这庞大的宅院中找几个人谈何容易!
刚才要不是莫沁然巧妙安排丫头带路,自己此时恐怕还在外面乱撞呢?
“不用担心,我们也有个内应!”
我们的内应?秦潇一下听糊涂了。
莫沁然自信一笑,轻轻在秦潇耳边耳语了一番。
秦潇听后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而莫沁然却是一副胸有成足之势。
此时若配上羽扇纶巾再粘几缕胡须,对面可不就是绝美版的孔明在世吗?
夜已深,前府的书房内,陈师爷正在点灯熬油写着红底大喜字。
海大人临时决定明日迎娶,可定好之时天色已晚,很多准备都来不及做了。
陈师爷只得把那些诸如仪仗花轿,锣鼓伞盖,凤冠霞帔,鞭炮吹打,锦被喜床等吩咐管家派人加紧赶办。
他自己则埋头忙开了三书,就是聘书、礼书、迎书,以及庚谱等文书。
按理说这里很多都是早已在迎娶前就已完成的步骤,而且以海大人的性子更是毫不理会,直接把新娘子拖入洞房才正和他意。
可是陈师爷的心里却始终过不去,坚持要把这些明媒正娶的繁琐手续给那位仙女般的秦姑娘补齐,这才在深夜书房挑灯夜战。